【惘然记】
李涅菩，福建泉州人。诨名枣儿，无字。涅菩其讳，祖摭《天学骈枝》文名之，未究详义。
其先家象州，后徙闽地，逮成、乾之世，缘罪而入旗，家人悉为包衣。祖春甫，仕至六品朝鲜通事；大女李氏，在宣化初，以良家宜子者应选，职事于皇子宫，简为代宗十一子素赫臣之保母，深加慎护。及先贤王封爵建牙，出贤邸包衣；嗣自护卫历升司礼长。长男存年，袭王府管领职；涅菩，嗣长女也，少鞠于王邸内，常于世子伴。
涅菩无所长，姿薄，讷于言，无巧慧心肠，无机敏智数，不善承迎，唯恭勤不懈，动循礼度。幼爱制膳，羹汤寡味，辄弃之；组紃、书艺、音律，虽然素习，过目既忘。
神应十年，选入掖庭，初为长春宫侍儿，守寝门，壮重寡言，谨事周懿妃得驩心，妃以为殿内押班，赐字束烟。时族姑亦在帝所，侍天子为端嫔，多鄙之，危言讦辞，女不敢拂逆，语默俱错，黯沮于宫墙。明懿善调伏，谕悟佛以御心：以修智慧，得阿耨多罗；以劘心智，名众生真善知识。女始习佛，镇浮，御躁，诚一幸然。后，际遇旌德三吕，闻知倡办女学事，因约京师才媛辈，醵金襄此善举，见赏于令宜公主；己巳建正，膺举为京师蕙女塾提调。同年耕秋，京师大疫，帝后避疫于南苑，女随主留宫；时宫人多憺畏，乃萌谗惑，窃取库贮，受命掌劾分一宫资蓄，以惠贫小。
十三年元春，以典内事勤甚，恩锡慎容，衔四品女职，准还家；同年葭月，擢进三品。（《茝兰院漫录》有云：李束烟，蒲生池中，微命何以存；幸有懿主妙诀，得清净理，可以存。阙下有寓客楼氏，尝评批：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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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枣》
在船舱似的阁楼上，大家心里都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想，大概就是浮生若梦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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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樱语录》
我的朋友炎樱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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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胡说》
我决定这是我的“风雅之月”，所以索性高尚一下，谈起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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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治元年八月，以汉军旗膺选，承侍玉闼，淑惠明敏，兰仪婉茂，封贞妃，赐居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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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记】
贞妃李氏，福建泉州人。诨名枣儿，先懿妃赐字束烟。涅菩其讳，摭自《天学骈枝》异文，祖春甫名之，未尝审音解字，是歧途之史矣。
