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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把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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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每每想起在阿富汗扎根立业流逝的那些时光,心情就像手里握着的这杆由于质量差而书写不流畅、变得沉重的原子笔一样,沉寂紧缩,有一种冰刺的感觉。不要看那时候依依异常坚强,那是知道既然选择这个充满动荡、已知少、未知多的地方,就意味着无尽风险在等待面对。时过境迁的现在,虽然被历练的更坚强,在每个人生极限上挑战自我和知识储量都有收获,但回首那段岁月,却千肠百回、思绪万千,再不愿任何的景象进入自己脑海,宁愿埋葬这段记忆,也因此这段经历差点与我们失之交臂。今天得以见到这个故事,也算与看到这段文字的朋友心有灵犀吧,同时依依要利用这个机会感谢在不同阶段支持过中阿事业的朋友们。
权为自序。写在前面
依依是不同生活的尝试探索者,挑战过一个接一个的艰险,拒绝过不算少的诱惑,他仍将继续他的选择,很多只能谈谈而不可在此记录的内容就让它遗憾的被遗忘吧,我们目前只能分享他这段经历的十之一二,也算对阿富汗民风民俗的生活管中窥豹了。
有文笔好的才子写作一发不可收,一天上万字或者几千字,只是这段经历却因为是真实生活的凝练,就只能像绣花一样每天一段一段的艰难向前穿行。
“万事开头难”“创业难”都说的是想做成一件事很艰辛,特别是想做的事还没有眉目,还在成与不成两可之间,谁也不知道在预想期内,甚至预想期以后都不知道可否成功时,这种艰难就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了。
先不说通常都会遇到的人力、物力、财力、经验、环境,单说身边的人吧,你想做事就得用人,用什么样的人呢?当然志同道合是最理想的了,但未必你运气就出奇的好,总是要你一边做事还要教你一起做事的人学会做你想让他做的事。即便这个过程也是不顺利的,大多每个人都想自己是很会做事的,并不比别人差。所以这个时候你身边人就像很不顺手的工具,只能边修边用,凑合着用,忍耐着用。生活也一样,你要节省开支就得避免浪费。身边人们可不这么想,他们准把你想成一个黑心的盘剥者,虽然你这时还没有任何收益,有的只是投入和风险,没人管。他们不吃的东西你要吃,他们不用的东西你要用,你要不吃不用就只有看着他们扔掉,甚至他们不管你用不用只要他们不用就随手扔掉,你也不能说不高兴,因为你此时还需要有人在你身边一起工作,毕竟自己干不了,还没有实力吸引更多人参与你事业。此时你比员工难多了,说你是老板,更多原因是你不管多难也要按承诺按时开出工资来,至于难,那是你的事,与别人何干?别指望有人分担。只有致亲的人心疼你劳苦无助,时常劝你算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能过恬淡生活。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这句《诗经》上面的名句跃上心头。要知道想登高的人才寻找挑战,挑战就意味着艰险,但不一定都能走到艰难的另一端,那被称作彼岸。
当然事情还有另一端、那就是人们眼中的成功,比如柳传志、张瑞敏、马云。等你实现了理想,做成你想做的事了,人们看你的眼光也就变了。不用给周围人解释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所有人似乎天生就知道你做的就是对,从心理上都感觉对你服从是对的,而且自动尽力去理解你。很多时侯还会义务的心甘情愿给周围人讲解,讲它的合理性和必要性。这个时候,日常工作变得一切都一帆风顺、水到渠成,办什么事都容易起来了,你也就有了所谓的“魅力”,能“避邪”了。这是一个赢者通吃、胜利等于全部正确的时代。
一段和朋友的对话。
朋友:把在阿富汗的十年,直接写成就是奔新丝绸之路去的,对你回国创业有帮助;
我:想法很好,只是去的时候还不知道阿富汗会产生什么价值;
朋友:现在不是知道了?你说你去的时候就知道,谁能证明你去的初衷?
我:那不成了打哪指哪?
朋友:这个过往是真实无误的,现在又全力的在介绍阿富汗面貌和双边对接,实在应该画龙点一下睛;
我:建设工贸园更多开展文化交流就是两国交往的点睛之笔。
其实依依在阿富汗工作生活的13年,是原汁原味融进了当地,有极其丰富又差异很大的经历,绝不是一个企业、一个项目、一个资源能囊括的。就算是回国创业会继续做的业务也还是围绕着阿富汗,也是依依到阿富汗以后才接触到的那些业务范畴,当时根本意识不到对将来所产生的影响。


1楼2023-05-12 16:08回复
    《六把米》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1;依依在阿富汗的日子--“依依”是本故事主人公的名字。
    2;文中“阿邻国”—特指阿富汗一个西边邻国伊朗。
    3;“古老卜”是依依第一个阿富汗雇员。
    对于读书的爱好依依认为自己还是有的,不管是八十年代国内媒体调查读书人群占国人的百分之十五九十年代的百分之十到二十一世纪的百分之五经常读书人群中,依依对照其标准,都位列其中。依依也就是喜欢读书,无论在家还是出差,总有一本挑选的书带着,还能打发闲暇时间,积累一些学识。他也觉得能读懂书里面内容,包括作者想说而没能说的话。但是对写书就没有一点熟悉感觉了。“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在依依身上没灵验。不过二零零二年以后那段经历,屡屡浮上眼前,挥之不去。索性试着记下来,但愿平静工作和生活的人们能看到还有这么一群人,这么生活着,让忙碌的人们能稍稍安抚浮躁心灵,正遭遇挫折者不气馁,成功者再接再厉。总之,欢迎各取所需吧。
    依依自己总感觉能成为一少部分优秀人之一。从上学时老师评语,到周围邻居开的玩笑中,都能说明喜欢他的机灵。虽然学习大部分时段是不好的,总是调皮的让老师皱眉,不过学期期末评语里总有一句“ 天资聪明”。也正是这句评语让依依感觉自命不凡,总喜欢做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因此吃了别人没有吃过的亏,尝了别人没尝过的苦。本来在上个世纪末,他国内的业务已有建树,只要沿着走通顺的路子继续走下去,各方面收益会越来越大的,要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也会轻而一举。可他选择恰好相反,依依放弃了已经拿到手的合同、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合同,从来没见有那个承包商主动放弃过合同,依依放弃了。要知道那时只有二十来岁,并不是历经沧桑看穿人生的急流勇退,只是觉得这个年龄不应该荒废在享乐中。业务做好了,反而更多的时间与业务无关了,陪各方面的人们吃喝玩乐成了主课。每当醉酒后的夜里醒来,依依就感觉象置身于一个巨大空洞之中,没有一点实在感,也如掉进鲁迅所说的无物阵,找不到任何寄托,除了有些钱什么都没了,这一生就这样了么?不,决不能就此醉生梦死终其一生。对,走出去,走到一个无限大、真实的世界中去检验自己。
    在到阿富汗前是已确定在它邻国做些事的,就在去它邻国伊朗办手续过程中,“九一一”事件突如其来,紧接着美国报复打垮了阿富汗当时当势者“塔里班”--一个认为是宗教学生的组织。一个冲动的念头跳出来,一定去阿富汗看看这个外部世界难以涉足的神秘国度,他们国家已有几十年只能从极少的媒体中窥视点滴了,何况媒体人不是道听途说就是雾里看花,赶紧实地触摸下阿富汗的现实情况。查资料知道了它位于亚洲中西部,北与中亚的南端接壤,自西向东分别与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为邻;东北突出的狭长地带与中国接壤,至今无路可通,称为“瓦罕”走廊;东和东南与巴基斯坦毗邻,西与伊朗交界,面积65.23万平方公里。
    阿富汗现代物产并不丰富,属于高原山地地貌。但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自古以来欧亚大陆上人类迁移、征伐、商旅活动的重要通道,曾是“丝绸之路”重要中转站,当然也说通往阿富汗的“丝绸之路”就是“青金石之路”前身,因为青金石进贡和贸易大大早于丝绸之路。在这一研究领域,法国人走在了前面,日本人紧随其后。它是多种文明的交汇处,同时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也饱受战乱之苦。18世纪前入侵阿富汗的有波斯人、希腊人、萨特人、匈奴人、土耳其人、阿拉伯人和蒙古人等。近代以来,一些大国为巩固自身利益,希望把阿富汗置于自己统治之下。一个多世纪前的英国和沙皇俄国,就曾经在这里展开一场“大角逐”,很象清末日俄在我国东北的较量。那时候沙皇俄国欲南下印度洋,夺取暖洋出海口,占领了中亚的费尔干纳,接近了英属殖民地印度。当时俄罗斯在黑海地区击败了土耳其,但英国派舰队帮助土耳其守卫海峡,致使英、俄矛盾更加激化。沙俄旋即从中亚向英属印度施加军事压力。阿富汗处于中亚和印度之间、还没有后来的巴基斯坦,是从中亚、黑海、欧洲进入印度的交通要道,俄罗斯要威胁印度,就要先夺取阿富汗。英国深知这一点,双方在阿富汗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20世纪初的阿富汗,就是在英、俄争夺中艰难度过的,直到1919年8月8日,经过艰苦斗争和争取,阿富汗才获得完全独立。这样一个有独特历史过程的地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看看那里的人,看看那里的事,依依暗下决心。一切无章可循,没有经验可借鉴,就象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经过几次无果而终的碰撞后,得益于后来做过阿富汗内政部长、禁毒部长和外交部长的艾哈迈德先生帮助,最终第一次成行阿富汗在二零零二年春天。当真的踏入阿富汗领土时、对依依思维和视觉冲击那就是震撼,近乎麻木,这些我们后面略谈。


