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唔............”
从不知名的森林中醒来。
远坂时臣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不是冬木市内，和时钟塔也没什么关联。
他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练习第二法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把自己弄到不知名的地方了，虽说这个魔术的时效有限、不至于一辈子困死在里面，但是置身于一无所知的时代和地点仍旧令人头疼。
如果是战乱年代，就糟糕了。
这样想着，他摸了摸手边————宝石杖还在，那让他稍许安下心来，如果真有什么麻烦的话，至少，一般小毛贼不在话下。
那么，就先弄清楚时空的坐标吧————如此盘算着，魔术师拎起一并带过来的小包裹、又握紧手杖，一步步循着大源波动的方向走去，途中，逐渐确认了这是一个普通的森林：没有构筑过工房的痕迹，也没有使魔降临。
前进了一段距离后，隐隐望见了一个人影。
并不是主动出击的姿势，也没什么敌意，实际上，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靠近。
感知能力和警惕性都太差了，不足为惧————时臣这样评估着，不过，可以利用他打听一点情报，再不济，他总归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于是，远坂时臣收敛了些魔力气息，故作轻快地走上前，力求保持友好的气氛，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您好，请问您————”
“........................”
那人抬起脸，看向了他。
长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整体的面容，尽管如此————
魔术师愣在了原地。
“您.......您........”
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他见过这个人。
————并不能说是“认识”，但的确........
“.........永人先生.........？”
远坂时臣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这里是我家的地盘，结果还需要别人照顾。”
名为远坂永人的男人爽朗地笑着，坐在木柴对面，露着期待的表情。
时臣一语不发，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红宝石，默不作声地点燃了一簇火苗。
—————本来是想圆滑地发问的，但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当下，还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看来，自己并没有跨越太久的时间，即是说，既然远坂永人还活着，那么现阶段大概是在180-200年前，地点嘛.......
“.....这里是冬木附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好奇地望着他的手。
“你那个.....是宝石魔术？”
“呃.......”
远坂时臣尴尬地看向了掌心中的宝石。
“真好啊。”远坂永人的口吻中掺杂进了羡慕，“我的师父也教过我这个，只可惜学艺不精，到了现在还不熟练，不像你，这么一瞬间就————‘刷啦’————”
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姿势，又离火堆近了些。
“说来也真是惭愧，这里明明也是我管理的城市附近，只不过是出来巡视一番，结果绕来绕去竟然也迷了路、回不去了，要是被朋友们知道，一定会笑话我的。”
“实在是给家里丢脸啊”————表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会的。”时臣飞快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谈不上惭愧不惭愧，何况.......”
看向四周。
“管理的城市附近”————这些字眼，带来了不小的线索。
冬木市的附近，而且还是在远坂照拂范围内的话，有林地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西北角处、历代圣杯战争时期爱因兹贝伦会驻扎的那片地界。
魔术师深吸了一口气。
“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回市里。”他轻轻说。
——————仿效第二法的魔术，其时效大概是三个小时。
——————在那之前，他应该能将眼前的人送回冬木市区。
2.
“所以，你听说过我的事情？”
时臣点点头。
他们正在丛林中穿梭，远坂永人削了两只木棍，握在手上刚巧可以扫开前路的断枝与枯木，虽说宝石杖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不过时臣乐得接受这种帮助。
“您是远坂家的初代魔术师，师从第二法的开创人————泽尔里奇，研习宝石魔术与时空穿梭相关的魔术，虽然是异端世界中的一员，却也愿意履行身为贵族的职责，对普通民众施以庇护，在为人方面，非常值得推崇与学习。”
“您将远坂家的家徽定为八芒星的图案，又制定了‘优雅持重’的家训，教导后代克己复礼、勇于承担重责大任，与此同时以身作则、堪为表率。”
说着说着，远坂时臣不由得开始有些激动。
“还有，您是初始的御三家之一，与其他两个家族的族人共同创造了圣杯这一罕见之物，未来定能达成光辉璀璨的奇迹————”
“停，等一下，”远坂永人打断了他，纳闷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把我描述得.....有那么一点夸张了？”
“不夸张。”时臣坚定地说，“在我心目中，您的确配得上这样的描述。”
“也不至于啦......”永人想了想，“我的确成为了初代的魔术师，也的确想要和玛奇里他们一起创造圣杯，但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远坂家什么的.......我是有个女儿，但如何教导她也着实是个问题啦。”他干笑了两声，“那姑娘比我厉害多了。”