其先家象州，后徙闽地，逮成乾之世，入旗为包衣。春甫仕至六品朝鲜通事。有一女，在宣化初，以良家宜子者应选，职事于皇子宫，简为代宗十一子素赫臣之保母；长男曰嗣，自护卫历升宗室贤王府司礼长。妃者，李嗣之女，少鞠于王邸内，常于世子伴。其颜貌不显扬，才亦不长，实是浊质凡姿，凡讷之辈耳。无巧慧心肠，无机敏智数。不善承迎，唯恭勤不懈，动循礼度。幼爱制膳，羹汤寡味，辄弃之；组紃、书艺、音律，虽然素习，过目既忘。
神应十年，选入掖庭，初为长春宫侍儿，守寝门，壮重寡言，谨事周妃得驩心，以为殿内押班。时族姑亦在帝所，侍桓宗为端嫔，多鄙之，妃不敢拂逆，神伤于宫墙。妃得懿主授以调伏，镇浮，御躁，始瞻如来八相。后，际遇旌德三吕，倡办女学，见赏于令宜公主，膺举为京师蕙女塾提调。又年耕秋，京师大疫，帝后避疫于南苑，李氏随主留宫；时宫人多憺畏，乃萌谗惑，窃取库贮，受命劾分一宫资蓄，以惠贫小。
十三年元春，以典内事勤甚，恩锡慎容，衔四品女职，准还家；十五年穷纪，擢进三品。（《茝兰院漫录》有云：李束烟，蒲生池中，微命何存；初得释旨，便以为度脱而出离。阙下有寓客楼氏，尝评批：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景治元年八月，以汉军旗膺选，承侍玉闼，淑惠明敏，兰仪婉茂，封贞妃，赐居承乾宫。

【戴权指挥着小太监们将肩舁落在揽胜门外，狠叹了一口气，我亦被这一路上颠来播去，晃得神心俱乱，刻下却顾不得许多，踏着元宝底鞋先往里】
【但我必将是迟来的一株秋水仙了——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如此一支玉簪，衔戴得宜于我业属不易，兼要妆色辅之，这必是不可能实现的…况且，宫中娩媚又柔婉的姝女，总不胜数，并不缺承乾李妃这一枝，庄慈要瞧的花团锦簇，亦须有一笔绿叶的陪衬不是？故我一身暗纹水仙，亦不显娇嫩，垂着头，略显笨拙地，在那里叹息自己的薄命】
【我的晚来急，全要归罪于纷飞碎玉般的秋，像无色无形的蛛丝织成的网，在轻柔与沉闷间，翻覆变幻着，轻易就教人栽进一个酣沈的瞌睡里。因为太瞌睡，索性连梦也睡着了。梦里承乾宫的楼宇化作桔红色，象是古老的神仙别殿，橘色的宫墙与靛蓝色的天，虚幻地亲吻着，以及衍庆殿外绿翳翳的石榴，桑树，葡萄藤，都是我被这粘濡的梦牵绊住的，罪魁祸首——“主儿得让王太医开一剂好药了，这瞌睡愈发厉害”……浣葛在一壁厢嘟囔着】
嘘。你生怕人不知，我是瞌睡误了时辰？
【景治元年以新身份再入紫阙，我却常常迷离惝恍。就如刻下我业绕过南花坛，临至陶令菊芳的雅宴外，侍迎的小宫鬟殷殷来引，里厢群簪早已开席；我难免滞拙地，抚了抚鬓间的水秀挑子，膺内尚未编出个圆满的借口，又唯恐再多误半刻，便亟亟往那胭粉局中赴去】
【幸而座中此起彼落的“唱和”，各宫靓姝正为花簪事争论，声色砍出许多个半爿，正堪予李贞妃一寸隙，悄声细步地试图就近落座，又恰与文嫔温澹的目风相触，向她弯颈示意，心里慰藉地要朝她走去】
（五六二）

【戴权指挥着小太监们将肩舁落在揽胜门外，狠叹了一口气，我亦被这一路上颠来播去，晃得神心俱乱，刻下却顾不得许多，踏着元宝底鞋先往里】
【但我必将是迟来的一株秋水仙了——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如此一支玉簪，衔戴得宜于我业属不易，兼要妆色辅之，这必是不可能实现的…况且，宫中娩媚又柔婉的姝女，总不胜数，并不缺承乾李妃这一枝，庄慈要瞧的花团锦簇，亦须有一笔绿叶的陪衬不是？故我一身暗纹水仙，亦不显娇嫩，垂着头，略显笨拙地，在那里叹息自己的薄命】
【我的晚来急，全要归罪于纷飞碎玉般的秋，像无色无形的蛛丝织成的网，在轻柔与沉闷间，翻覆变幻着，轻易就教人栽进一个酣沈的瞌睡里。因为太瞌睡，索性连梦也睡着了。梦里承乾宫的楼宇化作桔红色，象是古老的神仙别殿，橘色的宫墙与靛蓝色的天，虚幻地亲吻着，以及衍庆殿外绿翳翳的石榴，桑树，葡萄藤，都是我被这粘濡的梦牵绊住的，罪魁祸首——“主儿得让王太医开一剂好药了，这瞌睡愈发厉害”……浣葛在一壁厢嘟囔着】
嘘。你生怕人不知，我是瞌睡误了时辰？
【景治元年以新身份再入紫阙，我却常常迷离惝恍。就如刻下我业绕过南花坛，临至陶令菊芳的雅宴外，侍迎的小宫鬟殷殷来引，里厢群簪早已开席；我难免滞拙地，抚了抚鬓间的水秀挑子，膺内尚未编出个圆满的借口，又唯恐再多误半刻，便亟亟往那胭粉局中赴去】
