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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山抹印 微云香by水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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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又转文啦!!~~~~


IP属地:辽宁1楼2010-08-10 10:26回复
    没转完吧……
    加油~


    7楼2010-08-10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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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不错


      8楼2010-08-10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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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时日里,子龙都奉令镇守阳平关。远离都城,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却可以想得到,相府里长灯不灭,映出天府千里沃野,锦官百业俱兴。
             子龙在无风的夜里步上城楼,远眺着成都方向,手抚上心口,软甲下的一方坚硬硌着手心,让他恍惚中觉得,手中握着的,是孔明日渐单薄的肩…
             再见他的时候,差不多是一年以后了。只一见,便让他心里一阵发酸。
            
             只一年未见,孔明清减了许多,一袭藏青色的长袍更衬得身形瘦削,几丝白发服帖地梳在鬓边,眼角细细的鱼尾纹路一笑起来便可以看得到。连那笑容都不复从前的戏谑狡黠,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丞相的风采,却再找不到军师的影子。
             从白帝城回来,丞相就没再穿过白衣了…
        想起之前云章对他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痛。那一瞬奈何不得心中的念头,一言不发地拥了孔明入怀,抚着他的背,眼前一片水汽,是泪水迷蒙了视野。
            
        孔明也不说话,任他这般抱着自己。
        愈发瘦长的指捻过子龙花白的头发,良久才轻轻道:“子龙如此…那亮的这身衣服,便有劳你洗了。”本想逗子龙一笑的,不料却听到他哭出了声音。
            “孔明…你还在…你还在便好了…”
             简单的几个字道出了子龙心中的恐惧。他怕,怕从前那个总穿白衣,脸上总带着笑,总爱戏耍他的孔明,因为主公的离去也离他去了。
        虽然他知道,现在朝中孔明一力独擎,大小事务都要仰仗于他,在人前,孔明不可能再做回军师。
        可是心里就是存了那一丝执念,哪怕只在自己面前,孔明还是原来的孔明也好。
             “子龙…”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孔明执起他的手,“在你这里,亮永远都是从前的亮…今日时辰已不早,子龙在这里用过晚膳再走吧?”
             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拒绝过孔明的任何一个请求,除了生死。
             那天的晚膳因为多了一个人吃所以比以往丰盛了些,却依旧简单。子龙给孔明夹了菜:“听云章说,孔明最近吃得不多?”
             孔明自失地一笑:“最近事务繁忙…也没有什么,从前也没吃多少。倒是子龙,驻军在外,回来应该好好休养的。唉,是亮对不住你。”
             “孔明何来的这种话,”子龙放下筷子,“南征之时,子龙愿为前部。”
              只要和你在一起,黄泉碧落,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虽然之前已经听孔明说过南中之事,但是一到那里才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似乎都隐了重重杀机。
              一路走来,子龙几乎一步不离孔明身畔。见过了南中的蛮人,野兽,瘴气,毒泉,从本心里他越来越觉得,同意孔明到来这个地方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可是,每当他看到孔明的眼神,那已经到嘴边的话便生生咽了下去。
             那分明是一种九死而不悔的眼神…他知道,这眼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责任。
        两千将士因为那眼哑泉命悬一线,孔明亲身入山,走了堪堪两个时辰的山路。
        那个时候他扶着孔明的臂,在他几次脚步发软时都不为人知地稳住他的身体——他实在是太了解孔明了,汉丞相如何能将自己的虚弱轻易示之于人?
        


        IP属地:辽宁10楼2010-08-10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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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两千将士饮下安乐泉水,他才看到孔明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听到他轻轻地对自己说:“子龙…亮总算…没让这两千好儿郎白白把命留在这里…”
          话音未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孔明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软软地倒下来,颜色苍白如雪。
               一霎那,无助前所未有地如潮水般袭过。子龙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揽着那个瘦削的身体,无声地,沉痛地问:“孔明…你要搏命么…
               后来云章带了军医来,把过脉之后说是思虑过度又兼劳累才会昏厥,好好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三天以后,孔明的身体才有起色,那个天杀的孟获却又领了人来叫阵。子龙绰枪去看,除了前次见过的猛兽象兵之外,还有一群面相怪异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形状小巧,花纹精致的罐子。
               “莫不是蛊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听上去仍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子龙惊得回了头去看:孔明坐着四轮车,身边站着云章,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丞相怎么来了?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回营去为好。”子龙疾步走到轮车旁,示意云章送孔明回去。哪想孔明按住了云章的手,却是对了子龙说:“传令全军,小心南兵的蛊!”
            