    2楼2023-05-15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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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二章
      虽然二零零二年就从邻国去了阿富汗,但随后却在伊朗开始了海外创业尝试。个中苦滋味就算一种强化训练吧,要说苦到什么程度、只记述一个情景。有一次从中国发出的集装箱到达阿巴斯港,办完海关手续已是傍晚---这是手续熟悉各环节相当顺利的高效速度。找到工人卸货已半夜时分。为了快一点,也为了把自己锻炼成百摧不毁、和别人争高低比耐劲更是挑战自己极限,依依、中国合伙人一直和搬运工一起坚持干到最后已是天亮。拖着灌铅的腿强打精神走到马路对面二楼的租住屋内,简单洗理就把近似散架的身体放到地铺上,很快入睡。第二天上午,醒来脑袋还发蒙 ,坚持要去商场把昨天的货物上货架,可怎么也不能像平时一样弯腰起床了。身体第一次不受控制,两条腿象不听使唤的混凝土柱子,抬不起来,腰部以上都散了架,甚至自己能感觉到自己每根肋骨位置和依托的肉体。脖颈更失去了关节支撑,象被捕蛇人脱了节的蛇,忽然没了力量。试了几次每个部件都不听使唤,幸好还可以用一只手先托起自己头,另一只撑着地板,歪歪斜斜的坐了起来。即便如此,依依还是累得大口喘气,坐在地铺上老半天才扶着凳子站立起来。依依是睡在地板上的,应该还要好点。要是象他合作伙伴一样,睡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可能就更难受了。后来的腰部疼痛就从那时落下,在椅子上、在座驾上,右边腰部不时的提醒那次超极限工作后留下的纪念。
      人性象一潭活着的水,只有当你不断地用身体去搅动它,它才不会消沉,才会在每个涟漪中,呈现给你不同的色彩,这色彩就是你的人生美景,那怕这美景有时会显得凄冷。一个懒懒的只会躺在这潭人性之水旁边享受阳光的人,是看不到人生原来可以这样绚丽多彩。同是一条溪中水,有人用金杯盛它,有人用陶土杯喝它,那些既无金杯又无土杯的人就只好用手捧水喝了。这些水,本来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差别就是在于盛水器皿,君主与乞丐的差别就在"器皿"上面。只有那些最渴的人才最了解水的甜美,从沙漠走来的疲渴交加的旅行者,水对他们是最宝贵的东西。当一个牧羊人从山上下来,口干舌燥的时候,要是能找到河边痛饮一顿,那他就是最了解水的甜美的人。也有另外的人,尽管他坐在绿阴下靠椅上,身边放着漂亮水壶,拿着精致茶杯喝上几口,也仍然品不出着水的甜美来。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旅行者和牧羊人那样的干渴,没有在烈日当头的中午耕过田地收过庄稼,所以他不会觉得那样需要水。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也享受不到食物与水的甜美,不可能懂得各种各样朴实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
      自从去了阿富汗一次,产生在那个地方成就一番事业的念头就有了。难道是厌倦城市里千篇一律的浮华?象某一个宫廷少年不喜欢熙熙攘攘的娇贵少女集会,偏偏爱山村女孩的一尘不染?依依被这片山土气的处女地吸引住了。往后就没少往那个地方跑,陆陆续续去了九次,一直到第十次在当地注册了公司,租了一个带着大院子的寓所后,长期扎根生活了,彻底开始了新时代的“鲁宾逊”式生活。
      国际帮助下阿富汗刚成立了政府,鼓励有文化公民为政府工作,再说做什么都需要文化,这一点第一次从阿邻国路过边境重镇“郝拉特”时、看到值勤哨兵专心致志学英文时,就清楚的表明,和平时期社会更需要的不是拼命,而是有用的知识。在这方面和新中国成立初期相似。
      知识是重要的,获取途径却很艰难。这里的教育系统是不能称之为系统的零散教育场所,女生还不能进入校园。赶走了“塔里班”是要建立一个走向世俗的伊斯兰社会,当地人理解就是以后自由了。自由不自由不知道,但教育和受教育的确很自由,除了自己观念影响以外。实行的是在教育整个阶段都是免费的,即便上大学也几乎不存在因拿不起学费进不了高等教育的大门,可还是很多适龄儿童、少年满街兜圈,就是不进校园,或是拿个抹布在车流拥挤时擦你的车玻璃要小费,或是拿一串电话卡推销,当然更会拿一盒说不清楚的口香糖不经意从你身边冒出来,你只有拿个小钱买个清闲。女孩子依旧更是很少去学校读书,都在家里跟着自己没读过书的妈妈学家务,直到后来慢慢有了专门女校,才有开通的人家慢慢让自己家女儿去读书了。这在刚刚结束的战争前是无法想象的。“塔里班”时期,别说女孩读书是妄想,恐怕上一次街都会酿成家庭惨剧。男人们是有比较多的自由、至少有多娶老婆的自由,那也要在白天四点钟就回到各自家里,要求做礼拜,敬仰真主。你看电视、就算听收音机吧,也要把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倘你马虎了,不留神声音大了,又正巧被好事者听到,就会马上有警察或者哨兵敲门,先摔了你这唯一珍贵电器,并训斥你为何不老老实实做礼拜?运气不好或者警察哨兵正好不开心,他们手里的执法棒就派上了用场,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3楼2023-05-17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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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四章
        全球一样,越临近冬天就越黑的早。在这里五点多钟就必须收工了。这时候一天轻松时光来临,煮上阿富汗人从来不吃的粥,炒上一个菜,包心菜通常是最方便的,不用象菠菜一样一根一根的反复洗。包心菜只洗外面,把最外面一层剥掉,放水龙头下一冲,甩掉淋在上面的水,切好就入锅。这时点着的火头上,油温刚刚好。“古老卜”就去买三张长饼,阿富汗称为“馕”。“古老卜”吃两张半,有时吃两张,依依能吃半张,看来即便是和“古老卜”干一样多的活,也吃不了和他一样多的饭,这是人种基因决定的,外因改变能力有限。菜一人一半,依依要靠这一半的菜来补充体能和身体所需,也许远远不够也只能如此。“古老卜”本身吃菜习惯就少,何况中国菜还没适应,想必要是一大盆子阿富汗那种油腻腻煮羊肉、牛肉,他就有机会向你显示胃口的强壮了。“古老卜”就是不喝粥,只喝放了很多糖的浓茶水,一杯一杯的慢慢喝,直到饭后,也不担心夜里睡不着觉,更不懂中国人饭和茶分开时段用的养生之道。
        好在有本“波斯语汉语”词典,有两块砖那样厚,而且朋友买的时候是在北京找了很多书店,最后被推荐到外文书店才买到的,全称《波斯语汉语词典》。这是一本七十年代后期伊朗伊斯法罕大学,德黑兰大学和北京大学东方语言中心波斯语教研室合著的权威词典,收录词条六万余,其中和阿富汗“达利”语百分之八十相近。要直接找阿富汗“达利”语和汉语的词典却没有、起码现在没有,更不用说这么完善的词典了。依依就一边照着这本字典拼单词,一边找机会向“古老卜”请教。这个又是工人又是老师的“古老卜”,与其说是请来的工人,不如说还兼职依依当地语言陪练。
        一段时间的“苦役”后地基槽挖好了。每天中午依依和“古老卜”仍旧津津有味吃着依依煮的六把米。到了晚上就和“古老卜”聊天学语言,慢慢知道了“古老卜”是兄弟四个。在阿富汗聊天一般是不问姐妹的。在有伊斯兰宗教背景的国度,惯例不问候女眷,如果礼节上必须,也是要恰到好处的一带而过。他爸爸在颠沛流离中得了肺病,治疗不及时,或者根本没有治疗条件,死了。
        接着当家的大哥在苏联侵入阿富汗时跟着队伍背起枪到山中打游击,在一次袭击市政设施行动中被当时的政府军抓到,受到酷刑,很快也被折磨死了,临死前他们兄弟也没见上面。他嫂子就在前夫家人做主下,嫁给了他二哥,又有了孩子。不长时间他二哥在常见的零星战斗中,也很不幸被弹片击中,不治、死了。他以前的大嫂此时的二嫂就又嫁给了他三哥,成了他三嫂。
        现在也有了和他三哥的孩子。他三哥在警察局做警察,低阶层警员,每个月一百美金,如果不会找机会狠下心勒索一下违规的平民找点外快,生活就捉襟见肘。这一百美金的购买力是时价二十五公斤牛肉或二十公斤羊肉。那么面粉,大米都是中国价格两到三倍,衣服和轻工产品是中国三到六倍,靠这一百美金在这里养活一个不可以工作的妻子和他两个哥哥的孩子--现在也是他的孩子和真正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的生活,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也许为了多挣点微薄的值班费,还可以省掉一个人的饭钱(在警局上班有免费餐),也或许就是他份内职责。
        每星期他三哥只回一次家,星期四下午回去,星期五晚上也可能是星期一早上赶到警局上班。依依在听他讲这些故事时,没敢露出惊讶表情,只是探问类似情况是不是很多?“古老卜”说在这里女子出嫁后就是丈夫家一员,一切由丈夫家人说了算。又说,丈夫死了也可以回到娘家,但他嫂子愿意留在他家,并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这只是一种好听的解释,其实更接近事实的应该是穷人家娶妻要花尽家里积蓄,与其放走丧夫儿媳,不如让她再嫁给另外孩子,省去沉重的这些对穷人家来说想起来就心悸的婚姻彩礼负担。这样说来好象把女人当成附属品、私人财产,但事实却是例外很少。
        后来另外一天晚上,“古老卜”和依依聊天时又说到他打过他嫂子,使依依更惊奇,事情缘由是这样的:他嫂子的小孩突然发烧了,丈夫又在上班,他嫂子自然着急,就去找诊所买退烧药,恰好“古老卜”回家看到他嫂子从外面回来,就吵他嫂子不该独自出去,嫂子不服气与之争辩,他就火冒三丈打了她两耳光。还有一次又是他嫂子去外面找小孩--看来世界上母爱都是一样伟大,不因为环境险恶而改变。不料同样被“古老卜”看见,又打了他嫂子耳光,这次他嫂子没有争辩了,剩下的只是哭。哭什么呢?为自己命运悲惨?为自己小孩?抑或是自己的生活环境?电视对有些地方,有些族群来说,真是“万恶之源”。
