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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迎长官心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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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野


IP属地:江苏1楼2023-01-21 21:26回复
    靖王府。
    【朝阙上早有谔谔以昌的笔墨官司,因而甚至不必再行商榷,也能晓彻今时靖王心意,可既已入地无门,确也瞻顾不得许多。今遭往王府中杵着,乳白色的玛瑙盏趁于虎口,摆得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毋有半分罢休意味。待盖碗下茶气一吹,抢先开了口】
    我知道,自神应十一年京师疫病蔓延以来,咱们户部这腰包,就少有丰盈的时候。正月里为着祝颂万寿,圆明园里又折腾了一遭,现下更掏不出几个子儿了,可它就是再瘪,如今是皇上同你讨要,你们户部紧一紧裤腰带,总能凑得齐吧。
    【非为户枢的槽官,可谓看人挑担不吃力,话也说得冠冕堂皇】
    如今这差事是临到我头上了,可我这袖口也凭白变不出十万雪花银,只能找你们户部张嘴。那你看吧,左右我也不急着回,你若不答应,我就只能学市井无赖,杵在这不走了。


    IP属地:江苏2楼2023-01-21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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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两声无代价的称颂似乎已不能再取悦帝王。他还要四方通天的香火、彩绘盘绕的神灵,与游赏江南的华宫,朝廷上下,从来有无数采珠人,甘为主人无竭的欲望奔波犯险,然而内库如涸泽,探手只捞得一捧泥沙。是故户部在频频叹息后奏对,然后瓜尔佳硕隼现身在此。】
      【一番话听罢,仿佛又是童年读书时,也不碰茶,一折冬袍袖口,先分划泾渭。】
      特使大人,你既都知道了,来找我又有何益,请我再为你细分说一遍?须知偌大国库在此,是溢是缺自有实情,你的袖口变不得,我便变得?
      【相识多年,谁又不曾遭逢几回无赖?事体议是要议,讥诮也要讥诮。】
      不走?也罢,左右短不了你的吃喝,索性宁波府也不要去了。【神色肃正,只右眉微一抬。】或者将这府邸折价变卖,可合大人心意了?


      IP属地:北京3楼2023-01-2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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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使泥或木塑造的三清真能听见黎庶发愿,果肯领人间圣上的情,向这长袤国土降下福佑,那么为何行宫偏罹暴雨?可知纵有仙道,也只坐享供奉,断不与人分忧。而信仰固然迷惑人心,却究竟无法偿还贫蹇和饥肠。】
        我可不吃。【他腕下生的是一条醒木,因听惯,最后的戏谑也回得泰然。】别生气,倘若真有那日,还得借你瓜尔佳府上一住。
        【我以为大兴道观于驭民未必利多,行宫更如无锦着落的纸花,但汗父不这样想,他甚至不乐意等,则我不想、不能再奏一次否。】
        我不是不肯帮你,用度上的难处俱已禀明,又前有民夫起事,将将镇压下去,这事儿不好办。【茶水清可见底,数根蠢蠢欲动的细叶。】若变些银子像你所说的容易,只消万岁一句话,你道户部不急于成全?
        【望他余火未消的眼睛,这是他的事。】你是特使,你怎么想?


        IP属地:北京5楼2023-01-2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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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生气了?我这是着急,着急!
          【惯常杂耍的伎俩未将他制住,待噬齿切切得憋出俩句,通身就如坐针毡般火烧火燎,好似今遭再多迁延羁留一刻,赤方那些个离境坐忘的灵殿、庙洞,就得立时圮坼坍塌,切实安座不得,蹬着火气天蹿的皁靴踱返来回。纵也一贯自诩为兴词玩赖的好手,可今下脑袋都教人别在裤腰带了,便连天王老子都得急上一急】
          【担以诏令的侍臣不啻笼鸟槛猿,此际也如风雷火炮般躁色满面,我甚而不暇查究个中舛讹荒谬,更将经年儒林孔教抛诸九霄。换言之,尊上者业已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分出余光瞵视黎氓,遂也扬言】
          要我说,这起子刁民他也着实可恨,自个过得不快活了便罢,现下倒要刺挠得圣上也不痛快。我看哪一日万岁要真动了怒,非得将他们一个个剐了才算安心!
          【也晓得气话不作数,辙就使性掼气一摆手,阔步凑至他脸前】现下是你管着这笔账,怎么反倒问我。倒不如你干脆与我交个底,这事真要办,户部到底能掏出来多少银两!


