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吧 关注:316,943贴子:6,628,118

【柯哀王道】皈依 [长文/HE/中间虐]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应该有快10年没有发过文了吧


IP属地:北京1楼2023-10-31 23:45回复
    这是一篇从2017年就开始动笔的同人,一开始是为了给琪琪做生贺的,但由于本人毫不意外的拖延,它生贺了好几年,终于在6年后——也就是2023年的她的生日完结,所以开这一贴第一句很重要的话是——我最爱的琪琪,24岁生日快乐。
    其实18年写到医院那一部分时就开始卡文,故事走向开始逃离自己的控制,我在某一刻寄托了太多自己的心愿在灰原这个形象身上,使得她和工藤都变得有些扭曲。在19年的时候努力控制住自我投射(虽然效果不显著)继续写了一部分,也不是很满意,但是由于已经才尽,所以只能这样呈现在这部作品里。疫情三年心态扭曲,人愤世嫉俗,怨气达到了人生顶峰,第一次如此后悔本科毕业选择保研云云,完全无法动笔。直到今年。
    今年是灰原哀元年,大电影已经带头发糖了,大抵在今年给这篇小说一个结局很合适,我是这么想的。
    离我上一次发CA同人应该已经过去10年了。10年之前我拥有很多东西,琪琪,小汐,希子,年糕……还有承诺的十年谎言,和zph承诺的十年不会变谎言的惊喜与安慰。而十年后的今天又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我,比10年前更寂寞。
    所以第二句很重要的话是,年糕,希望你在彼岸的那一边真的快乐,你走了5年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你会怎么评价这篇小说。
    很抱歉的是由于这篇小说写作跨度时间太长,导致其中可能出现一些和后来的漫画矛盾和对不上的情节,还请大家原谅。
    那么就把时间拨回六年前,重新开始吧——


    IP属地:北京2楼2023-10-31 23:45
    回复
      ________写在一切以前°
      离开了四年。
      我不敢说自己四年之后变成了再无大喜大悲的女子。只是终于确信了丧失掉爱一个人的能力,只是终于承认有些不幸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奇迹。所以宁可踏实地抱着我无处发泄的绝望沉入海底,也不再指望哪一天再浮出水面;所以再也不会怕天塌下来,就一直冷笑着吧。
      大概人都是这样吧,在经历了起落之后会慢慢趋于平静。所谓千帆过尽,云淡风轻。我不认为这是那时对自己一语成谶的诅咒,只当这是生命的必然。
      任何彼时浓烈灿烂如烟火般的深情,待到繁华褪去,不过一地凉薄灰烬。
      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一次谈不上华丽的转身,几乎可以算是彻底丢掉了文字,并似乎是以此为代价的完成了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浴火涅槃。
      暂且不是死气沉沉的理工女,只是时间长久之后,我又该以何面目面对这世界。
      可能再也无法写出才华横溢的作品,再也不能深情款款地面对文字,再也不能用悲恸的语气去镌刻我的几多痴情。我会在一潭不知底的深水里,慢慢被淹没,窒息,甚至死去……而那些曾经拥有的、甚至天真的引以为傲的、被冻结的彩色气泡,沉重地下坠,再不能带来梦幻与美丽。
      终究是不忍心。
      所以选择了回归。
      为了曾经为了未来,为了那终于熬过的过去,为了还心怀眷恋的明天。为了所有不想忘却,却要忘却的纪念。
      没有期限,也许永远,也许十年,也许只能再和你们走多一天。
      想再倾尽自己为数不多的才气,躲在屏幕后面做那个讲故事的人,用拙劣的手法画好舞台的布景,打上昏暗灯光等着开场。
      我多希望你们还能陪我,听我讲这一出仍然稚气的悲喜。
      又多希望我还能陪你们,慢慢走这一程通向过去的皈依。
      我不敢说自己不忘初心,不过是还有幸剩下一点点残念。
      我希望你们看完还会说:蓝冰你怎么写的这么虐,我又哭了。
      虽然我再也不是那个有些许煽动力的导演。
      就当你们在杀青前最后做一次配合的演员。
      写在一切以前,
      想说的只是我很想念。
      希望你也有怀念。


      IP属地:北京3楼2023-10-31 23:45
      回复
        [于颠沛流离之后面目全非的线索,你我都已被禁锢在时空的某个角落,只是我的罪恶万劫不复,纵然跪立于雨中虔诚忏悔也再不能有幸摆脱鬼魅般跟随的黑暗,却为何将你连坐,一起湮没于不存在的维度。]
        “新一,又在看什么?”被温柔呼唤的男子抬头,对上猝不及防的一双冰蓝色眼睛。每次都是这样,他总觉得这个称呼和眼前的形象并不搭调,纵然都是熟稔的,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到底是什么没有想起来。
        他有些烦躁将手中的相册扔在茶几上:“兰,我觉得我还是更习惯你原来的样子。”他的手轻轻敲在相册的某张合影上,照片中的黑发女子笑的阳光般温暖与甜美,但是见证了时光的尘埃笼罩了年轻稚气的脸,将本来的明媚都拉扯出怀旧和黯淡的味道。
        因为震动而飞起的灰尘迅速地游离,漂浮于空气中懒懒地散射着光线的轨迹,对面的女子轻轻伸出手试图握紧可见的尘埃,而手心虚无无声地嘲讽她那妄图追溯时间的愚昧。于是她松手,脸上绽开一贯温柔的微笑。
        “换一个形象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啊。”她稍稍捋了捋耳边茶色的碎发,用小孩子撒娇的语气来换取她需要的糖果,“新一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很酷吗?”
