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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文_BL小说】《不疯魔不成活》BY微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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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7-29 12:43回复
    “几年级?”  
    “大二。”  
    “上课时间?”  
    “周三周五,上午一二节。”  
    “哦,” 叶臻埋头看资料:“除此之外呢?”  
    “呃~~” 陶可迟疑片刻:“也没什么,替她管管学生。”  
    “那么,” 叶臻撑着下巴问:“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上课?”  
    “哎?” 陶可支吾着:“但是与我自己的课表不冲突啊……  
    “好,这是你说的,” 叶臻从精巧的眼镜片后看他:“那从今往后我的课你一节都不许逃;我要查你读书笔记,你不许突击补;如果我找你,你必须随叫随到。”  
    “哎?但是……”  
    “没有但是。”  
    “可是……”  
    “更没有可是,” 叶臻说:“这是一个老师在向他的学生宣布纪律,必须遵守,任何借口——无论是代课还是开班会——都不能成立。”  
    陶可一言不发站起来往门口走。  
    叶臻说:“回来。”  
    陶可拉着门把,背对着他。  
    叶臻合起资料:“你闹什么别扭?”  
    陶可闷闷说:“知道了,老师……我都答应了现在能走了吗?”  
    “不能走,等我一起走。我有点资料要整理。”  
    陶可突然猛踹了一下门,愤怒地回头:“叶臻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  
    叶臻说:“我是你导师,让你帮忙查资料是天经地义。”  
    陶可一脸恼火地冲到他面前:“你是神童出身。要是我没记错,我刚上大学你就念博士了。”  
    “我本科快毕业时你扣押了的毕业生登记表逼着我考研;研究生快毕业你不知采取什么手段冻结了我的档案逼着我考博;准备考博你又暗箱操作把我换到了你的名下……叶老板!你到底还要控制我多久?!”  
    叶臻被他嚷得一楞:“你不喜欢?”  
    “谁喜欢被别人逼迫一直一直呆在学校?!”  
    “但是我喜欢。” 叶臻指指自己:“鲁迅。”又指指陶可:“许广平。”  
    最后总结:“很有趣。”  
    “呸!” 陶可无名火顿起:“也不怕先生从坟里跳出来抽死你!”  
    说完摔了门出去,只听到脚步声咚咚响,过会儿人已经沿着林荫道往宿舍冲了。  
    叶臻站在窗口直到看不见他为止,然后苦笑着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喂,是我……最近身体怎么样?……哦……那不能贪凉,饮食上当心……”  
    “那个……他,刚刚被我一个不高明的比喻气走了。不过这孩子也真是傻,扣留档案或者登记表这种事,哪里是我能够做到的,当初诓了他两句,竟然信到现在……我知道,我不会急,都等了七年了,不在乎再等……我知道……行,下回聊吧,你休息吧……好的,再见。”  
    叶臻收了线,起身关了灯,在黑暗中独自坐了好久。  
    当空一轮朦胧月。  
    古人说,天执其道为万物主。花了七年时间不小心把人培养成禁欲主义者的叶臻想:日后,怕是真要求老天为我做主了。  
    陶可蹬开门,安小佳和胖子竟还没歇。  
    安小佳不知是输了还是怎么的,眼睛血红,杀气腾腾,满头都贴着白纸条。  
    陶可问:“阿胖,不写论文了?”  
    胖子说:“文思枯竭。”  
    说话间安小佳又输一盘,他二话不说掀翻棋盘,暴怒:“再来!!”  
    胖子说:“不来了,水平不是一个档次,太影响我棋艺进步了。”  
    安小佳揪着他的肥肉不放:“弃战者杀!!”  
    胖子突然一扭,借着满身滑腻腻的汗逃脱,蹿回宿舍,反锁了门。  
    


    6楼2010-07-29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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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佳猛扑过去一边磨牙一边挠门,直到全楼人都受不了刺耳声音冲出来大骂“是哪个耗子精”为止。  
      他气呼呼回房却看到陶可安安静静坐在窗边,额头上全是汗。  
      “怎么了?”  
      陶可看看他:“你觉得跟我在一块别扭么?”  
      安小佳失笑:“怎么可能?!”  
      “就算某些取向不一致,你也不别扭?”  
      “我不觉得任何人别扭,更何况你是陶可。” 安小佳说:“陶可是我最好的兄弟,简直就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说的真好,” 陶可说:“我简直要爱上你了。”  
      “好啊,” 安小佳说:“我接受你的求婚。”  
      陶可捡了只棋子砸到他脑门上。  
      安小佳问:“你刚刚去哪儿了?”  
      陶可不说话,半天突然蹦出一句:“鲁迅,真是一种精神力量。”  
      “啊?” 安小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啊?”  
      陶可上课,是典型的照本宣科。  
      不但宣科还要拖课。  
      终于有学生举手:“老师,我内急。”  
      陶可奋笔板书头也不回:“想解决个人问题的同学请自行解决,我们不中止上课。”  
      学生交头接耳,陶可扔了粉笔拍拍手问:“有什么意见?”  
      底下人立刻噤声。  
      陶可扫视一圈,拿起书说:“你们当我不口干舌躁?今天有两位仁兄迟到,同学们欣赏他们冲进教室的雄姿时,我的思路被打断两次;还有坐在后排角落里的几位小姐,你们的照相机从上课起就对准了我,闪光灯每一次亮,都会使我忘记讲到哪里了。”  
      全班哄笑,角落里有个外向的女孩子红着脸大声说:“老师,我们下回不用带闪光的。”  
      陶可被她逗笑了,问:“你要把我的照片怎么样?”  
      女孩子低头笑不肯说话。  
      陶可笑了笑便随她们去,他心想反正是自己的学生,她要拍就拍,至多带回宿舍几个女孩子传看而已。而事后他的照片被放到某耽美论坛上供众狼瞻仰,他却死也没想到。  
      “政治者,立国自强之策,富国养民之法。” 陶可说:“康有为的观点,比较传统。但康、梁的文章你们还是找来看看的好……呃……觉得很无趣么?”  
      学生恹恹不吭声。  
      陶可有些无辜地说:“可是政治学都不教条了,那世上还有什么学问是教条的。”  
      有人低声说:“我们不要教条……”  
      “你没领会它之前还没有资格说它是教条。” 陶可看看表,合了书:“大家自习吧。”  
      说罢他坐在讲桌后发呆。  
      教室里照例响着嗡嗡的说话声。这是每一位曾教过课的人都想不通的事情:不管你如何寻求安静——声色俱厉也好,好言相劝也好——总有一些人那么执着,那么坚定,就是有无数心迹要吐露,就是有万千衷肠要倾诉,就是闭不上他们的嘴。  
      这嗡嗡声混合着电扇的呼呼声,混合着偶尔的手机短信铃,在这九月的天气里,实在令人烦躁。所以陶可比他的学生还要盼望下课。  
      等铃声一响,他二话不说夹着书溜得比兔子还快。  
      系办离教室不远,陶可逃窜途中顺便拐了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两个研究生在读的辅导员值班,陶可左看右看没领导,便大刺刺躺到人家沙发上去:“你们真是被遗忘的一群啊。”  
        
      