        假设没有其他人自由生活信息的传播,看不到更多人群是那样生活和娱乐,也就不知道还有不同,以为发生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何来痛苦?偏偏“塔里班”一被赶走,法律上信息开放了,政府的非政府的电视台多起来了,让自己看到了那么多从来不知道的东西,真是懊恼不幸啊。这不是痛苦的源泉是什么?要是在“塔里班”时期,只能听听“古兰经”,做做礼拜,就不会有受到不平等对待的感觉了吧?有趣的是在“古老卜”的哥哥从警局休息回到家时,“古老卜”亲自告诉了他哥哥,他哥哥还说打的好,打的对。他说他嫂子因此再没出去过。这时候已经和“古老卜”熟悉了,就给他说打人是不好的,何况是自己家人,可以语言解决。“古老卜”说你不知道,虽然他嫂子嫁了他大哥、二哥,现在又嫁他三哥,小孩也三四个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并且漂亮,如果不管教,即使不出风化之事,邻居们也会说闲话的。背后评头论足一旦开始,再在村子里生活可是不平静。


        6楼2023-05-22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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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六章
          阿富汗什么样子还没看到,大街上人们走路什么样子、穿戴什么样子、男的穿什么、女的又穿什么、小孩子呢?更别说挣钱改变窘境了,地基槽已挖好,虽然中间有一小段很是坚硬,一镐下去只有一个镐尖的窝出现,最后还是用一把凿子,一把锤子硬凿出来了。想到让住在里面的人方便,就按设想沿着地基槽挖了一条齐深小沟,用来下排水管道,也就是每个房间都有个小卫生间。下水管子就去一家卖建材的浙江朋友那里买,依依在两年前来看市场时已和这位从国内转战阿富汗商场的“戴”姓商人认识,他做的建材规模是此时最大的,所以当时给依依介绍过,此老板人低调、踏实。第一次是来阿富汗时,阿富汗使馆签证处要求提供阿国内邀请信。要知道阿富汗前后打了几十年仗,在整个二十世纪太平日子很少,好日子也就是阿富汗人一直怀念的那个“纳吉布拉”医生,再有就是现在了。现在虽然没有战争,但恐怖气氛,甚至恐怖事件却是随时随地可以让你感受到的。这里既没有和平大环境就不存在正常交往。
          所以,依依是没有渠道找到关系可以给他们出具邀请函的。不过后来还是说服了那位签证官,给他签了证,包括他的同道人,给签证官只是礼节性的一对中国南阳玉器做纪念品,到了阿富汗后来才知道阿富汗石材本身就享誉世界。只是阿富汗玉是归属大理石玉,虽然储藏量大,品质却不怎么好,只是当大路货销往世界各地。相比较它的国石就有持续辉煌,并且和中国有几千年历史渊源。近代代表性地质学家章鸿钊在《石雅》一书中写到 “青金石色相如天,或复金屑散乱,光辉灿灿,若众星之丽于天也。”故古人尊青金石为“天石”,用于礼天之宝。《清会典图考》中称:“皇帝朝带用青金石。”和“古老卜”挖地基是见到他拿来的这种蓝色石头,依依觉得新奇,大自然神功,问过“古老卜”拿来的是什么?他说了名字,也许是累,说者听者都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依依第一次遇到青金石。
          想起这个第一次帮忙让依依踏上阿富汗土地的签证官是依依没有看错的。当时就认为他有前途是因为他年龄并不大,比依依大两岁、三十多岁。但他已做了这个阿富汗重要邻国的签证官。签证官顺理成章大有前途了。更何况象他这样在外国受过高等教育的在阿富汗这个被战争长期蹂躏的国家里,为数不多。果然在以后的三年里,他先被调回做“巴格朗省”省长,然后副部长、部长。阿富汗的省很小,一个省长类似国内的一个市长,在级别上可以勉强这样比。
          刚拿到签证依依很高兴,忙着打听航班,着急由自己亲自撕开这个尘封世界的罩袍。第一次等签证一周后,好消息坏消息都来了。好消息是同伴终于说服关心他的人能和我一块去阿富汗。本来依依做了打算,如果同道人不能去就和一个刚认识的伊朗人同去,伊朗人去阿没语言问题,和依依交流就很有问题。要果真那样依依看到的东西想了解到的事情就会大打折扣。现在好了,能看到能知道想看的想知道的东西了。坏消息就是根本就没有阿邻国到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飞机,只能先到边境,然后租车去两国边境线,过海关后再租车进入阿富汗领土,靠边境城市住下等这个城市飞往喀布尔的航班。后来依依他们也就是这样进入了喀布尔。要知道此时的阿富汗驻中国北京大使馆还没有开始直接办理去阿富汗的签证,想进入阿富汗只能从别的国家使馆取得签证。时间是2002年3月,一切都在迷茫之中。同时获准签证并结伴的伊朗国家电视台摄制组一路两天相处甚好,一起赶到了两国边境,就在准备进入阿富汗边境边防检查站时,依依他们被告知由于其中一人少办了一个出境手续而不得不返回起点城市重新补办。连摄制组出示了特殊的信件证明表示身份,愿意承担责任也没能让依依一行和摄制组的四人队伍一起成行。大家合影留念,相约回来时再见,现在只能分头各奔东西。依依虽然很沮丧却也无奈,随后几年想起来,感受最深的是他自己那时没有学会随遇而安的本领,让自己很生气,也给别人带来不快乐。
          只是相隔了一个星期就真实的站在了阿富汗土地上。一群穿着破烂的各色人等总是试着想和你交流。虽然脏兮兮的小孩想给你推销商品或者服务,你不需要只好尽力躲避。成年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即便这样,依依他们也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好了车,绝尘而去,听说联军刚刚在前面打通了道路。特别是象依依他们既不是兵又不是记者的外国人,确实很难碰到,以至于依依他们只要拿出相机拍照就有人来抢镜头,认为这样可以上报纸,被他们误认为只要是来的外国人就一定是某一国家的记者。
          去搭航班的城市赫拉特有九十公里却走了三个小时。这是刚刚从阿富汗邻国宽阔的柏油马路下来,关进车里在一条看不见的土路上上下翻滚的依依,片刻体验两重天。一路上同伴显然累了,在颠簸的出租车上只管睡。依依却看不够的新鲜,村庄里房屋很具整齐感,横竖成排,大多靠山包,白天也极少看到人走动。大约经过七八个坐落有致的村镇后,就看到了这个被称为阿富汗西部重镇的“赫拉特”的城市。城市里尽显熙熙攘攘,在找唯一一座大宾馆的过程中一直是回头率很高。依依对他们现在到的这个城市也很新鲜,高频率转动着眼睛。推着四个木轮的西瓜车,戴着各式帽子还有干脆用一个布单子卷裹在头顶的帽子,都穿着灰黑鞋子却没有袜子,虽然有的人能看出来很富有。
          满大街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单行女人,偶尔看到有女人也是被一个男人领着在后面匆匆跟着,两人相隔几米远,形似陌路,相信阿富汗人一定是知道这一对行人中女人所属。不禁联想起在影视剧中的旧社会,受孔孟教育的国人出行,只要是两口子,无所谓年老年幼都保持距离,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往电视里总被反覆播放那种叫“波尔卡”的罩袍服装,开始真实呈现眼前。也就是说只有眼帘地方是有限开放的,用纱做的窥视小窗,让里面人透过纱网来认识这个世界,更重要是看清脚下面的路而不至于摔跤。


          9楼2023-05-27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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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七章
            依依是七十年代生人。凡是对那个年代出生或者成长的人,对“外宾”这个词是熟悉的。“外宾”在中国那就意味着穿着光鲜,那些手持外汇券气宇轩昂进出友谊商店的外国人。不管你是那个国家的人,只要你不是中国人而是外国人,那怕你来自非洲,都是一样享受特殊等遇的人,是高普通国人一等的人,美其名曰“国际友人”。忍不住让偶尔看到这些“国际友人”的中国人心中充满暇想--他或者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那个国家、城市是什么样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过着什么样生活?他们会不会有我们一样的烦恼?总之吧,在依依少年时对“外宾”是充满了向往。这次好了,依依自己在阿富汗亲身体会到被另一族群当“外宾”的滋味了。在这个边境重镇飞机场,从公路到候机处,都受到了礼遇。那时还没有候机楼,旅客都散落在检查室外面。通往里面有三道哨卡,哨兵旁是安检人员检查行李,最后在检查室更是仔细,但却全凭一双眼睛,再无任何仪器。其中一个安检对一个英国女士的计算机产生了兴趣,也许没接触过比较薄的笔记本电脑,左右上下尝试看有什么机关,但又不得要领,最后还是这位女士担心弄坏她的计算机,帮着打开,然后开机,告诉了安检是做资料、通信用的,才算了事。这次航班共有五个外国人,和英国女士一起有一男士同伴,另有一位外籍人士不知是哪个国家的,看面貌和语言应是美国人,再有就是依依和他同伴。他们五个外国人统统被请到机场里面,从房间里搬出五把椅子,让坐在里面等飞机,其余阿富汗人就只能在指定的一块田地边有站有坐的等待了。
            在里边等就能看到陆续有军机和标有联国标记的“UN”小飞机起降,让依依感觉也许正是这些飞机里的人和他们的同僚在主宰着这个刚显平静的国家。
            从飞机上是能清晰的看见下面山峦。这是个山地国家,而且很多城市建在海拔一千八百米左右,属于比较高了、相对于中国。因为是春天,大部分高山上无雪,偶尔山川间有条小河,你顺着河往下游看,一定马上就能看到有了一些田地,田地里还有些绿色的禾苗,有些地里虽没有绿色,也明显是被耕种过,接着就有了房子。错落有致的依山傍水而建,包括以后很多次飞行在不同地域,都有一个共同景像就是只要有河流,就有人家。看来,在这里水的附近总是有人依偎,可是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既没树木,也无草丛。从上到下一览无余,全无遮拦,此时依依想,要是一个“塔里班”或者几个“塔里班”突然从大石块后面站起来,背着弹兵对空导弹,狰狞地对着猎物一样的飞机笑,该怎么办?