        “确实。”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仔细地端详着眼前因为一直被盯着而害羞脸红的人。“兰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被意料之外的真诚赞美所惊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的弧度更加分明,冰蓝色的眸子好像也融化成暖暖的海,微醺的风安抚下躁动的韶华,此后经年便也如此安之若素……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便有资格安然。
        “新一你又在油嘴滑舌了!”她笑着伸出手去装作去打他的样子,他调皮地躲开,两个人孩子气般地闹着,直到茶发女子准备去厨房做饭。他看着她走远的身形,记忆里模糊不清的背影与之交叠又分开。一瞬间梦醒交错的朦胧让他茫然畏惧,他的记忆是残缺的花朵,美丽却颓败,吃力地对抗着时间的汹涌,徒劳地在激流中找寻自己踩下的印记。
        然而一切都只是背影般模糊不清。
        离开了房间的女子迅速收起了笑容恢复本来的冷漠。刹那间的变脸有种让人惊悚的寒意。她微微眯起眼睛,讽刺地扯起嘴角,用嘲弄的表情看向走廊里的全身镜。
        这个女人是自己没错。茶色短发,冰蓝眼眸,白皙皮肤,瘦高身形。现在的表情也刚刚好,带着来自地狱的黑暗,带着悄无声息的黯然自伤。
        那刚刚的那个女人是谁呢。
        她从来不叫他新一。
        她只叫他工藤或者大侦探。
        也不是有公主梦的女孩子,不习惯用亲昵来换取幸福的权利。
        语气应该永远淡漠到疏离,用来掩藏自己脆弱而忧郁的真心;笑容总不会很快乐,因为自知是活在阴影里的鬼魅,不该放肆于阳光;性格始终骄傲甚至倔强,即使背负了黑暗的重量也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躲起来喘息,缓和溃烂的伤口。
        沉浸在过去中的回忆是她不改戏谑与悲凉的语调,是他无奈又纵容的微笑。是她熔化却又屹立的冰冷,是他从初见就不曾消退的光芒。
        只是他都已经不记得。
        她便同他一起遗忘。
        “我会赎罪。”
        即便被逼到四面楚歌的地步,她仍然淡定的像湖水中盛放的白莲。微眯的眼睛看向虚无漂浮的空气,紧抿的双唇勾勒出嘴角的坚定。她就静静地站着,挺直了身子面对着七手八脚的指指点点,仿佛她才是最光明与高洁的存在,其他人的敌意与指责是对神圣的亵渎。
        她不知自己的罪孽从何而起。是她做的APTX4869,还是她变小后介入了江户川柯南的生活,亦或是在决战时刻她本想与Vermouth同归于尽却被毛利兰推到一边葬送了天使的性命……
        又恐怕这都是罪。
        她突然轻松了下来,冷冷地抬眼看着周围,对上一双双满是敌意的眼睛,嘴角慢慢扬起一个似乎顺从却依然不羁的微笑。因为自知已经罪孽深重,也许血溅七步都不得偿还,于是反倒有恃无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会怕失去吗。
        “我会照顾他,以毛利兰的身份,包括对她和他父母的赡养义务,我也会承担。”没有解释,没有辩白,也没有给别人任何反驳的余地,她转身抬脚准备离去。纵然历经血雨腥风,但来自道德与本性的压迫还是沉重的令人窒息,知道有一天会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也明白只能用未来去洗白过去的阴暗,将未知的光明祭奠为现在一刻的安静和逃避,她已经被上天判刑永世不得超脱,而曾以为有的解脱也不过是早亡成殇的臆想。
        在这个时候已经坦然了,只是心痛而已。
        “你这招玩的很漂亮呵,”果然还是有人出面对抗她的强硬,“这样你就可以理所应当地赖在工藤新一身边了是不是?这也叫赎罪?你是故意的吧,让兰替你去死!以兰的身份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也配?”
        她有些愣神儿,蓦地停住了脚步,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在鼻尖萦绕,隐隐透着死亡的痛楚,走廊里灯光昏暗,白色的墙壁叫嚣着蔓延看不到尽头,本来纯洁的颜色是如此的可怖,映射着所有不想被暴露于光线之下的污迹,就如同自己现在突兀地存在于此。
        未来的日子就是这样吧,暗无天日,又无边无尽。
        朱唇微启,好像想说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无言,只是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到诡异的微笑,头也未回地走远了。
        知道你其实无辜,只是为了追寻真理才误打误撞地深入了黑暗的禁地,违背时间的轨迹意外逆流而行了十年。但你因此获罪于上天,不可逆反的规律将你流放到生命的原点,剥夺了所有记忆与回忆,你无从怀缅过去的荣耀和奇迹抑或美好与温馨。
        但幸好只是连坐。记忆的空白印证了你灵魂的纯净,于是你幸免于背负黑暗的枷锁,不必承担魑魅魍魉的梦魇,还有等待的煎熬与失去的悲恸,在你遗忘过后,都作为我罪恶的证明丢还给我,是无从想象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而我已经没有资格虔诚跪立于佛前雨中,反复忏悔去祈求渡劫的幸运,也不想用挫骨扬灰的深情去纹饰自己的不可饶恕。
        陪你,只是为了赎罪而已。
        还有什么比自我剥夺更残酷的严刑,在我所有的骄傲被粉碎、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后,还日复一日的凌迟。
        这只是我应当偿还的,罪孽。


        IP属地:北京4楼2023-10-31 23:46
        回复
          [照片映射的不过是单纯的幻觉,但即使是幻觉也要倾尽所能将其留住,人类有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梦,其实是明晰自己无力与崇高的自然法则抗衡,所以找到了时空的缝隙于中苟且偷生,多可笑,亦多可悲。]
          恢复了记忆之后的工藤新一变成了热爱怀旧的人。
          已经不知多少次翻阅眼前因为时间席卷而有相片微微脱落的相册,他仍然在时间的龙卷风里苦苦挣扎着,试图拾捡过去遗留的证据。
          其实没有记忆。