               子龙见他一脸惶急,心知情形不妙,转身正要走,却听到对面阵中孟获的狂笑。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面相怪异的人齐齐地把手中的罐子扔了过来!
               “不要碰那些罐子!”孔明竟然支撑着从四轮车上站起来,一声断喝响彻全军。然而却让他成了最显眼的靶子。几个罐子从不同方向飞来,子龙和护卫挑了枪去拨,却仍是有一个没有碰到。而孔明身体本就虚弱,无论如何是无法避开了。
               “孔明!”“丞相小心!”
               电光火石间,子龙看到一个身影挡在了孔明前面。那个罐子结结实实地击在那个人的胸口,当即一口血直吐出来,却仍是在笑:“丞相…回营去…”说着说着就委顿在地。
               “云章!”子龙一个健步冲过去扶起他,见他唇角仍在不停地涌出鲜血,人已经昏了过去。孔明蹲下身去摸云章的脉,神色越来越凝重:“子龙,你快些送云章回去,再不医治,我怕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孔明蓦地发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忙低下头去看,云章竟似清醒过来,颤抖着把从衣里取出的一个锦囊塞到他手里,含胡地说:“丞相…快走…我…控制不住了…”
               孔明子龙听得此言俱是一愣,还未明晓其中意味,而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能让子龙不自主地拔了佩剑出鞘,对着云章斜劈了过去。
               却是亏了这一剑,一杆枪在到达孔明喉间之前被格开,枪的另一端竟是握在云章手里!“云章!你做什么?!”子龙大惊之下手中收不住力,剑刃横扫过去,将云章震开三尺多远。可此时云章仿佛无痛无觉,麻利地从地上爬起又挺枪刺来。子龙一边把孔明护在身后,一边舞剑抵挡着。这个时候孟获的人马见有机可乘,早已一拥而上,杀将过来。魏延王平急忙领兵御敌,两军混战成一团。
               孔明在子龙身后看着,忽然之间发现了什么:“子龙!莫要伤云章!他中了蛊,已经身不由己了!”
              “那我要如何?”子龙勉力挡开从右侧刺来的一枪——长兵是短兵的克星,若换了别人此刻恐怕兵器早已脱手了。“要眼睁睁地看他杀了你么?”
          