      7楼2010-07-29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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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用了!” 陶可跳起来:“你快回去睡觉吧!谢谢你!!”  
        陶可又推又劝把学生送走,一个人站在路边等出租。整整半个小时,空旷的大路上连车影子都看不见一个,他这才终于体会到一点为人师的感觉,可谓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遇见辆拉客的黑车,加到五十块钱才答应去茉莉路。  
        他已经在这个城市整整呆了七年,可主要的活动范围绝不会超过学校方圆五百米。这个在周边城市都很有些名气茉莉路,真是头一次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仍有些通宵营业的酒吧门口,闪着忽明忽暗的霓虹灯。街上人气颇旺,有年轻的情侣携手走过,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窝在角落里抽烟说话。  
        陶可一眼望过去,不禁有些泄气:“这么多店……”  
        这城市是怎么了!某书生心想:放着那么多圣贤书不读,跑到这资本主义的地儿来烧社会主义的钱。  
        他掏出花名册,认认真真再看了照片,便义无返顾冲进了第一家。可刚迈进去没两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立刻把他轰了出来,惊得他几乎没了勇气。在他的意识中,酒吧就像西方电影里一样,是个安静而私密的场所,却不知酒吧在中国落地生根后,早已悄悄同化了舞厅和卡拉OK。  
        陶可烦躁地挠头,他有个弱点:怕吵。但凡书读的太多的人,都有些怕吵,就算是自己说话,也是低声轻语,像是怕吓着自己似的。  
        陶可在回学校和继续寻找之间挣扎好久,终于决定还是留下来:不管那学生本人怎么想,至少是对他的父母负责。一对年近半百的夫妇,是职工农民也好,是白领官员也好,把一个孩子培养成大学生,总是不容易的。他们在家里满心憧憬,以为你勤于学习,成人成材;你却在外胡天黑地,挥霍青春。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谁?  
        陶可叹了口气,拨通了叶臻的电话。  
        叶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责怪:“你怎么还不睡!”  
        陶可喃喃说:“老师……”  
        叶臻说:“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你有事求我,怎么了?”  
        陶可艰难开口:“你借两个硕士生给我吧……”  
        “?” 叶臻说:“这么晚让我上哪儿找人去,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陶可支支吾吾:“学生丢了……”  
        “在哪儿?”  
        “茉莉路。”  
        “酒吧街?”  
        “嗯……”  
        “你别离开,” 叶臻收线前说:“站在某个标志性建筑旁边,等着。”  
        陶可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楞,便靠着一棵树站着。踢了十五分钟石子后,叶臻的车到了。  
        “若不是刻意寻找,我绝对发现不了掩藏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双绿荧荧眼睛的你。”  
        陶可哭丧着脸,递上学生照片:“就是这傻小子。”  
        叶臻斜了一眼:“这要是我的学生,早劝退了。”  
        陶可说:“叶臻你就别说狠话了,帮我找找吧,要不然许大炮非抽我的筋不可!”  
        叶臻看着天说:“有事相求,‘老师、教授’喊得欢;一不如意就直呼名讳,毫不客气。”  
        陶可把名册往裤袋里一插:“出发!”  
        叶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温暖的想笑,想伸出手拥抱他瘦瘦的身体,但还是迟迟疑疑地压抑住了。  
        还不到时候,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等一等,再等一等……  
        事实残酷,陶可受不了嘈杂的音乐声,难道他的老师就受得了么?偏偏酒吧里灯光昏暗,各种射灯光怪陆离,就算贴着脸也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更何谈找人。  
          
        


        10楼2010-07-29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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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时哪里还买得着票!  
          须知沪宁线上本来就是一票难求,连带那买票的阿姨,也觉得自己金贵起来。不管问她几点钟,到那个城市,回应你的总是铁锤一般的“NO”,王者风范十足。  
          陶可来了气,把学生分散到十几个售票窗口,吩咐道不管多晚的车,一定要全部能走,不许单飞。过会儿学生回来说,半夜两点多有趟慢车,现在还能买着二十张票。  
          陶可咬了咬牙:“买!”  
          学生领了票呼啦啦往外跑:“逛街!逛街!”  
          “小吃!小吃!”  
          陶可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集体行动!集体行动!”  
          这帮家伙全是外星人,精力根本就是无底洞。只要能玩,他们不要吃饭,不要睡觉,随便找个地方喝点水就行。平时关着看不出,一旦放出来,个个是脱缰野马,让人恨不得找绳子栓在腰上才好。  
          陶可见班长还傻楞楞站着,便憋足劲在他头上凿了一下:“你还不快去给我跟着!记住所有人十一点前在火车站集合!!”  
          班长箭一般蹿出去,陶可喘着粗气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抱头:“烦死了!!”  
          有个人在他身边蹲下来,扭头静静看着他,是燕杨。  
          陶可问:“怎么不去玩?”  
          燕杨说:“我和他们合不来。”  
          陶可笑了:“那你倒愿意和他们一起出来?”  
          燕杨也坐下来,说:“有人不放心你,让我跟出来看看。”  
          “谁?”  
          “师公。”  
          陶可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还真和他是一伙的。”  
          燕杨很认真地说:“师公是我的人生导师。”  
          “……”陶可无语,半天才说:“你真蠢洁……”  
          “老师不喜欢他?”  
          “嗯~~~怎么说呢,” 陶可望着天说:“反正七年里我吃了他不少苦头就是。”  
          “七年?!”  
          “真是孽缘,”  
          陶可叹口气:“本科四年,他都是我的班主任;好不容易考了硕,他竟然开始带研究生。当时也傻,只知道埋头考试,根本不打听导师是谁,早知道是他,我根本就不来报到……后来又是三年,最后觉得终于可以脱离魔爪了,他又变成博导了!”  
            
            
          


