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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摇滚同人志《Dead in the water》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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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那场音乐节的宣泄成了后藤的最后一场演出,在那以后的所有活动都因为身体原因拒绝了出席。
也许就如同那首歌所唱的一样,别把你的人生寄托于摇滚乐队上,他们只会毁了一切。
外界对于她的批判自那以后如同雨点般接连不断,她取消所有演出的行为被视作一种耍大牌的傲慢,半年过去了,时至今日依然有乐队会模仿她的行为,在演出的结束之前进行一个one guitar one song的环节。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后藤一里,却躺在一家医院里消磨着仅剩的胃痛和虚无人生。
医院的人们其实也不知道她来自什么地方,甚至也没有人认出她是什么人,出了音乐的那个圈子,后藤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平凡的失败者。
在医生眼中这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年轻人,她没有家庭的陪伴,也没有朋友来往,似乎也并不是来自这个城市,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精神面貌上透着一股子死寂,人也没有什么脾气和性格。
只是在病床上一天一天的住下去,在问到为什么想要选择住院,而不是回家静养的时候,她回答说这里比较清静。
其实医院里也没什么清净,每一天都会有新的病人,也会有人搬出去,人来人往,和外面差不多热闹,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看得到更多的生老病死,人的一辈子好像都离不开医院,人们在这里出生,也大多数在这里死去。
后藤没敢联系自己的家人,而是干脆选择了人间蒸发。
听说大象就会在年老衰弱的时候独自离开群落,找到一个孤僻幽静的地方等待死亡。后藤今年26岁了,过了新年就是27,她偶尔会在医院看到年轻人,年轻的人生病的样子也不一样,有种停不下来的欢脱,可她不一样,年轻人经历过的这些仔细一想她都经历过,有的东西惊鸿一瞥就过去了
她没机会了。
但对于人而言,明天总是未知的,在虚无的等待的日子里,后藤一里没等到死神的来临,等来的是一个意外的访客,一个已经成了一种符号化记忆的人。
一个很久之前,就已经认为永远都不会再找到的人。
喜多郁代……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8-05 16:24回复
    也许称呼为喜多已经不再合适,毕竟结婚以后姓氏就改掉了。但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喜多同学这个称呼是不会变的,她曾经自己对于郁代这个名字的发音感到如此尴尬。
    孩子生病了,向班主任请假带孩子去医院看诊,本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像她不断适应着的作为家庭主妇的生活,应该是毫无波澜的一天。对于年轻人而言,只要是想象到这样的生活就觉得恐惧,喜多郁代今年27岁,在她这个年纪,很多人对于婚姻的看法还是能够产生感情的某种渴望,刺激和负担似乎是人对于婚姻前后看法的两个对立面,但是对于喜多郁代不是这样,生活不是那么充满温柔的事,生活只是生活,没有生活以外的选择。
    年轻的时候对于爱的缺失,让她过早地拥有了一些沉重的负担,十年前努力维系的那种属于学生时代的生活如同雪花般消融裂解了。
    她和外面认识的男人有了一个孩子,然后再也联系不上那个男人。
    ……她没有多么幸福的童年,单亲家庭的原生环境是一种无可弥合的先天缺憾,喜多知道她的父亲是爱她的,即使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更多是阴郁和沉重的氛围,父亲的那种爱是一种愧疚的爱,逃避的爱,他总是在沉默中注视着,然后在不得不管束的时候给出一切刚硬的要求,为此喜多曾经很不喜欢她的父亲,她年轻的时候那么恨他,她恨他管束和沉默的一切,恨他对于自己追求的不理解,也恨他无法带给自己一个没有缺憾的幸福的童年。
    为此喜多学会了要如何包装自己,她是一个可爱的女生,她知道怎么样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那一定是一种更自然的,更善良的,那是一种理想的人格,是无法通过简易而拙劣的伪装获得的,人际交往的本质就是一种互相索取,只有当她先提供一种放射性的美好时,别人才会放下防备,提供给她友好或者倾慕。
    她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也知道一切事物都有代价。
    但对于一种归属和安全感的缺失还是让她过早地沉溺,在学生时代她对某个人抱有过太多幻想——如果是女孩,也许就可以理解我内在的一切,如果是那个人,也许就能提供我所索取的一切。
    山田前辈,喜多不笃信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她十岁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她相信山田前辈,如果上帝会给在喜多的人生里为她安排一位救主,那一定就是山田前辈。
    即使是退学以后她也偶尔会回忆起初恋的山田前辈,即使压抑着自我,叫自己不要去回忆关于她们的事,但是在四下无人的寂静里,总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冒出来,喜多郁代后来才接受了这种感情。
    随着人一天天变老她才知道,她正是依靠这些和乐队朋友们在一起的回忆,才能够面对一生茫茫无望的生活本身。
    那段时光像是上帝给你在幽暗的地下室里开了一扇窗,她并非是一定要动身前往窗外那个广袤美丽的世界,仅仅是见过窗外的风景就得以心满意足。
    如果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当初也不会被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烂俗地骗走。
    傻女人。山田凉自从在医院那次会面开始,每次都会这么叫她。
    喜多那时在医院看着山田凉,她曾经是那么痴迷于面前的人,幻想着对方能够带给自己什么与之匹配的感情,山田却劝说她,说那是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下的错误。
    曾经她看起来能够包容和理解一切,她的神秘和寡淡足以承载喜多的情感,但是在医院会面的时候,她却仅仅是劝自己放弃这个孩子。
    山田凉,说出了和她父亲同样的话来。
    原来过去对于山田凉的偏爱只是对于缺失父爱的一种索取。
    也许称呼为喜多已经不再合适,毕竟结婚以后姓氏就改掉了。但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喜多同学这个称呼是不会变的,她曾经自己对于郁代这个名字的发音感到如此尴尬。
    孩子生病了,向班主任请假带孩子去医院看诊,本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像她不断适应着的作为家庭主妇的生活,应该是毫无波澜的一天。对于年轻人而言,只要是想象到这样的生活就觉得恐惧,喜多郁代今年27岁,在她这个年纪,很多人对于婚姻的看法还是能够产生感情的某种渴望,刺激和负担似乎是人对于婚姻前后看法的两个对立面,但是对于喜多郁代不是这样,生活不是那么充满温柔的事,生活只是生活,没有生活以外的选择。
    年轻的时候对于爱的缺失,让她过早地拥有了一些沉重的负担,十年前努力维系的那种属于学生时代的生活如同雪花般消融裂解了。
    她和外面认识的男人有了一个孩子,然后再也联系不上那个男人。
    ……她没有多么幸福的童年,单亲家庭的原生环境是一种无可弥合的先天缺憾,喜多知道她的父亲是爱她的,即使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更多是阴郁和沉重的氛围,父亲的那种爱是一种愧疚的爱,逃避的爱,他总是在沉默中注视着,然后在不得不管束的时候给出一切刚硬的要求,为此喜多曾经很不喜欢她的父亲,她年轻的时候那么恨他,她恨他管束和沉默的一切,恨他对于自己追求的不理解,也恨他无法带给自己一个没有缺憾的童年。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8-05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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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喜多学会了要如何包装自己,她是一个可爱的女生,她知道怎么样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那一定是一种更自然的,更善良的,那是一种理想的人格,是无法通过简易而拙劣的伪装获得的,人际交往的本质就是一种互相索取,只有当她先提供一种放射性的美好时,别人才会放下防备,提供给她友好或者倾慕。
