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来一更。大晚上地看了自己四年前和三年前的文笔,自愧不如啊。都大四了来接高三毕业时写的东西,真是……没想到OTZ
话说看到几年前写着:有的看就看想写就写没得看就拉到不强求什么的,觉得还真是一语成谶……
【40】
“对不起。”
“噗,为什么你要道歉,又不是你弄死它的。”浴室里发出了走动的声音。声音逐渐靠近浴室门。
“不知道。”焰椎真抓了抓头发。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回家后看到那尾金鱼翻着肚子浮在金鱼缸里时,自己一瞬间感到了无措。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愁生知道。所以才跑着去花鸟市场买了一条长得很相似的金鱼,装金鱼的塑料袋扔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为什么呢?
所有与动物相伴长大的小孩子都能理解动物的死亡,别说小猫小狗,金鱼、仓鼠什么的生命更加脆弱,本身就与长久无关。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愁生一定经历过,所有人都经历过,并且能坦然接受。
为什么根本不这么想呢。
自己没有一瞬间这么想过。
脚步声来到了浴室门旁,然后是衣料与门摩擦的细微声音。
愁生靠着浴室门坐了下来。
“焰椎真,你小时候养过蚕吗?”
“没有。”
“真好啊。”
这样没头没脑的对话。
愁生停顿了很久,再也没说什么了。
门也没有打开。
焰椎真也不着急,同样靠着浴室门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拍打着地板,戒指发出钝实的碰撞声。
这样表示着,自己还在这里。
“我小时候,第一次养的小动物就是蚕,”又是沉默了很久,“可能都不算养小动物吧,实在是太渺小,太脆弱的生物了。”
“那时候我还很小,从养蚕人手里买来了两条蚕,放在一个小纸盒里,铺着几片桑叶。它们虽然小小的,但是很能吃桑叶,刚巧,我邻居家有一株很高大的桑树,我就经常爬上去偷摘几片叶子。蚕一次次地蜕皮,变得又白又胖,我每天都观察着它们的变化,然后就是吐丝、结茧。……接下来好几天没什么动静,但是我知道它们正在茧里再一次地变化,变成蛾,在灯光下我可以看到茧里的黑影,在颤动,也许是挣扎。”
“然后它们咬破茧,逃脱了出来。虽然它们有翅膀,但是根本不会飞,也没有飞的力气,只能孱弱地在盒子的角落里产卵,它们产了密密麻麻好多卵,我数了下,大约一百多个吧,然后从茧里逃出来的两三天后,就死了。”
“我非常非常地害怕。第一次我看到了盒子里的景象后,我就恐惧地再也不敢打开那个纸盒子了。”
愁生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怕什么?”焰椎真沉稳地这样问。他把手指交扣在自己的膝上。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沉重,我甚至恨那个养蚕人,她把它们用可爱的、轻松的、简单又随意的样子呈现给我,让我误以为这就是一件轻松的、简单的、随意的事情。最后,给了我这样的一个盒子。必然的结果。”
“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的,你知道的,”焰椎真大概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开始与最初。都是这样的。”
“是的,我知道的。……但是死掉的蚕留下了一百多个即将诞生的蚕,我没有那么大的盒子,那么多的桑叶养它们,即使有,我也不可能接受下一代的成千上万条蚕……”
愁生用近乎绝望的笃定的口气说:“这个事实更加令我害怕。”
焰椎真大概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瞬这样想过了。
“所以我在犹豫了两天后,把那个盒子丢进了垃圾场,连带着死去的,与新生的但注定立刻死去的生命。”
焰椎真把肩膀用力地靠向浴室门,似乎希望通过这个动作给隔着门的肩膀一点温暖,或者是倚靠。
“之后几个月我每晚做梦都会梦到那些蚕的幼虫从卵里钻出来,它们靠吃着垃圾长大,它们想向我复仇……这个还算不错,或者是它们直接被当做垃圾烧掉了,在火焰里生生被烧死了。直到现在还经常会梦到这些。”
“我真残忍不是吗?”
“不,你太善良了。”
只有善良如你才会十几年来记挂着那么微小的动物,对年幼的自己也毫不宽恕。有多少人能为每一个生命负责呢,甚至有多少人知道生命的重量呢。
人们都太习惯伤害了。我们也太容易疏忽了。
所以你用距离和冷漠,保持安全与稳妥。
“所以这是你从那之后第一次养小动物吗?”
“嗯。”
所以才那么慎重,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有所寄托。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不一样。小冰会回归到温暖湿润的泥土里的,不是被抛弃的,被恐惧的,而是作为圆满的结束,满怀感激地送别它。和那时候不一样。”
身后的倚靠突然撤开,焰椎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眼前出现了愁生向下看着自己的脸。
他手里捧着金鱼。
愁生用穿着软拖的脚轻轻碰了碰焰椎真完好的那边肩膀。
“走,去草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