“这怎么能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呢。”他的后代坚持道，“对于魔术师家族来说，这已经是足以影响数十代的伟大基业了。”
“伟大基业.......”还真是个有分量的词语，“那么，你呢？”
“........啊？”
远坂时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呢？”远坂永人随意地问着，“从刚才开始，说的都是我的事情，你也总有些有关自己的事情好说吧。”
时臣的耳朵红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初代魔术师，”他小声说，“我是第五代继承者，先代们都在尽力完成家族的悲愿，为此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所以轮到我的时候，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家族的悲愿？那是什么？”
“就是.....从初代开始，就流传下来的愿望。”
远坂时臣小心翼翼地望了望身边的人。
“我的.....祖先，就是开创了我的家族的那位了不起的人士，拥有一个需要历代累积、才能达成的愿望，在他的那一代没有达成，他的下一代也没有达成，直到我父亲的那一代、仍然没有达成，现在，接力棒到了我的手上————就是这样。”
“这样啊。”远坂永人皱起了眉。
“不过，把自己的愿望积压到后代的人生中去实现，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祖先还真是过分。语气中透出了这个意思。
“不是这样。”时臣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的确是无法在当代就完成的，就好比一项重要的学术研究，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与修习，上一代积攒资料、下一代又延续下去，这是很正常的。我们蒙受前人的恩惠，得以在冬木的地脉上繁衍、繁荣，又在品行、能力等方面倍受前代的陶染，为此，对前代的愿望给予回应和报答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传承了数百年的智识，令其夭亡在自己手里，也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
“那么，如果那不是什么好事呢？”
远坂永人歪了歪头，试图举例子。
“譬如说，前代喜欢吃喝嫖赌之类的————”
“不会的。”
时臣断言道。
“我的前代均是质朴刚毅的人，不会有如此不正的家风，他们想要达成的事情，也定然是崇高而有益的。”
“所以，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愿望？
“呃，那个————”
魔术师语塞了一下，头脑转了一圈，瞟向一旁。
“.....应该和您差不多、吧，我是说，既然都是魔术师的话————”
————实际上，应该是完全一致的才对。
远坂永人笑了笑，挠了挠头。
“那可不见得，”他说，“我这边的愿望可是很难办，是啦，难办，而且还少见，这么多年了，想这么做的也只有我、玛奇里和爱因兹贝伦女士————”
远坂时臣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就是，有关圣杯的那个？”
“是啊，其实也不能说是圣杯本身吧。”
永人拨开前方的树丛，大踏步地走着。
“爱因兹贝伦女士家里，渴望拯救世界，玛奇里那家伙————嗯，说是要‘根除人类的一切之恶’，其实也差不多啦，所以他们两个挺投缘的，至于我，在这件事上，更多的只是想要帮他们而已。”
“.................”心中升起不高兴的感觉。
远坂时臣撇了撇嘴角。
“为什么要帮他们。”他冷冷地说，“您明明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事情。”
“？我吗？”
远坂永人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这么说也对，我做为泽尔里奇的弟子，确实想着要实现魔术师的大愿啦————不过这个与他们两个那边的事情又不冲突，倒不如说，到时候，他们达成他们的目的，顺带我也就搭顺风车了。”
“但那还是两回事。”
身旁的魔术师露出骄傲又排他的表情。
“拯救世界、拯救人类什么的，听起来就有违常理，还是您的愿望更加踏实一些。”
“也不能这么说吧，再说，大家彼此都是好朋友————”
“以后就不是了。”时臣打断道，“您和他们本质不是一路人。”
“....................”远坂永人扬起一只眉毛。
“听你的话，好像和他们很熟似的。”
“.......算是吧。”远坂时臣干巴巴地说。
“是吗，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应该随意评价别人的友谊吧，你这样有些没礼貌。”
“........................”
头微微低下来。
自从父亲死后，少有的被长辈训斥的感觉又回来了。
魔术师沮丧地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最终，他轻轻说道，带了几分委屈。
“哎呀，也没什么。”
远坂永人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
“话说，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3.
的确快到了。
出了森林的边缘，隐隐可见一条国道，印象里，从国道这边搭车坐到市内、再换乘公交就可以到了。
“哎呀，真是幸运。”远坂永人开心地说，“我自己的话，可走不出来。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啦————对了，你是要去市里的哪里呢？”
“我————”
时臣停住了。
距离魔术失效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虽说什么都不做，时间到了也可以返回，但是......