      她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也知道一切事物都有代价。
      但对于一种归属和安全感的缺失还是让她过早地沉溺,在学生时代她对某个人抱有过太多幻想——如果是女孩,也许就可以理解我内在的一切,如果是那个人,也许就能提供我所索取的一切。
      山田前辈,喜多不笃信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她十岁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她相信山田前辈,如果上帝会给在喜多的人生里为她安排一位救主,那一定就是山田前辈。
      即使是退学以后她也偶尔会回忆起初恋的山田前辈,即使压抑着自我,叫自己不要去回忆关于她们的事,但是在四下无人的寂静里,总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冒出来,喜多郁代后来才接受了这种感情。
      随着人一天天变老她才知道,她正是依靠这些和乐队朋友们在一起的回忆,才能够面对一生茫茫无望的生活本身。
      那段时光像是上帝给你在幽暗的地下室里开了一扇窗,她并非是一定要动身前往窗外那个广袤美丽的世界,仅仅是见过窗外的风景就得以心满意足。
      如果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当初也不会被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人烂俗地骗走。
      傻女人。山田凉自从在医院那次会面开始,每次都会这么叫她。
      喜多那时在医院看着山田凉,她曾经是那么痴迷于面前的人,幻想着对方能够带给自己什么与之匹配的感情,山田却劝说她,说那是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下的错误。
      曾经她看起来能够包容和理解一切,她的神秘和寡淡足以承载喜多的情感,但是在医院会面的时候,她却仅仅是劝自己放弃这个孩子。
      山田凉,说出了和她父亲同样的话来。
      原来过去对于山田凉的偏爱只是对于缺失父爱的一种索取。
      喜多自那以后选择了退学,为此也和父亲闹得非常不愉快,她像是要把自己活进一个卑贱而肮脏的剧本里,一个所有作家都不屑于去描写的垃圾烂俗故事。她没有办法再和自己的朋友们站在一起,无法再忍受学校里讴歌青春的光鲜亮丽生活。
      但是也许正是因为她*****,是个容易被满足的人,喜多的生活亦没有一沉到底。
      独自抚养孩子的生活是艰辛的,她的孩子和她小时候一样早熟,她甚至常常不能理解孩子在想一些什么,破旧的老房子里,除了每天照料小孩和柴米油盐的荒唐,她也开始对心理学产生了一些兴趣,她必须要知道小孩在想什么,她也希望小孩能理解她在想什么。
      通过幼儿心理学她很快融入了心理学这个驳杂而宏大的知识理论,似乎她这样的人在这方面显得格外有天赋,备考一年考取了资格证以后,喜多开始在诊疗室挂牌上班。
      也正是那段时间喜多郁代认识了如今的丈夫,那是一个温和忠厚的人,对于和妻子闹离婚的事情显得很苦恼,妻子的外遇和工作的压迫让他不堪重负,似乎每一个日本的成年人都活在类似的困境里,他有想过自杀,但是却仅仅是想想,这种想要通过死亡来逃避的念头正是一个健全人的基本逻辑。
      喜多在和他的辅导中看到了这个人身上的某些特质,他是一个善于承担责任的人,同时有过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他的过去让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特别的,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种割裂。
      一个小人物,通过成为某一类人,摆脱了自己那丢人的孤独和孤立无援,却同时也失去了自我,成了某个人。
      喜多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后来的生活就变得平和而规律,结了婚,改了姓,带着女儿搬进丈夫的家里,开始新一轮的琐碎。
      ……所以过去的事渐渐也就忘了,那些事也是符号化的,只是作为单纯的意象和愿景,埋在驱动人与生活的炉箱,一天一天,越来越远。
      有人说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某一天,风告诉她,世界其实是一个环,她便在某家医院的住院部走廊里见到后藤一里。
      起初第一眼喜多还没能认出来后藤同学,这个人太瘦削了,黑眼圈也很重,很多年不见,当初那个手把手教她如何演奏吉他的女孩,似乎只能留在记忆里维持着当年的样子。
      喜多郁代只是觉得眼熟,直到带着女儿结束看诊离开,才把那个身影和记忆联系在一起,也许没能当面认出来是出自潜意识里的一种保护,甚至是她不愿意相信后藤会看起来这么憔悴。
      高中时候的那个小乐队,对于喜多意味着一种原初的对于美好的定义。
      第二天喜多请了假,因为周末的休息日医院人会很多,她刻意挑了一个工作日回到了那里,她没有冒失地去见后藤一里,而是先和后藤的主治医生咨询了一些事情。
      成年人办事总是讲究一个轻重缓急,才不显得唐突和无谋。
      医生和她讲述了后藤的情况,喜多的眉头随着医生的叙述愈发紧蹙,她明白医生话里的意思,按医生说的来看,后藤比起身体上的问题,精神方面的症状更急迫,可偏偏精神科的住院和诊疗需要家人同意,而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联络家人。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8-05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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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藤同学,似乎是出现了一些类分裂型障碍症状。
        在网上查询了后藤一里的履历以后,喜多才感觉生活原来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荒诞。
        吉他英雄的账号几乎成了网友发泄负面情绪的一种消遣,如今已经无人问津,人们觉得她像是个互联网中的小丑,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因为后藤没有参加那场曼彻斯特的音乐节,她也没能成为科特柯本。
        One guitar one song,也不是她的故事。
        几年以前,后藤的创作风格变得渐渐小众化,变得偏激,沉郁,词曲的内容也更加难以理解,某一年被经纪公司解约了以后,她就再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第三天一早,喜多提着一盒和与女儿午餐同样的便当,扣响了后藤病房的门。
        和后藤同学的相认并不是那么艰难的事,也没有带来什么令人相拥着痛哭流涕的青春的酸楚。
        喜多已经不是傻女人了啊,她能把握好和每一个人的距离了。
        她们只是两个过了很多年的旧朋友,在尝试模仿过去的语气,想要摆出一副年轻的样子,向对方证明自己过得真的很好。
        喜多和后藤说起了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自己现在还算美满的家庭,后藤则是讲述了自己职业生涯里的一些故事,有些故事喜多相信那是真的。
        如今后藤解开了关于过去的那个谜题,也知道了为什么在很久以前,凉前辈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没有想到的是,喜多居然是这样顽强的一个人。
        也许就和她过去那种耀眼的笑容一样,喜多郁代这个人天生就有一种质朴的生命力,哪怕她是看起来美好而易碎得让人担心,但她总是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她有多么可靠,多么坚强。她会让你觉得你的那些悲观的设想都是多余的,她有一种内在的精神力量,作为纽带联系着周围的一切。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后藤同学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待几天呢,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照顾孩子。后藤同学以前和妹妹二里相处的很好吧,应该很有经验的,虽然这话和一个病号说有点怪怪的啦……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后藤同学能帮帮我。
        诶,喜多同学想要拜托我么?
