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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一寸光,可买千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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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努力一下


IP属地:天津1楼2022-12-05 21:49回复
    【澄瑞亭前,一枝垂柳拂过湖心,几痕涟漪荡漾开来,转瞬无形】
    娘娘来瞧鱼么?【王子的声音倏然响起,似桐叶间隙里洒下的两钱阳光,温吞而明净】听说内府新选了几尾玉印头,体美色艳,打眼得紧。
    【便也只有打眼了,这样清宁的俗日,这样逼仄的海宇】
    【遗憾地忖度半晌,才将视线投回妃子身上:两汪秋水横波,一团荔腮含情,青春正茂,还穿着如此得体的锦衣,必是今岁应选的嫔御。宫中识人有法,先赏辩才,再观性理,便宜更胜度曲;可既知好色,又怎能故作两眼空空,漠视这红颜绿鬓】
    【小苹很是解意,当即颔首附耳来:此乃文山馆贵人碧氏】
    原是碧贵人,怪我唐突了。


    IP属地:天津2楼2022-12-0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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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上,小亭张角,临水自顾】
      【探身倚栏,在水上淘气地翻展雪白纤细的手指,或握,或松,引得几只金红的鱼儿顺着我的意思,在我手的倒影里穿梭,搅得一池荇藻招摇,水光晃动】
      【偏靥时,波光明灭投在眼皮上,于是一双杏儿眼也波光潋滟起来】妾在和鱼玩耍呀。【抬起弱腕,让他看。白皙的中指圈着一根鲜翠的细绳,线的另一头,一块鱼饵才出水,带涟漪圈圈】
      虽然妾不会鱼言,鱼儿不通人语,不过,幸好,【少女美丽的眼睛愉快地弯了一下】我会它们的“食语”。


      IP属地:福建3楼2022-12-05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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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扬起手腕时,不免一怔,出于本能地避让,即使很快又偏首睇去,神色澹静】
        【男女、父子、君臣……被掖庭养大的孩子,纲常刻印于他们白而腻的皮肤上,宛如一颗丑陋的胎记。十二宫朱墙之下,人人以道德自律,人人又以道德自危,鲜有这般冶艳的性灵;也兴许是久处暗室,一朝破墙而出,竟不能视日月之光明】
        我从前也见旁人蓄缸养鱼,狮头龙睛,奇品悉备,只三五日便腻烦了,通通打发给奴婢照管,少有人省得它们习性几何,【目光一移,自她指尖滑向水底】遑论如此看顾了。
        【鱼儿不通人语,皇子却通。妃子衔字疾而深,不似燕人一般干脆利落,更没有吴语的姣媚痴缠。于是接下来便非设问,而是一声笃定的判断】
        娘娘不是北地人。


        IP属地:天津4楼2022-12-05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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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5楼2022-12-05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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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温和的声线,让人很容易便联想到了入京后看到的白桦树,抑或是八九月筛落而下的斑斑秋阳,是干爽的,洁净的】
            【绿柳被怂恿,不住地点涟漪。风鬟上系着的红菖蒲缎带,也忽而卷,忽而舒,飘呀飘的不落下。同他说着话,一不留神忘记抬指时,便能感受到鱼儿叼住鱼饵后往深水中拖的力道。直到听他提习性,也睁眸,满是诧异】养在那么小的缸子里,还能有什么脾性?
            它们若有灵,每日光生气都气饱了。
            【猛然想起,或许,我与其他妃嫔,在他、他们眼中,也不过如此,养在这个明宫里,成了斗兽场里的兽、花园里的花,是一条条垂着金鱼坠子的朱红霞帔,也许是翟纹、也许是练鹊,总之,约莫已不是一个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乌黛双弯。只要和这个黄圈圈连上,任谁都一样的。无所谓地歪着秀颅,看着他说道】不过,也说不准。也许被养得久了,就另外养出了一番脾气和习性了呢!
            但我对缸子里的鱼儿,实在不太了解,只不过是知晓无论海里的,还是池里的,都是要进食的。【饿得越久,就越“听话”。这便是“食语”的第一课】
            【至于我来自何处么,狡黠一笑】
            这要看殿下怎么认定的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是从夫,从父,还是从心呢?