          15楼2010-07-29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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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慢性咽炎。”  
            陶可说:“你说话声音跟蚊子哼似的,还敢得咽炎?当初一上课就逼着我满世界给你找话筒,你都忘了?”  
            叶臻说:“我好歹也教了快十年书了,够得咽炎的资格了。”  
            陶可立刻哼哼:“老师……”  
            叶臻哑着嗓子笑:“快别叫了,别折了我的寿,又惹什么麻烦了尽管说吧。”  
            陶可有些难以启齿:“你会开我宿舍的门吗?”  
            “我从来没开过,晚上袭击你的不是我。” 叶臻说:“我比较喜欢你情我愿这种感觉。”  
            “别胡说!” 陶可脸红了:“会不会?”  
            “用电话卡。” 叶臻笑着说:“我在那儿住过。”  
            “那你进了门,打开电脑,在桌面上有一个文档叫‘NEW BOOK’,那里面是……”  
            “你的学期论文?” 叶臻说。  
            “不是,” 陶可哼哼唧唧道:“我……我的……新作……”  
            “你攒的书?” 叶臻声音开始沉下来了。  
            “嗯……”  
            “陶可,” 叶臻说:“我很反对你用这种方式获得不法收入,从来就不赞成。”  
            “但是……”  
            “没有但是,我痛恨抄袭。”  
            “可是……”  
            “也没有可是,我个人绝对不会参与这种学术腐败。陶可,作为你的老师,我不能帮你。”  
            “根本就不是学术啊,喂!喂!喂!” 陶可哭丧着脸对燕杨说:“你师公生气了……”  
            燕杨问:“你写什么书惹他生气了?”  
            陶可说:“不提了!有的导师带头攒书,他却清高。”  
            “唉唉~~~~算了,” 陶可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去候车室睡一觉,你去么?”  
            燕杨点头。  
            两人背靠背坐着,陶可发了一会儿呆,打个哈欠准备睡。燕杨的手机响了,他接了递给陶可:“师公找你。”  
            “哎?”  
            话筒里传来叶臻又嘶哑又恼火的声音:“陶可!!我平时太放松对你的要求了!”  
            “哎?哎?”  
            “你写的是什么东西!《人人都是可爱女生——写给花季的你》!?你有空编这种东西为什么不帮我搞课题?!”  
            “哎?你怎么还是去了?”  
            “陶可,你明天给我过来承认错误!我的确是非常喜欢你,但我绝对不会放纵这种喜欢!”  
            “哎?喂!喂!喂!” 陶可说:“又挂了……”  
            燕杨问:“你到底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放屁!” 陶可敲他:“小孩子不懂别胡说!”  
            陶可看表,刚刚十点。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刚想睡,燕杨又把手机递过来:“还是师公。”  
            “……”  
            “陶可……”  
            “嗯。”  
            “这玩意儿怎么写?”  
            陶可只当他又找茬骂人,便用平淡无奇的声音说道:“搜索引擎,一个个网页点开,抄。我桌上有一堆言情小说,翻开,抄。安小佳那里有《知音》、《女友》,抄。”  
            说完便掐了线,对燕杨伸出两个手指:“我赢了,我终于挂了他一回!”  
            燕杨楞楞看着他:“老师,你挺可爱的。”  
            陶可一跌:“你会不会形容男人啊?”  
            “不会,”  
            燕杨说:“因为我喜欢男人。若是真喜欢,我会紧张,会考虑,会在乎他想什么,会担忧他是不是喜欢我……我的脑袋里塞了太多东西,跟本来不及找好词形容他。”  
            陶可笑了:“叶臻对我说你很勇敢……果然。勇于解放自己,真好。”  
            燕杨问:“那你呢?”  
            陶可不说话。  
            燕杨静默,突然说:“老师,我可不可以握握你的手。”  
            “嗯?” 陶可还没反应,燕杨便从包包底下把手伸过来了。陶可很想缩挣开,最终还是没忍心。  
            燕杨的手很温暖。  
            “老师的手像冰一样。”  
            燕杨说:“我一直一直在想,世界上总有一双手,会让我觉得惬意、幸福,会让我觉得活着不那么黯淡无光,会让我永远不孤独。所以我一直在找,在找这双手的主人,如果找着了,我们会融洽、贴近、快乐,会一起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陶可笑了。  
            “老师呢?”  
            “以前看书,常常问,” 陶可轻轻说:“男人间如何相处,如何共同生活、共度时光,如何分享他们的饭菜、房间、休闲、悲伤、知识和信心?”  
            “这种脱离了常规的关系形式、家庭、职业和义务性的情谊,一旦和别人坦诚相见,那滋味如何?”  
            “如何面对欲望?如何拓展自己的世界?如何拥有拥有更强的生活的力量?到底用什么态度对待社会?到底如何不让自己悲悯不让别人替你悲悯?”  
            “你能回答吗?” 陶可问燕杨。  
            燕杨摇头:“我没想过。”  
            “我不能回答。” 陶可说:“叶臻也许知道,可他不告诉我。”  
            “我很不安,很多人都会不安,但我特别严重些。为了不让我的欲望产生在不安中,产生在一种我无法把握的状态里,所以我不让自己产生欲望……你明白了吗?”  
            燕杨有点糊涂:“明白什么?”  
            “叶臻一定对你说过我的性冷淡者,你现在明白了吗?”  
            燕杨捂住嘴,顾左右而言他。  
            “燕杨,放手吧。” 陶可说:“同学们回来了。  
              
              
            


            17楼2010-07-29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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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一行人下了火车,凌晨三点三十分。  
              外星人们的精力终于消耗殆尽。其中一帅哥在车上不但站着睡着,还全身心扑倒在某阿姨的石榴裤下三回,姿势WEI亵,有损二十一世纪大学生精神风貌,实在另人发指。  
              陶可早睡着了,直到燕杨背着他出了站,才稍微睁开一丝眼睛。  
              “人……呢?”  
              班长耷拉着脑袋勉强回答:“男生有两个本地的先回家了,五个女生一起跟着姚鹃走了,她家就在附近。”  
              “那哈……欠……,你们怎么说?”  
              有个男孩子说:“老师,我能不能就睡火车站?”  
              竟然还有人附和:“老师我陪他睡,我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陶可皱着眉嘟囔:“开玩笑,你们给我坐早班车回宿舍去。”  
              “啊~~~~~~~~~啊~~~~~”早已神志不清的众人哀号起来:“老师,都到这份上了,你就民主些吧!”  
              陶可摇摇晃晃站了一会儿,最后用诚恳的眼神(其实是散射的)看班长:“你全权负责。”  
              说罢,这人就往花坛边上一坐,头一垂便梦游去了。  
              几个男生一看老师都睡了,便也席地打起瞌睡来。  
              “老师!老师!”脸色已经蜡黄的班长拼命推陶可:“你到底要我们去哪儿啊?”  
              “嗯~~嗯~~” 陶可在睡梦里说:“随便……”  
              “老师你指条明路嘛!!” 班长要哭出来了:“就算要睡火车站也不要睡警务室边上嘛!”  
              “回你们宿舍……” 陶可哼哼。  
              “到宿舍没车啊!”  
              “那就回我宿舍……” 陶可继续哼哼。  
              “老师!”  
              “少罗嗦,” 陶可支开眼皮,凶光毕现:“再罗嗦,老了就跟叶臻一样……”  
              坚强的小班长一抹眼泪,自顾自说:“我去找出租!”便挺起胸膛往马路上跑。十分钟后他使尽浑身解数把十一个人连同自己艰难地塞进两辆车(你可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坐的),驶向本部。  
              陶可在车上被挤得半醒,正好带他们上楼,用电话卡打开自己和安小佳宿舍的门——这家伙好像从来不用钥匙,而安小佳的宿舍好像从来就是旅馆——迷迷瞪瞪指指:“随便睡。”  
              说罢就往自己床上一滚,再推他,已经跟死人一般了。  
              到了早上七点半,闹钟响,陶可爬起来按掉,却发现身上横着条大腿。他吓一跳扭头,只见安小佳的白痴睡脸就在枕头边上,嘴张得老大,还流口水。  
              “安小佳!” 陶可揍他:“滚回你自己屋去!”  
              “……” 安小佳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挠挠:“我不去,我宿舍门洞大开,尸横遍野……”  
              陶可一脚把他蹬下床,正好砸在学生身上,那学生哎哟一声,竟然还不醒。  
              紧接着两人很酷地对视数秒,各自往下一躺,翻身,继续睡。  
              安小佳踹开身边学生,抢过被子卷在自己身上。  
              下午一点,胖子的大嗓门响彻云霄:“小贼!小贼!连穷如吾等之博士,尚被偷却御寒维生之被褥,令吾恨不能削尔首级啖尔肉也!”  
              安小佳爬起来,睡眼朦胧,从满地学生身上踩过去开门:“阿胖,别嚎了,是我拿的。”  
              胖子把满满一包书砸过来:“你们两个!一张电话卡恨不得能开全校的门,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花力气读书做什么!”  
              安小佳面无表情地躲过,挠挠头,又踩着肉垫回去,挤在陶可床上。  
              胖子走近捡书,正好瞥见屋里。  
              “……”胖子瞠目结舌:“壮观!!”  
              他心生歹念,从人缝中小心翼翼踏进去,一把抓住尚未醒的陶可摇晃起来:“殿下!在下疏于管教,愧对尔父啊!”  
              陶可前俯后仰,痛苦不堪:“干什么……干什么……”  
              胖子继续晃他:“还问干什么!你后宫都搞起来了还好意思问干什么!”  
              安小佳张开眼睛,傻笑:“阿胖果然欲壑难填,好生YIN靡不堪。”  
              胖子把陶可扔下,咯咯捏拳头:“好生贱的嘴。”  
              学生被他们陆续吵醒,一个个傻楞楞看着。胖子见自己的被褥正铺在油漆班驳的破地板上,早已成麻花状,不禁悲从中来:“零落成泥也~~~”  
              低血压晨起恶魔陶可终于醒了。  
              他只轻轻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便呼啸一声随风而去。  
              安小佳慌忙用被子把他罩住,对地下的学生喊:“快走!快走!小心被吃掉!”  
              