          记忆本该是一部完整而待续的电影,而如今他所剩的只有几帧剪辑和精炼到干瘪的故事梗概。没有丰盈的剧情和饱满的细节,更不用说举手投足间的离合悲欢,还有散落一地的光影碎片,他的曾经听起来辉煌壮丽,可现实只留给他几个单调的音节,倾覆之前所有灿烂。
          于是他经常翻相册,在照片里寻找那时候自己可能去过的地方,在哪里不小心碰到了头,在哪里和兰说过表白的话,在哪里讲过故事,在哪里踮过足球……哪怕只有一粒沙挤出沙漏的缝隙掉落回记忆的陷阱,他的怀念与回想也都有据可依。时光的分量,哪怕只是一粒沙,也可以沉重的敲在心上,叩响皈依的年华,填补茫然与空荡。
          曾经是厚厚的茧,死死缚住双脚让他停滞不前,他想抽丝剥茧寻找自己本来的足迹,却又缠住双手动弹不得。他已被时间的牢笼囚禁,被判处不得怀想的无期徒刑。
          于他,过去,就是已经过去,彻底回不去,再也记不清,永远想不起。
          也曾经试过去询问。可是兰总是温柔的笑着,用有些苦涩的语气说:“新一一定要回忆起那一段时间吗?我一直在等你,等的心很疼。”于是他也不忍。更何况兰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某种角度上兰和他是一样的,对于这几年的记忆是空白的。
          至于再之前——
          “我们现在就和之前一样啊,每天都很开心的在一起,”兰对着大大的落地窗,抬手想要捕捉缥缈的光线,空洞的手心最终也还是没被温暖。“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去想从前呢?现在不过也是从前而已。”
          她最后一句话有些疼痛的落下来,带着瞬间无法参透的玄妙,和背影一样的朦胧与困扰。时间的哲学是天机不可泄露,他只当她的话是活在当下的心灵鸡汤,并没有再去深究。多思无益。
          天真冷啊。
          灰原,不,现在应该叫兰才是,习惯性地瑟缩起肩膀。落地窗是很美好的存在,可以将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只是在萧瑟的季节,它透明的好像所有裹着寒意的风都可以吹进来。她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细微的姿势和这样自虐的方式去提醒自己的本性,那样冷淡而漠然的本真,自己都快要忘了,也不知道还有谁记得。
          又总是习惯伸手去抓抓不住的东西。一些虚无的存在。懒懒游动的浮尘,聚集又飘散的空气,还有理应带来热量的光线,她都伸手去抓。每次都是什么都抓不住,手心虚无,满手空洞,那一瞬的空茫时常带给她诡异的笑容,模糊地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仿佛温柔,又随风飘逝的寒冷。
          不过他的问题总是比天气更冷。纵然只是出于好奇和天性,她也很难面对那些冰刃一样咄咄逼人、直逼人心的话。
          难道让她绘声绘色一字一句把真正的兰是如何惨烈地死在那本来指向她的枪下讲给他听吗?还是列一黑板的公式告诉他当时如何研发出APTX4869使得他被连坐成时间的罪人。
          回忆本来可以很美好的,和少年侦探团在一起的那几年重写了她的童年与青春。无知的人是幸福的,所以那些孩子纵然经历了几多生死,却从来只是游戏般的快活。而早慧总是难享天年,所以她才会在17岁的时候动念自决,用一种最不拖泥带水而自我的方式,告别这已不知还有何留恋的人世间。
          那么是上天垂怜还是命运游戏,她好像被赐予了重写人生BIOS程序的机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愿着手研究APTX4869的解药,她从不否认自己的私心:既然有幸重新来过,那就真的要走一段全新旅程。只是这机会分明是无意偷来的,上天不曾怜惜赠与,她的使命是重生这个国家与时代的救世主:如果不能把工藤新一带回17岁,她的意义也不复存在。
          一念至此,她淡淡冷笑。
          和江户川柯南有关的一切都被她细心收好藏于自己的旧宅。其实有太多不舍,她何尝不爱那些孩子、爱那曾经可以真心微笑的时光。如果清点自己生命里的善恶,那便是一个童话般纯然光明的集合,就像是走回生命的原点,将已经泼了墨迹的纸用修正带涂成洁白的样子,远远的看着,她和他们大概也并无区别。
          可是,灰、原、哀。
          这已经是见不得光的三个字,那么连同她存在过的证据也要一起,就此于黑暗中苟活余生。修正带的洁白只能覆盖却无力湮没墨迹,就像是在她最纯然的时代,罪恶也未曾改变或远离,她始终背负着巨大的谎言:有什么是比一个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更滔天的罪孽。
          如果补丁一般的修正带揭开,黑色的笔迹模糊成一团,那一时“回光返照”的洁净纸张就更是只留污点,且再也没有洗刷的机会。所有人都说知错就改,可是人生何尝提供返程列车,路过的站台都备份了记录,所有想重新来过的人,最后莫不是被人揭穿指责其逃避。
          就像她现在。
          躲避也躲避不过,面对又能如何面对。她自知会受千夫所指,只是深重的黑暗并不会因为一点点烛火而明亮,那微弱的光也不过的徒增阴冷。既如此便只有以暴制暴,已经错的不成样子,还怕再错下去吗。
          因为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再失去吗。
          上帝又给了工藤一张白纸,让他续写他的传奇与荣耀。
          你是有多好命。
          嘛,也是。你凭什么没有这样的运气,当初本就是我连累了你,而你从来都是光明。毕竟你就是救世主,这垂怜也算不上奇恩异典。
          既然如此,把过去都交给我,把黑暗的证据都交给我,把那些染了血的肮脏和不堪都交给我,我背着,我收着。
          他们都不理解,所以会质问。那如果是你,哪一天你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懂得,会不会原谅。
          会不会以救世主的身份,再带给我救赎。
          她抬起手,有些颤抖地轻触眼前的落地窗,窗外是秋风瑟瑟,阳光亦微凉。
          好冷。


          IP属地:北京5楼2023-10-31 23:46
          回复
            失去记忆可以这么反转吗,工藤到底死去几年记忆,连人也认不出吗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11-01 09:13
            收起回复
