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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神乐每次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到最后就只能看到他一脸奚落的表情,那漂亮的嘴角勾成嘲讽的形状,她每次气到恨不得上前直接撕开他的嘴。
可是那种想法最终也只存在她的脑海里。
她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借他作为接近他的台阶,可是那个叫冲田的少年却总是一脸欠揍的表情乐此不疲的问她为什么那么执意要找他。
“……因为我要揍他。”她回答。
“你在说梦话吗”她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一脸无趣的坐在对面,用手掌撑起尖尖的下巴,目光一晃一晃。
“因为我要打他啊”
“……”
“因为我要宰了他啊”
“……”
每每这个话题的尾声都是她一人自言自语。她顺着木杆上的纹路看向时光的截面,她无法告诉任何人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那些年久失帧的画面在她眼皮子底下不停来回晃动她的心,她只是觉得无能为力。
那段时光对她来说重要的占去了她的任何思想,于是天真的她认为,即使追赶不上他的步伐,时光总是能捕捉到她对他的情感。她就这样带着些微的期许,站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年少稚嫩的肩胛,哪怕被注视的人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可是她还是赶不上他的脚步。时光来了又去今天变成明天明天总有一天会成为过去,可是那份无法尘埃落定的感情像雾水一样迷蒙住她的心,让她看不到别的东西。
那天晚上他包扎伤口,直接用刀柄筒开她的窗户。夏天的暖风拂面而来,温柔的像是细腻的杨柳枝。
“喂走吧……”他依靠在那“去乘凉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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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她和他,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他们步行的走着湿润的河川。夏天的天空蓝的像块纱绢,风吹起她的头发,吹开她的衣襟。
月光娇羞的摊上他的脸颊,她回过头去看到他漂亮的侧脸一片银光。
他们坐在了河堤的草坪上,地球的四季是她从未知道的美景,也有过无数她不知道的生物。
所以当她看到萤火虫的时候几乎惊叫起来,冲田一把冲过去捂住她的嘴然后用眼睛剜她
“喂喂喂放过这些可怜的孩子吧,你这一吸气他们就要被你那粘稠的胃液消化了啊”
“还有不要叫啊喂你一叫它们全都会被消灭掉的相信我”
冲田的手覆盖在她的嘴唇上,她的头发还有一些被夹在指缝里,滑的风一吹就掉下去,她推开他的时候他双手伸开,五指骨骼明晰。
“你变态!”
“我是好人”他一脸无辜的笑了笑,云朵抖着肥硕的身躯遮住月亮,一片漆黑之下,无数细小微弱的绿光上下起伏。
那一闪一闪的光,让神乐无法呼吸,细小飞起来都颤颤巍巍的虫子乘着光慢慢游走,像是天上落下的星辰。
他的笑意盛满嘴角,“看吧我都说我是好人了,你那双眼一直以来都有眼无珠我真怕你毁了这美景儿。”
她突然有点失落,但也就仅仅一瞬。
因为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
是一只萤火虫,比别的萤火虫更加的小,幼嫩的翅膀几乎脆弱的看不见,它好不容易飞的和同伴一样高,却筋疲力尽摇摇欲坠,最终停在了离它最近的地块。
冲田总悟长长的睫毛,被挂上那一点荧光,她目瞪口呆的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弱的光下投出跟错有致的倒影,他的瞳孔在影子中被分割出来,眼底流光。
她再一次那么认真盯着他看。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他站在最上面,前来送死的人一个接一个,他的刀像是一个自动定时的机器,起起落落。
后来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就看到他一袭黑衣从回廊的那一头慢慢的走到这里。
那身影看起来甚是寂寥,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拦下他,说坐下吧。
他疑惑的表情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呈现出来“什么事啊?”
“聊聊天啊……”
“……你病了么?”
“……没有。”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良久她听到他说“我没有故事。”
一阵风吹来,晚樱在空中荡漾,她跟着花瓣向上看,那忘乎所以的美感让人误以为它只是为了飒爽的飞翔而生。
那的确是很美的光景,可细小的光让他觉得不舒服,于是他半眯起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
萤火虫受惊吓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向继续停在原来停的地方。
一跳一跳的光将他的瞳孔照的像是上了彩的稠,可是他目光熏然。
“喂“他叫她。然后开始拆自己的绷带,一层一层,白色的带子在晚风中缠绵成各种姿态,她不明所以,“干什么啊你”
“看到我手上的伤了没?”他似乎无所谓的笑笑将手指递到她面前,粉色的细肉黏在白色的皮肤上,斑驳起一道弧度。
“……给我记住”他补充道。
“然后你可以去找你的爱人了。”
清浅叆叇的月光从云朵里挣脱出来,她看到他一脸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