              18楼2010-07-29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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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你就重整河山待后爹吧!” 叶臻干脆把全身重量都放在陶可身上,调整被子,紧紧锁着他的四肢,只让露出一个脑袋。  
                “干吗?” 叶臻观察他的表情:“对导师有什么意见?”  
                陶可啐一声:“真是运交华盖,才遇见你!”  
                叶臻沙沙地笑:“过奖。”  
                陶可恼羞,扭动不止。  
                叶臻慌忙压紧他:“别动!别动!动了我要起反应的。”  
                陶可立刻僵直。  
                叶臻扑哧一笑:“其实你不动我也是起反应的。”  
                陶可面红耳赤,大怒。  
                叶臻垂下头,靠在陶可的颈边,陶可说:“你好重,我闷!我闷!”  
                叶臻却不肯撤身,“陶可……”过了好半天,他才轻声说:“不要叫我离开……七年来我头一次能这么接近你,你就稍微再忍受一会儿好么……只是一会儿……”  
                陶可不说话了,他看着天花板,渐渐闭上了眼睛。  
                “陶可……”  
                “嗯?”  
                “你恐慌么?”  
                陶可点点头:“恐慌。”  
                “为什么?”  
                “一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世界向我敞开了大门,我却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所以很害怕,很惶恐。偏偏门口还有个在招手的恶魔,用鼓动的语气说‘来啊~!来吧~!’。”  
                叶臻在他耳边笑,陶可扭过头去。  
                两人一动不动,在夜幕初降的昏暗中静静躺了很久。  
                “陶可……”  
                “嗯?”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  
                “嗯?”  
                叶臻说:“可不可以先一起住一段时间?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证明相处并不是靠性爱来维系,或是仅仅靠性爱来维系,幸福也并非依赖于情欲。”  
                陶可刚想说话,叶臻掩住他的嘴:“你听我说完。”  
                “你平时看那么多书,掰那么多理论,可是没有一个字能够融入你的灵魂。你看起来开化,可以homo长homo短的挂在嘴边,敢于和安小佳理直气壮地讨论……其实却是一个多么不坚定,多么软弱的人。”  
                “你优柔寡断,没有主见,不肯面对自己精神上沉重的负担。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人——包括父母、马胖子或者安小佳——逼着去结婚,甚至会仅仅因为害怕时光寂寞而与异性结婚。”  
                叶臻看着陶可,眼睛那么亮:“但那是错误的。一个理性的、纯粹的、有责任感的人都不会那么做,都不会欺骗自己与家人,更不会欺骗和漠视另一个享有同等生命权利的个体——你的妻子。”  
                “但你会,” 叶臻贴着陶可的额头轻轻说:“因为你比别人都要善良与柔软,所以动摇,而这份动摇也许最终会造成你和某位无辜女性一生的悲剧。”  
                “我非常害怕看到那一天。” 叶臻说:“某一天你带着一位女性走到我面前,说‘老师,这是我太太’你满脸灿烂笑容,眼睛深处却忧伤而黯淡……”  
                “陶可,” 叶臻终于把他放开:“不要让我看到那一天好么?”  
                陶可楞楞不说话。  
                “与我站在同一边好么?” 叶臻继续问,他声音沙哑,头发蓬乱,衣裳早已皱巴巴,脸色略微苍白。只有眼神,却是那么温柔的。  
                