              [太过深情的表演总是轻易地弄假成真,只是倘若能自欺欺人直到幕布落下尘埃落定,就算谎言也再无追究可能,用这虽然虚伪却无从转圜的结局写下生命中最明艳的故事,是多么幸运而无从期待的奢侈。]
              自从她“冒名顶替”以兰的方式继续生活之后,最怕的一件事是接待熟人。毕竟能愿意俯下身来体谅她心情的人少之又少,而旧人的眼神向来带着怀念的痴情,徒增了心上沉重。只是眼神都算是宽容,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也许就已经需要虔诚感谢。
              事到如今她是如此卑微地存在着,因为自己咬牙要赎罪,所以也只能一直默默呼吸着那腐烂的血腥味,浸泡在风和日丽背后的暗潮汹涌中。
              说到底也是她作孽。
              一念至此,她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说不上冷酷也算不上悲凉,那确实是个笑容,只是缺乏感情。大抵是原来一贯嘲弄的形象陡然浮现于表面,自己却心知已无资格如此,于是表情就在到达那个悲天悯人的角度前止步,反倒似乎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温柔。
              别的都不要紧。只要服部不带着他的青梅竹马来便好。那麻烦是真的大了。
              她暗想着。
              “一会儿服部君就来了,你是不是也要稍稍准备一下。”挑眉看着眼前刚睡醒的男子,她出口时声线偏冷,并不合于毛利兰的身份。他倒也并未在意,只当她是微愠,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一边打了个泛着泪花的哈欠踱去洗漱。
              果真自己是不喜欢的,说话的语气、方式,甚至眼角眉梢的韵味,她是如何的不愿意。
              叮叮当当的门铃声打断了自怜的思绪。倒是来的真快呵。她快步下楼去开门,很礼貌地说了声:“啊,服部君来了。快进来吧。新一他刚刚起床,抱歉你得等他一下。”纵然发自内心的拒绝,脸上也不改毛利兰平日里好客的热情。她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演员,聪明如她,没有什么真的学不会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那些无所适从的骄傲,所以连将就都不肯。
              兰骨子里有那种“举案齐眉”的恭敬,但灰原只是自我的冷淡科学家。她们的不同太多,一个从小备受家人和男友爱护,一个孤独挣扎存活于黑暗之中。也许在被塑造时都是天使,却一个活在人间天堂,一个狠狠摔落凡间。自己逼自己走入另一个极端是怎样的悲哀与残忍。服部想着。
              对于小姐姐,他还是很怜惜的。
              “小姐姐,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现在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聊天你就没必要这么说话了吧。”服部大手一挥,似乎爽利。
              她楞了楞神,淡淡笑了一下,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语气即刻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嘛,进来吧。”
              服部嘴角不禁抽搐,还是刚刚那样子的小姐姐可爱…一点点……
              “谢谢你。”服部刚刚坐定,就听到这句冷到不行却温柔真诚的四个单音节。有些吃惊地抬头,对面的茶发女子仍保持着倚门的姿态,眼神定格在门外的一株还未开放的樱花树上,仿佛是有诸多不舍,一旦脱离就万劫不复的感觉在蹙起的眉头若隐若现,清凉如晚冬的女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季节吗?
              “什么啊?”
              “没有带远山来。”
              心中对这个答案也算是了然,否则他也不会向和叶撒谎称自己只是来东京见一个委托人。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情商高的人,但是宫野做出的选择他却很理解,也许是因为身为侦探总是能看见罪犯的隐情,他知道他们握紧的拳头里是放不下的良心与忏悔。
              又或是聪明人之间往往剔透,理解背后是英雄式孤寂的惺惺相惜。
              所以如果有一天工藤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也自然会原谅她。
              “嘛,第一是和叶和工藤本身就不熟;第二我也不是来陪她逛街的。不带这个麻烦的女人可真是轻快不少。”
              “好别致的秀恩爱方式。”她终于坐定,未改变双手环胸的姿态。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抱紧自己,方觉一丝暖意。
              “你最近怎么样,这个‘替身’当的还是很辛苦吧。”服部将帽子向后一转靠在沙发上,此刻他棋逢对手,这样的交流令人愉悦。冰雪聪明的女子适合做知己红颜,她们有着兰那样蕙质兰心的女孩子没有的美丽,就像是浓烈芬芳的花朵,有些疼的撞进眼里,绚烂夺目。妖艳却危险,热烈的像她的刺上未干的血。
              “习惯之后不过如此而已。”她耸肩,抿了一口蓝山,“但捏着嗓子说话肯定很不舒服就是了。”
              “不累吗。”
              “自己的选择,而已。”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这样,”他也端起杯子,轻轻地吹了吹,“如果工藤都想起来了他也不会怪你,他从来不觉得你是有罪的。”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她向后靠身,“向来追求正义的你们为什么一直对我保持着令人惊讶的信任。直接和间接跟我有关系的人命,多的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我觉得你是很像艾琳·艾德勒的那种女人,”服部稍稍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福尔摩斯中的角色来类比。“很聪明,其实本性也不坏。很多迫不得已的选择不过只为生存而已。”
              “阿啦,这可真的是很高的评价了,”她莞尔,与其说感谢不如说是自嘲,“那这么说我打败了工藤吗?”