            IP属地:福建7楼2022-12-0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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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看来……您的家乡有一片海。
              恕我冒犯,宫中不乏南直隶选侍的伶官,她们的乡音我听惯了,同您很不一样——所以,应是浙江、广东或者福建?【言讫,亦觉这穷举之术太过荒唐,不吝坦承】也罢,猜不出来,不费那个劲了。大本堂日日讲“天下苍生”,可两京一十三省,我去过的地方,约还不及娘娘您多哪。
              【她管这叫“另一番脾气”,听时不置可否,片刻才笑着想,那未必不是一种幸福。被豢养的美丽鱼群,生来便在四方天下,小小的琉璃缸中,所以无知无觉,争食,摇尾,尽态极妍,最终献身于鼎俎——多么灿烂,又多么脆弱,欲望的副产物。妃子的话是自嘲抑或劝诱,大抵也没那么重要,毕竟内闱的宠爱、庙堂的信爱,不过是水面下浮动的鱼饵,得与失,俱在主人一念之交】
              【沉吟良久,方抬眉望去,同样报以矜持的一笑】
              那也要看娘娘如何待孤了:是大明的藩王,贞嫔的幼子【二人燕谈至此,始将身份袒露】还是只这一日里、萍水相逢的友人呢?
              【并未让她等候太久,或者说,这本身就不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纵然我也犹疑了好一晌,该不该把“来日方长”一词安在我的庶母身上。美姿容、知雅意、有器识,属于她的每个标签都会为她提供一些聊胜于无的特权,盛年的君王不再因此驻足,可皇子依然】
              皇帝的贵人,邑商的女儿,孤已经瞧见了。这会儿么,我单想听娘娘说些心里话。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12-07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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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9楼2022-12-07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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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得好。
                  【好就好在,它是一个我给不出答案的问题。妃子所言非虚,从午门至玄武门,何其短暂、又何其承平的一段路,所有谜题均被拆解,一切规则无法颠覆,这座宫廷能够赋予我的惊喜,俨然不足】
                  或许,这正是所谓“芥子须弥”吧。【我拾起它,阑干上攀附的一片桐叶。满城春色烫深了它的斑纹,举在近处时,有明亮闪烁的光彩淌进眼帘】娘娘怕虫吗?每季新雨后,只这一片叶子的正背,就能爬上百十来只蚂蚁。我以前总是想,世间还会有比蝼蚁更小的生灵么,小到目不堪视、甚于秋毫,届时它们猜度这片叶子,是否也似我们猜度那片海,杳不知旷野一何广,川壑一何深。
                  【可惜那只是文人的梦田。在更真实的世界里,王土有边屏,国运有穷期】
                  一片宫群,一座殿阁,一排楼宇,无论用什么来数,我生于斯、长于斯,来日也当死于斯、铭于斯。
                  而娘娘您呢,您很……幸运。海住在您的心里,您的回忆里。江与河都向那里流去,您走得越远,它便会越深
                  【也像人一样,欲壑难填,拥有永不餍足的心】