        后藤一里从没想过这种事,比如结婚,家庭,或者生子。
        喜多的请求让她忽然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但又觉得这份东西并不属于自己,所以觉得哪怕只是答应她,自己也不过是个过客,不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见到后藤依旧在犹豫,喜多补充道,后藤同学还没见过我家孩子吧,很可爱的,和二里那时候一样可爱哦。
        如果喜多同学真的需要我的话……
        喜多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拜托别人的神情,同时又拿捏着几分重逢时候的惊喜,把手中的便当递给了后藤。
        后藤同学不介意的话尝尝这个吧,因为每天都要给孩子做饭,我的厨艺似乎现在还不错哦。如果后藤同学来我家住几天的话,食宿都由我来负责就可以……我家孩子应该会很喜欢你啦,她和我一样崇拜会玩吉他的女孩呢,一直想找个好点的老师,我看现在这个星球上应该没有比后藤同学更会玩吉他的人了哦。
        后藤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喜多,但又隐隐约约好像有种什么东西失而复得的惊喜。
        一无所有的世界里,忽然亮起了一个人影,一个最先走丢的,消失不见的。
        她变了样子,和你一样老去了,她有了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一样了,但唯一一样的是,她告诉你,她还关心你。
        后藤接过喜多递过来的便当,拿出筷子夹起一块裹着玉子烧的白饭。
        好久没有吃过别人做的一本正经的料理,有点不适应,偏偏喜多郁代又是最喜欢把料理做精致的那一个,这让后藤想起学生时代,豪华又美观的便当就是家庭幸福的一种象征,只是那个环境里的自己永远意识不到这一点。
        离开那个环境太久了,此时米饭还是温热的,软糯的香气在口腔中四溢。
        后藤的泪水滴在便当盒上,喜多装作没看见,说要去问问医生出院居家相关的事。
        关上病房房门的时候已快没了力气,跑到卫生间用冷水冲洗眼睛,确认自己眼眶已经不再发红以后,才对着洗手池的镜子补好了妆,重新回到病房。
        医院病房的窗户大开,后藤一里已经穿上了外套,在房间里等她。
        冬风涌入,呛得她有些咳嗽。
        喜多同学,那个……
        喜多郁代一把拉起后藤的手,说,走吧,我知道后藤同学不会拒绝的。
        被喜多连拉带拽地请到她的家中,被迫加入一种生活。
        喜多如今的家在一栋有些年岁的房子里,站在院子外面能看见曝晒的痕迹和开裂的墙皮,几棵比房子高的杉木盖住狭小的窗户,房檐和窗台都是笔直发灰的石料,院墙被乔木堆栈着,桑科作物的枝叶从栏杆里挤出来,看起来像是很少被打理。
        这是一栋典型的西欧式洋房,却不知道盖在这里有多少年,喜多说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不知道换过几家住户。
        远看上去,有种故事书一样神秘的色彩,走近后才会感叹它竟然是如此破败。
        喜多的丈夫如她所说,是个随和的人,对于家中的大小事件都有些平静的随遇而安,他对于后藤的到来表示欢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就从未过问过后藤个人的事,总是担心着这里是否会让后藤一里住得没那么舒坦。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8-0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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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舒坦不舒坦呢,后藤每次都会在心里这样想,我只是被喜多请求着搬过来住几天的啊。
          等教会了小孩几个和弦,能够演奏小星星或者爱的罗曼史这样的曲目就搬走,喜多也没有要求要教给孩子哪些知识,后藤一里对于这家人而言只是个过客罢了。
          等到下第一场的雪的时候就和她道别吧。
          搬进来的第一天,后藤看着墙上的日历这么想着。
          喜多家中的陈设和房屋的外景看起来有些相匹,纸质的挂历挂在门廊前,被喜多一天一天翻过去,后藤算了下到今年自己搬进来的那天,喜多今年已经把翻日历这件事重复了三百多天。
          天天如此,自搬进来后每次自己走到一楼,墙上的日历都是翻新的,也许年年如此,把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琐事天天挂念,用数字来区分每天都大同小异的生活,后藤忽然理解为什么人们会有这么多节日,这么多纪念日,为什么非要把一些本质上没有区别的日子当做特别的时间来雕琢。
          那不过是为了逃离生活,因为日子不区分就混淆成一片,连成一片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自从搬到新宿工作开始,后藤的每一天都在瞻前顾后的忙碌中度过,因为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因此所有值得纪念的都变得一无是处,没有需要分享的人,也就没了生气,也就没了意外和惦记,生活只由三个部分组成,随着漫长时光的流逝,每一个部分都获得了自己的名字。
          看见喜多的日历,后藤渐渐想起喜多过去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在忍无可忍的一天,后藤问她,现在翻日历是网络上很潮流的事么?