              “其实算是吧,”服部放下杯子,“你现在应该算保护他才是。他需要你的保护,对他而言,也就已经是被打败了吧。”
              “嘛,不过无论如何,我现在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房东太太的角色就好。在他眼里,我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吧。”她的视线又飘到窗外,记忆里驶过了呼啸的列车,“你会保护我的吧。”她淡淡的问,他错愕间却也点头,而她一笑而过。
              从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哪怕移植到温室也一样。只是那些矢口否认的事,有多少是为了藏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太怕失去,所以从不敢张开双臂去等待被拥抱,宁可将手搭在自己的肩头演出自欺欺人的骗局,也要紧要住嘴唇不吐露一句示弱的恳请。
              窗外悄然之间下起冬末的最后一场雪,那些白色的细碎雪花会很快融化消解,在下一次轮回前被人遗忘,重生之后,重逢每一年如新般的陈旧赞叹。
              而她只能以雨水的姿态走回他的记忆里,晚冬时节清冷的生命被天书错写至夏末流火,不配拥有最灿烂时的温暖,又无可奈何其尚未转冷的余热。
              死不可怕,彻底地与世长辞是最干净利落的;重生的纠缠倒也并无所谓。只怕走过奈何桥时没有人递一碗孟婆汤,纵使想要进入下一世也不过徒增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悲凉。
              最怕的是记得。
              最怕的是假的。


              IP属地:北京7楼2023-11-01 23:32
              回复
                [我独自背负两人命运的重量,只为看你能有阳光下贪欢一晌。因为无法真正牵你的手走过此后经年,只能握住掌心的一片荒凉。不过是希冀蓦然回首那风景,背灯和月就花阴,十年踪迹十年心。]
                “两个人互相保护是一种很良好的关系,”服部叹气,“不像那个糊涂女人从来都保护不好自己。”
                她轻轻的笑了,胸口却好像有一根针在搅,密密麻麻的疼。如果是真正的毛利兰在,那么工藤也可以这么幸福地说一句:“不像那个女人从来都保护不好自己。”然后这个时候毛利的脸上会害羞却欣喜地泛起红晕,再偷偷的抱怨一句“明明是新一,永远都在做让人担心的事情。”
                而这些话只能像十二月的雪般落在她心上,绵延出她生命里的又一片荒凉。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工藤揉着头发从楼上走下来,虽然犯懒但还是碍于面子问题换上了休闲西服,唇边还有刚吃过的柠檬派上的杏仁粉。灰原叹了口气,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伸手去擦他的嘴角:“新一你真是的,能不能照照镜子打理一下自己再来见服部君啊。”工藤任由她“摆弄”自己,只是有点耍赖地笑着耸肩说:“抱歉抱歉”。
                服部嘴角不可见地抽搐着,小姐姐真的是……不给她个影后简直是罪过……
                “服部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嘛?”工藤有些不正经地坐下,他多多少少觉得这个身体有些不习惯,感觉手脚都长的不知道该放哪儿,记忆里有三年区间是不连续亦不可导的波折曲线,人在三年时间的生长程度也算是可观,他并不多想。让身体变小,倒退十年这种事,又何尝是一个严谨的多想就可以一语中的。
                “啊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帮老爸跑腿顺便来看看你,”服部闭眼假装无奈,“你小子醒之后发现自己失忆都一个多月了,我可是很担心你啊,啧啧啧。担心我们这关东的大侦探脑子坏掉了就没人和我争了。”
                “喂喂喂,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哪那么容易就脑子坏掉啊?”工藤很自然地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我现在可是好的很。”
                “嘛,那你得多亏小姐姐的照顾才是吧,要不是小姐姐一直在身边陪着你帮助你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我看你到现在还出不了院。”
                “嘛兰她在这件事上确实帮了我很多呢。”工藤微笑。那笑不自觉地让人心跳漏了一拍,灰原脸微微地红了下:“新一在说什么嘛这有什么要感谢的啦。啊对了,你们先聊,我去煮咖啡。”
                她从来不否认,她是喜欢工藤的。
                每次看到他笑的时候,都会看到天空中的一角亮起来了,看到云破日出的光束,然后觉得自己冷得僵硬的脸都暖得有微笑的冲动。
                也是因为喜欢,所以不觉自己光明磊落,那种复杂的情绪让那一句“这样你就可以赖在工藤身边”仿佛一语成谶。为什么一个赎罪的人,可以有资格接受别人感情的慷慨恩惠,而她又有何资格,代替一个远比她圣洁多了的天使,守护她喜欢的人,又占有他的守护。
                她说着赎罪,偏偏又再多一重罪。只是已经无畏自己再无被宽恕的可能,一无所有的人往往更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倘若生命里能因这见不得光的勇气多些聊以慰藉的回忆,也许她也能在多年之后蓦然回首,不太犹豫地说一句不悔。
                哪怕田野里开满了黑暗的花朵,我也甘愿照料这一片不祥的土地,用罪恶的阴影做绝望的底色,只为让路过的你看到一亩艳丽芬芳的风景。
                我已经答应过,此生都不会再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掌心与你同行。而我想要的,莫过于那曾经交叠的地方,温暖却并不存在的幻境。
                我是不是,太贪心。
                “所以说你和小姐姐是不是该讨论结婚之类的事情啦?”服部翘着腿,一脸戏谑期待着答案,这问题问的一半调侃一半认真,小姐姐为工藤如此付出,工藤倘若真的和她结婚,亲朋好友的不满与质问总会少那么一些,小姐姐也能轻松不少。而他们如果真的一直没有什么波澜安安静静的走下去,其实也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以工藤的性子就此守寡(?)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别的女生多多少少都会和他有些不配,似乎小姐姐才是更令人踏实放心的人选……
                “不急吧,你和远山不也还没有谈婚论嫁。”工藤松了松领带。
                “切,谁要和那个麻烦女人结婚啊。”服部撇嘴傲娇,眼神里流转的光却有心虚之意。
                “切,这话我说才是。”工藤学服部撇嘴,又附加了个半月眼过去,略有害羞地将脸别过的同时抬手想要推眼镜,只是指尖除了划过高挺的鼻梁就只是空空如也。
                为什么,会想要推眼镜,呢。
                一瞬间服部的手有些心虚地握紧,他不否认这一刻他是无比紧张的,虽然几分钟前才刚刚和小姐姐信誓旦旦地说,如果工藤都想起来了,他也一定不会怪你,可是等到这一刻他却在心中明晰,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嘴上说的那种把握。
                失忆时的隐瞒欺骗,间接导致真正的小姐姐被杀的凶手,当初的APTX4869……如果工藤将这些事尽数想起,他会亲手将她送上法庭也说不定……
                服部突然找不到工藤究竟有何理由,去原谅她身上背负的罪。如果说当初是由于对其身世的怜惜和弃暗投明态度的认可,或许再加上一些棋逢对手红颜知己般的欣赏……
