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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那边看看，本公主的手镯是不是掉那儿了。”“是” 】
【 公主喜好铺张，凡有出行，必定乌泱泱跟着一群人。如此等他们找手镯的功夫，一壁在蓬莱山闲晃，是很无心的一瞥，只看见行色匆匆的美人一抹翩跹的衣摆，看不清是谁。玩弄着垂拢襟前的一小撮头发，几乎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又教我看见另一人 】
：李持剑，你上哪儿去？
【于他身后招呼他，旋即三两步跃到他面前，眼神意有所指的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那是谁啊，跑那么快。李持剑，先头宴席上就没见着你人，我找了你好一圈儿呢。

【夏夜的月见证了大明宫中不可告人的一幕，好在它静默无言，绝无泄密的风险。醉酒的程盏已经不见了踪影，耳鬓厮磨留下的甜香脂粉气却残存着，我舔了舔下唇，还回味着适才的温存。然而这等美妙时刻，却总有人来煞风景——】
【是李钟隐。】
哪有什么人？这就我自己，大晚上的你眼花了吧。
【我试图令她相信程盏的身影只是幻觉，遂故作镇静，再回头望望，确信园中已然空无一人。李钟隐一天到晚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心事，这等微末小事，大约也是转身就忘。岔开话题，反问起她。】
怎么了，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如平地惊雷，掷地有声的想要令我忽略适前一霎的恍惚。月明星稀，定然是蓬莱的光华太黯，公主才会有眼昏的错觉。清丽的眸光未有收回，亦未即刻答李持剑的话，不必多思量，就能笃实的相信方才这里，切实存在两个人，而见到的一尾裙琚，业非浮光泡影】
【一双含情目正笑语盈盈的睇向他，用混不吝的顽笑矫饰，仍然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小辫，徐徐图之的迂回。】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李持剑，你看不见吗，好漂亮的一条裙子，要非看着了你，我还想追上前去看看裙上绣的什么花样儿，让尚衣局也比这样给我做一条呢。
【两手背去身后，状似无辜的睁大双眼，直视他眼底】
：怎么，没事不能喊你吗，还是你有别的事要做？

【李钟隐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已经将我的心事看穿。不知是否出于心虚，总觉得她知道了些甚么。那些胡乱敷衍的话，看起来也并未奏效。于是我避开她的目光，随意编着借口。】
我能有什么事做，喝多了出来醒醒酒，这就要回席了。
【她的话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一瞬的恍惚并不能作为如山的铁证，可真要教她看到了程盏的裙袂，那可就要另当别论，谁知她若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能生出多少麻烦。连忙将指头竖在唇边，示意她小声些。】
你别信口胡诌，话可不能乱说。
【而后将信将疑，再询】你看见了？

【事实上，唐宫明灭的灯火都在不远处的筵席上，此处幽静，是背过席面的角落，所谓裙影，有部分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但似是而非的询问足矣令眼前的少年对我设防、警惕。唇角勾起一道很浅的，几不可察的弧度，现在可以确定了，方才这里确有其人，还是个女人】
【垂眼的功夫，思绪一并跟着转，李持剑是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须遮掩又遮掩，那必然是……隔岸遥观美人，美人如花隔云端，他希望采撷的是哪一朵呢】
：看见了，当然。你知道我从不喝酒，心明眼亮的，光线再暗都躲不过我的眼睛。
【从他对面站到他身边，以全然懵懂的姿态抱臂打听】：啧啧，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想象不到呢。【还有人能做出薄如蝉翼的纱衣，像是游走在夜里的精灵】

【李钟隐的确有一颗明慧的心，在昏暗的角落里，一双鹰一般的眼就这样准确地捕捉到了程盏的裙影。我很惊诧，她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处，但现在看来，这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究竟看到了多少，这件事又会如何收尾，才是最令我忧心的。于是仍不死心，试图从她口中再撬出些话。】
那你倒说说，看见什么了？
【她的话说得隐晦，很难分辨，究竟是为了给我留一丝颜面，还是她的揣测。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今夜我的罪名实在太大，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
李钟隐，别在这套我话，我可没那么好骗。

【有些意兴阑珊的扭动脖颈，远处丝竹管弦，歌舞升平，远不及跟他斡旋有意思。起初只是想探听他的口风，但从几次你来我往的交锋下来，我似乎窥破了一件了不得的秘辛。正对李持剑，挑挑眉】
：你想知道啊？
【很喜欢这种拿捏别人三寸的感觉，尤其是宫里的秘闻。今日点到为止，多说已无益，我和他，来日方长嘛】
：我不告诉你！李持剑，你要真想知道，就看你的诚意咯。否则改明儿见着谁，我可得比着样跟人商榷一番。

【老实说，我很不喜欢这种任人拿捏的感觉，李钟隐究竟看到了多少，打着甚么算盘，我一概不知。未知，才是恐惧的来源。】
诚意？好啊。
【眼神一亮，再将李钟隐的话细品一番。我喜欢做交易，银货两讫才是保守秘密的最佳方式，或许她的要求太高，但那也确实是一重保障。适才的慌乱已然消失不见，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露破绽。】
既然你有了盘算，明日再同我仔细说说。
【草草与她告别后，并不折返回席间，这一番周折下来，我早已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至于李钟隐所提“诚意”二字，也只得明日再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