          喜多的答复她听清楚了,它并不潮流,只是每一天都有自己的含义,她真的这么想。
          第一次见到郁代女儿时,后藤吓了一跳。
          看到冬纪就知道十岁的喜多郁代是什么样子,她们眉眼的形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冬纪遗传了她母亲的一切特质,后藤甚至想过也许她其实不是郁代生育的子嗣,而是经由一些实验机构克隆出来的个体,后藤不觉得郁代会经由那样的痛苦以后再获得这样一个分裂的自我,她忽然不明白这些有什么意义。因为今天的郁代看起来依旧还是很年轻,她总是那么会打理自己,和冬纪站在一起完全没有母女的样子。
          随着和冬纪的交流变得频繁,后藤也逐渐明白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小小的郁代的复制品,她和她母亲一样特别。
          等教会了小孩几个和弦,能够演奏小星星或者爱的罗曼史这样的曲目就搬走,喜多也没有要求要教给孩子哪些知识,后藤一里对于这家人而言只是个过客罢了。
          等到下第一场的雪的时候就和她道别吧。
          搬进来的第一天,后藤看着墙上的日历这么想着。
          喜多家中的陈设和房屋的外景看起来有些相匹,纸质的挂历挂在门廊前,被喜多一天一天翻过去,后藤算了下到今年自己搬进来的那天,喜多今年已经把翻日历这件事重复了三百多天。
          天天如此,自搬进来后每次自己走到一楼,墙上的日历都是翻新的,也许年年如此,把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琐事天天挂念,用数字来区分每天都大同小异的生活,后藤忽然理解为什么人们会有这么多节日,这么多纪念日,为什么非要把一些本质上没有区别的日子当做特别的时间来雕琢。
          那不过是为了逃离生活,因为日子不区分就混淆成一片,连成一片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自从搬到新宿工作开始,后藤的每一天都在瞻前顾后的忙碌中度过,因为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因此所有值得纪念的都变得一无是处,没有需要分享的人,也就没了生气,也就没了意外和惦记,生活只由三个部分组成,随着漫长时光的流逝,每一个部分都获得了自己的名字。
          看见喜多的日历,后藤渐渐想起喜多过去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在忍无可忍的一天,后藤问她,现在翻日历是网络上很潮流的事么?
          喜多的答复她听清楚了,它并不潮流,只是每一天都有自己的含义,她真的这么想。
          第一次见到郁代女儿时,后藤吓了一跳。
          看到冬纪就知道十岁的喜多郁代是什么样子,她们眉眼的形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冬纪遗传了她母亲的一切特质,后藤甚至想过也许她其实不是郁代生育的子嗣,而是经由一些实验机构克隆出来的个体,后藤不觉得郁代会经由那样的痛苦以后再获得这样一个分裂的自我,她忽然不明白这些有什么意义。因为今天的郁代看起来依旧还是很年轻,她总是那么会打理自己,和冬纪站在一起完全没有母女的样子。
          随着和冬纪的交流变得频繁,后藤也逐渐明白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小小的郁代的复制品,她和她母亲一样特别。
          想起在医院时喜多那句,我家孩子和你妹妹二里那个时候很像的话,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喜多哄骗了一圈。冬纪是一个并不好相处的孩子,也不像过去的喜多一样傻,她好像总是下意识地拒绝什么东西。
          后藤会帮着接送冬纪上下学,也会陪着她写作业。
          适应了以后,后藤并不觉得这些事让她厌烦,而冬纪这个孩子甚至能够给她带来一种新鲜感。
          除后藤外,她和每一个人的距离都很远,无法习惯自己的继父,甚至也因此无法亲近自己的母亲。
          盯着她的眼睛,就能窥见她对世界怀有的巨大恶意的冰山一角。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8-05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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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不恐惧外部的未知,也不畏缩于人世的规则,她说她知道郁代为了她遭受的苦痛的一切,在一个十岁的儿童的世界里,她无法理解这些痛苦从何而来,所以她只能用她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世界,从出生开始的一刻就从不停歇。
            当后藤问她,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说你的想法,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去和郁代讲时,冬纪告诉她,因为你不会安慰我,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的想法是错的。
            后藤说,我不安慰你,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冬纪说,我恨这个世界,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错,换做是你来到一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残缺的,你的存在甚至不是为了给父母带来幸福,你就是长久折磨你母亲的一个工具,你的出生就是被你的外祖父诅咒、唾骂的,你能选择不憎恨这个世界么?
            当后藤问她,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说你的想法,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去和郁代讲时,冬纪告诉她,因为你不会安慰我,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的想法是错的。
            后藤说,我不安慰你,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冬纪说,我恨这个世界,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错,换做是你来到一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残缺的,你的存在甚至不是为了给父母带来幸福,你就是长久折磨你母亲的一个工具,你的出生就是被你的外祖父诅咒、唾骂的,你能选择不憎恨这个世界么?
            后藤说,你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这些。
            冬纪说,如果你经历了和我一样的事,你也会说和我一样的话。
            后藤问,那你需要我拥抱你么?
            冬纪说,算了吧,我只是觉得你和我差不多。
            后藤被冬纪这么一说,忽然有点火气,她说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我比你大这么多,我比你大十六岁。
            冬纪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见你的家人。
            后藤说,因为我二十六了,过完年就二十七了,郁代十年前就生了你,她的身份是母亲,可我不是,你可以让郁代过得幸福,但是我回去只会让我家里人痛苦。
            冬纪说,为什么会让家人痛苦?郁代和我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摇滚明星。
            后藤说,你不应该叫她郁代,她是你妈妈。
            冬纪说,我妈说我想叫什么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回家?你还没结婚,还没生一个我这样的拖油瓶。
            后藤说,我不知道,就是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他们觉得我过得很好,我就装作很忙,就不回去了。
            冬纪问,你很忙么?在别人家里帮忙看孩子?我不需要你看,你可以回去。
            后藤说,我看你也没有朋友,我要是真走了你是不是会难受啊。
            冬纪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朋友,我为什么会难受。
            后藤说,因为我那个时候就这样,像你一样,也没朋友,后来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却和他们发脾气闹得散伙了,后来我很难受。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走了你会难受的。
            冬纪说,那你这么多年一直没交到朋友么?
            后藤说,没有……
            冬纪看着后藤低沉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后藤还第一次见她笑,她笑起来和喜多不太一样,但后藤觉得如果喜多当年笑起来是这个样子,那山田凉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表白。
            冬纪说,那郁代是你那个时候的朋友么?
            后藤说是。
            冬纪走到后藤身边,学着后藤的样子和她一起抱着膝盖,靠着墙蹲了下来。
            冬纪说,你能和我说说你和妈妈,还有和其他朋友过去的故事么?
            高中毕业以后后藤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讲起结束band的事。
            后藤以前觉得也许这些事她永远都不会和别人说,结束band的故事应该只是她们高中时代的青春的一段插曲,高中毕业了,结束了,也就都过去了,不是什么迈不过的坎,人世间哪有什么迈不过的坎,十年都过去了,记得再清晰也都结束了。
            结束band的人早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虹夏和凉在那以后甚至没有再从事音乐相关的工作。
            冬纪对于另外两位没见过的老阿姨似乎很感兴趣,她不断追问着关于虹夏和凉的事,在后藤描述凉的样子的时候,冬纪兴奋得几乎眼睛都要闪烁成繁星,她当即了断地问后藤,郁代是不是过去喜欢过那个人?