          IP属地:江苏6楼2023-01-23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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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瓜尔佳硕隼徘徊不定,仿佛阖屋架于火堆之上,金水桥内一蹙眉、一抬掌都是泼油添柴,共飞光来煎人寿。口不择言的话他讲得多,三等侍卫腰间快刀斩不尽不膺服者,王朝亦不要空空如也的田地。人凑近了,偏要饮口茶。】
            好计策,还能抄没来几贯铜板。
            【水顺喉而下,可也有火在心底烧。财、民与君孰轻孰重,亚圣答以仁,但我们初次屈膝叩首之际已清楚,谁才在首要。】
            怎么不问你,如果看账即能使君父称心,要你督办何用?【他的差事须办妥,我也愿他办妥,却只见掌心无一物。】内帑当真不丰,大人再问十次百次,也答不出二话,否则岂非欺君?何况用钱处不止这一桩,亦不乏御批事项,处处漏风处处要堵,亦须合算周转。
            【欲听他置身账簿外的答卷。】你说——你预备如何办、多少银两来办?


            IP属地:北京7楼2023-01-23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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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馈予我一句过情之誉,立时不遑多让地腆颜接承】
              是吧?我也觉得这计策不错。
              【或也教诨话逗得生趣,更甚器满意得地吹了吹茶沫,谈言中遽然曝露出的三分逸致,好似与适才跳脚臣僚判若两人。可纵也犟鸭子嘴硬,实则心中也多少立有明镜——倘使我真以一己之力掀翻宁波风雨,届时我这夜壶大的头颅,也必得拜为黎氓宴飨中的头菜。因而也不多赘陈,待闻靖王正襟危坐的一问,掰着指头如二愣子般一数,更将半掺窥伺的目光留滞于他面上】
              【辙就股掌间五指全开,直挺挺比出个狮子大开口的数目,半晌也不带迟疑得】
              知道你们户部的难处,我也不同你多要。不多不少,凑个整,这个数儿如何?


              IP属地:江苏9楼2023-01-24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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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自上书房始,我诚不该寄望他已酝酿一纸高论。这数目如要砸往户部官衙,恐怕像山崖投海,激起的万丈白浪里,一半是笑声,一半是真假参半的、哀鸿之兴叹:非要众人效法伍员,一夜将华发缠成白银,供在您案前,再诚心道尚飨。发作无用,归于一声全不闻笑意的轻嗤,伸手将其五指逐一折回,拳头便是画圆了的零。】
                免谈罢。【然而坐困玻璃围就的愁城,淋遍宁波的凄风楚雨,莽撞如他未必不能,且不得不做破局者。】
                富国无非开源与节流,你眼下专办此事,四处疏通走动便利,不如真想出计策,再来见我。【视线自下扫过,为他立难上加难。】不能忤逆圣意,还当尽力俭省、留得恤民善名,两全其美,方见你瓜尔佳大人的本领与手段。


                IP属地:北京10楼2023-01-24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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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延颈鹤望、目盼心思地热望着他的回覆,孰料待指掌教他逼得次第回缩,神情也由炳焕颜色渐趋暗澹,截至拳掌终于吞没五指时,面色业已如颓垣垮塌般,土色尽显。他一句“免谈”,再掺以些许凿凿有据的推诿诡词,立时将少年情面拂得豕分蛇断、支离破碎,我遂也凑不出三分好脸了,勉难相笑时,吐出煞为寡漠的一句】
                  ......那合着我在这费半天口舌,净是对牛弹琴呗?
                  【也不俟他答,满腹心灰意懒的怨怼,皆还化为气急败坏的辞藻】
                  行,你小子行,你很好,非常好。
                  【撂下脸色时已然生出离意,登时揎拳捋袖怫然起身,险要馈予他一句“八斗之才”的赞词。待堪堪阔出两步,辙就禁不住退辙再返,咬着后槽牙再夸一句】榆木脑袋!


                  IP属地:江苏11楼2023-01-2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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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我也白费了一番口舌,经秋风一渡,大半已轻絮般零散无踪,仅余两个铁打的字,吹入硕隼耳朵:不行。知他素来性急了十余年,当下更是火烧眉毛、热锅蚂蚁云云所不能譬喻,也懒计较,话已至此,仅漠然效法道。】
                    你也谬赞。【及他去而后返,亦霍然起身,不消开口,送客之意已昭然若揭,今日再纠缠不过一本无头烂账,还不如请他晌午一觉酣眠,待睡眼清明了,再去踏那从潮城烧至丹陛的天火。】
                    【往内室去,吩咐小吕,他恰迎面来,白白捧满添茶的殷勤。】送送大人,请他——【终回望一眼瓜尔佳背影,皇父首肯前,饶他再多怨怼、我再多无奈,也不得了结。】有事再登门。我一会儿去部里。


                    IP属地:北京12楼2023-01-24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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