                那么在如今,在她的手上浸染过天使的血之后……
                她还是否有资格,被工藤所原谅。
                他看不到就停在客厅墙外的人的手一样紧了紧。脸上又扬起那一贯式的嘲讽微笑,她想,原来她也是这样,站在博士家的墙外听他和服部说,我答应过她,不会让她担心……
                其实这几年来她从未变过,始终站在阴影里听着真相,却在阳光下当一个不明真相的人。她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分享着他的守护,带着不知者无罪的侥幸与懵懂。
                可现在的真相,她怎么能有心安的借口。
                耳边隐约想起了与他初见时愤怒地质问和咆哮。如果当时他和她的初见,她没有恶意地开那些玩笑,没有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生活,没有心安理得地要求他的包容,只是示弱地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世祈求一些怜悯,会不会没有那些即便如今想来依然刺耳的反问和攻击,她也会不会真的能夺得他的原谅,在而今拥有从容不迫的气量。
                只是一开始就没有。只是再来过也不会。
                张开手掌,三年里长了又短短了又长的掌纹,也只是又绵延了一片荒凉。


                IP属地:北京8楼2023-11-01 23:32
                回复
                  [再菲薄的阳光也会灼伤在黑暗中躲藏苟活的生命。这结局早已先一步抵达,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不可自控地走近。我没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心,却甘之如饴地在这温暖中幻化破碎,在你眼前,飘散一生的灰飞烟灭。]
                  整理好心绪的女子又淡定地走进客厅,放下煮好的咖啡,嘴角的弧度控制的非常好,她就这样,继续当一个不明真相的人。
                  如果哪一刻她会承认嫉妒毛利兰,大概就是这一刻。她嫉妒她的无辜,嫉妒她是一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嫉妒她被人保护在明亮的阳光下而难受侵害,嫉妒她能有权利焦急却没那么不安的等待。
                  而她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太多的人总是不好的,也许下一个拐角就有一个黑漆漆的枪口等在那里,热切企盼着所有是非能伴着枪响而灰飞烟灭。在她和他试图带着不能被忘却的真相逃窜于命运的边际时,那种苟活的提心吊胆,她再也不想感受。
                  可是如今她却自己走到了那条不归路上。如果她,灰原哀,有权利给江户川柯南什么保护的话,那就是抹杀掉所有的故事和故事存在的证据,让他也做一个不明真相的人,把所有回忆收好,安葬在自己心脏。
                  “诶新一和服部君在聊什么?”
                  然后笑成她的样子,掩藏所有不能提及的哀伤。
                  三个人随便的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无非是各自家里人的那点事,服部平藏和服部静华都很关心工藤的身体,托服部带来了营养品一类聊表心意。聊到一半,楼上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她轻笑:“楼上的公务电话在响呢,多半是刑事厅那边打来的,新一去接一下吧。”“hai,hai…”工藤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插着兜不急不慌地迈上楼梯。
                  “啧啧啧,小姐姐真是影后啊。”服部拍手称赞。灰原丢了个白眼过去,之前维持的笑容立刻收敛。再也维系不住灿烂,只是冷淡的,淡到不见。
                  就算是服部也必须要承认,认真起来的、甚至有点冷漠的小姐姐要有魅力的多。
                  “我想工藤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灰原将头转到一边,视线的缥缈的空气中涣散又收拢,最终也没有能够定格的地方,她也只是默默地将头又转回来,淡淡看着对面男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脸。“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稍微做个药什么的让他彻底失忆,永远都不会想起我,想起过去的三年,甚至从小到大发生的一切。”
                  她顿住,又笑。只是难说是温柔,不如说是冷漠与嘲弄。她眼神中的坚定在某一刻支离破碎,虽不犹豫却几分不甘,在常人到此应该无奈微笑甚至心酸落泪的时候,她又收拢了所有的落寞,继续娓娓道来她自我的预言。
                  “可是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情阵仗太大了,代价也很高昂,何况时间拉的太长,那个时候恐怕他早就已经想起来了,我连下药的机会都没有。”
                  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那嘲弄便又深了几分,服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淡然的女子,她又将头转向窗外,轻描淡写地带过她结局审判的死刑。
                  “再说了,我犯的错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拉上一个受害者。即便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我害。
                  “我偶尔担心工藤在这之后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得了什么刺激性应激障碍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也不是多理智冷静的人,没有足够强烈的勇气面对现在而言格外残酷的真相。
                  “那个时候我估计自己就要‘逍遥法外’了,不然留在这里也是麻烦。所以服部…有件事情我也要问你。
                  “你会保护工藤新一的吧。”
                  服部走出工藤家的时候心绪还是有些难以回拢。小姐姐的话飘忽又坚定,像交响乐的某个片段,似乎在小提琴拉至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却又于窸窸窣窣间藕断丝连。她一点脆弱的信念,小心翼翼地保护了很久,也无法护它周全。
                  她不是足以一手遮天的女子,瞒天过海的事躲不过几年。何况工藤新一向来是与真相并行的人,在他走过的地方,何曾给过秘密掩藏的土壤。
                  “以工藤现在的记忆恢复情况,以我的估计,他想起来全部事情应该不会超过三年的时间,”她没有给服部回答的机会,只当他是默许,“我无法保证那个时候我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地坐在这个地方。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让人安心,虽然组织的余党已经清除,但是整个清剿行动其实牵扯到了许多人,”她又转向窗外,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那种似乎自言自语般的交流,漫无目的的瞭望让她觉得安全,仿佛她随时可以融入那失焦的空忙里。“我最近听说的消息是有一些国家及其头目的利益受到了侵害,你应该清楚涉及到政治的事情往往会变得麻烦异常。”
                  “国家及其头目?”他难以置信地挑眉。
