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为何这句话会无故传到他耳朵里,但倘若身居宫外的郡王爷都能省得,想必阖宫内早已传遍了。亏我还自诩在御前行走,平素挣足了面子,殊不知里子早已丢尽。晦暗的流霞遍布整座宫墙的上方,紫禁城的碧甍朱瓦仿若拢上一层迷纱做的雾障,想是有濛濛的湿意,倒很符合今天的日子。止息的风又开始肆虐,扬起的风尘卷过枝干,引得树叶婆娑,更添几分诡异之感,我忽然开始懊悔,早知道刚才就不掰扯这个故事了,康老王爷今晚可千万不要被我气得回魂,要来追魂索命】
:那奴才不知道,别人就是这么告诉奴才的,所以十四爷,没准儿您上辈子真欠过奴才几文钱也说不准。
【赌赢了。】
【我就在这么一个看似即将要风萧萧又雨歇的傍晚见到他认命似的蹲在我身前,要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将我送回养心殿,他赶着落钥的当口儿赶回文丞相胡同。腕骨撑过地面,缓缓伏到他背上,是那股熟稔的松香,又重在四周萦绕,这次更近,毋须低首亦清晰可闻。想是倏然移动地方,左脚的疼痛感加剧,紧绷的神经在他肯屈尊带我离开静室的刹那遽然放松,泪珠子盈满眼底,像来不及倒转的星河,随着轻眨眼睛的颤动,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靥颊徐徐滴入他脖颈,循着衣衫纹理缓慢地洇到心间】
【是恐惧,还是没来由的委屈,或是更多不知名的情状,在这个无人的薄暮于此时都无声的扩大数倍,我将臻首埋在他的颈侧吐息,双眸如春阳映照的碧湖水,巡望周遭可能会遇到的熟人,要避开些,一壁在心里记下他说的话,要从雨花阁绕过去,再经过宝华殿……皇宫可真大。我一手攀住他肩胛,另一只手虚垂他身前,又心安理得的贪恋此刻,这条路再长些,也未尝不可…】
:您别说了,我有些害怕。
【无声地走过一段,应当是中元节的缘故,连宫婢太监的影都不曾瞧见,都有忌讳,都避忌着牛鬼蛇神横行的日子。我靠在他宽厚坚实的背上,侧目偷望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佯装不经意的贴得更近些,细致的轻音就在耳畔响起】
:您上次说,您的名字是训彧。奴才在宫里也识得几位阿哥,三爷叫富灵阿,七爷是僧吉谟,您的满讳叫甚么?似乎从没听您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