            排水管放入地基槽旁边的地沟,正是中午时分。依依洗手剁鸡块,现在就只剁一个鸡腿了,加上两个胡罗卜也一样能吃饱。这“六把米”是每次都经过依依仔细挑拣了,而且用水来回在两个小铁盆里淘。这个办法还是小时候依依看他爷爷淘米学会的,这种淘米法叫“箩”。在七十年代前的中国,居住在城市和城镇持有城市户口的居民,拿粮本买仅够自足的定额粮。依依家乡以面食为主,过年过节才能人均分一斤米,既便这样分到的米也是很碎很脏,没有好办法把沙粒彻底剔除干净。要是正在吃着很香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接着牙床一阵麻疼,就是咬着石粒了。现在阿富汗米比那时依依吃的米干净不了多少,好在只是货源充足随时能买,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国内早就告别了粮食短缺时代,大米也象普通商品一样在销售市场竞争激烈,不但干净,而且品种好多了。依依这个现代中国根本用不着的手艺--箩米,在这儿派上了用场,很有效,几乎没有一次在米饭里吃到沙粒。
            “古老卜”已不是那么排斥吃这种中国饭了,当然他还是喜欢吃他们的抓饭,先把米洗净放水泡在容器里,到两个小时过后,时间长点更好。然后在锅里放很多油,放上肉和他们喜欢吃的佐料,少量的水发豆子,还有葡萄干、盐。小火一直煨熟,就象新彊抓饭,吃起来很香,但要浪费很多时间。依依是会做,但根本没条件也没兴趣每天做这个,只能是哪天下雨不能干活时才给“古老卜”做一次。既便做也是省了材料,少放了油和肉,必须进一步节约,从各个方面。依依带过来的钱已用了大半,建房材料价格已清楚,需要材料数量大约也算了要多少钱,包括建房工钱,几乎要用尽依依卡上存款。妥善起见,要向国内开口了。依依实际上已给一个他交往十几年的老朋友说了借一部分钱用,他朋友正通过可靠渠道汇来交到依依手里。在到依依手里之前,就已找到人民币兑换美元途径了,这个途径就是前一年来考察时认识的一个中餐馆老板,这个老板是南方人,二十多岁的姑娘,带着她一个表姐,原本说打算去俄罗斯谋发展,拿着护照去北京办签证时经过别人游说,偶然决定后就来了阿富汗,具体情况她不愿太涉及,总之她说糊里糊涂就来了。开始就和她表姐在一个前期到喀布尔开饭店的中国商人那里打工,据她说工资只给50美金。她们姐俩也是有抱负的,不计较当下,只要能先落下脚,以后就有机会。果然半年以后接了他们现在经营的这家中国餐馆,并且已结了婚,嫁给了一个在阿富汗国家安全局工作的当地人,有了小孩,餐馆也很红火。


            10楼2023-05-29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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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章
              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不幸降临在一大早上,往常这个时候连正常的检查证件都没发生过。阿富汗和很多国家一样,如果是不正常的进入一户人家,那一定是确认此户人家涉%嫌犯%罪或者得到授权。既然有了正当性,冲进去的人员充分展示了野性,除了不烧不杀,该干的都干了。与其说这些人员发泄他们的不满和愤恨,不如说借机释放人性。本来这些警@察哨兵不远的以前还在打仗,现在进入转成维护法律的成员,都在为这些人员的野性转化绞尽脑汁,何况有机会让他们释放?个别酒吧女后来又来到喀布尔,提到那次执法,更象电影中描写的遭土匪洗掠,每家酒吧遭遇相当。再没听那个酒吧女说在这儿什么都不怕了。
              既然是只针对酒吧女,开店的老板果然没受到冲击,相反老板还能用合伙人的名义保护一两个平时交情好的,或者收入高的酒吧女。一时间每个酒吧里都空空荡荡,生意冷落。一对来自迪拜的男女,情人吧,因为都有各自的家庭,我们只能说他们是这种关系。刚来投靠老乡,打工在酒吧。老乡开酒吧迅速暴富,并且发现这里的生意是少有的富金矿,发誓要在一年内开十家连锁,分布到喀布尔市的每个角落,给有需求的客人提供最便捷的服务。这一对从迪拜来的情侣被他们的老乡的宏图大略所感动,兢兢业业打理老乡的酒吧,因为老乡已经滚动发展到三家店了。
              这对情侣在他老乡回国料理家事时,按约定上缴了利润并盘下了这家酒吧。仅仅半年,就有能力又租了一套大房子,开了又一家。这样这对情侣“事业”初成,各自管理一家酒吧,都做了老板。并且“生意”上互相调节,互相照应,一时间红红火火。有钱了,没压力了,情侣男就有在自己的酒吧里发展情侣,和一个江苏酒吧女明铺暗盖,纸里包不住火,终究被情侣女知道了。通过电话一对情侣吵架,逐渐升级到骂架,但终究要管理酒吧,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是在有闲的时间,维持电话骂战。
              这下好了,酒吧被查了,大部分被抓了,遣送了。保护下来的,藏起来的加上正好出街的,满共不到正常情况下的三分之一了。有时间了,情侣女想到整个“事业”的付出和贡献,从情侣男一个穷光蛋到帮他成为有钱阶级,现在养外宠,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带着阿富汗司机就跑到情侣男的酒吧外骂街。情侣男很注意男子汉形象的,何况新宠还在家里坐着,岂容情侣女撒野?拿一把做饭的菜/刀,反正情侣男每天都用它给“员工”做饭,用的很顺手的。
              门突然打开,骂街刹那间变成对骂,周围阿富汗邻居哪见过这阵势?见过打仗,见过放炮打枪,就是没见过一男一女相隔五米开外情绪激烈、旁若无人的骂战,而且骂的什么,他们一句也听不懂,全看傻了眼。也许骂战不是情侣男的强项,也许情侣男想早点在骂战工作中收工,要冲上去武力解决,只是没挣脱阿富汗门房的拉扯,情急之下,腾开一只手,说时迟那时快,菜/刀脱手直奔情侣女,情侣女头一躲,虽然相当敏捷,却还是左额头顶被划破,血流如注
              围观的阿富汗半条街邻居都齐叹中国人卧虎藏龙,连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都这么神勇,功夫也如此高明,在场亲眼所见都知道,情侣女如不是及时躲开,这一刀是要正中眉心的。那这么说,情侣女也非等闲之辈,一般人是躲不过这一记迅猛飞刀的,何况女流。不知道阿富汗街坊有没有因为见到这一幕,而叹息他们国家温文尔雅的女人,即便追赶一百年也不能和中国女人齐肩呢?更厉害的阿富汗人就未必能看见了。
              情侣女象女战士,在阿富汗司机陪同下到医院做了包扎,包扎后去警/察局告了情侣男,在警/察调解下,情侣男权衡利弊,赔偿一千美金,了事。其实事情并没了结,情侣女接受教训,不再正面冲突,而是带着阿富汗司机到情侣男处,用石头砸了情侣男的车玻璃。情侣男也找警局,警局派警/察同样调解,情侣女付了为解气而发泄的一块玻璃钱,五百美金。警/察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白跑腿的,虽然拿着工资,可工资不高啊。事前事后,没少要情侣男女的财物。大概是老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利吧,情侣男把新宠送出酒吧,明的不在一起了,这才平息了火热的战斗。
              等到缓过一阵,有些酒吧老板又从国内找了酒吧女陆续进来,重振倒塌的台面,虽然尝过厉害终于知道暗门不能明开的道理,但为时已晚。阿富汗联合执法的第二次冲击波辐射到了所有在酒吧出现的人。没收了酒吧里所有的酒和像样的财物,没来得及汇出和藏得不牢靠的美金、欧元到了幸运警察、哨兵的口袋。酒吧女、酒吧老板、仅仅是来喝酒的客人都被统统带走,在警/察局开始检查护照,持中国护照的男女被登记在案,清点财物,这个时候清点的财物是在遣返时要归还本人的。没有人有财物了,已被洗劫一空。
              比较不幸的是一个浙江工匠,是被找去设计装修一个吧台的,虽然解释清了,阿富汗警/察也说没事,等他们头来了签个字就放他走。但最后是他们头出来了放走了持别国护照的人,浙江工匠仍被一起关进了监狱,遣送回国了,机票还是他的一个亲戚帮着买的。另一个酒吧被搜索时,俩个东北人去送东西,也被扣,命运和浙江工匠一样,护照被盖上黑戳,遣送回国。阿富汗警方也学着和国际接轨了,派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手续,把人送到乌鲁木齐机场,交给中国方面,才算完成他们的庄严使命。
              其它外国酒吧一直平平淡淡。刚和平的真空期也没见有别的国家酒吧女公开派名片,上街拉客的。任何有兴趣的人都要持阿富汗人以外的护照,经过门禁过安全检查,喝酒打台球,有另外要求也是规规矩矩和店员商量,似乎在进行一种业务,有基本程序,没人可以破坏它。那么在针对酒吧大清查的行动中,也没有受到野蛮冲击,受到的只是宣讲阿富汗法律,伊斯兰禁忌,后来市面上中国酒吧绝迹了,这些酒吧还一如既往的经营着,直到很久以后他们很知名。
              这次的行动把中国酒吧都关了,一下子清净多了,总算不在一些场合老是被阿富汗人问到这个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尴尬的问题了。依依这样想。也太不凑巧了,就在依依刚说到这里,就有一个以前的中国酒吧女老板来电话要购买东西,依依才知道她回国了三个月又带淘金女卷土重来了。


              14楼2023-06-01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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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一章
                “叮呤呤、叮呤呤”的门铃响,随后就是敲打铁门的声音。从门铃响,依依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起床,这是早上六点,但依依租的这座房子是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的。当时找了那么多,有十几家吧,看中的就是这座房子是新建的.虽然是什么家俱都没有的空房子,但依依看中了这里面的大院子,并且有一块大草坪。房子离大门有三十米的距离,所以等依依跑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就感觉等的时间长了。但打开门看到了房子离大门的距离就明白是需要时间的。这是依依的邻居帮助联络的送石头的车到了两台车。车进院子里,依次把石头缷在了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又看到几块蓝色石头,依依知道这就叫青金石。等依依把混在其中的两块青金石拿到房间,然后和“古老卜”用独轮小推车把石头推到小平房地基的旁边,就近中午。依依赶紧做这一天最重要的一餐饭--中饭。剁好了一个鸡腿,今天胡萝卜用完了,放的是大块的洋葱,然后是六把米。说中餐重要是因为有肉,在一天工作中承上启下。冻鸡腿肉是整箱从冷藏车运来配送到各个商店,然后再零售到各家需要的人手里。价格是牛肉、羊肉的三分之一,最便宜的肉食了。虽然最便宜但“古老卜”吃的仍然很香。“古老卜”说他们家一个月也只能吃上有数的几次肉食,牛、羊肉则只有过节时才有。他哥做警察每月也只有一百美金,两年后逐步涨至一百二十美金。而牛、羊肉每公斤是四美元左右,好点的羊肉要贵些。他们家有一个十几亩的苹果园,全家的开销都依赖这个果园了。等到收成的季节还要有相当一部分是分给族人的。只要是果园的果子熟了,就陆续有路过的路人摘下来吃了解渴,我故意问“古老卜”不要钱吗?“古老卜”说不要钱的。果子在果园里,还不是商品,何况只是吃了解渴,不要钱的。又想到了鲁迅笔下的闰土,在看瓜园时的情景,路人路过他看的瓜园,渴了摘个瓜吃是算不得偷的。这里就是这种风俗,和我们一百年前的民风何其象也。看来无论什么国家,无论什么民族,也无论什么信仰,只要没有经过后天人为的强力雕琢,原始的人与人的情感还是以厚道为本的。“古老卜”家的日子一直过的相当紧巴,总是说生活的负担沉重。