          IP属地:辽宁11楼2010-08-10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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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嘶吼出的一句话却让孔明在乱军中听得尤其真切,他看着眼前那个奋力为他搏杀的背影,听着他咬紧了牙关和自己说:“从成都走之前我答应了阿梓,要把云章好好带回去…可是…可是…”似乎霎那间下定了决心,子龙的声音变得绝然而冰冷,“孔明趴下!”
                突然被子龙这么一吼,孔明不自觉地按照他的话做了。云章的枪杆擦着两人的身侧而过。孔明看着子龙的剑向着云章刺去,而云章却不躲不闪,迎着锋芒撞了过来!
                 血肉发出破碎的闷响,那柄剑透体而过,长空血乱,血影满天。长剑从云章的肋下透出,鲜血沿着剑锋,不住流淌,在地上盛开出一朵血花。然而,云章却是在笑的,那笑容让子龙惊震不已,他丢了剑搂住云章含泪问:“为什么?!为什么?!云章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知道…自己方才…在做什么…可是…我…停不…下来…所以我想…那就死吧…这样…便没有人…能再…控制我…去害丞相了…”说着话,云章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握住子龙的佩剑,狠狠一咬牙,长剑从体内掣出,染着血色铿然坠地。云章在松手的刹那安然睡去,仿佛永不再醒。
                 “云章!云章!”
                 “子龙不要叫了…”孔明站起身来,“送云章回去,这里交给我。”
                  子龙来不及答他,抱了云章上马,猛地一踢马镫,一骑绝尘而去。孔明望了望子龙远去的身影,而后转身,还未及做什么,只听得对面孟获阵中传来一声痛彻肺腑的惨叫!一个面相怪异的人捂着心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不多时就目眦尽裂地断了气。这时,孟获的军卒全都变了脸色,更有甚者已经丢了兵器,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天赐良机!孔明把羽扇决然一招,张嶷张翼两路伏兵从山谷中杀出。南兵士气已丧,一见伏兵更无战心,丢盔卸甲纷纷后撤,魏延王平率军掩杀,大破南兵,却走了孟获,未曾擒得。孔明方收得胜军马回营,便来看云章。刚走到帐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遂停了步子,侧耳细听。
                 “真难为了长史…”吕凯话语里杂了唏嘘之声,“伤重至此竟然还能忍下食心蛊噬心之痛,不受其控制…我居南中数载,还是第一次见到。今日阵前横死的那个南兵,怕就是伤了长史的蛊主,受其反噬而亡的。”
                 “用蛊本就有违人道,蛮兵下手还如此狠毒。”这个声音孔明未曾听过,想来是军医,“一击就断了长史七根肋骨…现下断骨刺穿脏腑,压迫心肺,长史情况不好阿…”
                 这些话子龙都听在耳里,只是什么都不说,安静地看着榻上气息细弱,面白如纸的云章,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先前动魄惊心的一瞬。他蓦地想起,云章对他笑的时候,正是枪杆擦过他和孔明的时候!
                 云章早在那一刻就看透了他的心事,知道他哪怕杀了自己也要护孔明无恙,何况自己也不愿双手沾染孔明的血,那死在他的手里也未尝不是解脱…那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聪明…
                 子龙不愿再想下去了,如果云章有失闪,不仅是自己,连孔明都要负疚…
            他的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心里乱麻相仿,无论如何也理不出头绪。蓦然之间的一闪念,他记起孔明很久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子龙,若要残酷的时候,我会比任何人都残酷。
            也罢…若要残酷,就这般残酷下去吧…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云章的床前多了一个人,立在光影里面,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他听到他口中轻轻吐出的话:云章…亮不会让你白白伤在这里…
            