                20楼2010-07-29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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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佳则蹲在叶臻办公室,一脸黑线。  
                  叶臻说:“我要查一个案例,只记得自己有,但不记得在哪本书上了,麻烦你帮忙找一下。”  
                  安小佳无精打采爬到书柜前:“这种事情你不会找你的陶博士生啊!”  
                  “那不行,” 叶臻说:“工作量太大,我舍不得。”  
                  安小佳恨不得吐血:“你倒舍得我?”  
                  叶臻点点头:“你又不是我的学生。”  
                  安小佳叹气:“果然别人的东西用起来不心疼。”  
                  叶臻说:“你把我的东西也留在身边很多年了,我还不是没意见。”  
                  “叶老师” 安小佳摊着手说:“我是个异性恋,对你没威胁。”  
                  “所以我才对你没意见。” 叶臻说:“否则你早死了。”  
                  “但是呢,” 安小佳坏笑:“我虽然是异性恋,但不代表我对陶可没感情啊。”  
                  “那你就不叫Straight了,你叫Bisexual。”治学严谨的美国博士说。  
                  “洋径浜,” 安小佳喃喃道:“好想抽他一顿。”  
                  叶臻也一同翻资料:“我刚刚问了陶可,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哎!?” 安小佳吃一惊:“你就直接问他了,你不知道他很抗拒……”  
                  “我知道,” 叶臻扶正眼镜:“但是贤侄,如果一个男人长到我这么大还不懂控制自己的情欲的话,就算有一堆头衔,光环加身,也不过是只兽类。”  
                  叶臻微笑:“我哪里会为难他。”  
                  安小佳也笑了笑,但不免担忧:“你们两个本来就很显眼,又是导师学生,这么做会不会……”  
                  “唔~~~” 叶臻托着下巴:“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我还不想come  
                  out,至少在国内不想,因为很不喜欢别人猎奇的眼光。可是,我怕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你也很了解他,他的世界纯净、精致、美好,但易碎。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不是一个良好的状态,常常是……”  
                  叶臻咬咬下唇:“说崩溃就崩溃。”  
                  “但如果他崩溃了,最痛苦的肯定是我。” 叶臻笑眯眯指着自己:“所以我想陪着他,一起住并不是结束,只是相互磨练的开始。”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您高尚啦?” 安小佳说:“不会是错觉吧?”  
                  “是错觉,” 叶臻嘿嘿笑:“我有很强的私心。”  
                  “啊!” 安小佳叫:“找着了!是不是这个!”  
                  “哦,” 叶臻把书接过来:“谢谢,你可以先回去了。”  
                  “喂~~~~” 安小佳不满:“至少也请我喝杯茶再走嘛。”  
                  叶臻笑着说:“我没茶,而且现在要开始工作。”他推安小佳出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劝劝陶可。他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找你商量的,但你可以旁敲侧击。”  
                  “不劝!!” 安小佳恨道。  
                  “那就麻烦你了。”叶臻把门砰一关。  
                  安小佳跳脚:“都说不劝了嘛!你这个……呃……you are a bad gay!”  
                  叶臻打开门,一脸痛心疾首:“gay是个形容词,你不能说‘I am a gay’, 而应该说‘I am gay’。  
                  你英语太差了!你是怎么念到博士的?”  
                  “你这个洋!径!浜!” 安小佳愤怒了。  
                  叶臻眼疾手快阖上门,安小佳在外面歇斯底里地挠了十五分钟。  
                  而后,被无故榨取劳动力的他回屋找陶可出气,却发现人家已经睡死;找胖子出气,却被胖学长殴打。  
                  到十二点好不容易忍气吞声终于睡着,十二点半却被陶可的哀嚎吵醒。  
                  陶可喊:“书!我的书!我又忘记问他了!!”  
                  整整三天,陶可一直关着手机。原因无他,怕书商找。第四天战战兢兢开机,第一个电话果然是书商的。  
                  说是书商,不过是隔壁大学的博士生,也是攒书出身,起步比陶可还早。  
                  陶可一接电话就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高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最近事太多我写是写了但原稿在人家哪儿他最近替人打官司去了简直是人间蒸发了对不起对不起下回我一定按时一定按时你先宽限两天只要两天……”  
                  “陶可!陶可!!”那边连话都插不上,高着嗓子喊:“你嘀咕什么呢?”  
                  陶可低声下气地说:“小高,我错了。”  
                  小高问:“错啥?”  
                  “书……”  
                  “书?就是!我还想问你呢,稿费我是打你卡上还是你来拿啊?”  
                    
                  


                  22楼2010-07-29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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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头,满脸疲惫,胡子拉渣。  
                    “哎呀,” 陶可低叹:“好吓人。”  
                    叶臻掐灭烟,对沙发努努嘴:“衣服,包,有钱,食物。”  
                    陶可立刻照办。叶臻已经陷入语言障碍、只能一个单词一个单词蹦的工作癫狂状态,再罗嗦只会被他揍而已。  
                    陶可匆匆跑到楼下便利店买了速冻水饺,下熟了端到他面前,又把剩下的十来包统统塞进冰箱。叶臻连头都没抬,陶可悄无声息地退到玄关,刚迈出门槛,里面喊:“咖啡。”  
                    陶可犹豫片刻,又回头冲了一杯咖啡。  
                    咖啡香气入鼻,叶臻仰头往椅背上一靠,活过来了。  
                    陶可说:“我走了啊。”  
                    叶臻揉揉他的头发:“嗯。”  
                    “药吃了没?”  
                    “吃了,但效果不大。”  
                    陶可嗫嗫说:“我要是学校,一分钱工资都不发给你。上课吊儿郎当,赚外快倒拼命。”  
                    “你不懂,” 叶臻微笑:“法庭就是大人吵架的地方,大人的嘴最毒了,如果不拼命就会吵输,老是吵输以后就没有人花钱请你去吵架了。”  
                    “你吵输过?”  
                    “输过,而且十分惨烈。但对输赢的包容乃是自信之表现,你不用太在意。”  
                    陶可说:“我没在意!我走了。”  
                    叶臻目送他出门:“陶可,过两天再来玩的时候,把考虑结果告诉我。”  
                    陶可低着头,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谁知这一不见,就是半月。期间陶可偷偷打听,说是本科的课他去上了,两个硕士生也接过他催作业电话,唯有和自己倒像是失去了联系。  
                    寒雨数场,便已深秋。  
                    深秋有期中考试。  
                    辛亥革命时,破旧立新,有江苏巡抚挑去自家房上的几片屋瓦以示革命,摇身一变为新派。陶可在享受足了学生遍地哀号后将原本五千字的论文改成四千九百字,以示民主。  
                    他说:“不让你们闭卷考试就仁至义尽了,不许得寸进尺。”  
                    学生闹:“老师!××班根本就不写论文,只写作业!而××班连作业都不写!!”  
                    陶可托着下巴:“好啊,那咱们就写作业。作业还是这个题目,六千字。”  
                    他说完就往教室外走,学生哎哎喊住他:“老师我们还是写论文吧!”  
                    陶可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那论文下周交。”  
                    学生蔫在教室里,等陶可兴高采烈出门,有人低声说:“蛇蝎美人!”  
                    陶可突然又回来了,他站在讲台上,勾着嘴角,笑得奸猾无比:“我刚才漏掉了一个要求——我不收电子稿,所以论文请同学们手写,一个字,一个字,手写。”  
                    说完又出去了。  
                    “啊~~~~~~~~~~~~~~” 学生惨声不断:“这美人也太毒了吧!!”  
                    门响,陶可的头探出来,笑:“同学们,我刚才想了想,还是改成五千字吧。”  
                    学生摒声静气,直到确信他拐了弯,下了楼,才齐齐埋首桌底,议论。  
                    “他听见了吧?”  
                    “嗯,听见了。”  
                    “他怎么听见的?”  
                    “不知道……”  
                    陶可笑眯眯拐进院办,踩着小狐步给自己泡茶,心满意足地半仰在沙发上。  
                    小曹与同事耳语:“瞧见没有,那神清气爽的样,必定刚欺负了学生回来。”  
                    陶可对着杯子吹了吹,突然眼睛一横,小曹很明显挨了一下电击,卷着书夺门而出。那同事立刻半蹲,沿着墙根无声无息往外蠕动。  
                    陶可恶狠狠盯着门口:“没出息。”  
                    小曹软弱的声音远远传来:“是,学长高见……”  
                    陶可压着眉头回了本部,晚上夜宵聚餐时胖子问:“您老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安小佳叼着鸡腿掰过陶可的头,左看又看,含糊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陶可拍开他的手:“没有。”  
                    胖子比画着:“您老脸上就写着‘窝火’两个字呢。”  
                    安小佳张大嘴:“哎?”  
                    他凑到陶可面前,上下打量:“喂,小陶可,在外面受了欺负要和老爸说啊!老爸帮你报仇!”  
                    陶可把面纸揪成团砸在他脑门上:“我哪来这么多爹!”  
                    安小佳问:“真的没受欺负?”  
                    “谁敢啊!”  
                    “学生也没欺负你?”  
                    “放屁!”  
                    安小佳摇头:“老爸不信。”  
                    他退到胖子身边,窃窃道:“这小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吧?”  
                      