【幸而座中此起彼落的“唱和”，各宫靓姝正为花簪事争论，声色砍出许多个半爿，正堪予李贞妃一寸隙，悄声细步地试图就近落座，又恰与文嫔温澹的目风相触，向她弯颈示意，心里慰藉地要朝她行去】文妹妹。

【刻下我们立在一扇斜方格槅扇门畔，裙板雕刻着细腻又严谨的番莲纹饰，那漆金的纹兴许也会审视一众秾芳，作慈壸最隐秘的第一道眼线。如这般素商时序，翠幕四垂，经过装缀后的临溪亭，宛若披着鲜艳袈裟的老僧，受着年青的洗礼，我这厢静静地望去，激丹如列战陈，各各不含糊地将利剑纵横，为月季争锋，为蝶兰呐喊，还为什么而夺刃呢——】
【不由宛首探去一记谨慎的目光，于丽席间疾快地扫过，玉座霓裳仍在挥着莺语的柔刀，无暇刻分心在晚来的李妃身上。幸而有文嫔在侧，轻缓缓先与我说贴己话，无意间熨安姗姗来迟的心虚，与神应帝宫内初遇几乎无异，她璀粲又柔情的一张芳靥，爽朗地笑，在行“义薄云天”之事】
好看。容贵嫔真真有颗玲珑心，我记得，你是最喜这洁白山茶的。
【话也轻轻，只怕跌进那一爿闹哄哄的花里，将一截细绰的颈再弯低，在她耳际低语秘密】我是顿瞌睡没醒来，这才晚了…【因紧张而皴起的还未松懈，胭脂局中事，我自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位，因而素指轻绞了帕子，半遮容色地】我们快去坐罢。
【迫切地，想要往不惹眼的席间安身，免叫回翔在蟠龙藻井下的蜜刃，拖进一场锋芒的雅会】

【刻下我们立在一扇斜方格槅扇门畔，裙板雕刻着细腻又严谨的番莲纹饰，那漆金的纹兴许也会审视一众秾芳，作慈壸最隐秘的第一道眼线。如这般素商时序，翠幕四垂，经过装缀后的临溪亭，宛若披着鲜艳袈裟的老僧，受着年青的洗礼，我这厢静静地望去，激丹如列战陈，各各不含糊地将利剑纵横，为月季争锋，为蝶兰呐喊，还为什么而夺刃呢——】
【不由宛首探去一记谨慎的目光，于丽席间疾快地扫过，玉座霓裳仍在挥着莺语的柔刀，无暇刻分心在晚来的李妃身上。幸而有文嫔在侧，轻缓缓先与我说贴己话，无意间熨安姗姗来迟的心虚，与神应帝宫内初遇几乎无异，她璀粲又柔情的一张芳靥，爽朗地笑，在行“义薄云天”之事】
好看。容贵嫔真真有颗玲珑心，我记得，你是最喜这洁白山茶的。
【话也轻轻，只怕跌进那一爿闹哄哄的花里，将一截细绰的颈再弯低，在她耳际低语秘密】我是顿瞌睡没醒来，这才晚了…【因紧张而皴起的还未松懈，胭脂局中事，我自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位，因而素指轻绞了帕子，半遮容色地】我们快去坐罢。
【迫切地，想往不惹眼的席间安身，免叫回翔在蟠龙藻井下的蜜刃，拖进一场锋芒的雅会】

【在蓦然回首的秋色里，亭亭出现的是小周妃的秀靥，槐花纤蕊衬她冰肌愈白三分，与烟澄练色、露洗水光的亭景，几乎是出自一泓清凌凌的渠水。我为着周氏双媛在席间伶俐的表现，感到一丝的慰藉，她们要比荆条庸弱的李妃更适宜，亦能更迅速地习惯，作为这围城内的主角；良金百煅，美玉百涅，那原是后话了，现下我只为她们的骏茂，由衷地祝福…尔檀樱启张，妙语如珠，我当即想起，史书里每一位椒掖扬英的皇妃】
【刻下祇我一人是这官司围外的看客了罢。正暗幸躲过一劫，欲在文嫔座畔儿憩下，可雅集一旦开场，似乎决不容许一人置身风月外，与太后凤辇下的女官一对视，我即醒悟这一道理。我的躲藏并不高明。我曾在先朝的宫廷内，瞻过楚楚谡谡的继后，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她今与我记忆里的雍荣，更添了岁月留下的尔雅】
【既聆南丽嫔悄声地问，又有襄妃扬风来责，旋即将我拖入纷乱，推至慈闱审视的公堂前。眸光一紧，春山自也微微起栗，立时觉得危困，只先盈盈地向庄慈作拜】是臣妾来时耽误了……没能依着座次恭迎娘娘。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从扶疏花木里，跳到碧波鱼池里，溅出深绿的水花。而临溪亭外的晴空，正排开一片清艳的淡蓝，云翳也清净，将唐宇傲狮与长生乐的正色，托得更为尊贵。我想快快归置，做回一脉无声的静水，遂向文嫔投去求助的眸光，也转向慧嫔昌嫔姊妹，请她们解围…惯是被称为稳重庄谨的贞妃，与多年前困于养心殿花圃内的小李氏，也并无甚进益，我如是想。】