            IP属地:辽宁12楼2010-08-10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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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战抑战,本就是下下之策,冤冤相报,又什么时候有结束呢…
              这句话在孔明心里一遍遍回响,子龙却是听不到。自从那日他在长坂救下云章,便把他当了子侄一般看待。如今看他伤重至此,心中更是痛惜,恨不得将孟获绑了来千刀万剐。所以,当滚木擂石封死盘蛇谷口的通路,大火燃起的刹那,难以名状的喜悦遍布他全身。
              云章,云章…子龙小声念着,你的仇我就要给你报了…
              他等着孔明一声令下,让熊熊火焰断绝藤甲军的最后一条归路——前后通路一封,便只有他把守的这条小道可以逃出生天。
              虽然将功勋建立在累累白骨上,但子龙从不愿自己的双手多沾染一分鲜血。然而今天,他却是那样迫切地希望用南人的血和命洗刷愤怒和仇恨。
              可是,为什么迟迟等不到孔明的令?!
              子龙感到心里要冒火了,他狠狠一勒马缰,座下马一声长嘶,却未曾向前跨出一步。这时远远跑来一个中军,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老将军,丞相有令,命你率所部退兵!”
              这一句话晴天霹雳一般在子龙头顶轰然炸开。他呆愣了半晌,猛地一把揪起那个中军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丞相说什么?!”
              “丞相…丞相…要将军退兵…”那中军显然没有料想到平日里温文的赵老将军竟也有这般大的火气,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只哆哆嗦嗦地把手中的令牌举了起来。
              子龙紧咬了牙从中军手里把令牌接过来,“撤军”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随后他便怒气冲冲地打马上山,穿过重重浓烟看到了孔明的丝罗伞盖。
              那个背影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子龙只觉得心里一沉——萧索,是他从未见过的萧索。一霎那的失神,满腔的怒火便灰飞烟灭,余下的只有怜惜…他很想上前,执起那只扶在轮车的手,却没有那么做。他轻巧地下了马,远远地望着,望着。
              也许,这一望,便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子龙,”孔明还是如从前一样,即使子龙不出声,他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在怪我不替云章报仇么?”
              子龙想说话,喉咙仿佛被哽住了,只能静静听他说。
              “亮领这数万人马千里迢迢,历尽艰险来到此间,难道是为了把南人赶尽杀绝?”孔明轻轻叹了口气,“南方不平,又何谈出师北伐,兴复汉室?前番六擒孟获而不杀,军中已有言语,再者而今已入秋,将士衣衫单薄,再不回返成都,久必生变阿…那把火若是烧了,不仅乌戈国人不复存,那六擒的辛苦也…”渐渐地声音有些哽咽了,孔明转了身来,看着山下未灭的火,浓黑的烟,空气中焦臭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他吸了口气,又缓缓道:“此计…亮实不得已…然杀孽至重,若获罪于天,亮请一身承担!”
              这般决绝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字字朗朗,平淡清晰,好像说的是与他不相干的事。可在子龙听来每个字都像钉入血肉。“不是,不会如此…上天若要降罪,这苦楚,怎能让你一人来背?!”
              只是,这话还未曾出口,孔明便拂袖转身,对他说:“整备好军马,子龙先传令回营吧…亮…想一个人…静一静…”话音方落,子龙手中的缰绳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子龙还没回过神来,眼中只余了绝尘一骑,衣袂翩然。
              骑在子龙的马上,孔明的手不自觉地压上心口,除了子龙的那枚私印,还有云章的那个锦囊一并硌着掌心。他犹记得云章重伤那日自己打开锦囊时的震动:一方精巧的烟云石上叠刻着两个名字,而包裹它的那张素帛上则工工整整地排列着九十九个印记!
              那两个名字是云章和梓;那一日,从他们出兵成都算起,正是百日!
              之前每天晚上云章都会安安静静地独坐一刻,现在想来…孔明仿佛看见,云章是如何小心地取出那方烟云石,把思念印上素帛,刻进心里,再把发髻上的梨木簪子捻下来握在手心,里面的香气弥散出来,他轻轻然而有些贪婪地嗅着,让自己在这一刻彻底沉沦在家的梦里…
              云章和他与子龙都说过,那品香,名曰彼岸,时时刻刻提醒他,千里之外的成都,总有一个人会在夜里点一盏灯,等他回家…
              念及这样的云章,这样的阿梓,孔明面上漾起一丝凄凉的笑,袖笼里的小瓶坠着他的袖,也坠着他的心。
              云章,我一定会把你送回阿梓身边的…
              