            后藤说,是,为什么你知道这个?
            冬纪说,因为郁代最喜欢看电视剧,电视剧里她喜欢的每一个角色都是这个样子。
            后藤说,真的假的,她不应该喜欢你爸爸那样的人么?
            冬纪说,我觉得我妈其实不喜欢我爸,我妈维系这个家庭的原因是我,不是爱。
            后藤说,为什么你一个十岁小孩懂这么多东西。
            冬纪问,你后来有再见过虹夏和凉么?
            后藤憋了一会,用最轻的嘴唇说出两个字:见过。
            冬纪一下子来了兴致,她看着后藤一副半死不活的好欺负的样子,手脚并用地骑在她身上逼她讲那一次和虹夏还有凉见面的事。
            事实上光是提起他们两个的名字,后藤都会觉得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吐出的气体像是被灌了铅,压坠得自己身形一矮,难受得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骑在自己身上的小祖宗。
            我不想说,你一定要知道么?后藤说。
            你们又吵架了么?你又砸人家东西了?冬纪问。
            没有。后藤说。
            那你为什么不讲。冬纪问。
            因为觉得很愧疚,我不配。后藤说。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8-05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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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砸人家东西,也没和他们吵架,为什么要愧疚?冬纪问。
              冬纪面对面地骑在后藤身上,她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幼小版的喜多郁代,后藤知道她是真的不理解这些事,也许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会理解。
              毕竟好多事连后藤一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些事就是发生了,然后过去了。
              冬纪听完了后藤讲述的事,轻轻地摸着后藤的头发,用幼小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
              冬纪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虹夏?
              恩。后藤说。
              那你现在还喜欢么?冬纪问。
              我不知道,我好几年没有再见过虹夏了。后藤说。
              我觉得你喜欢,你还是很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冬纪侧过头来看后藤,她把头低下去,想要绕开后藤的留海看见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后藤说。
              我看见了,你喜欢她,但是你错过了。做乐队最初是虹夏的梦想,明明没有一个成员在,你却还是非要一个人实践它。你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虹夏。冬纪说。
              冬纪,为什么我非要被你一个十岁的小鬼当成乐子。后藤感慨道。
              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后藤阿姨是一个别扭的人,既自私,又胆小,你想用这种方式赎罪,可是什么都不懂,活了二十六岁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折磨自己。
              ……(对不起)
              别和我道歉呀,我觉得后藤阿姨这样的人很可爱啊……你一定就是那种放任自流就会缩在原地默默消失的人吧。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后藤阿姨啊,这么说不行么?我觉得有你这种人在世界才会有趣一点……不对,是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你这样的人,必须要有,你应该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们都是不被需要的人。
              ……(郁代她很需要你的,她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事)
              我宁愿郁代她从来没有需要过我。
              冬纪听后藤嘀咕着说了这样的话,忽然就没了兴致,从后藤身上抽离了出来,努力还原了之前的姿势,和后藤并排靠在墙上抱着膝盖。
              两个人一时无言,蹲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冬纪觉得窗外过分寂静,走过去拉开窗帘,路灯的光透过树荫涌了进来,大片雪花在阴影框出的光亮里舞动。
              冬纪说,下雪了。
              后藤说,看到了。
              冬纪说,下雪了,你要走了么?
              后藤说,有点冷。
              冬纪说,那就过完年再说吧。
              其实最初喜多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和后藤相处的这么好,喜多大致上是了解冬纪的心理和精神状态的,有时候和她相处是一种博弈,时间一长,两个人更愿意和一些没有反应的死物交流。
              把后藤拽到家里来喜多只觉得压力倍增,有时候也会问自己的丈夫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做,但这种问题其实只是礼貌性质的,她似乎并没有多么顾忌丈夫的想法。喜多逐渐意识到,自己是想通过后藤的到来让某些东西发生质变,一些不合常理的,与平静的生活相悖的。这种感觉在看到冬纪和后藤相处的时候尤为强烈,后藤在面对冬纪的时候目光忽然就有了生气,她们忽然间多了好多秘密,一些把父母隔绝在空间之外的,只属于一种色彩丰富的童年的专属的秘密。
              喜多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电视剧和小说里面会有侧重描写这种微小秘密感的生活的作品,但是喜多总是觉得很遥远,她对比自己的生活,发现于自己的父亲而言,她的生活似乎全都是秘密,也似乎全都没有秘密,十年前她不得已和她父亲说出关于孩子事情的时候,父亲就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完美的童年的秘密就应该是装在一个完备的家庭框架里的,在此之上,幸福的儿童找到了一个不在这个家庭框架里的朋友,这个朋友可以和她说很多框架以外的事,也会听她说很多框架以内的烦恼,她们一起经历微小世界里波澜壮阔的冒险——每一个儿童都幻想过拥有这样的朋友,带他们体会一种非现实色彩的自由,最后再把他们交还给家庭,学校,把他们交还给人生无可逃避的成长。
              但喜多发现自己并不希望后藤一里可以成为冬纪的特别的朋友,合乎情理的借口她能找到很多个,比如后藤一里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她有类分裂型精神障碍,她并没有如自己幻想世界里一样取得巨大成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考虑冬纪的事还是后藤的事,只是看到冬纪和后藤在一起的时候露出的那些特有的自由表达,喜多就会觉得有一种失落。
              喜多郁代,是不是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大人了呢。
              一场雪之后也就算是正式入了冬,冬天里,后藤一里在冬纪的怂恿下捡回了吉他,她给冬纪写了几首歌,这些歌的歌词显得非常的随意,许多内容只是她们之间谈话的一种记录,有些歌词看起来甚至有某种寓言色彩,在歌曲中,她和冬纪的身份总是在角色扮演中换来换去,她们曾经是法官和罪人,警察和小偷,劫匪和骗子,官员的情妇和流亡的诗人,这些歌有些被录了下来,被冬纪传到了网上去。
              元旦前的一天,后藤跑来和喜多道别。
              她一早就把东西都收拾齐整,其实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来的时候就是披了外套,带上一把吉他就过来,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喜多为了她置办的许多物件都没有带走,好像她是故意把那些东西留在那里,等到年后的春天就会再回来。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8-05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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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住的不舒服,和冬纪相处的也很好,面对喜多的不解,后藤难得的笑了笑,说,我就是觉得我其实不应该在这里,一开始就是。
                为什么?