【便不得已低声“拂了”丽嫔的猎异心。】丽妹妹莫取笑我了，哪有甚么流连的梦乡，自入秋后，我只觉一日赛一日的，眠不够…【叹歇罢，宛宛向叶何氏道】襄妃所言，我心里亦是十二分愧疚，辜负了庄慈娘娘设下雅会，也坏了姊妹们这晌儿的好兴致。
【未及落座，索性朝凤座请罪道】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在蓦然回首的秋色里，亭亭出现的是小周妃的秀靥，槐花纤蕊衬她冰肌愈白三分，与烟澄练色、露洗水光的亭景，几乎是出自一泓清凌凌的渠水。我为着周氏双媛在席间伶俐的表现，感到一丝的慰藉，她们要比荆条庸弱的李妃更适宜，亦能更迅速地习惯，作为这围城内的主角；良金百煅，美玉百涅，那原是后话了，现下我只为她们的骏茂，由衷地祝福…尔檀樱启张，妙语如珠，我当即想起，史书里每一位椒掖扬英的皇妃】
【刻下祇我一人是这官司围外的看客了罢。正暗幸躲过一劫，欲在文嫔座畔儿憩下，可雅集一旦开场，似乎决不容许一人置身风月外，与太后凤辇下的女官一对视，我即醒悟这一道理。我的躲藏并不高明。我曾在先朝的宫廷内，瞻过楚楚谡谡的继后，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她今与我记忆里的雍荣，更添了岁月留下的尔雅】
【既聆南丽嫔悄声地问，又有襄妃扬风来责，旋即将我拖入纷乱，推至慈闱审视的公堂前。眸光一紧，春山自也微微起栗，立时觉得危困，只先盈盈地向庄慈作拜】
是臣妾来时耽误了……没能依着座次恭迎娘娘。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从扶疏花木里，跳到碧波鱼池里，溅出深绿的水花。而临溪亭外的晴空，正排开一片清艳的淡蓝，云翳也清净，将唐宇傲狮与长生乐的正色，托得更为尊贵。我想快快归置，做回一脉无声的静水，遂向文嫔投去求助的眸光，也转向慧嫔昌嫔姊妹，请她们解围…惯是被称为稳重庄谨的贞妃，与多年前困于养心殿花圃内的小李氏，也并无甚进益，我如是想。】
【便不得已低声“拂了”丽嫔的猎异心。】丽妹妹莫取笑我了，哪有甚么流连的梦乡，自入秋后，我只觉一日赛一日的，眠不够…【叹歇罢，宛宛向叶何氏道】襄妃所言，我心里亦是十二分愧疚，辜负了庄慈娘娘设下雅会，也坏了姊妹们这晌儿的好兴致。
【未及落座，索性朝凤座请罪道】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从扶疏花木里，跳到碧波鱼池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临溪亭外的晴空，正排开一片清艳的淡蓝，云翳也清净，将唐宇傲狮与长生乐的正色，托得更为尊贵。我想快快归置，做回一脉无声的静水，遂向文嫔投去求助的眸光，也转向慧嫔昌嫔姊妹，请她们解围…惯是被称为稳重庄谨的贞妃，与多年前困于养心殿花圃内的小李氏，也并无甚进益，我如是想。】
【便不得已低声“拂了”丽嫔的猎异心。】丽妹妹莫取笑我了，哪有甚么流连的梦乡，自入秋后，我只觉一日赛一日的，眠不够…【叹歇罢，宛宛向叶何氏道】襄妃所言，我心里亦是十二分愧疚，辜负了庄慈娘娘设下雅会，也坏了姊妹们这晌儿的好兴致。
【未及落座，索性朝凤座请罪道】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我在碎玉里分神，观一簇自在的庭中傲菊，她是生命里黄紫自染，永不会遭受灰尘的蒙污和风雪摧残的。她在风里习习，又坚定地立于一众英蘂的中央，脱俗，且秉志自尊。这不免要叫秋水仙的枝条，甘心俯下身段，融了两弯轻眉，用顶挚醇的眸光去瞻敬，去向她跪膜。耳畔如期谛得慧嫔、昌嫔的声援，亦有未曾料及的南嫔发出善意的信号，解李氏这一刻的“厄劫”，现下的情境才添少许朗然】