                  IP属地:天津10楼2022-12-09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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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殿下也问得很好。
                    福建被称作“闽”,闽人怕不怕“虫”,我也很想知道。
                    【有人说“闽”的“虫”是大虫(老虎),有人说是蛊毒虫蚁,还有人说是虺,至今无定论。细指一沉,又有鱼咬到饵了。连看也未必,灵腕翻几转,便将它提出水面,听到鱼尾拍水的声音。钓鱼要忍,拿鱼要很,好的钓鱼人并不太需要鱼竿】
                    不过,怕它的人应该有很多。
                    【注视着那个正细观叶片以窥寰宇的青年】
                    一只小虫微不足道,一群、一片却足以成为虫害。多而难控的东西,总会让人害怕的。
                    但海不一样,它越浩瀚无垠才越好呢!【骄傲的话尾轻轻飞起。提到故乡时,眼眸不自知地迸发神采,仿佛明月从海面上跃出,照见万顷碧波】渔民也好,海商也好,就能从它那里获得更多。有谁会嫌自己的宝库无以丈量吗?
                    当然了,它虽然富有而大方,但它十分公正。它不喜欢懦夫,也从不眷顾妄图想不劳而获者。
                    要么征服它,得到无数,要么被它征服,从此俯首称臣,退避三舍。
                    殿下,有机会,请一定去观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世间万物,难能媲美。
                    【娓娓蛊惑中,天水碧的响铃裙,四角缀着十二铃,随风叮叮轻吟,仿佛遥远的海边连片的牡蛎屋贝窗上挂着的那些风铃。届时,或许他会贪恋这座帝王的宫宇,以成为海的主人,或许壮志澎湃,对海的对岸滋生无限野心,谁知道呢,但只要这个帝国的掌权人和他的继承者们对它的财富与魅力欲罢不能,那就足够了】
                    届时,您就和妾一样幸运了。


                    IP属地:福建12楼2022-12-09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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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14楼2022-12-0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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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她是福建人】
                        【很可惜,我对远在西南边陲的闽地了解不多,只知刺桐城在赵宋时便已开埠裕国,海物互市,一载所贸数百万巨。天水无际,大舶高樯,盐铁粮茶瓷器丝绸,一箱连一箱地横渡东西二洋,换来异邦的香料和皮草,又在台阁诗人的笔下,绽放出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昌盛气象】
                        所谓“道是无晴却有晴”,不过如此了。【向她眨眨眼睛,唇畔带起一笑,甚是促狭】您觉得,我会是哪一个?
                        【怀拥宝库的赢家,抑或铩羽而归的败者】
                        曹孟德出卢龙塞击乌桓,大胜,尔后赋《观沧海》。此诗有吞吐宇宙之豪情,却不知他年我如约观海时,又是否能勒功碣石山上,浅尝这英雄心境。
                        不过,倘若果真有那一天,【举手当心,聊作一揖】我必将所见一一涂饰,驿寄宫中,以偿娘娘今日之言。


                        IP属地:天津15楼2022-12-1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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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是一个商人,在对他热情地兜售海的魅力。可惜我还没有孩子,还不能精准地探知天家的儿郎会对海洋起什么样的兴致,如果他也是个商人那就好了,我可以告诉他一船海货价值多少,南北货往一趟又可得利多少,甚至于你也许能发现遥远的孤岛……】
                          【边解开丝绳】妾希望——【拖成声音,因他促狭神貌而咬着唇忍笑】殿下先成为第二种,再成为第一种。
                          妾是个小女子,格外爱吃醋,还格外爱记仇,【阳光下,仰着面同人诉,禁不住露齿笑时,像一朵开得极好的、烂漫无忧的白山茶】被它吓唬过不知几回呢,不希望它对别人太过优待,希望每个靠近海洋的人都被它吓上一吓。【俏生生的声,是晨露滚过花叶】然后——有个大英雄能百折不挠地打赢它,替妾狠狠地出口气!
                          【当你不知道如何你的买主会被商品的什么打动时,那就贩卖故事或情怀,儿郎们,无论什么年岁,是不是都想做个英雄?】
                          【听他许诺,才要说话,“娘子——”树丛后有熟悉的呼唤,是宫婢们寻来了】
                          【连忙竖起一根纤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妾得走啦,被发现撇开她们,在此处同殿下唠嗑,又要拿规矩来烦妾了,真讨厌。【将手里的东西掷入湖中,正欲走,又退回来】对了,妾替海若欢迎您,亦请君勿忘今日言!在此之前,若殿下对海域有甚想知晓的,兴许妾也能出一分力。
                          再会了,殿下。
                          【笑着说罢,提着裙子轻巧地往花丛的另一边跑走了】


                          IP属地:福建17楼2022-12-12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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