“我送您回家吧，正好我也顺路。”这样回答着。
“顺路？”永人有些吃惊，“可是我还没说过我想去哪里吧。”
“........”远坂时臣咽了咽口水。
“也没什么啦，”最终，他说道，“这个城市不太大，我本来也想着逛逛后再回去的。”
“这样啊.......”
好在，他的祖先是个比较好骗的人。
和传言中一样，性格开朗、热情慷慨，又有些不擅长社交。
魔术师不得不承认，他开始享受这段时光。
无论是将见到的细节和过去听到的传说相对照，还是近距离观察远坂永人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骄傲和满足。
————果然，先祖是了不起的人。
————为了实现这样了不起的人的愿望，自己的付出根本无足轻重。
“你在想什么？”在一旁，远坂永人饶有兴趣地问着。
“啊？没什么。”他急忙转移视线，“我是说，已经出了国道了，要坐公车吗？”
“市里没有公车到我家的。而且，冬木市没有几趟公车吧。”
..........原来如此。
那条通往远坂邸的线路，是在这一百多年间才兴建的。
远坂时臣的潜意识里流下一滴汗珠。
“那.........”
........倒不是怕步行。
但是，让先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不大划算。
时臣暗自在远坂永人见不到的地方抬起小腿，轻轻捏着。
明明每天晚上也有做全市的巡视的，没想到数十年前，冬木的路这么不好走。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房子。
.......和现实中的很不一样。
虽然早就知晓现在住的那栋宅邸是在母亲来到冬木后才翻修成洋风的，不过却没想到过去这间屋子是长这个样子的。
是典型的日式宅院，庭院中种着古朴的树木，敞开的拉门内，隐隐可以瞧见大块大块的榻榻米。
时臣恍惚地望着一切，半晌，又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么，既然您已经到了，我就.....回去了。”
实际上，还想要待一段时间。
不过，客观上来说，也的确快要到期限了。
于是，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盯着远坂永人的背影，做着回去的准备。
“等一下，别那么着急嘛。”
他的祖先疑惑地回头看他。
“来都来了，至少喝杯茶再走。”
时臣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
..........还有二十分钟。
“唔............”
从不知名的森林中醒来。
远坂时臣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不是冬木市内，和时钟塔也没什么关联。
他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练习第二法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把自己弄到不知名的地方了，虽说这个魔术的时效有限、不至于一辈子困死在里面，但是置身于一无所知的时代和地点仍旧令人头疼。
如果是战乱年代，就糟糕了。
这样想着，他摸了摸手边————宝石杖还在，那让他稍许安下心来，如果真有什么麻烦的话，至少，一般小毛贼不在话下。
那么，就先弄清楚时空的坐标吧————如此盘算着，魔术师拎起一并带过来的小包裹、又握紧手杖，一步步循着大源波动的方向走去，途中，逐渐确认了这是一个普通的森林：没有构筑过工房的痕迹，也没有使魔降临。
前进了一段距离后，隐隐望见了一个人影。
并不是主动出击的姿势，也没什么敌意，实际上，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靠近。
感知能力和警惕性都太差了，不足为惧————时臣这样评估着，不过，可以利用他打听一点情报，再不济，他总归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于是，远坂时臣收敛了些魔力气息，故作轻快地走上前，力求保持友好的气氛，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您好，请问您————”
“........................”
那人抬起脸，看向了他。
长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整体的面容，尽管如此————
魔术师愣在了原地。
“您.......您........”
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他见过这个人。
————并不能说是“认识”，但的确........
“.........永人先生.........？”
远坂时臣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这里是我家的地盘，结果还需要别人照顾。”
名为远坂永人的男人爽朗地笑着，坐在木柴对面，露着期待的表情。
时臣一语不发，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红宝石，默不作声地点燃了一簇火苗。
—————本来是想圆滑地发问的，但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当下，还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看来，自己并没有跨越太久的时间，即是说，既然远坂永人还活着，那么现阶段大概是在180-200年前，地点嘛.......
“.....这里是冬木附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好奇地望着他的手。
“你那个.....是宝石魔术？”
“呃.......”