                依依也偶尔去买上一些羊肉,牛肉解解馋,更多的是照顾“古老卜”的感受。不管是羊肉、牛肉都要比国内的味道好。这边的羊、牛大多散养,特别是羊肉不管怎么做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这种羊肉的味道在依依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才是这样,那个时候中国尚未开放,东西虽然少,但好,没有乱七八糟让人不放心的东西掺杂其中。现在的阿富汗仍然是这样,当你出了喀布尔市区,到了山沟里,如果刚好有小河流,你就能看到什么叫做游牧。一顶二十平米左右的帐篷,从卷起的窗帘里看到毯子、被子和器物。离帐篷不远的汽炉子“嘶嘶”作响,里面一定是洋葱土豆加羊肉,因为这种阿富汗人的家常饭的气味在旷野里充斥每个空气因子,扑面而来。帐篷边大小不一三四个孩子,捡着小石子溅向小河中央。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已蒙上了长长的头巾,以示区别。在沿着河边吃草的羊群前面,一个大约十二三的男孩,替代大人担当着看护羊群的责任。停下车来走近男孩,男孩黝黑的脸庞上一对虎灵灵的大眼睛对着你,当你给他打招呼“萨朗木马利空”时,他才知道他很少见的外国人也会他们的语言,赶紧回复“马利空撒朗木”。再想进一步沟通时就没那么容易了,男孩子的土话对着外国人的“达利语”总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尽管如此,依依还是弄明白了这家人共八口人,爸爸妈妈和六个孩子。爸爸骑马去前面的商店买一些用品,妈妈带着最小的孩子在帐篷里整理“房间”,四个兄妹在河边玩,“哝”,你们看见了,他们在玩水。大大小小的羊群八十来只,是家里的全部财产。这时羊群似乎受到了打扰,朝着不同的方向“咩”声一片,赶紧给面前的小男孩说“胡刀号菲斯”,再见离去。
                依依虽然感觉自己很能干,但比苦孩子出身的“古老卜”还是差些。大块的石头就由“古老卜”解决,中块以下的,依依就用大锤砸成能下到地基槽子里的大小,一块一块的学着以前见过的工匠在地基里面砌起来。说起砸石头,依依在自己委实不多的强项里,砸石头是一项。依依是青少年服兵役时,先在特务连后来下去锻炼,在军队做过一年砸石头的工作。那是一种一次把一个山包的断面全打上窟窿,术语称之为“炮眼”,空压机带动风钻的效果。在断面上有序的跑眼里填上一锭一锭的炸药,泥巴封好炮口,用气雷管联好,一次性爆破整个作业面下来一层。爆破完毕,有经验的老班长拿着长长的钢钎把那些已经松动但还不想落地的石头撬下来,这时候就可以抡起大锤猛砸了,把大的石头砸成可以放粉碎机口里的规格,一时间老兵新兵一字排开,“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依依是不甘落人后的。抡圆了八磅大锤狠命的和石头较劲,直到溅起的石屑划伤了依依的眼眶,渗出血来,才不得不放下大锤,用袖子擦下要滴下来的血。“砸石头不是你这样砸的,这样砸石头砸得满脸是血也完不成任务。你要看石线,照着石线砸,碰上乱线石,一点一点用锤脚掰。只知道用蛮劲,什么时候能下班?”在后面的砸石头的日子里,依依果真看到每块石头都有不同交错的石线,对准石线砸,又省力又出活儿。不出三个月依依就彻底掌握了砸石头的诀窍,从来没有因为玩不成任务而走到最后。虽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对付现在下地基的这几车石头,依依还是不在话下的。


                15楼2023-06-0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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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二章
                  冬季已慢慢来临,下午五点天就黑了。喀布尔的电是很少的,新政府在联军扶持下已有三年,但喀布尔的电还是三天来一次,来一次也只是每晚上七点来,十点就停了。这三个小时是依依能感到轻松的时间,因为可以在吃过晚饭后不用窝在床上没话找活的和“古老卜”聊天。直接打开电视看一些新闻或别的节目,虽说买有发电机,几乎不会为看电视而发电。依依算过,发电机一个小时耗油合人民币六块,这个钱是需要省下来的。只是抽水时才发电,喀布尔并没有自来水管网,稍富有的家庭就打一个或两个水井。就象依依的房东,在院子里打了两口水井,一个吃水用,一个浇草坪和洗车,用水很是方便。每户人家在房顶放上一个大的塑料水罐,做为日常用水的来源。中国人都说阿富汗的水质差,好象碱大,依依并不清楚 是否果真如此,但烧水壶里的水垢确是比国内的多。很多人觉得阿富汗缺水,实际上是分地方的。拿喀布尔来说就不是这样,任何地方打下去十米左右就有用不完的水。如果你是工厂用水量大,就根据需求再打深些,足够用了。所以在喀布尔的打井队是很多的,有阿富汗的还有土耳其公司的。根据你需要,打各式各样的井。政府并不收地下水费。这种情况带来的现象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因为缺乏管理而显得无序,短短几年,随着居民区的增多,喀布尔市区的扩大,井是越打越多,越打越深,但水质明显变差了,这在每家的烧水壶中就深有体现。
                  每个居民区的街道都能见到压水井,并不象国内有些不通自来水的地方,你渴的够戗,远远看见了压水井,兴奋异常的跑到跟前才看见压水井是上锁的。在这里随便用,不管你来自何方,需要用,压就成。碰巧刚好有人在压水,还会很热情的帮你压到直至你不用为止。喀布尔市内就有很多山丘,山丘上也都住着人家,大部分是穷人住的比较集中 。富人住的山庄院落都比较大,路也宽,无论穷人的山丘还是富人的山庄,水都是公平的都蕴藏在其中,随用随取的。区别在于富人区的道路旁有排水的沟渠,而穷人的没有,随便的自高而低流出,显得脏臭。特别是夏天,更是蚊蝇汹涌,让没见过这阵势的外国人无处躲藏,不胜其烦。有的人家是两层的土木房,直接就从卫生间伸出一个排泄管直冲着街道小路,真的但心你在上面小便恰好有人路过不幸被你命中该如何是好?
                  打架的很少,吵架的也不多,即使有了纠纷也是在那里说话。有的过路人就马上来劝说,一会儿就一群人围着他们像探讨一个和他们都有关系的问题一样,让来的晚的人分不清谁是当事人了。结果便是马上没事,客气的象好朋友一样了。在依依见过的这几个伊斯兰国度里,都把吵架看成没素质、不好的事情,更不用说打架了。所以即便有人一时没控制住他的脾气,也马上不承认自己刚才是在吵架。初来乍到的一些人不了解,认为马上要吵架甚至打架的事一会就烟消雲散,感到很奇怪。依依告诉一些人见过两个车撞了,双方都下来看着被撞的地方,打个电话给交通警,然后就一起聊天一边等交警来处理。这种事发生在阿的邻国,很多国人是难以想象有如此场景的。在阿富汗的很多中国人也对他们这个国家把别人车撞了,仅仅说一些对不起就可以走了很啧啧称奇,互相传播。说在这个有七成文盲的国家,并不缺礼貌宽容。这种现象慢慢的到二零一零年以后有所改变。你行驶在大街上,偶尔能看见两个争相抢道而发生碰撞的车主,吹胡子瞪眼睛的各自讲各自的理,但也是很快有一方理弱的先小下声来,在另外急着赶路的车主催促下,让开道路,分头离去。政府很多的部门,很多的人,就算你给他发了火,他也只是看看你,重新给你更多的解释,尽力让你明白不是他愿意让你生气。对女士则更加宽厚,在绝大多数的地方对女士礼遇有加,让女士得到优先,虽然“古兰经”上说女人是低男人一等的。
                  清真寺的颂经声无处不在,每个季节的每天第一遍颂经开始时间是不同的。冬季大约是早上五点,“古老卜”会准时起来去洗手间,洗手间是“古老卜”做礼拜“大、小净”的地方。为了取暖,“古老卜”和依依在一个房间里,生上火够暖和。依依就听着“古老卜”上楼梯后在一段走廊铺上一块毯布,伴着颂经声跪拜,完成一次礼拜。有时还能听到“古老卜”用水洗时被冻的哆嗦声。依依想,气温应该是零下十度吧?喀布尔这时候夜间最冷时会达到零下二十度的。白天“古老卜”也做礼拜,一天五次,一直未间断。在没有电的夜晚,依依无所事事,“古老卜”就给依依讲伊斯兰教的好处,真主的伟大,依依就在“古老卜”讲的这些事情中似懂非懂的打发无限孤寂的时光。
                  这种孤寂是从头到尾,从内心到躯体,全方位的。一个从小到大说中文和中国人相处的人,突然见不到一个中国人,连说话的功能也排不上用场,只能用一种刚学的,半生不熟的语言和一个从不相识的人交流才能感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啊,这是什么地方?过的什么日子?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如果遇到袭击能向谁求救?这里可是没有一个熟悉朋友啊。都知道华尔街的一位著名人物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唯一值得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更有人说过“信心比黄金重要”,可是不惧恐惧、信心百倍的力量来自哪里?虽然有时会这样想,依依却从没想过要离开,相反依依总会用历险记中的人物激励自己,管它这个人物是否真实存在。直到很多年以后,依依终于想明白了答案,在那段漫长的灰暗时光里,“不恐惧,有信心”的力量来自于梦想,对人生、前途不灭的梦想!


                  16楼2023-06-03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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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四章
                    依依和“古老卜”边砸石块边挑着往地基槽里面码放。中午是有羊肉的,为了过阿富汗的节日买的。放上一个白萝卜更好吃,同样的放进平底小锅六把米,但“古老卜”吃的明显比以前满意。
                    这个平底小锅是以前还没租房子时就买了。当时依依一行四个人来阿富汗找合适的项目,通过一个阿富汗人介绍,临时住在一户靠近机场的人家。这个阿富汗人是从哈萨克斯坦回来工作的。阿富汗战乱期间,他们全家在哈萨克斯坦十多年,慢慢也有了生意,工作。这次是怀着建设阿富汗的理想带着老婆回来的,小孩和老人都还留在哈萨克斯坦,包括依依后来见到的他的弟弟。他在阿富汗投资部干了一年后,把小孩接回了阿富汗上学,又一年后辞职做起了贸易。
                    依依按天给机场这家房东房租,自己做饭。这户人家的主人—临时房东五十岁了,看起来更象六十多了,两个老婆,六个孩子,在战乱最激烈的三四年间他流落到塔吉克斯坦、阿邻国和巴基斯坦甚至印度谋生,更准确的说法是逃生,从而就有了很多次逃生的经历,阿邻国边防警/察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逃避战火的阿富汗人,能拿到签证的是极少数。现在就不同了,阿富汗有了被承认的政府。他回来了,并且袓上留有很多的土地,战乱时没有用处的土地现在值钱了,一时间喀布尔的土地不管是买还是租都是价值打着滚往上翻。在二零零二年到二零零五年的四年里,几乎两年翻一番,一行人称这家户主为“老头”。
                    老头只有一个亲兄弟,靠近喀布尔工业区那边有一百亩土地左右,是他们的祖业。已租给一个加油站六亩地,英国的一个军用仓库正在谈租他的地十一年,要租五十亩。剩下的土地也会很快被卖出或者租用。“老头”一下就有钱了,买了车,身边也突然冒出了不少朋友,隔三差五在“老头”的土楼上用一个煤气罐炖羊肉,然后喝酒直到醉醺醺。酒是从黑市上买的“伏特加”,从中午羊肉炖上锅就喝,不需要下酒菜,只是在酒里面加果汁或者可乐,高兴时还会唱歌,这是“老头”最惬意的生活。依依每次往返阿富汗,“老头”什么都不要,只要酒。飞机上不允许多带的,所以只能给“老头”带两瓶中国红星二锅头酒,满足他这个嗜好。每当这个时候,“老头”就打开平常锁着的柜子,拿出“巴旦木”这些地区的特产,也就是类似大桃核,来让依依和他们一起吃。
