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你和呆地在小盘谷后，你房间
（是夜里，月亮将将爬上院落露出一角，延月院里早早落了锁。从明月楼回来就叫人烧了热水，痛痛快快洗漱过，拆了发髻，大毛巾在铜壶上温得滚烫，摊开来铺在脖颈包住头发，直熨得整个人舒适通透了，又叫松苔拿篦子通过一百遍头发，只觉发紧的头皮都疏松了。）
（下午回来后，手臂就一直麻麻痒痒，适才沐浴过后愈发明显。正想叫人来看看，朦胧听到院门口有额娘院里人来请的声音，穿了衣衫就迷瞪着眼来了。路上似听得一嘴阿玛叫六伯喊了去，到的时候，额娘正在梳洗，解了披风除去外衫，一骨碌爬上床，对上从浴房转出的额娘，抢先开口）
我已经沐浴过啦，今天阿玛不在，干珠儿今晚想和额娘睡。

【午后小盘谷里叶何司旻的一番话哄得我心花怒放的，回了屋便让鬟女收拾收拾明个儿一早就去山庄过几日清净日子，虽然同司旻抱怨着干珠儿的百般不是，但总归还是放不下她，明个儿就要出门想着也要把她叫过来好生嘱咐几句，于是便让年年去请了她过来。】
【年年出去不久，那厢又有人请了司旻去，他走时瞧了我一眼，我微微颔首便让他去了。说来也巧，前后脚的功夫干珠儿来了。小女利落的爬上软床，手上动作不停，借着菱花铜镜流眄而去。】
多大的姑娘了，还同额涅睡呢？

干珠儿多大都是额涅的干珠儿。
（这话当初还是额娘说的哩，好么，如今可见全都是哄我的。乌眸一转挂上晶莹的水珠，眼角霎时浸润，微仰了头去探额娘的侧影）额娘这么说，可见之前都是在唬干珠儿，皆不是诚心之言。
（这么一说，自己都当了真，越想越是难过。拽了被角往里钻，打定主意便是额娘不允也不走了，又想起之前越姑姑那番话来，泫然欲泣）
姑姑之前说的也不无道理，想是阿玛额娘一心盼着弟弟妹妹，不再把干珠儿放在心上。（来时在屋里看见几个箱笼，此时拿来借题发挥）
额娘和阿玛定是嫌我，要将我送走了！

【小女眼角含着晶莹泪花，狠狠的在我心上一捻，到底是亲闺女还是不忍心，思及自己又要抛下她与司旻出府游玩，更添愧疚，在铜镜前起了身，步至床榻，伸手揽她入怀。】
行了行了，跟额涅睡就跟额涅睡吧，让你阿玛睡书房去。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改变我明日不带她去玩的事实。】
哪个姑姑？同你说什么了，干珠儿是额涅的干珠儿没有错，额涅也没有将心思放在弟弟妹妹上，又何有要把你送出府的荒谬结论了去。【或许午后是有那么片刻有点小想法，但也没有付诸行动。】干珠儿永远都在额涅心尖尖上，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适逢将才闹过，想起来手臂一阵麻痒，隔着小衫拿掌心来回蹭了好几下，被额娘哄过就忘了刚才的事，又叫搂住，小身板随之靠上去。听额娘应了自己，仰头觑见圆润的下颔张合，一弯眉笑得见牙不见眼）
干珠儿想额娘哩，额娘叫干珠儿来，也是想干珠儿了罢？
（音儿软糯，声色脆甜，仿佛淋漓的鲜果一般。如此倒也没有出卖越姑姑，在被底来回搓了几下手臂解了痒渴，从额娘怀里挣出来，膝跪在榻直起身，换得平视，伸出手来）
额娘说话可要算话，是要拉钩的。

【她粉雕玉琢的脸仰首观着我，煞是可爱，声音软糯心自然而然也软了下来。】好、好、好，额涅答应你，说话算话。
【怀中干珠儿似有些小动作，我把她拉出怀里，又见她伸手，我忙拉住她的手臂，翻着她的衣袖目光落下，可见猩红斑点，令我不由得蹙了眉头。】你这是吃了甚麽？还是去往哪处了？
【正色，遣了一旁鬟女去请大夫，再把叶何司旻叫回来。】

（小袖随着动作滑到臂上，露出一小截嫩白的腕，腕上布着细密的红点。适才沐浴时已摸到些小疙瘩，就着烫红的肤色却没瞧出什么来，如今乍一看见，自己先吃了一吓。叫额娘拿住了腕子，秀气的眉不自觉如额娘一样皱起，蓦地被问到头上，微偏了头想）
我……嗯……我没……我……
（哎呀，不太想得起来了。守在一旁的松墨看出不对，回忆着将今日的行程和吃食报了出来。除却府上和自家厨下之外，只在午间去了明月楼，吃了半只螃蟹、两小杯黄酒外加一碗松茸鸡汤配的碧粳米饭；又因着难得出门一趟，还在前门大街的点心铺买了几色糕点，用过一碗桃胶雪燕。松墨一边说，我一边顺着回忆捋过，确信自己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于话尾觑着额娘严肃的面容，睁大了眼辩解道）
干珠儿今天没有调皮，干额涅可以作证的。

【干珠儿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身旁的鬟女慌忙地把一天行程事无巨细的统统告诉了我，眉头舒缓不至片刻，就又随即拧起来了。】
听起来似乎也没有甚麽，但是——【语调一转，继续。】桃胶雪燕业不是头一回吃了，旁的食用都是平素里的，也无甚麽特别……
【实在寻不到踪迹，就又让小鬟女道上一遍，这一遍发觉了些许问题。】明月楼？螃蟹？【因干珠儿年幼，往常我并没有尝试让她食用螃蟹，此番来说应该是头一遭。】
你还喝了黄酒？【这倒也没甚。】螃蟹性凉，吃了黄酒驱寒，可我以前并不给你吃螃蟹的。

（小小孩童尚发觉不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敏锐地觉出额娘的神色过于正经。低头拨弄了一番袖口，手腕再往上其实也不那么严重，概因摊开来一片，密密麻麻都在腕子上，乍一眼看去极为可怖罢了。手摩挲过斑点，麻痒中带着微微刺痛，刺痛又多少缓了痒渴）
不疼的，额娘。（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安慰额娘，却终不得法，只在额娘的话里提出“螃蟹”、“黄酒”这样的说词来，眨着眼想了一时，扑上去圈住额娘脖颈）
额娘，螃蟹好吃，干珠儿没吃过。黄酒也是干额涅许了的！
（正因没吃过，才要尝尝，那种鲜美说起来仿佛还在嘴里盘桓一般，要不是干额涅拦着，我定能干掉一整只都不止。候了也不知多久，阿玛也没等来，出来时已昏昏欲睡，现如今强撑着脑袋对答了几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顺势就把脑袋埋在了额娘肩上）
干珠儿困了，阿玛怎么还不回来呀——

【小小人儿扑上来软绵绵的，只得伸手环住了她，沉声一叹。】
当真是胡闹。【可又有什么办法，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困了就先睡，一会儿阿玛就回来了。【拍了拍小女的后背，欲要哄她沉睡，睡下之后大抵就不会挠了。】
【或许当真是困得紧，片刻耳畔便传来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恰是此时，司旻回来道是大夫在外头候着了，微微颔首，把干珠儿轻轻放在软榻上再请大夫入内。果不其然是那半只螃蟹惹下的祸，大夫给了一瓶药膏嘱咐我给干珠儿擦上即可。】
【让奚女送走大夫，给干珠儿擦上要药膏，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