远坂时臣尴尬地看向了掌心中的宝石。
“真好啊。”远坂永人的口吻中掺杂进了羡慕，“我的师父也教过我这个，只可惜学艺不精，到了现在还不熟练，不像你，这么一瞬间就————‘刷啦’————”
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姿势，又离火堆近了些。
“说来也真是惭愧，这里明明也是我管理的城市附近，只不过是出来巡视一番，结果绕来绕去竟然也迷了路、回不去了，要是被朋友们知道，一定会笑话我的。”
“实在是给家里丢脸啊”————表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会的。”时臣飞快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谈不上惭愧不惭愧，何况.......”
看向四周。
“管理的城市附近”————这些字眼，带来了不小的线索。
冬木市的附近，而且还是在远坂照拂范围内的话，有林地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西北角处、历代圣杯战争时期爱因兹贝伦会驻扎的那片地界。
魔术师深吸了一口气。
“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回市里。”他轻轻说。
——————仿效第二法的魔术，其时效大概是三个小时。
——————在那之前，他应该能将眼前的人送回冬木市区。
2.
“所以，你听说过我的事情？”
时臣点点头。
他们正在丛林中穿梭，远坂永人削了两只木棍，握在手上刚巧可以扫开前路的断枝与枯木，虽说宝石杖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不过时臣乐得接受这种帮助。
“您是远坂家的初代魔术师，师从第二法的开创人————泽尔里奇，研习宝石魔术与时空穿梭相关的魔术，虽然是异端世界中的一员，却也愿意履行身为贵族的职责，对普通民众施以庇护，在为人方面，非常值得推崇与学习。”
“您将远坂家的家徽定为八芒星的图案，又制定了‘优雅持重’的家训，教导后代克己复礼、勇于承担重责大任，与此同时以身作则、堪为表率。”
说着说着，远坂时臣不由得开始有些激动。
“还有，您是初始的御三家之一，与其他两个家族的族人共同创造了圣杯这一罕见之物，未来定能达成光辉璀璨的奇迹————”
“停，等一下，”远坂永人打断了他，纳闷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把我描述得.....有那么一点夸张了？”
“不夸张。”时臣坚定地说，“在我心目中，您的确配得上这样的描述。”
“也不至于啦......”永人想了想，“我的确成为了初代的魔术师，也的确想要和玛奇里他们一起创造圣杯，但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远坂家什么的.......我是有个女儿，但如何教导她也着实是个问题啦。”他干笑了两声，“那姑娘比我厉害多了。”
“这怎么能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呢。”他的后代坚持道，“对于魔术师家族来说，这已经是足以影响数十代的伟大基业了。”
“伟大基业.......”还真是个有分量的词语，“那么，你呢？”
“........啊？”
远坂时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呢？”远坂永人随意地问着，“从刚才开始，说的都是我的事情，你也总有些有关自己的事情好说吧。”
时臣的耳朵红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初代魔术师，”他小声说，“我是第五代继承者，先代们都在尽力完成家族的悲愿，为此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所以轮到我的时候，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家族的悲愿？那是什么？”
“就是.....从初代开始，就流传下来的愿望。”
远坂时臣小心翼翼地望了望身边的人。
“我的.....祖先，就是开创了我的家族的那位了不起的人士，拥有一个需要历代累积、才能达成的愿望，在他的那一代没有达成，他的下一代也没有达成，直到我父亲的那一代、仍然没有达成，现在，接力棒到了我的手上————就是这样。”
“这样啊。”远坂永人皱起了眉。
“不过，把自己的愿望积压到后代的人生中去实现，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祖先还真是过分。语气中透出了这个意思。
“不是这样。”时臣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的确是无法在当代就完成的，就好比一项重要的学术研究，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与修习，上一代积攒资料、下一代又延续下去，这是很正常的。我们蒙受前人的恩惠，得以在冬木的地脉上繁衍、繁荣，又在品行、能力等方面倍受前代的陶染，为此，对前代的愿望给予回应和报答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传承了数百年的智识，令其夭亡在自己手里，也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
“那么，如果那不是什么好事呢？”
远坂永人歪了歪头，试图举例子。
“譬如说，前代喜欢吃喝嫖赌之类的————”
“不会的。”
时臣断言道。
“我的前代均是质朴刚毅的人，不会有如此不正的家风，他们想要达成的事情，也定然是崇高而有益的。”
“所以，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愿望？