                后藤说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有时候觉得冬纪在面对她的时候和不面对她的时候是两幅样子,和冬纪在一起久了,就有种自己还在和别人一起搞乐队的错觉,有的时候从完全的旁观者视角才会发现她还是个孩子,但是自己却并不能接受这种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和她在一起不开心么?……我觉得你来这些天家里变得有趣很多,你的身体状况也变得更好了一些。喜多说。
                没有不开心。只是她是你的孩子啊。
                ……喜多不再说话。
                和她走得越近,就觉得离你越远。我是因为你才选择过来的,郁代,其实我早就明白一件事,乐队解散的事情也好,还是我职业生涯的失败也好,所有东西都是我自己选择的,错过的东西就是错过了,人是没办法把事情都做得完美的。
                一里你打算去哪里?
                回家,也许会重新开始吧。
                后藤挥手道别,背着吉他走了,她离开得那么轻描淡写,她说喜多你不用送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天你要和你的家人好好地在一起,新年快乐。
                冬纪醒过来以后问她,后藤阿姨去哪里了。
                喜多说她回去了。
                冬纪说她不信,她的被褥和牙刷,一些衣物,还有手写的乐谱和歌曲还留在喜多郁代的家里。
                冬纪也还在喜多郁代的家里,她不信。
                第二天清早,新年的第一天,喜多郁代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她从床上爬起来时丈夫还在熟睡,冬纪的房间里也没有动静,警方要她去公安局录一些笔录。
                后藤一里死了。
                距死亡时间推算,在跨年夜的晚上后藤一里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那时她的窗户正对着东京的烟火,她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直播新年晚会,在结束跨年的倒计时以后,后藤一里脱下了鞋子,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室内没有其他痕迹,警方确认为自杀。
                笔录结束以后,警方告诉喜多郁代,她可以回去了。
                喜多郁代站在公安局笔录室门口愣了一会,问刚刚给她做笔录的警官,真的不需要再追究一点什么了么,后藤是从自己家中搬回去之后出事的吧。判定自杀动机,自己是不是应该承担责任呢?
                警察不耐烦地把她打发走了,告诉她,在跳楼之前,后藤曾经拨打电话给消防部门通知有人坠楼,提醒他们去清理现场。
                早有预谋。
                几个月以后,东京美术馆别馆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音乐和摄影展。
                喜多带冬纪去参观的时候,离得很远就看见了美术馆外景宣发海报上的图画。
                一个抱着黑色吉他的少女的身影,旁边标注着展览的主题——吉他英雄: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走进以后才能看清图像上后藤一里的面容,这是过去后藤第一次参加线下演出的时候一位粉丝为她拍摄的作品,那位粉丝其实在那以后追随后藤了很多年,她的每一场线下演出她都有参与,而这些照片,也是她在得知后藤的死讯以后选择整理公开的。
                背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喜多郁代,喜多回过头去,发现是山田凉和伊地知虹夏。
                冬纪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两位前乐队成员。
                三个人在展馆外面站了很久,聊了聊过去的事,最后绕回来谈起了后藤一里。
                他们为什么给波奇的纪念展写这种标语?
                网络上的人就是这么看待的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波奇本来也是nirvana的粉丝吧,用柯本的名言为她做注释她应该也会开心吧。
                但是柯本去世之前就火的一塌糊涂了。
                冬纪忽然插入三名阿姨之间的谈话,她问山田凉和虹夏,对于你们来说,后藤阿姨是什么样的人?
                过去很重要的一位朋友,山田凉说。
                冬纪看了看山田凉,悄悄趴在喜多郁代耳边说,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看。
                年轻的时候可不这样!喜多小声地回复。
                波奇对我来说是阿喀琉斯那样的人。虹夏微笑着说。
                为什么是阿喀琉斯?
                因为阿喀琉斯知道神有一天会把他带走,上帝会把最好和最爱的人送到地球。让他们留下印记,使后人不要忘记他们,波奇给小冬纪写那些歌就是她留给世界的印记,而小波奇,就是那个最好的人。
                伊地知虹夏摸着冬纪的头说道。
                冬纪知道,她在说谎。
                3.01 back to black
                她们也许每一个人都在说谎,她们谈到后藤时,会露出感怀的微笑,她们的眼角带着泪水。
                在长一辈阿姨们和郁代的交流中,冬纪大概是听清楚了她们的声音。
                他们追忆后藤阿姨,追忆的人似乎离自己很远,很陌生。
                那是一个并不如何熟悉的人,在她们的拼凑里,似乎这个人带有某些与生俱来的天赋,她像是一个天人,孤高清冷,卓尔不凡。天人总是经受不了污浊的,来世间走一趟,就损耗得比人更快,到了年纪,也就消磨殆尽,风一吹,就散了。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8-05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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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展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至少对于冬纪而言是这样,她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熟悉的东西,也许离开这个展厅就再也找不到它们,它们就会像自己童年遭受的事情一样,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都变得不那么真切,很快就被磨蚀,只留下几个死板的痕迹。后藤阿姨其实也没有展会里出示的照片和记录里那么完备,冬纪认识的后藤阿姨没有那么勇敢,或者说其实勇敢是一个消耗品,最后找到后藤阿姨的痕迹其实是新闻报道里的照片,她的躯体扭在石板路上,血也没有流多少,没有什么想象中比那晚烟火更热烈的死亡现场,人们找不到她的手机,也许是被人捡走了,一只脚上的鞋子飞在一旁。
                  葬礼的时候,冬纪见到了入殓装点的后藤阿姨,原来人死都是这样枯萎质变的事,一场为了纪念后藤阿姨的典礼上,她熟悉的后藤阿姨,其实也没剩下多少。
                  葬礼上冬纪第一次见到后藤阿姨的家人,后藤阿姨说她不想回家,冬纪觉得也许是她的家人并没有很爱她,可葬礼上她的家人为什么那么悲伤,后藤阿姨活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过去了她什么都没留下,过了一些年也就没几个活人还记得,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悲伤,她只不过是死去了,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在别人心里留下的影子一个一个烁灭,直至黑暗的尽头,人总会再见的。
                  她的家人似乎不比郁代和那两位阿姨更了解她,他们抱着棺木悲恸匍匐,好像在用尽力气温暖一具冰冷的尸体,冬纪小的时候参加过外祖父的葬礼,郁代也是同样的姿势,抱着棺木哀嚎,如果死去的人是阿喀琉斯,那活下来的人就是希腊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么?人们只是注视着凡人间的一位英雄,带着同情,送去的神明的祝福,送来香膏,美酒,牲祭,奔马和烈火,最后环绕着将尸体化为灰烬。
                  郁代说,后藤阿姨的骸骨在灰烬里清晰可辨,她的家人们安葬了她。
                  后来冬纪在那个正对着方形窗子的阁楼里坐了很多个晚上,至少是一整个冬天,她总是打开窗帘,关着灯,看窗外的雪花稀稀落落,窗外路灯昏黄的光芒把雪的影投进来,冬纪就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边的角落。
                  冬纪总是告诉自己,其实她并没有悲伤过。
                  后藤阿姨不是什么优秀的大人,她懂得事情也许也不比自己多多少,她们只认识了半个冬天。
                  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不止一次谈过关于死的事。
                  最初就是那一天的晚上,听她讲完她们乐队过去的事以后她们又聊了很久。
                  后藤:其实你死了以后世界也不会变化,明天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不喜欢你的人依旧不会喜欢你,社会上的大人们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你的同学们也是,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愧疚,但是善良的人本就不会刻意伤害你。
                  冬纪听了后藤的话,有点失望,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也没觉得我死了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有的啊,后藤说。
                  冬纪把半张脸掩藏在一堆膝盖里,小声地问,有什么呢?
