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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喧嚣比白日里更盛,这是热河显然有别于紫禁城的地方。热河有星有月却无灯,几丛篝火边团团坐,为的是彰显满蒙全无芥蒂隔阂,却又实则在这满家所占有的皇权统治下,已然尊卑分明,譬如眼下宣贵嫔便只能远远坐在下首,和我们这些王亲贵族同桌。阿玛正和别的王叔们讲着话,自己便只是乖乖落座在此处,打上头一个个瞧过来,除却伴读的衔无公主,再没有熟识的同龄人,直至瞧见正在闷头吃酒的宣贵嫔陆氏)
(且见着她起先望着遥在上首的万岁,杯是握着的,却也是微微抖着的,只她眼光却是稳稳的,凝落在上首。过得良久,连着篝火都要在哔拨声里燃尽,小宫女换上新的柴木,她才拢回眸光)
(而此时一只小飞蛾正好也扑进火堆里)
(不曾冒然先上前问安,只是同身侧点来的宫女小声问询道,“宣娘娘有家人了吗”。身侧小宫女难免怔愣下,家人这个说法在宫墙里十分罕见,多的是得宠嫔御被乾清欣喜地问一句,“怀的是子还是女”,或是同宗的人为了家族,探望一声“那位娘娘可曾有了子嗣”。但是转瞬宫女便摇了摇首,换来的答案却照旧是一句“还不曾”。才得了这句应,垂下睫,盯着那已被烫成灰烬的飞蛾,少顷站起身上前同陆氏见礼道)
见过宣贵嫔。
(一双点漆瞳低着,见得她雪手中酒盏分明已罄。而她像是吃醉了酒,眼底红红的,却也没有越俎代庖叫她搁下盏,反而是提起酒壶,为她添得小半杯)
草原上的酒格外烈,不宜多饮,容易伤身,
也会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