“呃，那个————”
魔术师语塞了一下，头脑转了一圈，瞟向一旁。
“.....应该和您差不多、吧，我是说，既然都是魔术师的话————”
————实际上，应该是完全一致的才对。
远坂永人笑了笑，挠了挠头。
“那可不见得，”他说，“我这边的愿望可是很难办，是啦，难办，而且还少见，这么多年了，想这么做的也只有我、玛奇里和爱因兹贝伦女士————”
远坂时臣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就是，有关圣杯的那个？”
“是啊，其实也不能说是圣杯本身吧。”
永人拨开前方的树丛，大踏步地走着。
“爱因兹贝伦女士家里，渴望拯救世界，玛奇里那家伙————嗯，说是要‘根除人类的一切之恶’，其实也差不多啦，所以他们两个挺投缘的，至于我，在这件事上，更多的只是想要帮他们而已。”
“.................”心中升起不高兴的感觉。
远坂时臣撇了撇嘴角。
“为什么要帮他们。”他冷冷地说，“您明明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事情。”
“？我吗？”
远坂永人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这么说也对，我做为泽尔里奇的弟子，确实想着要实现魔术师的大愿啦————不过这个与他们两个那边的事情又不冲突，倒不如说，到时候，他们达成他们的目的，顺带我也就搭顺风车了。”
“但那还是两回事。”
身旁的魔术师露出骄傲又排他的表情。
“拯救世界、拯救人类什么的，听起来就有违常理，还是您的愿望更加踏实一些。”
“也不能这么说吧，再说，大家彼此都是好朋友————”
“以后就不是了。”时臣打断道，“您和他们本质不是一路人。”
“....................”远坂永人扬起一只眉毛。
“听你的话，好像和他们很熟似的。”
“.......算是吧。”远坂时臣干巴巴地说。
“是吗，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应该随意评价别人的友谊吧，你这样有些没礼貌。”
“........................”
头微微低下来。
自从父亲死后，少有的被长辈训斥的感觉又回来了。
魔术师沮丧地闭上了嘴巴。
“..........对不起。”最终，他轻轻说道，带了几分委屈。
“哎呀，也没什么。”
远坂永人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
“话说，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3.
的确快到了。
出了森林的边缘，隐隐可见一条国道，印象里，从国道这边搭车坐到市内、再换乘公交就可以到了。
“哎呀，真是幸运。”远坂永人开心地说，“我自己的话，可走不出来。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啦————对了，你是要去市里的哪里呢？”
“我————”
时臣停住了。
距离魔术失效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虽说什么都不做，时间到了也可以返回，但是......
“我送您回家吧，正好我也顺路。”这样回答着。
“顺路？”永人有些吃惊，“可是我还没说过我想去哪里吧。”
“........”远坂时臣咽了咽口水。
“也没什么啦，”最终，他说道，“这个城市不太大，我本来也想着逛逛后再回去的。”
“这样啊.......”
好在，他的祖先是个比较好骗的人。
和传言中一样，性格开朗、热情慷慨，又有些不擅长社交。
魔术师不得不承认，他开始享受这段时光。
无论是将见到的细节和过去听到的传说相对照，还是近距离观察远坂永人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骄傲和满足。
————果然，先祖是了不起的人。
————为了实现这样了不起的人的愿望，自己的付出根本无足轻重。
“你在想什么？”在一旁，远坂永人饶有兴趣地问着。
“啊？没什么。”他急忙转移视线，“我是说，已经出了国道了，要坐公车吗？”
“市里没有公车到我家的。而且，冬木市没有几趟公车吧。”
..........原来如此。
那条通往远坂邸的线路，是在这一百多年间才兴建的。
远坂时臣的潜意识里流下一滴汗珠。
“那.........”
........倒不是怕步行。
但是，让先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不大划算。
时臣暗自在远坂永人见不到的地方抬起小腿，轻轻捏着。
明明每天晚上也有做全市的巡视的，没想到数十年前，冬木的路这么不好走。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房子。
.......和现实中的很不一样。
虽然早就知晓现在住的那栋宅邸是在母亲来到冬木后才翻修成洋风的，不过却没想到过去这间屋子是长这个样子的。
是典型的日式宅院，庭院中种着古朴的树木，敞开的拉门内，隐隐可以瞧见大块大块的榻榻米。
时臣恍惚地望着一切，半晌，又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么，既然您已经到了，我就.....回去了。”
实际上，还想要待一段时间。
不过，客观上来说，也的确快要到期限了。
于是，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盯着远坂永人的背影，做着回去的准备。
“等一下，别那么着急嘛。”
他的祖先疑惑地回头看他。
“来都来了，至少喝杯茶再走。”
时臣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
..........还有二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