                  “是。以赤井目前的残余资料整理的结果上看,能拿到的消息基本上是这些。”她仍然盯着窗外,树上的乌鸦扑簌簌地飞起,扇动着翅膀炫耀它鲜活的生命。她在屋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光的地方总是有阴影,她无从逃避。
                  “我尚且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但我想有必要向你说明,因为这也关系到你的安全,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再向你详细解释,不过短期内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好,组织的事情刚刚过去,大家的戒备心都还很强,他们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最终还是将头转了回来,直视着眼前人的眼睛以表诚恳。她没有谄媚的好意,只是于心不安。
                  “不要想着动用你家人在警察厅的势力,尽量把这件事情的影响范围收缩到最小。我说的头目的意思,就是你暂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抗衡的力量。所以本着对他人负责的原则,我希望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但你自己要小心。
                  “以及,如果哪天,他有机会触及真相……那时候想必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吧。
                  “恳请你可以帮助他,也保护他。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拜托你了。谢谢。”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的太沉重。他在新干线的车厢中随着颠簸摇晃。
                  那些无法入眠的辗转反侧里,午夜梦回的猛然惊醒里,还有清晨天亮的阳光刺目里,是惶惶不安的良心和前途未卜的恐惧。而这些,只是自知而已。
                  无知的人是如此幸福,他们可以抱着勇气和决心在别人的呵护里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就像他永远都莽撞地奔向真相一样。毛利兰是,工藤新一亦是。
                  其实最终背负起全部剧情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始终无法做那个不明真相的人,事实直白地摊在眼前,是不容忽视的疼痛。她张开的翅膀已然残缺,鲜血殷红浸染了帷幕,她的心脏一边跳一边疼,一边鲜活,一边陨落。
                  所做的无非就是在等。
                  等着翅膀轻轻收拢,带着她,彻底万劫不复。


                  IP属地:北京9楼2023-11-01 23:34
                  回复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我们于深夜举杯,一饮而尽所有破碎,若如此,醒来后我也可忘记从前是怎样笑着却流泪。只是若时间不给机会,命运催促了哀求的行板,我能否在梦醒之前蒙住你的眼,再看不见这七零八落的残缺。]
                    每次工藤自己出去办案的时候她都会很担心。其实毫不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对于被上天眷顾的人,不用同被命运追杀的逃犯一般惴惴不安。但她怕旧人旧事扰动他的神经,而她不能在旁边圆满所有的谎言,他想起她对他的欺骗与隐瞒,那到时所有的精心安排都会一败涂地。
                    虽然自认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但还没准备好,现在还太早,太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没圆满,大团圆的剧本尚未定稿,还不能拉开这血红的帷幕。
                    只是她总不能对他寸步不离,她不想黏腻徒增他的怀疑,反派总是死在太积极。
                    何况她自己也有事情需要安排。现在赤井和灰原一样都是属于过去的人,存在在被抹杀的空白里,他的到访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会议。
                    “其实我有的时候倒希望你一直不来……”灰原的表情略带着一些嘲弄。对于赤井她其实是有过怨恨的,姐姐的死她难免耿耿于怀,只是相互利用又拥抱取暖的关系是这些人稀松平常的事,她最初找到工藤新一又何尝不是为了寻求一些援助。
                    于是后来慢慢理解了。谈不上原谅,但是却懂得了。他们的选择其实是一样的,她又凭什么去指责他。她们是注定无法拥抱幸福的人。如果姐姐能早一点解脱的话……她也坦然。
                    所以她学着去信任他,不再揪着往事不放地责怪。他暗自发誓拼死对她效忠,他曾经是一个不尽责的骑士,如今若能保护好她,他也有余生可心安的理由。
                    他们是棋逢对手的人。和灰原与江户川很像。只是他们更加惺惺相惜。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她这一边,不会用所谓的光明去投射她的不安,所以在他面前她反而更加放松,虽然势均力敌,却可以随性自我。
                    所以她喜欢在这时候用嘲弄的表情面对他,她看着他身上自己的影子,觉得可笑又可怜;她怜悯明明已经划破黑暗却不能见于天日的银色子弹,觉得荒唐而悲哀。只是更加心疼的是为何这些心向光明的人没有一苇渡航的权利,她自己可以活该沉沦,可他们,明明无辜。
                    “我也不一定每次都带来不好的消息,但是有什么进展肯定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赤井有些无奈地笑,双手环胸后靠,略略地低下头。“嗯你泡的咖啡比你姐姐还要香些。”
                    灰原稍微楞了一下,还是没有习惯接受姐姐已然离开的事实,总在有人提到她时僵住恍然。只是立刻又放松下来,那些仍然在揉搓着她心脏的消息,哪怕一直狠厉地提醒着深爱她的人都已远去,也无可否认是无力转圜的真相,无论如何她都要禁得起,也都要放得下,孑孓独活的姿态并不优雅,但至少不能卑微。“阿啦阿啦那真的是很高的评价了。所以说呢,你这次又有什么坏消息带给我?”
                    “不算是很坏的消息吧,至少应该算意料之中,”赤井放下杯子,表情稍稍认真了些。“被怀疑是组织创立者的某位元首近期突然因为不明原因找人代理事务,FBI怀疑他可能是要从风口浪尖抽身后集中处理组织。”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想让自己从众人的眼光中消失的话这个举动可有点多余,把事情搞大了岂不是欲盖弥彰。”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倒觉得他可能在转移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还不是这里的最高头目?”
                    “嗯。应该也只是甘心为人服务的无知喽啰吧。”
                    “阿阿…这所谓的无知喽啰也有点厉害了。如果一个当了国家政要的人背后还有人在控制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掌握了他把柄的人吧。”
                    “应该不仅仅是这样。如果只是抓住把柄的话肯定可以通过粗暴的手段来处理,作为被动的一方他肯定是心有怨恨的,而倘若我们的推测都属实的话他应该是情愿做谁的走狗,恐怕是另有隐情。他有什么宗教信仰或者特殊癖好么?”