                    “老头”还和他的另两个酒友拉着依依一行去了阿富汗人喜欢聚集的一个半山坡开放式饭店,路上已提前买好了馕。在那一排煤气灶旁边摆一副肉架子,半扇半扇的羊肉挂着,也许还有牛肉,每个食客根据需要买数量不等的肉让店家炖。炖的时候店家却会不需要征求食客意见的放一些西红柿在锅里,西红柿是免费的。“老头”们和依依共五人,买了三公斤羊肉,依依想怎么能吃完呢?但依依也早就领教过伊斯兰人吃肉的本领,只不过“老头”们更加的好胃口罢了。每块炖熟的羊肉都是大块的,也不用刀叉,就是撕一块馕用手裹起一块锅里的羊肉吃,连碗盘都省了。依依只吃了三块就感觉可以了,喝着“老头”从小铁房里买来的可乐。
                    “老头”和他的酒友还不停的让我们多吃,因为他们每个人起码会起上十几块这样的肉,才能把锅里的肉消灭完。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只是公开的场所决看不到酒而已。吃到见锅底,兴致未尽,把车开到山坡附近一处稀拉的树林,走走看看早已有很多消遣的人,只有男人。找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把搭在肩上的长披布拿下来铺上,一条不够再来一条,反正每个阿富汗人都有。旁边有人煮着红茶卖,红茶是一小包一小包的,水是一直在沸腾着的,要按依依知道的中国养生之道是不科学的,所以依依很偶尔推辞不过才喝他们的煮水茶。
                    不远的空地上响起了阿富汗的民族音乐,一个,两个,三个阿富汗年轻人已随着音乐跳起舞来,旁边的人都可以加入,没参与的观众打着响指和拍手伴奏,这真是一个乐观的民族,尚在一穷二白之中就把一切的烦恼苦难丢在了脑后,看看他们跳的那么欢快,脸上的笑容那么自然,只是一个手提录音机,旁边一人一杯的红茶而已。
                    “老头”家里人是住一起的。除了外人能分清他有一胖一瘦两个老婆外,小孩是分不出异样的,都叫哥哥、弟弟姐妹的。小孩似乎都象一个妈生的,没有隔阂。两个老婆之间会有矛盾,对“老头”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在他以前逃难从外面回来,知道两个老婆闹矛盾,先吃饱了老婆们做的饭,然后给每个老婆奉送一顿老拳作为惩戒,再无它事。“老头”说的是痛快,真实的情况是他的老婆们说,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吃饭、睡觉,过日子?想想也是,这里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就是这种环境,周围的人都一样,还没进入现代社会,能怎么样呢?。
                    为了答谢“老头”,依依带他去了那表姐妹俩开的中国餐馆。自己带的酒,倘在饭馆要酒是中国价格的五到十倍以上。做的菜是模仿阿餐的,想让“老头”吃好喝好,里边没有一个阿富汗人。“老头”知道中国餐馆统统不对阿人营业,能来这吃饭只是因为依依带他来。即便这样“老头”紧张的情绪还是显而易见,边吃边喝酒还边说咱们尽量快点离开。虽然依依安慰他说没关系,这,但“老头”已失去在他的小土屋里边喝酒边说笑的自在。


                    17楼2023-06-05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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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六章
                      阿富汗有的邻国更认为古代时阿拉伯污染了纯洁的“波/斯文化”。就算是阿富汗这个不大的国家也是分三个主要的语言区域,除了称为“波/斯语”或者“达利语”的,还有东部和南部的“帕什图”语和“乌而都”语。这些语言之间有很大的割裂。中部一个“巴米杨”省由于2001年“塔里班”炸毁著名大佛像而举世皆知。但就是这个省在战争期间有很多声音不承认这里的人是阿富汗人,原因是血统。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许多哈扎拉人从位于阿富汗中心地区的家乡逃难到巴基斯坦和伊朗,因为当时的塔里班政权屠杀了数以千计的哈扎拉人。
                      在阿富汗的近代史上,哈扎拉人从辉煌的宝座上跌落,一般都是做佣人、清洁工和搬运工之类的工作。他们很多是什叶派,世世代代生活在社会的边缘。在塔里班倒台后,他们又都回到故土在喀布尔定居下来。新一代哈扎拉人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入学接受教育,并且因为他们的父辈遭遇的驱逐而奋发学习。他们的成功将会改变这个国家民族势力的格局。哈扎拉人的崛起主要是建立在教育的基础上,知识这项资产可以在逃难的过程中随身携带。
                      2001年后,大量哈扎拉人涌入喀布尔,改变了这座城市的人口结构。现在有超过一百万哈扎拉人住在这里,超过全市人口的四分之一。哈扎拉人从教育中获得的好处已经迅速显现。高等教育部的官员表示,两个以哈扎拉人为主要人口的省份,巴米扬和戴孔迪省,在阿富汗一流大学的入学考试中拥有最高的通过率。
                      在2008年参加大学入学考试的高中毕业中,戴孔迪省四分之三的学生,巴米扬省三分之二的学生都通过了考试,而全国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二,这两个省通过阿富汗一流大学入学考试的女学生人数比普什图地区的十个省总和都多。西方国家驻喀布尔的办事处中,越来越多地出现了受过大学教育的哈扎拉人,其中也包括戴白色头巾的妇女。哈扎拉人对女孩和男孩的教育给予了同等程度的重视,而且与阿富汗其他群体相比,他们有较强的两性平等意识。
                      阿富汗是世界上受教育女性比例最低的国家之一,全国每七名十五岁以上的女性中只有一名有读写能力。因此,父母希望子女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哈扎拉女性在教育上的进步就显得格外突出,与阿富汗的普什图人相比这种反差尤为明显。哈扎拉人更多的有“儒文化”圈里的人的相貌,没有高鼻子、大胡子、深眼睛。他不讲话,就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在后来依依用的工人有一个“巴米杨”人,很忠实,一直做了很多年办事处员工,如果一车三四个人同时下来,依依就让他走在后面并且不能说话,来应付三三两两纠缠你要钱的小孩子。等真正的我们这些“外国人”进了门院,他才开口说话,阿富汗一听他说话就知道跟错了对象。
                      依依认为这个“巴米扬”工人极有可能就是蒙古人后代。十三世纪吧,成吉思汗亲自打下了阿富汗的巴米扬,他的孙子在攻城战役中遇难,因此打下巴米扬后,蒙古人血/洗这座兴都库什山脉上的城堡。唯一没有毁掉的是两座阿富汗的巨佛,直到二十一世纪初,被塔里班士兵用火炮毁掉。如今这些蒙古人作为阿富汗的少数民族,平静地生活在兴都库什山脉的山谷之间。他们在当地被称作哈扎拉人--哈扎拉波斯语是一千,数量词,是指当年一千个占领者的后裔。
                      这些当年统治者的后代生活得也挺衰落的,山的后面是另外一座山,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居住地。祖先的荣耀早已在他们的脸上消失。不禁想起一首歌谣:“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儿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儿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自家不肯罢。”
                      在街区的任何地方都有伸手向你要钱的人,你被纠缠不过说了不客气的话,他比你更厉害:“这里是阿富汗,你知道吗?”蒙着叫“波尔卡”罩袍的妇女抱着尚在哺乳的孩子,后面跟着不大不小三四个小孩子拦车要钱,***艰难的挪动着或被架着前行要钱。更有趣的是在堵车时,车里的人愿意给钱但却是面额稍大,那也没关系,你说好了给车外的人“十阿尼”,但你拿出的是“五十阿尼”面值的,乞讨者决不会拿钱跑掉,收起你给的“五十阿尼”,另找你“四十阿尼”,虽说在国内也时常给乞讨者小钱,这一种把乞讨加进交易环节真第一次。
                      堵车的地方多,“外国人”就要应付车外的讨钱人,有的拿着一盒口香糖做卖货状,没看见谁给了钱真的要一个两个布满灰尘的口香糖的。在2002年到2003年是没有堵车现象的,新的旧的车全在街上跑,也不需要什么单行道,绝不会堵车。到哪个地方都可以直接到你要去的地方就近下车。现在可好,必须在需要出去时准备出双倍的时间甚至更多。道路上有你刚从电视上看到推出的新款车,也有连前脸都没有、水冷箱直接面对路面的老爷车。在这里没有强制淘汰旧车的制度,所有的车挤在道路上,象蚂蚁一样成群结队的往前爬行。道路随时封闭,反正满街都是警/察哨兵,有足够的力量强行让车辆绕道而行。如果你是不会计划工作生活的人,用到什么而没有提前准备,需要去市场采购,那你大半时间就要用在路上,而且会经常误事,那你心情一定很糟糕,更加感到莫名烦恼。
                      人多,车多是喀布尔社会的一大特点。工厂少就业机会就少,大量没事的人闲在街上转悠或者是寻找生活路子。车多是以前没限制,关税低,新车旧车都在进口时畅通无阻,又没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只是一年年检一次,再不交任何钱,都在油里了。


                      18楼2023-06-06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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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八章
                        其中几位长驻中国义乌的阿富汗人依依认识。虽然他们家在阿富汗,总体来说还是阿富汗的上层人家,更有几位副部长和省长的公子,却都仍然愿意在中国工作生活,不愿长待在阿富汗国内。如果问他们原因,他们会说不想让爸爸管教。更真实的原因是在中国更有人生乐趣,外国人在中国经商受到优待。他们有钱,他们在中国是物质的、精神的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可是如果在阿富汗,几乎什么也没有。有钱人和没钱人基本就是有肉吃和没肉吃的区别,所以几乎所有去过中国的阿富汗人都会说:中国,非常好的地方。
                        依依也理解,在阿富汗酒/色都是被禁止的,连一个舞厅也没有,有钱顶什么用?当然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实际上很多有钱人就是这么做的。但他们想要有更多选择,所以说一些阿商人到了中国就好象仇恨钱一样拼命花,只怪一天二十四小时太短和自己身体不够棒,能看的能玩的地方还没能看好玩好。纵然是去过很多次中国的阿富汗富商,总是在自由开放的每个城市流连忘返,把去中国的工作时间压缩的不能再压缩。
