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兜鍪,黄云紫骝,昨夜一梦,有陇东月霜戎衣,关河碛气,望陇西箭疮未合,惊雁散胡天,而中立东西之内,却忽见永安轩孤灯一豆,将万仞山下的羌笛缓缓推远……】
【醒来时天未澄明,我略有迟钝望向窗棂缝隙里所透风声,若新坟旧鬼,矫情嘶吼,企图警示我骨血深处蠢蠢欲动的真恶,也妄继续以汉儒性本善的庸论置换我头颅脑仁。亦或者,总怪我仍太过宽仁,还未全然掌握千人千面的万用绝学,还未深谙谋定后动的确凿道理】
【至上书房一刻后,才觉左侧牙上生一黑血脓包,这般清澈刻骨的痛楚啊,不禁令人浑身酣畅,气血畅快,萌生无限的演绎兴致】
十二哥忙着呢?【乖巧挪至他身边,躬身低眉,嘴角的笑意都带单薄无辜的稚嫩童真,清澈如鹿眸的眼底里,洋溢泛滥着兄友弟恭、勤学好问的动人光泽】
我,我有几处不明朗的,又不敢去问其他哥哥们,生怕讨了哥哥们的嫌,可若不问,不多时辰师傅问起,又要臊我几句,十二哥——
【滞的恰到好处,弱的毫无破绽。又低头凄楚无比一声苦笑,似乎七八岁时候,就多次历经了人世间一切期期艾艾、延绵不断的愁绪和失意】就帮帮我吧,哥。
【哥,和十二哥是不同的。后者因觉罗繁复序列的禁锢,显得高贵又残忍,前者却能不温不火唤起龙裔子孙最渴盼也最可笑的脉脉温情——所谓渴盼又可笑,雷同叶公好龙尔】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诸多苦口婆心的诫勉、目的明确的拨乱,在案上书卷经纶的演绎里,上书房光影交错的晨昏中,揠苗帝子们歪扭稚嫩的野心,培育后来一世或几世兴亡四海的风格,乃至一页诏书飘落,无数头颅成齑后,谁有会在意总角儿郎时候,谁人学绩优劣几成】
【在等待他接招或回应的几个浅显呼吸中,我始终将眼神盯在他桌几侧腿上一块疮疤。那是紫檀金屑牺牲之后的佐证,亦能是造办工匠举家俱亡的天灾,只在睥睨众生者掌心一松一紧的喜怒中得一定论。而这样的念头,常常令我忽然周身燥热,有一种欲破五行、欲击九阙的蛮力在胸臆翻涌奔腾,搅五脏六腑不得善终】
【多年后我仍会依稀记得当下的示弱演义,但并不代表有何特殊意义,一路走来的许多真恶和假善,究竟教会了我什么、帮助了我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之我有蓬勃而生的新梦,亦愿为之贡献年华与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