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刀吧 关注:19贴子:897
  • 3回复贴,共1

【 北方的河 】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6-05 18:38回复
    (我得出规律,不晓得旁人发现没有:新月,即那些曲如银钩般的冷蟾出现的翌日,帝国的皇子们便会来给额娘请安。)
    (我常醒得比照泉早,独在庑下坐。因天晦暗,栋上悬的兰缸里还燃着烛,金兽缓缓喷吐额娘欢喜的瑞脑香。愣神时,就观夏至三庚后常有的霔雨,云迷雾锁中宝篽在此刻成了最接近紫石宫室的所在。大字作评,这雨不痛快,两个闷雷虚张声势,除却黏答答缔在肤上,你还有什么本事?再回神时,数块花梨木躺在桌帏。十足坦诚地作评,觉罗海厦并非雕龙画凤的好手,可一嫌掌疼、二又嫌匠人不得其神话大作中的韵藻,只得亲自操刀。)
    (风弄檐马,一番交响,我才眄见有人从厅中走出。迷离惝恍中凝眸瞧清了人才唤,乘声,昨日新改的一对水湾眉尤更曲畅。)僧吉谟。(老嬷嬷投来不悦的眼风,我很勉强地改口。)七哥哥,你回来了,这次比谁都早。
    (春来,海厦的身体也如抽柳般陡然变得纤长,癯露的肩胛裹在翠衫中。)别冒雨走,陪我顽。
    (帝姬窃听外面世界的方式很单纯,大多来自是一张张嘴巴拼凑成的风闻秘史,有人比为虺蜮、有人赞之自由,我也糊涂了。我在这爿天地开创秩序、来者不拒,这里放一座山、那里要一片海,长出参天的白苹缃荷与珠亮的莲子。唯独可惜水和光无法被囚禁,所以池子里只有溺死的星星。)
    这是我,这是照泉。(我拉着他坐,将一对人偶推近他,赓言。)我不知道世外农人的屋子是怎么建的,僧吉谟,你同我说说吧。还有,你的新府邸离其他哥哥们近吗?若你寂漠,能去找他们吗?
    (无边的好奇一剑戳死了久恃的寡言、端静,但我说得这样轻又密,希望僧吉谟别说我是个话精。最后的最后,我要问出困蒙业久的问题。)阿玛有这么多宫室,为何你们偏要走呢?


    IP属地:上海2楼2023-07-18 16:27
    回复
      【宿鹭排墙而起,振醒酣眠的帝都。引灯秋蚊垂涎厚实穹窿里银白的肉理,和神骊震荡的鬃尾,不顾一切追上来,眼色不识地骚扰敬奉内廷的胤嗣,它羸弱的翅刺拍打着胆怯曙光,让映进僧吉谟眼仁里的平旦,像极了一滩被碾烂的色泥。】
      【老天以为我又像上次那样纯粹地云游,半点暖都不乐意分,只朝这个方向,投下失眠一瞥,积云在它眼底聚出乌青,不过片刻就汤汤无言地布起霔雨。意气骄矜的七阿哥,把手里一对闽南布袋人偶翻来覆去地查检,从荷叶为衣的那拏天,到圆脸藕手、两顶团髻的儿童。这种或许会被一些黄带子耆老称为下九的欢愉,迸送的快乐是立竿见影的,为坤宁姊妹所青睐。】
      “裕丰,火尖枪本该在三头八臂的法身下施威武,如今藏在布袋人偶身后,它大概也会觉得委屈。“
      【单裕丰收着三头六臂忿怒相的那拏天,敬声答:法器威神自在,应是不会拘泥于主人身量。大笑一声,便往凤懿女君的殿门走去。伶俐女侍屈膝问安,记得她是海厦身边人,讶于帝姬的早醒,伴随着那一声”僧吉谟“,顾向回廊,薄裳高髻的海厦正抱膝思量,影子很瘦,在幽檐下沾得潮湿。】”海厦,不怕雨冷吗?“
      【中宫的坦然贪睡,是整个宫廷幽默逸闻里最心照不宣的一条。公主没有闹醒她的母亲和妹妹,所以日旦时刻里的海厦,太缺一个玩伴。】”建造农舍,需要先往泥壤里敲打木桩,再用坚硬木头搭出屋形,砌出掺了糯米浆的泥墙,顶上铺满豆秸、芦苇、白茅草。”
      “但我们住在胡同里,巷道像羊肠一样连接,贝勒府挨着四哥的金箔胡同,我有时会去找他。”
      【她眼里泛滥疑惑,粒粒牙齿还像发酸的青石榴籽,问的问题都很分明。】“或许是因为,鹰都不是被圈养的。海厦,你有一天也会离开你的额娘,那时会怕吗?”
      593


      IP属地:上海4楼2023-07-20 11:35
      回复
        雨不冷,倒是屋子里有些闷。(她敏锐捕捉到兄长手上的布偶,也盈盈地笑出两个酒靥,摊开掌来。)我的吗?谢谢哥哥。
        (海厦的认真绝不容置喙,左拿木、右持刀,仿佛僧吉谟话音一落,这位大师便能挥笔呈上一幅身作。是非所愿,广袤的神绪坍塌、再萎缩,直至变成一颗谷仓里被遗忘业久的玉麦,僧吉谟的细细讲述则如同一场霖雨灌溉,它被浸泡着、复而捞起,复而又浸泡。兄长投来的目色则是一把火燎,掌中的花梨木第一时间燃起来,好烫、我只能松手。而膺间的那颗玉麦还是不争气,炸成了一朵米花,再也发不了芽、淋不了雨,被我尴尬地、砸吧砸吧吃了是唯一体面的下场。我们先不谈这个。)
        (登时,雨决定不落了,我有些恼,因那蹩脚的、留僧吉谟稍稍停驻的由头也烟消云散了。影刀娘甫想麾驾往北,然因着实有广大神通,窥察了我不敬的神绪,所以转而选择在我灵台中击鼓,咚声三响,敲得连带心、肝、肺都颤笃簌。好在神效更有,遂即,我陡生出三种再留他的方式:第一,额娘寤觉于重华宫课业之前,并请我一道入殿闲话。第二,阿玛谕令一下,偏叫僧吉谟留。第三,突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便来住太微宫,也做玉皇香案吏,品品六十四神仰谒的滋味。先让四值功曹统统散衙,要我顽得尽兴了、疲了,坤宁殿中的钟镛才准往右偏半厘。在我苦思冥想第四种时,又被后言吸引。)
        (女傅说鹰能仿洋而逍遥于山峡之间,当真吗?你是为摄食而去、为活而去,隆起的山脊勾勒出清晰的边缘,又何尝不像合抱的枷锁。善心人要山呼规劝:飞高些、远些,既有此能,去栈山航海、大显身手。海厦却不愿,这算不算一种卑劣?下过雨的雾氛又潮又重,可以想见压在她的眉睫上的绝不是泪。她深知青涩,因腕子比芦稷更纤,远虑比凤鬟更缺。啻轻轻反驳。)这听起来不好,我们不是鹰,也不要背叛族群。
        (太多不够好的事情存在,但连海厦、帝国的王姬都不能篡改分毫。破局之人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谋,而她窥见一线亮、妄图扪隙发罅,却远不足彀。又同时汩溺于无尽的爱。也许我无需作破局者。)
        我不会害怕,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对吗,僧吉谟?(我需要他的肯定。)曩昔有几人嘲弄我说话晚,叫额娘斥过后,他们也不敢了。以后也会这样的。


        IP属地:上海5楼2023-07-22 03: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