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经十二部以忏，十一部：未曾有经，特殊之法，不可思议。
清明前后，有一行书名篇《祭族书》突然流传开来，正是郭衔醉后所作，详述郭氏族人抗狄，几乎灭族之惨状。后郭按制回京述职，与旧主齐王相会，酒后谈及此事，王却从郭口中更得知当年“贼臣不救，孤城围逼，巢倾卵覆”的隐情，齐王大惊。
后更找陈对峙，痛骂陈矢，并准备书文弹劾，陈虽心有愧疚，却因此时施政未完，志愿未遂而诡辩，称“纵匪”不过醉后之言，不可为证供，且郭衔亦在此事中，这几年更经营当地风评，外人皆知此夷狄之祸，恨之入骨，并愿以此事交涉北戎诸部，严其监管边境流寇，若成则惠及接壤数州，反之若挑起新仇，百害而无一利。齐王讽称静候陈公佳音了。
此年末，陈出使北戎，约盟，并带回族长亲斩贼首十二颗，悬于幽州城门亲祭，一时声望高涨。后十二骷髅由陈置于幽州镇妖塔下，意永劫无间。陈私下同埋自己的八字贴，并书“第十三首：罪臣陈矢”。

【自政事台回中金城坊，天已暗透。自进位冢司以来，熟悉诸务，推行新政，晚归几乎已经是日日的常态，一面确实是因人手不足，难以应接，一面于我自己，却也有清明即至，哀戚风景莫名令人感到无措，只能借繁杂事务分散一二忧思的缘故。此时我才进门，后追上的侍奴便告知我，有客到了。】
【下过一日的烟雨敛于暝色，陈府门户前石路仍洇着大片的水迹，我提着的灯笼过，正反映微暗、浑浊的橙光，好似无间地府有着缝隙，等着我何时一脚不慎就踏空，从此跌落下去。】
殿下，【但这灯笼照不清他的脸色，在几步远外，只见一个略带冷气的身影。】臣失迎了。
【欲引他入廊庑，我突然有些疲累，并无心力去想着突然的、不合时宜的造访是为何，只有些下意识说了一句。】先随臣入内喝杯茶吧，陛下刚赐下江南送来的明前龙井。

立个flag，今天必回

【天色已昏，寒鸦栖树，残日吞于天际，星月散在银河。乱风带雨，一阵又一阵，悲狐呜咽，一声继一声。长安的宵禁，击鼓又至，一封祭族书压在案头，并我案前伏拜当年我举荐去幽州节度军事的郭衔。我本意是为他搏一个青云前程，怎奈都欺我齐王府内，幕僚之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草章促就，难掩心中悲愤，谋虑失策，我陷于宾客于不义，到底是我棋差一着，被人将上一军，乃至于幕僚离散，骨肉丧乱。心中腾起一股无明业火，将一把横刀出鞘，斫下桌角。从未见过主君有如此盛怒的奴仆，具贴墙而面壁，寻马拍尾，直踏向金城坊内。】
【无言入内，小卒怎敢阻拦，只是说陈左相公务未归，我抱臂观花，仍未置声。过良久，方从辕门外行来左相仪卫，他邀我品茶，我自当贺他军功卓著，为大唐深拓北疆，造福黎民。】
特备薄礼，来贺陈公右迁文昌相。
【红绸掀开，仍是那份《祭族稿》，墨点如血迹，分明刺眼。】此稿有椎心泣血的痛，笔法浑然天成，自开一面。可入内府。望陈公不弃。

【他持剑倚身，无匣自鸣，如燕地幽州抗敌之悲歌。而我提灯照路，光在几步之间游荡跳转，最终驻在他送来的这份大礼之上。《祭族稿》，非我初见，学院学馆，集贤殿堂，儒生弟子，如今还有谁没有观过，谁还没为这此悲痛流泪呢？不过，等细辨后，才知这是天下第二行书原稿手书。】
是郭刺史回上都了吗？【红绸之下，两张素笺交叠，第一张便正是。较之碑文拓本，可见笔力遂情轻重，泪迹零星其上，堪堪隐入巢倾卵覆几字之中。】倒是我疏忽旧友，改日就请殿下和他一起吃......
【吃酒。但话还未说完，后翻一页，可见笔锋依旧，是前所未见的新八字——贼臣不救，孤城围逼。如面门迎刀，足够叫我千言万语尽噎心口。】
还是算了，此文直指臣来，却潦草狂放，想来是郭君醉后所作，可见其酒后无德。一面之词，远不及前文。
【再抬眸对峙，此刻我才看清，那非冷气，而是一股杀机。】
臣不才，不过以臣粗见，内府之中，珠玑妙文不知凡几，这样的悖言乱辞，恐怕难留其中，殿下不如——【自笼内取烛，请递其前。】趁早烧了吧。

实不敢当！右相！您有大才啊！天子恩赐你为文昌相，位与青宫等，何等的殊荣。小王登门也需看门前衙吏的脸色。
【形销骨立，陈矢越显清冷孤正之姿，言辞切切，倒有为我谋虑之思，只是我实难在看其掩人耳目的模样。曩者种种，我钦佩其有耿介之身，今日种种，我厌弃其不过于陛下庸碌之辈，别无二致。】
天子的好孤臣！只为你自己的前路，放任贼众屠我子民，若非今日郭衔来谒，更有此稿为证，我不曾想过陈相公惯会作晋藩的手中刀。
【拔剑灭焰，言语激烈。】
天地造物，皆生慈悲，尔以休养之名，弹压异己，毁其族氏，怎不在你文书之中，一一详陈？！你好歹毒的心。昔年我与你共事，以你公正可表朝臣，多有亲近，今日再观，你也不过是徒有其表，妄有虚名。今日你若躬亲面圣，自陈己过，还则罢了，也权当二十年共事，孤王是与瓦砾为伍。若是一意孤行，来日廷前折冲，休怪孤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