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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帐饰晴,雕弓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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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23-02-05 22:10回复
    这不速之客未免太过冒失。
    他停在我的屏风前,上面绣着的兰草和皓月也掩不住这一室的冒犯,不过他有一幅好躯壳,能让冒犯也显得风雅,我沉默地透过绢纱看着他,预备等他开口道一道来意。
    我不太喜欢来意不明的人,但面对一位李氏王公,门口的侍卫和仆从总是形同虚设。
    他静默不言,呼吸清晰地在这间不大的楼阁内摇动——像包裹着我的这一池热水一样,缓慢地摇动——真似一个不怀好意的刺客,我在心里盘算我是否有负于他,思来想去,只有两件事:其一是,平康坊的酒肆内,我取笑他是一个雏儿;其二是,方才的马球场里,我离去时一磕马腹,月杖在他玉白的衣襟上留下一道污痕。
    不至于这样小器罢,我笑了。
    “万世侯,月灯阁的屏风,这么好看么。”


    IP属地:浙江3楼2023-02-05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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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贴不会没一个是开给我的吧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2-05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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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胜后我忙着跟开国侯家的小世子侃天,跟他炫耀我最后一击如何神乎其神,将失败的苦果降临在他脑袋上,看在他跟我在平康坊吃过不下十顿酒的份儿上,还好心好意安慰他:我爹是潭阳王,我呢就是击鞠小王子,他爹是开国侯,他呢就是击鞠小猴子。
        结果开国侯的小世子还没急眼,旁边一柄偃月球杖先怼到了我身上,它的主人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厌次侯的世子年长我们一辈,还喜欢打哑谜。可怜我们两个小辈的,彼此茫然一眼,都没猜出来这是何用意,我哄说小猴子先去更衣,实则自己问了路边清扫的小仆:萧中候往哪边去了
        我舍得开尊口,他一个大活人自然逃不过这么多奴仆的眼睛,月灯阁几乎迈到顶,看也没看那几个面露难色的侍卫,一掌推开门,潮湿的薄雾和渗透的秋风打个照面,我被夹在两者之间,不大好受,因此将风一爿隔绝。
        屏风里的影看不真切,那些白鹤芳草素净又紊乱地添在投影上,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没从光白与影黑中剥出明显的界限,他倒先耐不住静。
        “好看。”
        无需太多扭捏和沉默,我把话衔接过来,试图在一片失败的废墟里重新建立自己的秩序:
        “男人嘛,奇怪的很,遮的地方多了要看露的地方,露的地方多了要看遮的地方,小叔叔,这回是遮得多,还是露得多?”


        IP属地:北京6楼2023-02-05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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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海,他有一种蠢蠢欲动的软弱。
          其实大多数长安子弟都是如此,他们并不荒唐,但又对荒唐跃跃欲试;他们会大谈贪欢的风流,在酒肆豪掷千金,可当真有妖童媛女投怀送抱,他们的举止又僵硬得紧;他们负剑牵马而在桥头逡巡,要等逼到死线,才做困兽之斗。
          一如眼下,我看着画屏后的影子。
          他既已闯入围栏之内,何故驻足不前,消磨口舌。
          “你这么问……”
          我边说,边从浴池里站起身来,侍奉差事的下人缺席,骤然而至的王孙不解意,我身上的水滴像他话语里的玩味一般滑落下去,石阶与檀木苦不足地啜吸——你看,口舌并不是只能用来说话的。
          而他不是调笑风月的老手。
          我将屏风上挂着的外袍随手一披,转到他面前。
          “不胜自己瞧瞧。”


          IP属地:浙江7楼2023-02-07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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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2-0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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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替我系衣带的时候,我大笑起来。
              “生气?”
              我从他身侧走开,走到这屋内唯一一盏幽灯下——影影绰绰的昏光里,一只金猊伏在矮几上,冷月的残照从它脊背划过去,化作它口中吐出的一重重紫烟。
              我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那炉香烟,答非所问。
              “月灯阁的香丸,是由江南来的调香好手调的,香方不外传,我找了十余人,都无法重现它的味道。”
              “而平康三曲,那里体面些的教坊,会买当年风行的、用料考究的、但流于俗套的坊市名香;一曲那些地方,则干脆直接烧次等的熏香。”
              我伸出手去,悬在那乖觉的兽首上,白烟不疾不徐地浮起,又从我的指缝里冒出来,它们不合时宜而缠绵悱恻地追逐着我的手指。真有趣,我想,他可真有趣。
              “那些又浓又腻的香,会沾污你的衣带。”
              我抬起眼睛,勾起嘴角,有点叵测地说。
              “你太年少了,小侯爷,平康坊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以后别去了。”