                    


                    24楼2010-07-29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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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 陶可努努嘴。  
                      学生拘谨,不敢坐。毕竟是面对老师,再厉害的人也发不出威来。  
                      陶可轮流扫视他们,想了想说:“应该是美国吧,常常有些少年拿着棒球棒上街殴打同性恋者,甚至把他们杀死。这些少年之所以无法无天,是他们因为知道自己父母的态度:暗暗赞同、默许,视而不见。”  
                      陶可沉下声音:“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父母、学校或者我,对你们的行为也会采取这种态度呢?”  
                      学生不说话。  
                      陶可揉着太阳穴,疲惫道:“都走吧,我会考虑给你们调整宿舍的。”  
                      那个叫陈刚的好像还有话说,陶可挥挥手:“我不会往院里报告的,回去处好同学关系。”  
                      陈刚走了好久,燕杨才进来,他坐到陶可身边,突然咧嘴一笑:“我很厉害吧?”  
                      陶可叹口气不看他。  
                      燕杨问:“老师你生气啦?你别怪我,我是忍无可忍了。”  
                      陶可撑着头:“为什么不搬出去租房住?”  
                      “你不知道?” 燕杨惊讶:“学校规定了,本三以上才能出去。”  
                      陶可说:“我帮你换宿舍。”  
                      燕杨看着他,突然拉住他的手:“让我握一会儿好不好?”  
                      陶可没有抽开。  
                      “老师……”  
                      “嗯?”  
                      “你心里非常替我难过对不对?”  
                      “嗯?” 陶可坐直了看他。  
                      燕杨笑了:“真的很难过吧?师公没说错,你这个人果然心软得很。”  
                      “胡说八道!你听他的!”  
                      “没有啊?” 燕杨脸上是欣慰和淡淡的忧伤:“那为什么从刚才我进门起,你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陶可沉默,终于开始羞恼,拉他起来:“今天跟我回去睡,明天帮你换宿舍。”  
                      “好,” 燕杨笑眯眯:“顺便把李昭文也换出来?”  
                      “李昭文?”  
                      “就是帮我说话的那个,人很好吧?”  
                      “的确,” 陶可托着下巴:“长得也很可爱……”  
                      他突然住口,恶狠狠盯着燕杨:“小王八蛋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人家可跟你不一样!”  
                      “哎?” 燕杨歪着头说:“你怎么知道他和我不一样?”  
                      “一看就知道吧!”  
                      燕杨得意道:“师公说了,老师的判断力一向有问题,而且非常缺乏常识。”  
                      “你!”  
                      燕杨反过来拍拍陶可的头:“你要对我有信心。”  
                      陶可长叹,没话说:“……走吧,回本部。”  
                      燕杨开开心心跟着他。  
                      “喂!你可以放手了吧?下楼不方便。”  
                      燕杨松开手,过一会儿却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老师,如果以后有人握住你的手,就千万不要让他放开。”  
                      陶可回头。  
                      燕杨笑:“你也不要放开他哦。”  
                      


                      26楼2010-07-29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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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明显。”  
                        “那你惨了,” 叶臻说:“男人的嫉妒可是能毁灭国家的,虽然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实际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更何况我表面上是在乎的。”  
                        叶臻回屋,对陶可宣布:“我也要住下来。”  
                        “哈?” 陶可吃一惊:“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 叶臻耍无赖:“今天就住。”  
                        “你胡说个什么!?快给我回家去!”  
                        “不行,要不你跟我回去,要不我住进来。”  
                        陶可生气了:“开玩笑!”  
                        叶臻敲敲东墙,又敲敲西墙,几秒钟后一直伏墙偷听的两人在门口立正,敬礼。  
                        “听听群众的意见。” 叶臻说:“你们觉得怎样?”  
                        安小佳和胖子对视一眼,齐刷刷指着楼梯,对陶可命令:“搬出去。”  
                        于是陶魔头当晚又爆发了。  
                        后来叶老师家就多了两名成员:一名是他漂亮的学生,一名是学生的学生。  
                        当然叶老师对此是很不满意的,他经常问学生的学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搬回去啊?”  
                        学生的学生说:“师公,我也没办法啦,老师根本不让我走么!”  
                        收论文那天陶可回了新校区,结果来交的竟然是陈刚。真是讽刺,这样的人竟然是班干,还是学习委员。  
                        陶可不太愿意理他,看他脸上青肿未消一副蔫样又觉得可气又可怜,只好淡淡说句谢谢便放他回去了。  
                        过一会儿却瞥见小曹从会议室里窜出来,小心翼翼掩上门,激动得手都抖,不停罗嗦:“泡茶!泡茶!”  
                        陶可问:“谁来了?”  
                        小曹神神秘秘说:“偶像!偶像!”  
                        偶像?陶可摇摇头,被小曹称为偶像的都不是什么好主,一个是化学悍匪安小佳,一个是毕业散伙饭上喝醉酒公然大跳脱衣舞现正在某名校念研究生的某蠢货,还有一个是……  
                        陶可脸一黑,唰地站起来。  
                        叶臻说:“坐。”  
                        陈刚怯怯坐下。  
                        叶臻问:“知道我是谁吗?”  
                        陈刚说:“您好像是院里的老师。”  
                        叶臻说:“等你升上大三,就有我开的课了。不管怎样,知道是老师就好,现在我以教师的身份,希望你们去道个歉。”  
                        “道歉?” 陈刚反问。  
                        “对,” 叶臻点点头:“你知道我是说什么事吧?”  
                        陈刚迅速拒绝:“老师,也许我们真的错了,但那个人是同……”  
                        叶臻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陈刚吓得住了嘴。  
                        叶臻看看他,缓缓说:“你别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学校不知道,也别以为学校会像你陶老师那样息事宁人。我今天就是代表学校来找你谈话的。如果你态度好,很简单,道歉,写检查;态度不好,那么很遗憾,你的档案里会永远留下污点,到时候我会直接写:欺凌同学,蛮横霸道。”  
                        陈刚气势顿减,但这个学生自尊心很强,仍是不甘心,仍是嘴硬:“老师,我绝对不会向那种人道歉。”  
                        叶臻冷笑起来,终于开始动用叶臻式威胁。  
                        叶式威胁的操作方法是: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宪法,摔在陈刚面前。。  
                        “第二章第三十三条:凡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人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第三款:国家尊重和保护人权;第二章第三十七条:公民的人身自由权利不受侵犯;第三十八条: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  
                        叶臻以冷冽的声音说道:“在一个法治社会,只要法律不禁止,人们就可以从事某种行为。同性恋的权利蕴涵在宪法的人身自由权里,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的自由权利,是理直气壮的、堂堂正正的、站得住脚的权利。你无端侵害别人的宪法权利,属于对他人意识形态的无理管制,是**时代的延续,散发着浓烈的陈腐味。所以,你们的行为是……”  
                        “违宪!”叶老师干脆利落地给这起大二学生宿舍斗殴事件定了性。  
                        陈刚的脸白了,陶可的脸绿了。  
                        他只记得自己颤微微喊了声:“小曹,快来……”后面的事就记不清了。  
                        换言之,气糊涂了。  
                        第二天,燕杨从洗手间里冲出来,一脸不可思议:“陈刚他们竟然发短信向我道歉了,要我回去住!”  
                        叶臻兴奋异常:“好!果然矫枉必须过正,不过不得矫枉。你今天就搬回去吧!”  
                        陶可也挺高兴:“太好了,你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叶臻说:“不行,陶可留下。”  
                        陶可看看叶臻,又看看燕杨,最后飘到后者身边攀上他的肩,眼神像根根闪着寒光的冰刺:“你敢走试试看……”  
                        叶臻费尽心思,只换到燕杨感动的一声“谢谢师公”,最主要的目的落了空。结果他当天就上了火,嘴角起一个大燎泡。  
                        可让他失眠的事马上就发生了。  
                        陶可熬夜批阅学生论文后第二天赖了床,燕杨喊他起床时他睡得正香,而且睡相不怎么好。  
                        这个意思就是说陶可翻过来翻过去还踢被子。  
                        再深一层的意思就是说有些胳膊啊,大腿啊,肩膀啊,锁骨啊,腰啊……都露了。  
                        等叶臻惊觉时燕杨已经捂着两汪鼻血蹲在房门口了。  
                        燕杨红着脸,掩着口鼻,非常无助地看着叶臻:“师公……怎么办?……我好像也爱上老师了……”  
                          