【襄妃发难的尾音尚驭梁上，慈帷未言处置，就聆仁嫔的请罪亦紧追上，容、定二妃的攻讨自不会晚至。这一席间，各妃彼此的讦施与争锋，为池上的轻风吹不去，万叠的微波一层接着一层，似都在等候一位严正公允的慈萱，来做下判决。这里原是极佳的临眺乘凉所，是为太后太妃们养心的清净地，膺内无不为刻下的攘攘垓垓，感到惋咽】
【紫禁城当真是容不下诗诗清凉水。】
………………
【亦要为自己的不够严谨，为惹下这一桩迟来的错谬而忏悔，李妃无法成为庄慈座下，如小周妃那般娱慰亲长的聪灵巧人，连一试芦笛的新声，亦是枯燥的，那就该做青幕树下，秋雪庵前，为尊者擦净琉璃观音像的侍臣…可我竟是将恭勤不懈，都没能做好，一星自责的微焰在我的胸中，开始发生。】
【想到此处，再去顾及身侧的慧嫔，她刻前所为，落入我的眼界即是闺闱中，义气的象征——她们从前称呼我提调，尔今我们的关系，以金兰雅谊才更谐契。】
【宫媛来将我们搀起，眸中攒足了对大周氏的感激，扶了扶她脂玉般软荑，以沉默的颔首，替代所有贫瘠的语言；亦旋靥投向昌、丽二妃，致以温暾而娩和地一笑。她们的交援纵是轻轻的，甚至不费力的，与李束烟亦是得从容之底气。是以不该再作出楚楚的姿态，此时再在凤座下，陈述自己的罪悔，祇徒惹得诸妃来将我做议柄，慈壸难免也将我嫌恶枝扞】
【遂缄默着退下这暂尔戏台，至芳座间，垂下柔情的眼，却仍牢牢握住慧嫔的皓腕，始与她道一声】妹妹，方才幸得有你。

【我在碎玉里分神，观一簇自在的庭中傲菊，她是生命里黄紫自染，永不会遭受灰尘的蒙污和风雪摧残的。她在风里习习，又坚定地立于一众英蘂的中央，脱俗，且秉志自尊。这不免要叫秋水仙的枝条，甘心俯下身段，融了两弯轻眉，用顶挚醇的眸光去瞻敬，去向她跪膜。耳畔如期谛得慧嫔、昌嫔的声援，亦有未曾料及的南嫔发出善意的信号，解李氏这一刻的“厄劫”，现下的情境才添少许朗然】
【襄妃发难的尾音尚驭梁上，慈帷未言处置，就聆仁嫔的请罪亦追迹而上，容、定二妃的攻讨自不会晚至。这一席间，各妃彼此的讦施与争锋，为池上的轻风吹不去，万叠的微波一层接着一层，似都在等候一位严正公允的慈萱，来做下判决。这里原是极佳的临眺乘凉所，是为太后太妃们养心的清净地，膺内无不为刻下的攘攘垓垓，感到惋咽】
【紫禁城当真是容不下诗诗清凉水。】
【亦要为自己的不够严谨，为惹下这一桩迟来的错谬而忏悔，李妃无法成为庄慈座下，如小周妃那般娱慰亲长的聪灵巧人，连一试芦笛的新声，亦是枯燥的，那就该做青幕树下，秋雪庵前，为尊者擦净琉璃观音像的侍臣…可我竟是将恭勤不懈，都没能做好，一星自责的微焰在我的胸中，开始发生。】
【想到此处，再去顾及身侧的慧嫔，她刻前所为，落入我的眼界即是闺闱中，义气的象征——她们从前称呼我提调，尔今我们的关系，以金兰雅谊才更谐契。】
【较庄慈凤辇的临至，现下霸道风月的帝王驾，则为这场巧言斗喋的闹剧，画上一个饱足的暂休符…蝶意莺情未曾待来秋的裁夺，先由威强素着的王宣告歇止，我委着身与首，避与春秋史卷里的霸主产生半分对视。自然，他也看不见我。在他身后，我祇无声地伏了伏】
【宫媛来将我们搀起，眸中攒足了对大周氏的感激，扶了扶她脂玉般软荑，以沉默的颔首，替代所有贫瘠的语言；亦旋靥投向昌、丽二妃，致以温暾而娩和地一笑。她们的交援纵是轻轻的，甚至不费力的，与李束烟亦是得从容之底气。是以不该再作出楚楚的姿态，此时再在帝王凌厉的目风内驻步，在凤座下，陈述自己的罪悔，祇徒惹得诸妃来将我做议柄，慈壸难免也将我嫌恶枝扞】
【遂缄默着退下这暂尔戏台，至芳座间，垂下柔情的眼，却仍牢牢握住慧嫔的皓腕，始与她道一声】妹妹，方才幸得有你。

【青城山下】
我在碎玉里分神，观一簇自在的庭中傲菊，她是生命里黄紫自染，永不会遭受灰尘的蒙污和风雪摧残的。她在风里习习，又坚定地立于一众英蘂的中央，脱俗，且秉志自尊。这不免要叫秋水仙的枝条，甘心俯下身段，融了两弯轻眉，用顶挚醇的眸光去瞻敬，去向她跪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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