              IP属地:浙江12楼2023-02-07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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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似乎是没生气。
                犹不确信地再瞄去几眼,他的喜怒没有过度掩饰,这使我也有所松懈,跟随他的步伐,原以为要赏月亮,结果他的手指平滑地指过去,尽头落在一只香兽上。
                话头起时,我的牙齿在里侧唇缘咬了一口,挡住那些馊主意:譬如凭借你和圣人的关系,怎么会连一副香方都搞不定?再譬如那就从月灯阁多拿几包香丸——东西够用一辈子,有没有香方不重要。
                但不曾想,他抛玉引砖,一把引到平康坊,也开始秉持尊长的身份对我进行说教。
                打了个哈欠,抬袖嗅了嗅所谓俗香,没闻到,鼻翼翕动时,钻进来的他屋子里的秘香,“小叔叔,”
                你一个平康坊的常客,教育我不要去,不太合适吧?我疑心他是怕我染上花柳病,但到底这等事情不好出口,憋了半天,只得敷衍一句:“少去几次,我少去几次。”
                习惯性的一抖袖,才意识到穿着的还是窄袖轻服,不甚满意地啧出一声,仰颈:
                “白天我那身新朝服,你看见了吗?是不是特气派?”
                有些洋洋自得地:进贤冠,金钩带,团花绫罗乌皮履——比他那身武弁朝服漂亮。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3-02-08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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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看见。”
                  我逗他。我的一双眼为谁淹留是我也决断不了的事情,世上的朱紫金绿太多,他能佩几件在身上?何况瑶台离地三千丈,想也知他不当黄金缕,花团锦簇会蹉跎他。他要穿素青的裳,戴翠玉的簪,敛眉持对富贵帷帐中的脉脉春情,再多他都经受不住——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越是通透的岫玉越是易碎难保,轻轻一磕就能碎为两节。
                  他偏不听我的奉劝,他生一双这么贪情的眼睛,还要雪胎入炉。
                  我用那只撩动过沉香的手撩动他额前散下来的一绺头发。
                  “你老老实实地,当个堆金砌玉的小侯爷多好。”
                  “何必假装平康骚客。”
                  “况且,”
                  我评价道。
                  “你风月的本事那么差。”


                  IP属地:浙江14楼2023-02-1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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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这是他的遗憾,而非我的。早些时候,大典上的所有人,哦,除了他,都见识过谭阳王长子的龙章凤姿。他应当要饮憾很多很多个年头了,在不久的将来,也许我就会告别长安,就蕃南方。
                    烧开香胚,制香人混进去那点的相思和长忧,慢慢拂过他的指尖,从有形上升到无形。
                    “堆金砌玉,和骚客又不矛盾。”
                    不出去花钱,我在家里守着金山银山吗?当个吝啬的守财奴,灯下散筹算计——饶了我吧,我暂时只想招惹一点麻烦,然后从麻烦中脱身。
                    “小叔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教他弄脏的玉带散开,我刚刚系上的素带也解开,在询问之前握住:
                    “试试吧?萧春歇。”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02-1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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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死我了,也他妈不知道该酸谁


                      IP属地:天津17楼2023-02-10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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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呦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3-02-1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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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应当学过持弓、控疆与操杆,指关有力,指腹有薄薄的茧,但也是这双手,又应当一定不通丝竹、管弦与丹青,探情欲的底细如探草野——这就是他的进步了?我闭目轻笑,一双青涩的手,这未尝不好,只是。
                          “用口舌发问,是它的下用。”
                          我睁开眼,半乜他近在咫尺的桀骜和骄矜,终于授他第一计。
                          “还是让我教教你罢……”
                          为救王侯不工的风月,我俯身。我不擅长卑躬屈膝,连叩拜天恩时也十分敷衍,仅在这件事上,尚可饮欢其中。
                          我笃定他眼下正似一方焦土,亟待雨露春恩——他的阳物,我仅仅轻轻舔舐了两下,它便勃发起来,越来越烫。是否如他一样,那不经雕琢的极力掩饰的彷徨,只经瞬息的拨弄就还是剑拔弩张——一个人再骄矜能骄矜到云上去么,何况他,他不过是李唐的内戚,看似主人的客人,大明宫浓墨一样的波谲云诡里,长安城华彩一样的风花雪月里,他寻不到他的愿望,这才栖身于那荒唐的坊市之中。
                          但我能将他送到云上去。
                          我包裹住他的势峰,连同他颠沛的宿命、渴望和情欲细细品尝。这是口舌的上用,而我已不消再说它话。


                          IP属地:浙江19楼2023-02-12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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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做过好学生,但萧狰是位天生的好老师,以身作则、躬亲示范。
                            可惜我已在其中飘飘然,忘记了要虚心请教、尊师重道。腰撞向桌沿,一掌撑在身后,一掌攥进他潮湿柔软的发间,舒服地松唇喟叹。
                            月灯阁一层一层地坍塌,萤虫似的灯笼照暖冷夜,赩梁似申虹般远徜,旅楹抰振、金蜩素玉,扑落落地掉入雁鸣湖中,荡一声声水,漾一道道波,我虽踩着一片砖石,这砖却已是悬空之物,足以将我抛向云端再拽回人间。
                            摁在他脑后的指节自乌黑间泛出零星的白,抓着头发在掌心缠了一圈,将他拢得更近,更近、更紧,单凭口舌难以满足的饕餮王孙,再占据舌壁与喉咙,重重哼出的鼻音,垂视的眼睛,萧春歇比他任何时候都要漂亮,我将视线移开时,如愿在桌上找到一面小镜。
                            靠着桌沿的手挪去,攥着头发的手指上提:“春歇,看看你有多漂亮。”
                            铜镜背面的花纹将他的脸挡住了,这令我尤其不满,松开他的发,也撇开那面镜,掌心顺着脸颊下滑,好意地替他拭去唇角的涎水,再往下,拇指摁住喉结,顺着皮肉下那颗小珠反复地滑动。
                            掌心里涌动的脉搏愈发清晰,像一条小小的春的溪流,我和我贴得很近了,它们同时接近又同时撤离,留给他一些少得可怜的呼吸。


                            IP属地:北京21楼2023-02-14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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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3-02-15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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