                  后藤:郁代的人生会有变化啊,你死了,你杀了你自己,你就把郁代的人生也毁掉了。你妈妈会非常伤心。
                  冬纪:郁代,她应该再和叔叔生一个,她还是有家庭的,她要生一个比我更好的,比我更听话的。
                  你真的这么想么?后藤一里问。
                  冬纪:这么想有什么不对么?你也看见了,我是什么样子,我一定是失败的产品。
                  冬纪幼小的脸束缚不了眼眶里的泪水,后藤也不知道她是在和什么发脾气,她只是把脸压得更低一点。
                  后藤:对郁代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冬纪:我不明白,我觉得她不应该这么想,也许她会难受一段时间,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就一定能走出来的,有了更好的孩子,我就不重要了。
                  后藤:你不明白啊,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的,你还有很长时间去弄明白这件事,即使那个时候郁代他们都老了。
                  冬纪:……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为什么郁代的爱一定要这么沉重呢。
                  后藤:爱就是沉重的啊,父母的爱,如果他们的爱不够沉重,你就飞走了。
                  冬纪:我还是不明白,那你呢,你有想过死亡么?
                  后藤:想过。
                  冬纪:那你害怕么?
                  后藤:以前也是很害怕的,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但是上了中学就会想,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上中学的那一天开始思考死亡,但是你思考得太早了,你才十岁。
                  冬纪:现在呢?
                  后藤:没那么害怕了,以前觉得每天都有一些企盼的,每个晚上都希望明天快点过来,但是变成大人就不期待了,明天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回头一想发现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就是从死亡中出生的,总有一天要回到那里面去,如果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没有遗憾了,你所失去的一切你都能在那里找到,你会和你爱的人,和你恨的人,在那里融为一体,个体之间也没有了隔阂和分别。
                  冬纪:如果这样的话,那不是死人更幸福么?
                  后藤:是啊,所以人生下来才会啼哭,如果你给婴儿一个选项,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他们都会说不愿意。你愿意么?
                  冬纪:不愿意。
                  后藤:是啊,因为生比起死更加痛苦,生命是被人强加的东西,而爱是为了缓释。
                  冬纪:你说的这些和别人说的真的很不一样。你好虚无,你有爱过什么东西么?
                  后藤:有,我爱过很多东西,爱过很多人。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8-05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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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藤:我现在依然爱他们。
                    4 尾声 song for someone / yellow /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二十六年太短了,是不够的,我要沿着一代一代的先人走得再远些,好从此刻那看来微不足道的留存中获得更多。那些迷信,草药,听得出宿命的喊杀,萦绕心神的小提琴声和如蛛网般的癌症疗法,我一样样回去了解。所谓“天眼” ,通鬼神的视觉,狗的直觉,海鸥的呼啸,它们关于生存及其终结说了什么,每一个我都要知道。我想回到双手能施展法术的祭司那里。我想回到信仰疗法的医师那里。回到怎样的过去都可以,只是科学太过冷漠,我不愿死在它那双不由分说的手里。
                    视线中的文字就到这里,白纸黑字的世界忽然就被抽走,留下一对光滑洁白的膝盖。
                    “啊,小波奇果然在这里。”
                    “郁代。”
                    “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小波奇真的很喜欢一些小众作家呢。”喜多仔细端详着从后藤手中夺过来的小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小众啦,人家至少也是拿过奖的。”
                    后藤觉得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书从喜多那里要回来。
                    书是从图书室借的,逾期不还会很麻烦…喜多拿过书以后居然完全无视了她暗示性的目光,紧贴着坐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地读起书来。
                    十六岁的喜多远没有未来的她那么好相处,这个时候的她太过于重视自来熟的阳角人设,就常常忽略了和别人相处的分寸,距离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太过于难把控的无形之物。
                    该怎么样开口提醒她呢,怎么开口提醒这个傻女人和别人交往的过程中要多注意一点距离,多留一些余地呢。
                    后藤发现,不管经历多少事,自己还是一样嘴笨得开不了口。
                    “波奇喜欢读短篇小说么?”喜多翻了翻书籍的腰封,抛出一个她过去不会问的问题。
                    “还好吧,其实以前是不喜欢看的。很多短篇小说也并没有那么好看,一些评价很高的文学作品都是情绪浓烈但是情节狗血的……多半都是用来打发时间。”后藤思考了一会,把自己刻薄的想法说给了喜多。
                    “啊,总觉得好实在哦,我还以为波奇会说出更高深的评论呢。”
                    “什么啊……”
                    差点忘了这个年纪的喜多,还会毫无自觉的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来。
                    她和冬纪最大的区别就是,冬纪会很认真的用这些话刺伤你,伤害你的时候也在伤害自己,她就是喜欢和你两个人一起消沉,并且以此为乐,但喜多不是。
                    “郁代,你有想过你以后有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么?”
                    “诶?小小小小小小孩么?后后藤同学你怎么突然这么大胆?”
                    诶,我是不是其实也不太会掌握分寸?
                    “应该会有的吧,郁代的孩子一定很可爱的。”后藤一里努力摆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心里盘算着千万别因为自己的问题让喜多讨厌小孩之类的。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那孩子是姓山田还是还是还是说是后藤?”
                    没救了,傻女人。
                    后藤哭笑不得,站起身来从魂不守舍的喜多手中接过小说。
                    只是提到这样的话题就会满脸羞红手足无措,喜多郁代,还只是个孩子。
                    后藤相信总有一天她还是会有机会见到冬纪的,见到那个总是用憎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世界的全貌的小孩。
                    但那一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一定是可以为什么东西划上句点的久别重逢。
                    “走了,打工去了,郁代。”
                    “不要再说这个谐音梗了啊!”