                        


                        28楼2010-07-29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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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尽管如此,陶可还是从这批论文中发现了亮点。  
                          “同学们写得还算认真。”他说:“现在请论文得满分的同学到操场上跑二十圈,记住下回不要抄我的。”  
                          学生哄堂大笑,人人都十三点兮兮问:“谁啊?谁啊?”  
                          有个男生笑嘻嘻站起来,也不害臊:“老师,现在是十一月底了。”  
                          陶可点点头:“我知道。”  
                          “冷空气南下了。”  
                          “我知道。”  
                          “外面风挺大。”  
                          “知道。”  
                          “那我能不能只跑十圈?” 男生挺谄媚的模样。  
                          陶可也冷笑了:“行,可以,但剩下的十圈要全班一起跑。”  
                          “啊!” 学生惊叫:“老师你又来这一套了!”  
                          陶可呵呵笑:“连坐,明白吗?封建皇朝阴暗文化的一部分。”  
                          “老师你是社会主义的苗吧!”  
                          陶可没有理他们,第一是下课铃响了,他要赶车;第二是安小佳竟然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  
                          “咦?你怎么来了?” 陶可问他。  
                          “帮老爷子代几节实验课,顺便把上回借的书还给小曹。” 安小佳说:“陶小可挺不错啊,上课还有模有样的。”  
                          陶可推他一把:“去你的。”  
                          就是这么一次看似毫无营养普普通通的会面,却造成了一场开拓性的历史性的纪念碑式的绯闻。  
                          首先发现的是胖子。  
                          他对着电脑“哦哦哦哦~~”暴吼了一分钟,然后几乎把安小佳的电话打爆。  
                          安小佳不耐烦地说:“干吗啦?我在喂猫。”  
                          胖子抱着话筒狮吼:“安小佳!快回来!快回来啊!!”  
                          “干吗啊?”  
                          “不要问!快回来!!还有!” 胖子说:“如果现在碰到陶可,赶快逃!!拼命逃!!往死里逃!!”  
                          安小佳丈二和尚地回去,被胖子一把拖进屋里。  
                          胖子关了灯,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要冷静,冷静。”  
                          “什么啊?”  
                          胖子不说话,却点开了学校BBS,安小佳心不在焉看去,眼睛立刻瞪得脱窗。  
                          “萌~~~~~~~我萌鸟!!!!!!本校第一可爱女王小受受!!!!!啊啊伦家不能说他的名字,但是亲们都知道啦!肯定知道啦!!!!就是他啦!!(配图)啊啊啊啊啊~~~~~看那小脸看那小腰看他笑起来那诱惑啊!!!(配图)伦家不行鸟!!激萌~~~~~~!!!  
                          (配图)  
                          (配图)  
                          ……  
                          啊啊啊啊!!!旁边就是他的忠犬攻啦!!!(配图)气氛真是太好鸟~~~~~扑倒!!!!扑倒~!!!!萌死我鸟~~~~~~~~~看!抱抱鸟!(配图)受受害羞鸟!(配图)哇哇!!受受生气鸟!!!(配图)爱的一击~~~~~~哦哦哦哦~~~~~~~~~~  
                          (配图)  
                          (配图)  
                          ……”  
                          …………  
                          ………………  
                          “这是啥?” 安小佳问。  
                          胖子说:“好高深的学术问题,这是什么呢?我点开这个版块它就置顶着。”  
                          安小佳指着那女王受问:“这是陶可吧?”  
                          “目测,是。”  
                          安小佳指着忠犬攻问:“这是我?”  
                          “特征方面看,是。”  
                          安小佳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咆哮:“老子怎么就是忠犬攻啦!!谁他妈这么找掐啊!老子怎么看也是一强攻吧!!”  
                          胖子把一周份的晚报卷成桶状,把安小佳抽到墙上。  
                          “安小佳,” 胖子维持着全垒打姿势冷峻地说:“问题的焦点不在你是什么攻上。”  
                          