                        有一次回国,依依和他三个阿富汗采购商朋友同行,到了乌鲁木齐这三个阿富汗朋友就精神饱满,玩到深夜也不知厌倦,他们可是每年要来中国很多次的,而且都是先从乌鲁木齐落地。白天一个为阿富汗采购器械的商人买的手/铐样品,在蹬飞机前被安检复查,行李送进了机场派出所,依依跟着去和警/察解释了好半天,警/察也不信一个国家的强力部门会让一个商人供应他们使用的器械。不过毕竟没有违反外国人在中国的任何一条法令,没收手铐样品,放行了,让这个阿富汗人沮丧的事紧接着又发生,进候机厅前的最后一道关,他被告知带的香水不能上飞机,任凭他在自己身上喷以表示没有危险性也不行,香水可以通知他的朋友来取,他在乌鲁木齐有朋友也不会为两瓶香水跑过来办手续然后取走,他还想解释什么,另一个阿富汗朋友过来说算啦,把两瓶香水放进了机场为丢弃物准备的塑料筐,他的心情糟透了,一路没说话。
                        但仅仅四个小时后飞机在北京降落,马上就忘了前面的不愉快,领着到他熟悉的饭店,阿拉伯风情的饭店,叫一桌子烧烤和菜肴,边吃饭还边给我们开着玩笑,北京日程结束,准备去机场飞杭州,看看时间离到机场的时间还富裕,不知谁提议让依依拦一台出租车先在北京随便转,转到了该去的时间再去机场,其他人都说主义好,免去在候机厅等的烦恼。出租车司机好像也不奇怪,问清了航班时间,就说没问题,我先奔前面东直门上立交,转一圈上环线,然后把你们送机场。依依就说你随便吧,反正外国朋友爱咱们北京,只要不误了点就行,这段时间你做主。
                        阿富汗人是不太挑剔的,起码到目前为止。你给他提供的商品和服务或者技术,纵然有明显瑕疵也不会被找很大麻烦,除非故意找事。当然另一面他们对自己也没严格的要求,我们在阿富汗人开的商场买了一部洗衣机,巴基斯坦进口来的,刚送来就发现面板有裂纹,拒绝收货付尾款,一个小时后换了一台,出水阀门是失灵的,要手动才行,仍然不满意。阿富汗商人这时就说了,这里是阿富汗,第三世界,不是欧美,你就别挑毛病了。
                        “六把米”下面放的是牛肉,已经能闻到香味了。饭前总算是把全部的地基槽砌上了石头,其中有一块小的青金石也被“古老卜”填在两块大石头中间,依依小心的拿出来,换了一块补充空缺,把青金石放到上房里收起来,“古老卜”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意思是你还不嫌累?这个槽子一尺半宽,两尺深,连砸带敲的放进去了大小不一的四大车石头。也就是说依依和“古老卜”用了一个多月为依依规划的六小间小平房下好了基础,吃顿牛肉也是该犒劳“古老卜”的事。
                        牛肉的价格比中国贵一些,相比较别的食品还不是贵的太多。这里的吃法和国内不一样,也比较单一。国内除了叫“牛柳”的牛脊少部分可直接炒食以外,其它部位是要煮熟以后才可以再加工进餐的,不管是老牛还是小牛。在这里牛肉切块儿穿在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通条上烧烤,称为“卡包步”,给你一张免费饼,你就可以裹着里边尚且带血丝的牛肉块吃了。当然煮的烂熟也是一种吃法。
                        喀布尔是一个餐馆很多的地方,但其实绝大部分餐厅也只卖一道主菜,就是“卡包步”,我们中国人常吃的新疆羊肉串的乡村版,或者山寨版。难吃得要命,在这种地方吃,感觉真像评书里的江湖英雄,大口吃肉,大碗喝奶茶,因为公开场合不卖酒。也有把牛肉用机器打馅,做肉饼油炸夹配饼和米饭吃的。还有就是把牛肉切成拳头大小的块儿,洗净放在盆子里,先在放了很多油的高压锅里撒进洋葱丁,让油一直煮着洋葱,洋葱都煮熟了,添加土豆块,大的土豆一切两半,小的土豆整个囫囵块进去,又是煮的熟了,最后放进去牛肉。还要不停的搅一搅,不知要起到什么效果。等到放上盐,就可以合上压力锅盖了,全程几乎不放水,油替代了水。
                        压力锅“呲呲呲”得响一个小时,煮出来的牛肉烂的丝丝清晰,不管多大的块,都可以用三个手指头拿着饼撕下一部分来,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整个进餐过程也像被摄影机放了慢动作,不管肚子有多饿,狼吞虎咽在这儿是看不到的。相必他们从小在家庭就有这样的教育,就象我们从小被大人告知吃饭不可以“吧嗒”嘴一样吧。


                        20楼2023-06-09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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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十九章
                          相当众多的阿富汗人直接用手抓,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形成一个三股叉最有效的撷取食物。只是随着大量和外国人接触,特别是和外国人在一起时,有这种习惯的人的比例在下降。用肉馅做饺子的也不少,这里叫“满兔”,像谐音的“馒头”。煮熟了用一种大圆盘或长条盘装着,然后在每人面前放一个盛着奶渣的小盘子,你沾着奶渣吃,酸酸的,味道很怪,这种食品在街道的小食车上也很普遍。街头也有炸油饼的,其中一种是把揉好的面擀得很薄,里面裹上机器挤出来的细土豆丝,在大平锅里煎成三角饼,一美金三个。这是能一眼看穿的一种干净食物。
                          依依和同伴们在外面办事时经常吃的就是这种食品,报纸一包,拿上边走边吃,特有效率。在这里很多的食物在中国都能找到原型但又和中国的似象非象。依依想:是不是上古时候去中国走丝绸之路或者说青金之路的阿富汗商人,把中国食文化引进到这里时学艺不精?抑或是结合他们的习惯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样想有点本位主义,也可能咱们是学习人家的,但从历史渊源上来看,我们学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岁月的变迁在食文化上也可见一斑。有些食物的名字干脆前面冠以“中国”,比如说白菜,他们叫“起尼考胡”。“考胡”是生菜,“起尼”是中国,合起来的意思是中国生菜,来为白菜冠名。
                          依依认识比较早的一个阿富汗朋友,和另一个阿富人合伙建了一个小造纸厂,他们有一次请依依吃饭,主食就是称为中国面条的饭。实质是用进口别的国家的很硬的面条要在水里煮半个小时以上,然后捞出来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冷水里备用,等油锅里炒上葱加肉丝后,放上面加热,焖熟,盛装盘子就成了“中国面条”,很像国内北方的炒面。绝不会给你筷子,放的是刀、叉,旁边配一小碗混混的汤。依依小时候妈妈告诉他,回民讲究卫生,并列举很多例子。不吃死物,不吃动物血,不吃脏的东西,不吃没有经过挑选的食物。现在的依依知道,这是事物的一个方面,更全面来说,还是和经济条件有关。同样的“穆/斯/林”,有些富裕的国家用餐真的是十分讲究,从食物选用到制作,器具消毒方式和环境的卫生都有共认的规矩。
                          但在阿富汗我们看到了另一面,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一个一个的食品小推车摆着“满兔”--就是蒸饺和“油饼”,没有任何遮挡。满街被汽车卷起的灰尘下面,三三俩俩的路人随时驻足,拿起食物蘸着小推车上放着的小调料碗--里面是用水调和的辣椒面和盐。一会功夫三张油饼或一盘“满兔”进肚,给约合一美金的五十阿尼匆匆而去。也可以给等值的巴基斯坦币,巴基斯坦货币在这里畅通无阻是有历史的。给过钱后顺便把油手擦一下,在卫生纸上或者双手对着搓搓,因为他们都直接用手进食食品。很多的伊斯/兰国家不吃的动物内脏和头蹄这里到处有售,不过价钱确实低,正合中国人口味,来此旅行的国人只要有时间,总是会买些牛肚羊肚、牛腿羊蹄回去做了吃。
                          这些东西自然这里的正宗,有一个从国内来的美食家甚至能说出烹饪后和国内的很多差别,但阿富汗人也同样不吃鸡头和鸡爪。驴是没人吃的。老了,不能用了,通常是被人牵着放进山中自然死亡的。狗是不允许吃的,但有中国人忍不住美味浪费,或者拣路边被车撞死的或设计捕杀,但却是背着当地人的,避免引起他们的反感甚至事件。
                          依依在阿邻国时就亲自听当地人讲一帮中国工厂里的中国工人,焊一个铁笼留个活口,在里面放小块肉诱狗进入然后关笼打狗,杀肉烹食。这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普遍反感,差点酿成事件。当地的人传播他们是来自中国的“野人”,述说着他们的种种不当行为,那怕此前他们能理解的只是习惯差异。到后来甚至等他们需要续签护照时被种种理由推托,移民局给他们的麻烦如果真是因为吃了一条狗就太不上算了。这家工厂随后解体与工作签证办不下来有重要关系,宏图大业就此戛然而止。
                          老板是福建人,二零零四年来过阿富汗,考察卷烟项目,如果卷烟能做,这可不用冒牌。阿富汗没有像中国一样的烟草专卖制度,谁都可以生产,也自然可以卖,前提是按他们国家法律注册、缴税就可以。如果像这种轻工产品又不关系到国计民生,特别规定那家可以做,那家不可以做,显然是不公平的,更不用说以国家的力量来保证某一家企业垄断,是想也没想过的。
                          假设为了国家利益,全民利益,某些行业利润高,那他设计的调节方案是这样:设立高门槛。就是你要进这个行业,先提交你可信的资质,申明你的计划等,可行性被通过,还要交规定好了的保证金,以免你违规所造成后果而扯皮;发牌照。既然都想进入这个行业,我就选优,在很多家递交申请的公司名单里,我挑选有经验的公司,有信用能帮助给社会给百姓提供方便服务的公司,能让这个行业在本土健康发展而同时我又能多收税的公司,就这样我也是同时选几家进入这个行业,竞争才有发展,竞争才有比较、才有选择、才有动力。
                          战后发展最快的行业是商业和服务业,特别是喀布尔市,尽管会发生一些事件,但喀布尔市仍呈现一派繁荣景象。战争的遗迹已基本看不见,大街小巷里塞满了汽车,商店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集市和商业区里人潮汹涌、买卖兴旺,城市中到处可见新开工的住宅和商业建筑。阿富汗的金融税务系统也正逐渐走向正轨,2003年底出台了新银行法,2004年上半年进行了包括海关税收系统的改革。从2003年开始,一些国际银行如渣打银行、HABIB银行等已进入阿开设分行。进行商务活动所必须的外汇存、汇及信用证业务都已可以办理。 机器设备和零配件进口数量减少较多,说明阿富汗在工业制造业方面发展缓慢,这是阿富汗在下一个阶段在政策配套方面的努力方向。从依依咨询到的一些数据数据,虽然零零碎碎,却也能反映阿富汗人民的生活正得到稳步改善。


                          21楼2023-06-10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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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二十章
                            阿富汗法/律法/规的不同,政/策变更的不同,交易习惯的不同,民风民俗的不同,秉性脾气的不同,是在异国他乡工作生活不便的根源。谨慎一些的人会先了解,先观察而后有行动。大大咧咧的同胞则时常险象丛生,偶尔的吃一次亏,有了教训就乖张许多。
                            在喀布尔郊外有一处大水塘,方圆也就五十亩左右,平时少有人烟。几个浙江人士来看商机,在一个无聊的日子里,让接待他们的老乡领出去游玩到了此处,正值夏季炎热,一时兴起脱衣跃进水塘,等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畅快淋漓时,突然听到岸上山坡有人惊恐的叽喳乱叫,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奔到水塘边指手划脚,他们明白肯定有问题了。赶紧上岸穿衣,就有阿富人激动的指责他们,有人伸出拳头,还有人拿起石头,意思虽然不明白,态度是明白的,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不是有人解围就险些命丧池塘。所以说阿富汗人少有会游水者,为了卫生而洗澡时就在家里。
