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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寥寥数时能占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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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3-02-17 10:52回复
    我在短短办个时辰内洒下两重谎言:先跟父母说开国侯世子留我再吃一杯酒,又跟开国侯世子说我先自己回永福坊。结果我钻进了广陵王府的马车。
    万国朝宴上珪璋特达的长王在不甚明朗的残烛和夜珠下显出几分疲态,我坐在他对面看了一会儿,到底没能狠心,隐叹一声,又改坐到他身边。
    “醉了?”
    “头疼?”
    搓热掌心替他揉了一会儿额鬓,辐辏碌碌地转起来,浅薄的夜风掀不动青幔一角,燕歌赵舞却成为烛火投在绉幕上的影子、却从细细的针线遗漏的孔洞中渗进来了。我开始构想他在近臣府中的夜晚……这种构想却很快结束,像在一个梦境里发现梦的本身。
    “你宴上跟我爷娘说的,是哄他们呢,还是你的真心话?”


    IP属地:北京2楼2023-02-17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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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前是万邦星火,帘后是一晌清梦。半阖上眼,偏首枕向他肩胛,沉沉舒出一口气】
      累。
      【不在阿耶身畔侍奉时,我着实惜字如金。广陵王邸的仪仗虽不招摇,却极妥帖,斑驳的石板留下两道车辙,连不可或免的颠簸也甚轻,我在李藏川的衣香里搁浅,几乎要不设防地睡过去。因而他耳语悄至,只模糊地“嗯”了一声,情不自禁地蹙眉】
      什么话?
      【灵台复归清明,便记起那杯横遭冷待的酒。哪里不知这质问所为何来,慢吞吞地展了眉尖,好声道】
      上回进宫,我娘还同我说起来呢。蓬莱殿娘子意在早择邦媛,作俪大藩,几个弟弟皆已通姻公族,我当大哥的却还形单影只,像什么话?便应仔细斟酌,也该有个限度,想来就只这一两年的事了。


      IP属地:天津3楼2023-02-17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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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料想有这一天,他和我本就不同,皇的长子不能舍弃他的妻妾,如同不能舍弃他的责任。这时候我有点可怜他了,可怜他要万人瞩目,在一条既定的道路上走到尽头——我不属于这条路。
        在他一派温声细语里,我想了很多,想象是冷冰冰的,他靠得再近也捂不化,广陵王盛大的婚宴将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美谈,我将如何自持,以兄长、以故友?
        挺好的。
        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手掌托着他的头颅,慢慢撑离肩峰,等他坐稳了,便将手也抽回来,目不斜视,不去看他:
        “挺好的,你应当正常、应当像话。”
        今夜我不再称呼他的名字,我较他还虚长几岁,我不像话,掀开青幔时,夜风吹疼了眼睛,冷声吩咐车夫停车,留给他一句话:
        “那你回去斟酌吧。”


        IP属地:北京4楼2023-02-17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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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碎在他的眼波里,我的心上人推开我,放言与我镜破钗分。于是我缄默,又在使人羞惭的缄默里张声,难得敛起笑容,很不柔和地】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为了什么人,为了一己的私情,舍弃茂族的奥援,悖逆两宫的恩旨?——别开玩笑了,武弁和金钗于我而言本无不同,我抬举,她们便排云直上,我厌倦,他们便跌落尘烟,爱升欢坠无非一念,我只是懒得向太多人支付情欲而已。李藏川当然是特别的,但你明白,天平的另一端摆着王权,这意味着我的心自一开始就已失衡,甚至免去了摇摇欲坠的过程】
          【更何况,我有过选择的余地么?】
          【他的反击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我重重叹息,尝试捉住他的手腕,末了竟只捉住一片衣角】
          干什么这样对我,【循着这片衣角,悄然覆上他手腕,口吻安定下来】这么冷,都不顾着添衣,只想听我说气话,让你往后也别再来见我?


          IP属地:天津5楼2023-02-18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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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还要我做残忍的执刀人,撕裂真相:
            “你该娶妻纳妾,生男育女。”
            既他有这样的打算,迟早要有这样的结果,昏因难道是一颗苦果吗?那为何所有人都要趋之若鹜。我体谅他的苦衷,也正因为我体谅这苦衷,要离开的是我,要让他正常的人是我。只是这颗瞬息冷酷的决心,被他摸过来的手掌刹那融化。
            颞额倚在窗牖旁,固执地不肯教他看一滴泪:
            “你会说吗?”
            若他敢说、如若他敢说,我会遵从这条“合约”,从此以后,勿再相见。
            “你会说吗?”
            侧颈向他,在两颗泪的间隙钻进襕袍之间,翻过手腕握住他的掌,轻轻:
            “那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IP属地:北京7楼2023-02-1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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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啊,
              【更多的借口尚未孕育,便在他压抑的声腔里流泻殆尽】
              你我的父亲、兄弟,谁不是姬侍接踵、妻妾如云。
              【太多年来,我已熟习、甚至默认李藏川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绝非若即若离花,也未有平地起波澜,可正因为如此宁静、安稳、坚牢,才能够化作我心防的某一部分,是我赢得所有战争后的落脚,是李至清这艘万石云帆下唯一的锚。我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脸,无法想象我的生活缺失这一角】
              我不会说,但我也不想骗你。
              【年轻的王子心胜金铁,拇指逆流而上,轻轻拭过他的眼睑】
              两宫之令,王道之先,我不能拒。
              【然后我靠近他,令两人的眼波、气息、唇齿俱相牵,残忍的诚实抑或甜蜜的虚伪,全都不及一个久违的吻,作为此刻最好的解决方案】


              IP属地:天津8楼2023-02-24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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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循规蹈矩地仿效先辈,好不做万万人眼中的异类。
                我应当接受,更应当有所预料,从他紫云托月,白雪热灯中,就该洞悉十余年后的今朝。
                远离谭阳使我拥有天地间的小逍遥,停伫长安却是他不可卸肩的长悠道。至少我们仍相爱相亲,故时崭新的爱意伴随时间磨损,争执,别扭,偏见,必须做或不可为,将一颗肉心磨成齑粉,散乱,散乱,漫天遍野,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在躯壳内重塑。
                我将心献给他,要万万年才能拼凑起新的一颗,他的存在像呼吸一样自然,也许离开他,我将如溺水而死。
                触摸与亲吻中止这个无解的话题,在车马停在永福坊前,我听见自己答应他:
                “好吧,至清,你去吧。”
                我将在朦胧与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路,用一盏千载的月亮做尽头的长灯。


                IP属地:北京9楼2023-02-24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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