                          30楼2010-07-29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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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可斜一眼,挺惊奇:“这不就是我们刚考的那一份?!”
                                  他接过,凑到灯下定睛一看,断定:“安小佳的。”
                                  叶臻问:“你怎么知道?”
                                  陶可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作文分数,这种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行文方式,这种花里胡哨扭曲纠结的书写手法,这种千奇百怪难以言传的拼写错误,还有完全不知所谓的标点和分段,除了安小佳,别无他人。”
                                  陶可忍笑作严谨状:“这人不是忘了写名字,而是根本不敢写,写了怕是会挨雷劈。”
                                  叶臻把安小佳的作文折好要塞进陶可口袋:“奇文共欣赏,为师赠你。”
                                  陶可笑着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这上面有安小佳的诅咒,碰了以后要考零分的。”
                                  谁知一退却坏了事。
                                  这所大学年代比较久远,以至于学校建筑本身就是要重点保护的文物,木质结构的数量可观。这种房子最怕什么?火啊。只要稍微想象一下火烧连营是什么情形,就明白该校管理层一见“热得快”这种事物就双目充血了。
                                  陶可一退,后脑勺正撞在火警按钮上。需要指出的是,该激进学校为了方便群众,以便在第一时间得知火情,把按钮上那层薄玻璃都敲掉了。
                                  于是警铃大作。
                                  陶可僵在按钮上,瞪大眼睛看叶臻,头脑暂时空白。
                                  叶臻楞了楞,猛的抱起身前垃圾桶喊声“撤”就往楼上跑,陶可回神,也抱起一只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
                                  到了二楼,叶臻突然又放下桶往回跑。
                                  陶可轻喊:“你干吗?”
                                  他也不回答,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安小佳的考卷,扔进剩下的垃圾桶后飞快地跨步上来,穿过走廊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把桶和陶可一股脑儿塞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进门,落锁,靠在门后笑。
                                  远远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靠来。
                                  陶可喘着:“纵火……”
                                  叶臻表现地很正直,说:“校工工作辛苦,叫他们白跑一趟,与心何忍?”
                                  陶可骂:“行了!你那点坏心眼我还不知道?!”
                                  他刚站直,叶臻连忙把他按下:“嘘,别起来,这窗口低,楼下站远了就能看见。别开灯,别出声。”
                                  底楼的咋呼声越来越大,看门的保安操着雄浑的嗓音在骂:“哪个死人烧的垃圾啊!被老子逮到不揍死你才有鬼!”
                                  叶臻捂着嘴咕咕笑,扒在窗口偷看,陶可也凑过去。只见那只火桶已经被众人合力踢到楼外,闪亮的火星、纸张的灰烬飘得满天满地。
                                  有人高喊着:“去接盆水来!快去接盆水来!”
                                  一片闹哄哄景象。
                                  陶可也想笑,一扭头却笑不出来了,唇上多了一样东西,呃……也是唇。
                                  仿佛从天而降一道雷劈傻了陶可,然后叶臻乐见其成。
                                  一个温柔的吻,据说就如一场缱绻的梦。文学博士马战辉(没错,这是胖兄完全被遗忘的真名)这样充满感情地写道:桃花落,闲池阁,梨花影,月西斜,杏色明,雨空庭,蔷薇风细一帘香……
                                  “我有迷魂招不得,”叶臻说:“魂兮,归来。”
                                  陶可终于惊醒,早已经躺在地板上,叶臻坐在边上笑。
                                  陶可眨眨眼,再眨眨眼,说:“脏死了,刚掏完垃圾就来亲我。”
                                  “冤枉,” 叶臻说:“我是用手掏的垃圾,自始自终没用到嘴,嘴都用来吻你了。”。”
                                  陶可伸手:“亲一次十块钱。”
                                  叶臻从皮夹里抽出一搭钞票:“上回半夜里亲你还没给钱,顺便买断接吻权到我死那一天。”
                                  陶可说:“明天起要涨价了。”
                                  叶臻说:“目前亲我一次是一百块,话说回来你还欠我九十。”
                                  “那我今天就涨两百。”
                                  叶臻扑哧笑了,用手肘碰碰他:“喂,脸红成那样还不给我乖乖的,怎么话这么多。”
                                  “我愤怒了,” 冒热气的熟番茄陶可说:“你不是说不碰我吗?”
                                  “谁说的?”  
                            叶臻指自己:“我?爸爸我这么有见地的人怎么会说出那种伪科学的话来?只要是一对一,不管是脱离性的爱还是脱离爱的性,都是不完美的,不提倡。”
                                  “劈死你……” 陶可咬着依然滚烫的下唇把头扭向一边。
                            


                            32楼2010-07-29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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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可站起来逐客:“你还不睡?我要睡了。”  
                              叶臻拉着他的手不放:“别睡,再聊会儿。”  
                              “我困了。”  
                              叶臻说:“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所谓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又有我这么一个妙人陪你说话,你竟然还敢困?”  
                              “我……”  
                              “我我我,”  
                              叶臻叹口气,捏捏他的脸:“陶可,你别老一个人想东想西,稍微多点依赖性好不好?要真心里难受也哭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我有时候想想,真恨不得你能像燕杨一样,哆哆嗦嗦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顶多碰壁了扑回来哭一场讨个安慰再继续,也不愿你就这么傻站着傻看着。”  
                              “燕杨……”  
                              “燕杨比你要抗打压得多,除了内部的感情追逐,外部的冷遇、疏离、歧视、鄙薄、辱骂、口诛笔伐甚至拳脚相加都经历过,要是这孩子稍微软弱一点,就能被逼疯。这些你却从没遇见,为什么?主要不是因为你身边有安小佳,有胖子,有我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者,而是因为你总是把自己束缚在既成境遇中。”  
                              “陶可,你到底有什么压在心上拿不开,到底怕什么,偶尔也对我说说,咱们理智、清醒地谈谈行吗?”  
                              叶臻的那双眼睛如泉水般明净,陶可楞楞看着,结果看着看着就哭了。  
                              叶臻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哎?哎?怎么说哭就哭了……”  
                              “我害怕好多东西……”  
                              陶可蒙住自己的眼睛:“最怕我的爸爸妈妈……害怕终于要面对他们的那一天,害怕终于要把难题扔给他们的那一天,害怕亲手把他们推进痛苦世界的那一天……他们要怎么对待?他们要如何接受?他们要怎样面对邻居和亲朋好友?他们怎么办……”  
                              “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所以我不敢动啊……我怕每动一下最后逼的都是自己父母啊……我怎么办?我……我……”  
                              “陶可,” 叶臻轻轻顺着他的背:“我明白,我明白。”  
                              陶可不愿哭出声来,滴滴眼泪都打在自己心上。  
                              叶臻把他抱上床,搂着他:“我错了,是我错了,咱们不说了好吗?睡觉好吗?我陪你。”  
                              陶可蜷缩着,叶臻紧紧抱着他,盖好被子:“我陪你,乖,睡吧……我在这里。”  
                              陶可微微点头。可能是白天劳累,刚刚又哭去了最后一丝精力,睡着仅用了数分钟。  
                              叶臻爬起来把被子蒙严实,蹑手蹑脚出了房间,走到沙发前,捏着燕杨的耳朵小声说:“装,还装,快给我起来。”  
                              燕杨扑哧一笑,一骨碌坐好:“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有人偷听我谈情说爱了我还能不知道?”  
                              “我学习学习,以后好用啊。”  
                              “值得鼓励,但本案例没实用价值,” 叶臻说:“陶可是个个案,典型的套中人人格,小朋友们都不要学他。”  
                              “我是学师公你,学了好实践。”  
                              “实践也轮不到你,” 叶臻敲他的脑袋:“到我这个级别再谈。”  
                              “到你这个级别就成精了。” 燕杨说。  
                              “知道就好,” 叶臻喜滋滋说:“现在我要回去陪他睡觉了。今天真是好日子,师公我璀璨的人生又添上了辉煌的一笔……”  
                              燕杨等到他关门反锁才轻笑着说:“还璀璨呢,你就等着一夜辗转反侧吧……”  
                              结果真的没睡踏实。  
                              第二天叶臻对燕杨诉苦:“小家伙蹬被子,我只好不停地帮他盖,真是要命。”  
                              燕杨吐吐舌头:“这就是您老人家淫念的代价。”  
                              叶臻说:“未尝不是好事,表明了把他捆起来做,才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陶可从他左肩后慢慢探出头来,阴惨惨说:“……我都听见了……”  
                              叶臻咖啡也不喝了,飞快地揣了张报纸往书房里钻。  
                              陶可激光般的眼神扫向了燕杨,燕杨把面包一口塞进嘴里,拎着书包旋风一样出了门。  
                              陶可有些哭笑不得,见那咖啡香气袅袅,便端起来一口喝掉:“太甜!太甜!到底放了多少糖啊!”  
                              他摩挲着暖暖的咖啡杯,嘴角绽出个静静的笑来。  
                              唐人有本笔记小说,说一女子,为了一生挚爱,竟抛了身躯,灵魂离壳,追随而去。而为何亡命来奔,女子答:“知君深情不易”。  
                              乃是因为,知君深情不易啊……  
                              


                              34楼2010-07-29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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