                            不过象阿富汗这座城市里有公共浴室,虽然有小隔断隔成一个个小房间。也有大通间,大人小孩都在一起沐浴,却要穿着长及膝盖的内裤,可以光着膀子的公共场所就只有这里了。这种现象在其它阿拉伯地区就很少,大多没有公共浴室,没有这种文化习惯。这里就不一样,在忙碌的城市街道,阿富汗人会因为需要而解决小便时,就会面向墙根蹲下来,低头不语,从容不迫的进行。路上行人也不会感到奇怪,倒是对站着小解的外国人另眼相看,因为他们的习惯是蹲下去解决。
                            所有的卫生间不一定有纸,但一定有一把塑料水壶,有水管,提供人们清洗之用,还有一个用途就是人们做礼拜前也需要大小净的。同时的规矩是左手如厕专用,右手进食专用,分工明确,虽然部份阿富汗人是左手专长,国人称之为左撇子。
                            比较起来,中国人身体体格略显单薄,但长寿,基本的养生之道都多少懂一些。
                            阿富汗人则体格强壮,耐冷热,一次可以进食的肉类是营业学家建议的十倍以上。但寿命是相对短的,也普遍显老。依依想生命的长度是可以压缩的?更有可能是长期进化中的文化生活习惯不同,所导致的差异。即使在冬天,男人女人直接穿单拖鞋在大街上、小胡同里走的多得是,穿拖鞋的单衣的小孩仍然可以在道路上玩耍。当你在车里看着滴下去的水几近成冰,而几个半大小孩还争抢擦车的机会时,惊奇感让“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与苦痛减少大半。
                            依依问当地一些人为什么小孩不上学,要知道在阿富汗上大学以前是免学费的。得到的回答是上学是不要钱,但要时间,时间却能换钱。家里穷的就要占用小孩上学的时间在街道上挣钱,少部分有前瞻的家长,会要求小孩读书,在学问上谋出路。
                            确实在“九一一”以后,大量的外国人进来到阿富汗,需要各种各样的阿富汗本地人,但一个共同点是都要求有相应的文化水平。英语是普遍的,就是那些初学者也喜欢讲英文。他会先问你懂不懂,你真懂的话,说不上几句他就又说不上来了。不管你懂不懂英文,阿富汗与阿富汗人之间用英文交流也没有人感到不自然。依依认识一个在阿富汗来了“联/军”以后成了财阀的阿富汗人,有很好的做事头脑,但好的机遇是前提,恰恰机遇可遇不可求,嫉妒是没用的。从和别人合伙的一个小商店,短短三年就拥有了自己的好几家厂,包括从上海进来整套设备的医院,当然私人医院只是服务有钱人的,收费都很昴贵。如果私人医院的条件或医术仍不能使你满意就要去国外了,所以专程去医疗发达国家治病的阿富汗人也时有耳闻。
                            老百姓就只能到国家的医院了,那里准备了广谱常用药,也有国家培养的医生护士,在很大范围里是免费的,只是提供的服务未必能让你满意。在阿邻国国民是都有医疗保险的,从感冒到生小孩都只付相当少的一点钱,其余的由政府为你结算的。阿富汗就有很大区别。还有传统的风俗支持近亲结婚,很亲的叔表,舅表兄妹是从小就有订亲的。虽然现代医学认为并且有科学根据这种姻亲会秧及后代,但在这些国家里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聪明机灵的小孩还是占大多数。只是和小孩最多时间相处的母亲却都没文化或文化不高,极罕见的有个别女性文化人是更难融入周围的生活。
                            一个在中国学医的阿富汗医生说,有一个大学毕业的女生,结婚后受不了传统风俗那种禁锢,最后自/杀在夫家。这个医生后去印度继续深造,在去印度前去过依依家几次,其中有一次依依就把一个患病的邻居叫来让这个医生帮着给他诊病,也因此和这个邻居关系就更上一层楼。在一年后发生的大规模骚乱中,这个邻居帮助把依依家有明显外国标致的铁皮路牌取下来,搬回家中。铁皮路牌很重,埋在土里的座基凝固着两大块混凝土,是这个邻居召集几个年轻小伙儿很挖了一阵儿,挖出来的。
                            这个邻居老先生说没外国公司的标牌,大街上的阿富汗人就不会冲击你们了,他很善良的用心。这次骚乱很严重,是在2006年夏天一个早上开始的。起因是美国兵的车辆出了交通事故轧死了阿富汗人,但出了意外的美国兵报了案后,就留下现场径直走了。本来阿富汗老百姓普遍仇视美国人,这一下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先从肇事的街道开始,骚乱迅速蔓延至整个喀布尔街区。
                            熟悉的中国同胞不停的来电话打听着消息,直到夜晚从《凤凰卫视》中了解到,阿富汗警/察抓了一部分人,才平息事件。从当天夜晚开始喀布尔施行宵禁,每晚十点至次日八点,又象依依刚进入阿富汗的那一年,到了晚上除了哨兵,少有行人。宵禁持续了一星期。再后来,阿富汗民众还有几次游行,都在控制之中,那是因为提前申请过的,阿富汗也慢慢有了应付民众为某一事件宣泄的经验。中国人在这里极少有枪,其它国家的持枪人士居多,后来都有要求在内政部备案并办理持枪证。美国人更是人人佩枪,佩上几把长短枪的也司空见惯,警惕性最高的就是他们了,好象都受过这方面的培训一样。虽然阿人对美国人大多没好感,但恐惧是有的。


                            22楼2023-06-12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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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把米》第二十二章
                              今天中午的“六把米”就不一定能煮熟了,打开煤气时明显气力不足。依依把暖瓶里仅有的半壶水全部倒入盒里,让气罐坐在里面,效果明显,火苗窜了起来。只是吃饭时依依被噎得停顿了好几次,没有水喝。对“古老卜”来说,根本不是个问题,既便有开水时,“古老卜”更习惯的是喝生水。喝生水并不是“古老卜”的专利,不但阿富汗人有喝生水的习惯,很多国家的人同样有此习惯,当然水质几无污染。把水烧开后喝热白开水才是奇怪的事,在他们看来。
                              去灌气时顺便让“古老卜”拿上了气灯,一趟充满省事,液化气涨到了四百尼十公斤,折合人民币六十元。虽然阿富汗也有石油有天然气但开发就是问题,除了安全以外还有地方利益问题。连年的战争除了制造了大量的难民,也培育了一些地方军阀。这些军阀可都是真刀实枪的杀出来的天下,各自在他们的地盘盘踞经营很多年,有实在的威望和能量。如果只和政府谈妥而依合同在这些有石油、天然气、青金石资源的地区大量投资,也许会血本无归的,这也是有很多公司来阿富汗实地考察后,而放弃这些利润丰厚的产业的主要原因。
                              阿富汗的邻国都比阿物价便宜,象石油液化气就更不用说。那边最便宜的一罐气相当人民币三元,一升油只要0.8元人民币,这是在二零零五年以前的价格。阿富汗除了这些问题还有就是地理位置对贸易运输有困难,这个内陆国家最近的港口也在两千公里外的巴基斯坦的卡拉奇。还可以走伊朗阿巴斯港,那就要从阿富汗西边过来,路过“塔里班”组织的发祥地、南部重镇--“坎大哈”。
                              塔里班在1994年以前还鲜为人知。可是那年下半年以来,这支学生军迅速崛起,形成一个拥有4万武装、10多架战斗机和200多辆坦克。目前它已占据全国31个省中的18个省,约占70%的国土面积。塔里班的崛起充满传奇色彩,但回顾阿富汗16年的战乱特别是近4年来的内战事实,就明白它并非从天而降,而是阿富汗内战的产物。
                              直到现在,过坎大哈这条路就要冒被袭击的风险。二零零四年美国主导下修通了“坎大哈”通住“喀布尔”的柏油路,但不久就成了当地袭击的目标,虽然有英国部队驻扎,也有联/军维护和平,各种飞机在天空盘旋,但挡不住缝插针的突然袭击。对司机来说,十次麻烦,所以少有公司或个人愿意承担这条线的运输任务,纵然运费比刚开始时涨了近十倍。不光是南部的公路,只要离开城市稍远就有危险。“中兴通讯”在南部建的通讯信号塔在二零零七年二零零八年都有一些被破坏,甚至一个在建的信号塔也被当地袭击。
                              就算民间老百姓不管你国家发展不发展,作为国家前沿的海关总应该知道通信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吧?也不然。“华为”从中国发来的急用通讯器材,愣愣被海关扣着不放行,理由是涉及物品走/私。既然涉及走/私了,那你就查吧,问一次没结果,再问还是没结果,就这样不杀不放一直拖着,急得“华为”火烧眉毛也无计可使。最后还是给使馆反映了详细情况,使馆正式通过阿富汗官方渠道交涉,才没有任何结论的放行。“中兴”和“华为”通讯行业中的佼佼者在阿富汗成了难兄难弟,虽说公司发展大了,业务扩张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但在这里的工作有了置生死于度外的悲壮。阿富汗从过渡政/府建立以来,从对外国通话每分钟一个美金在三年内降到20美分以下,“中兴”“华为”功不可没。不是说欧美、阿拉伯的通信商没有贡献,是说起码大部分艰难险阻的工作“中兴”“华为”承担了,而且并没有获取和这种风险旗鼓相当的利润。这类现象给我们大公司提的醒是,拿到项目的合同不是唯一,赚到成正比的钱才是要充分计算的,这一点应该学习欧美,专业的计算从不手软。
                              2008年夏秋之交时,中铁十四局被绑/架的两位工程师。被绑架的中国工程师被绑匪转移多处,在使馆和其他渠道多次通过当地部落长老翰旋下被赎回。但斡旋成功的另一面,是绑匪毫发未损的拿到了赎金,虽说实际拿到的赎金比刚开始开口要的要少得多,但好象还是比绑匪预计的要高得多,欣喜如狂,发现了金矿。就又有了下一次。。。。。
                              依依刚租下来新居时,这是一座空空的新房子,什么都需要从市场上买回来,陆续花了两三个月买齐日用品。首先还要节约用钱,其次确实市场上卖的都是中国商品,又比中国贵好多倍,依依就学着用中国的习惯和他们讲价钱,虽然阿商人会给点优惠,但都是象征性的,是出于礼貌的回应。不要看阿富汗工业落后、经济落后,但市场经营秩序是好的。在有新政府的最初两年就自发的形成了各种专业市场,而且价格几近统一。家俱市场,日用品市场,电脑市场,就算你货比六家,也几乎是在一个底价给出后,再没有店家往下降。
                              就算你一次买的多,而且做出要去另一家买的表示,店家也不会争取你,你需要就只得按这个市场价买回去。所以每家开店的都有可观的利润,能迅速成长。依依刚过来考察市场时的一些小店,两三年之间就已发展成很大的店面,而且又租了仓库,货物堆积如山的成了具有一定规模兼做批发的公司了。这些老板们也经历过漫长的创业阶段,曾有一个卖电料的阿富人略懂中文,他能讲的中文虽然很少但发音纯正。早期战乱逃离这个国家的人多,喀布尔人口稀少,购买力也弱,他们经常在义乌市场或广州市场拉个滑轮车,看到哪家店剩货处理或有残次货品堆在店外的纸箱里,他们就去挑选。


                              24楼2023-06-13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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