                    “诶,小波奇想要尝试作曲么?”starry livehouse里,虹夏对于后藤的请求显得有点意外。
                    “是的。”
                    “好厉害,波奇。”短暂迟疑以后,虹夏并没有追问缘由,而是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诶?不需要问我理由之类的么,以前还从来没有试过吧?”
                    “没有试过,但是应该不重要吧,因为我相信波奇。”
                    因为我相信波奇。
                    如果情况允许,虹夏永远在笑,云的留痕,浪的柔波,于她而言都没必要问的那么清楚。
                    只是为了再次见到她的笑容,后藤也在梦中找过无数条路。
                    比如试图让钟表从反方向开始移动,让褪色的塑料假花结果成一枚种子,让所有的星星只为了一个人闪耀……这些事情,也只有虹夏能做到。
                    “虹夏?”
                    看着她的笑容,后藤一瞬间有点恍惚。
                    “怎么了,波奇?”
                    “啊,没什么。”
                    有的时候,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场十年的梦,还是在梦中回到了这一天。
                    听说人会在离开前的一瞬间,把自己一生的故事全都重复经历一遍。
                    “波奇,改变了呢。”
                    “诶?”
                    虹夏的笑容被过堂的风吹起了涟漪,她努力维持着一份美好,向后藤一里道出了一个久远的秘密。
                    “以前,我总是想把自己的梦想摊给波奇一份,想让团结band变得更有名,想让starry变得更热闹,想着如果能带着姐姐的一份一起努力下去就好。”
                    “虹夏?”
                    “可明明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事情,有的时候看到波奇勉强自己,就会觉得,啊,我果然是个卑鄙的人。”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8-0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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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样的事。”
                      “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说给波奇听了,我呢,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会有,反正波奇也是我拉过来的,如果没有我的话,波奇一定还没有勇气在众人面前演出这样的想法。”
                      “……虹夏。”
                      “如果没有我的话,波奇一定还什么都做不到,那我向波奇索取一点帮助又有什么不好。这样的想法很阴暗吧,我自己也觉得很讨厌。但是我觉得能看到现在的波奇真是太好了,现在的波奇一定是不需要依赖别人也能够面对自己的音乐的人。我并不后悔把这些想法说给波奇听,就算波奇因此而讨厌我也无所谓,现在的波奇,一定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梦想。这样一来从我这出租的梦想也就不再是全部了,能够把这些话说给你听真是太好了。”
                      “其实虹夏不说也没关系的,我——”
                      后藤忽然有点慌乱,她发现虹夏似乎就是世界上那个永远学不会说谎的人。
                      “不行,如果不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我在未来一定,不对,我现在就一定没有办法好好面对你。”
                      “虹夏,我……”
                      “抱歉了呢,小波奇,我们被迫重新认识了呢。”
                      即使是这种时候,虹夏依然在笑,努力维持出一个愧疚的,胆怯的笑来。
                      后藤忽然回忆起那时候的事,一次是对着她凉发脾气,一次是她拒绝虹夏的好意,那似乎就是伊地知虹夏仅有的全部的泪水,现在想来,后藤一里才终于明白虹夏泪水的含义。
                      原来那并非是为了别人而留下的眼泪。
                      让她流泪的,是因为不成熟而拒绝了一切,率先变得伤痕累累的自己。
                      “收到收到!初次见面,伊地知队长!在下是吉他手后藤一里!”
                      “噗哈,波奇这样子好好笑哦。谢谢你,波奇。”
                      正对着Starry livehouse的街对面的饮料机前,山田凉和后藤一里一左一右,以一个难看的姿势趴在地上,吃力地用手中的长柄雨伞从饮料机下方的阴影里挖着什么。
                      路过的人无不尴尬地侧目而视,但是由于尴尬过头,大家都很快移开了目光,快步离开。
                      “波奇,你真的没有其他硬币了吗?”
                      “没有了!前辈你已经掉了三枚500日元的硬币进去了!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再问我了!”
                      “派不上用场呢,波奇。”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虹夏的。诶,等下,凉前辈,你衬衫口袋里是什么?”
                      “嗯?”
                      “刚刚,有什么金属制的东西磕到一起,在响对吧?”
                      “有么?”
                      “啊,又响了。”
                      在后藤的逼迫之下,山田凉不得已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三枚500日元的硬币。
                      “啊,找到了。”
                      “找到了。才不是吧,为什么我的硬币会出现在前辈的口袋里啊。”
                      “是啊,为什么呢?”
                      “您能别问我么?”
                      ……
                      “现在的波奇真的很不可爱。”山田凉神情低落,眼睛死死盯着后藤怀中的冰镇饮料。
                      “您自作自受。”后藤抱着一袋子汽水走在前面,她一气之下花掉了三枚500日元的硬币。
                      “波奇。”
                      “花光了,没钱了。”
                      “孩子长大了,妈妈没办法给你更好的生活了。”山田故意露出老父母伤春悲秋一样的表情,捂着脸像是要抹眼泪的样子,引得周围人指指点点。
                      后藤隐约间忽然又有种抢下她的贝斯然后砸在她头上的冲动。
                      这样不大好,就算是摇滚乐队也不可以有暴力倾向。后藤在心中告诫自己。
                      “为什么波奇现在变得这么机敏了。”
                      “因为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凉前辈的各种手段都见识过了。”
                      “哦哦,好厉害,波奇。”
                      “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信,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明天世界杯日本踢德国谁会赢?”
                      “才不会告诉你呢,告诉你的话,凉前辈就会拿去买彩票的吧。”
                      “我才不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
                      “那能把你刚刚从我包里拿走的饮料还给我么?”
                      ……
                      “波奇,你真的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么?”
                      “是啊是啊,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
                      “我信。”
                      “我不打算告诉凉前辈任何可以投机倒把的情报。”
                      “我真的相信你,波奇。”
                      “真心的?”
                      “嗯。”
                      “为什么?”
                      “波奇最近和虹夏说了什么吧,她这些天心情很好。喜多也是。她们都有私下里和我谈你的事。”
                      “……”
                      “波奇最近变化很大,不仅仅是演奏技巧的事。波奇变得很温柔,如果是从未来回来的,那波奇一定是绕了一段很远很远的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回到这里。”
                      “凉前辈又在骗人了……”
                      “辛苦了,波奇。”
                      盛夏中年轻人总是游曳在街上。在五光十色中回旋,顿足,在大功率公放的连接线间轻巧地挪步,长发在肩头飞扬流淌。
                      有那么一瞬间,后藤觉得自己似乎只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因为下一秒她就听见了汽水开盖的清脆声音,随后,她转过头看见山田凉正在把一罐葡萄汽水一饮而尽(完)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8-05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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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田匀) 来看刀子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08-05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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