              IP属地:辽宁13楼2010-08-10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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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一(子龙)
                送云章和阿梓入土那一天,孔明穿了白衣。
                虽然鬓角霜染,额上生了细纹,仍是当年的风神气度,变的是眉眼间的神色,经过时间洗刷沉淀下来沉稳与从容,掩下了悒郁与苦痛。
                日暮时分我送他回相府,到门口时他对我说:“子龙,陪我院中一坐可好?”那样的语气是许久不曾听闻的寞落。
                于是,再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天色将晚,幽静院落中,清溪白石,翠竹依旧。
                我一直以为孔明这般白衣胜雪的温雅男子,只合与一盏苦茶相伴,却不知他竟然堪称海量。默不做声的自斟自饮已近半个时辰,一坛美酒将罄,仍然只作寻常。
                此际他早去了头上冠簪之属,任满头黑发纷披而下,面容上不见酒后的红潮,反而微微苍白,深黑眼神也仍然冷醒如常,仍不见什么醉态。
                满庭明亮月光如一个梦,流水般谐落满身。他安静地靠在几畔,神情亦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对墨色眼眸在月影里更加深不见底。
                那样的凝视,并非久已熟悉的稳静深思,亦并非心身自在地加意注目,只是仿佛漫无标的地注视着虚空里的某个遥远角落。
                素来的淡然容色里,第一次掺入了并不掩饰的疲倦迷茫。即便仅仅是看着他眼角眉梢的倦静神色,那个瞬间心底的某个角落竟蓦然一痛,柔软到有落泪的冲动。
                “孔明!莫要再饮了!”见他把手伸向另一只尚未开封的酒坛,我赶忙先他一步把酒坛拿走,“你的胃要受不住了!”
                孔明似乎根本听不到我说话,捞空的手又拎起面前几空的酒坛往嘴里倒,“子龙…为何…不与亮…共谋一醉?南中这战…我赢了…然而,你说,我真的赢了么…”
                虽然知晓素日温和冷醒之后藏的究竟是怎样寥落的心情,但我唯有默默看着他心中的苦痛挣扎将他自己撕扯作两半,却无可出言开解——他比我能意识到的,还要寂寞许多。
                我早就成了用血书写自己名号的人…又如何能将他从这罪孽的泥淖里带出,给他想要的救赎?
                唯以身相伴而已…
                孔明有些踉跄地起身,走向溪边那座雅致的小亭,走向那张经月未动的琴瑟。指尖所触,流淌下涓涓弦音,似他这个人一般温润如水.
                一曲终了,我已来到他身后,俯下身,轻轻按住了他未及从弦上移开的手。幽然如水的夜凉里,较常人略低的体温触及我掌心的温热,有不为人知的轻微战栗,渐渐沿着肌肤纹理蔓延开来,直抵心头。
                “子龙…怎么了?”唇齿开阖间的气息轻拂过颈项,孔明的声音有些微弱,不知是不是畏冷。
                “跟我回屋里去,外面凉,”我把他的身子往怀里又送了送,“你又喝了那么多,受了寒就不好了。”
                他却没应我的话,身子软软倒在我胸前,轻轻叹息一声:“子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云章和阿梓他们…若是还活着…“
                这句话莫名地让我生了一个莫名的念头,手下略用了些力,扳过孔明的肩,深深地对着他的目光:“如果有朝一日,不能再执子之手…孔明能让我安心吗?“
                他的脸色在瞬间苍白了几分:“子龙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亮倒是记得曾有人说过不出几年亮看起来会与他年齿相当。“
                他一提这话我就来气,恨恨地绷着脸:“你才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我若是真的不在了,还不知你要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
                ““所以,子龙…不要留亮一个人…”孔明极小声地呢喃,而后扬起一个很期待的笑容,伸出了右手小指,“答应亮。”
                霎那间我有些哭笑不得,在人前一贯庄重得体的诸葛丞相竟然也会有这般天真的时候。然而正如我以前所做的,不会拒绝他任何一个请求,除了…生死。
                天命所归,并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陪孔明走到最后的。因为他那么不爱惜自己身子,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我比他多承受一份离别之苦。
                可时间终究还是不宽宥于我的。那年冬天的一场大病让我从此再不能起,每日里躺在榻上,如潮水般侵袭脑海的全是属于一个人的记忆。
                那个笑意明媚的孔明,那个神态慵懒的孔明,那个眉头微蹙的孔明,那个眼角含泪的孔明…都是那样生动地活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只是想一想,都让我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没有他陪伴的死亡.
                     到了这样的时候,我才能切身体会到云章当年的心境…
                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孔明的那方私印藏在枕下,想他的时候就放在手里抚一抚…我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我的小指勾着他的,对他许诺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怕是无法做到了…
                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几乎感觉不到死亡的疼痛。只有,一生路尽的蓦然回首时的甜美眷恋。
                这人世最甜蜜最苍凉的誓言,我已经和你一起尽心去完成了…不是我不想遵守你我之间的誓约…只是…生死的距离太遥远,你我的别离太久长...
                    
                     对不起阿…孔明…终究还是要留你一个人…
                


                IP属地:辽宁17楼2010-08-10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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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呢!!!
                  不过结局....悲伤啊~~~~


                  IP属地:广西18楼2010-08-10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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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悲!


                    19楼2011-06-26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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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第一次看,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看,却仍旧泪湿襟袖~~~
                      “只是…生死的距离太遥远,你我的别离太久长...”——这个“只是”转折得让人如此凄凉


                      20楼2012-03-03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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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哭了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21楼2013-01-29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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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是很早的文……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楼主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就是阿梓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3-03-24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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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坟贴么…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23楼2013-03-29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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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我又一次泪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02-17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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