                    “你怀疑组织是个邪教?”赤井一本正经。
                    灰原半月眼冷漠。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的想法比较相似,这也的确是我之后的调查重点。”赤井起身准备离去。
                    “你这就准备走?”灰原有些惊异地站直。
                    “嘛我们在暗处但敌人隐身于黑暗之中,我在这里呆太久你可能也会受牵连。何况你也需要时间收拾好这些待客的繁琐礼节。”
                    “我待客只泡茶,咖啡是我自己喝的。何况我本身就在局里不是吗。”她闭眼冷笑,把话完全挡了回去,只是并不冷漠,反倒有些别扭的温柔。这是心有戚戚的对话,她知道他是她的对手,他能听懂她弦内弦外的暗指,她喜欢他们之间不认真却平等的对峙。这是属于灰原哀的气场。
                    “那我真是荣幸啊,”赤井倚门,“对了,到时候如果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可能还要你帮忙。拜托了公主殿下。”
                    “尽管开口。”
                    她目送他离去。她都能想象到他双手插兜一边走一边嘴角微扬的表情。她在某一时刻突然发现他们的表情一直都很相似。那些纯真的人笑起来总是饱满对称的半圆,而他们却习惯了收敛,嘴角稍稍向左上方提起了30度便是最幸福的弧度。当然,工藤在这方面有耍帅的嫌疑。
                    不过他们确实是残缺。
                    其实事情在变得糟糕起来。只是他们有共识地对那一部分选择沉默,至于心中如何判断,一个眼神的交换就已经了然。
                    他们对力量尚且一无所知。另一方面,工藤似乎已经在不经意间卷进了这事端,今天他参办的案件似乎也与国家机密事件有关,因此才不能让她同行。高木警官虽然向上级申请批准工藤新一携带可靠的人员前往,但是据说由于事关重大请求被驳回。
                    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两件事情的关联,直觉却始终敲打着她吃痛的神经。
                    灰原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想到,一个能让贝尔摩德降服卖命的组织,怎么会是几个国家元首那么简单。贝尔摩德是多么有趣的角色,仅仅是权利、政治、金钱这些带着烟火和铜臭味的东西如何让她屈从。她应该是要扑向地狱的人啊。
                    那么撒旦……到底是谁呢。
                    “今天的案件怎么样?”她一边做饭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询问刚走进家门、松着领带、将外套扔在沙发上的有些慵懒的男子。
                    “好无聊啊,”工藤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高木警官太不够意思了这么早把我揪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投毒他杀案,几乎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阿啦,太阳底下无新事嘛。何况新一你出马的话,又有什么案件是解决不了的?”她刻意将语调放的很温柔,她不知道还能享有这个身份多久,那时她跟他说,假如可以永远失忆,做一个单纯的小学生灰原哀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她说是开玩笑的。只是她是真心的。那个时候他一脸愤恨的表情仍然鲜活,其实他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是会心怀奢侈的希冀,祈求命运急转而下,摧枯拉朽。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自恋的某人挠头窃笑。“哦哦不过要说起来的话也有一些神奇的地方吧,这次所投的毒药是警察局没有记录在案的。”
                    僵住,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不应该意外的。
                    “诶?那怎么确定是毒药呢?”
                    “因为受害者的大多数器官都有明显的衰竭迹象,所以法医倾向于认定这是一起毒杀案,不过因为毒素无法查明所以还是在档案里记录成死因不明。兰你生理课学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猜猜这是怎么回事啊?”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手突然地颤抖,也没有看到她瞬间缩小的瞳孔。“我中间好像缺了两年课,不记得老师有讲过这些了。”
                    “嘛新一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应该肯定不知道吧?”她回过头来,仿佛还是天真无邪,明眸皓齿地微笑着说让工藤不要再纠结在这些事情上,赶着他去摆好碗筷准备吃饭。
                    只是她的过去已经回来找她。有谁开始催促那轻柔如歌的行板,她没有失忆的机会,也再无逃避转圜的余地。命运的确急转而下,只是并非摧枯拉朽的重建光明,却带着失控的动量向着幻灭的彼岸狂奔。即便再虔诚的哀求也无法阻挡这碾压而过的车轮,她是被粘在马路上的蝼蚁,身下是被阳光照得滚烫的沥青,深陷其中无法逃离,要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迎接她狼狈不堪的结局。
                    而最后他若看着她破碎的脸,会作何感想。


                    IP属地:北京11楼2023-11-03 21:50
                    回复
                      [不知道要织补多么精密的网才能打捞起沉沦的月亮。只是心里的月光再清寒都是折射太阳的光圈,哪怕挂起这无缝的天幕又如何阻挡它在你灼眼的视线里消融。但我怎能袖手旁观那光线耗尽你的火焰,所以用日食在你眼里勾勒我罪恶的冠冕,哪怕你看不见。]
                      上次的毒杀案只是一个开端,如灰原的猜想一样,又一起几乎完全相同的案件发生在大阪,这次被“收押”去破案的正是服部平次。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两次案件都涉及国家机密,工藤和服部都被迫签署了保密协议,对于案件的全部当事人资料要守口如瓶,所以两人并没有能够交换信息,暂时缓住了工藤的猜忌。
                      也幸好服部足够敏感及时意识到端倪,在案件解决后向灰原报信,表明自己刚碰到的案子可能与她上次交代的事情有关:“A Case Solved. Will Keep Paying Attention.”
                      “Unknown reason for the death to me.”灰原删除了服部的短信后含糊其辞地回复,似乎很难找什么漏洞,当然服部也很难确定到底要理解到哪一层面才准确。万一日后有谁调查起来,她也能少牵连着谁。
                      未知的死因。不是APTX4869。她拉着工藤一边撒娇一边要他讲他破案的神勇表现,留心着每一个体征细节,可惜除了器官衰竭的死因外没有一点与她的作品相符。大概那是在组织覆灭后唯一能让她感觉到五雷轰顶的消息。
                      作案后异常整齐的房间和几乎没有破绽的手段是组织的作风,直觉上讲也应当是组织的后台作祟。只是使用药物的不同说明了自她离去后组织的科研小组并未停止,而且至少已经进行到……通过另一种途径快速调控细胞凋亡的层次。
                      糟糕,糟糕……她有些懊恼地拿起手机查看刚收到的Message,一边按着太阳穴暗自叹息。这一段是有些轻敌了啊……
                      说起来,这几天的短信真是多的可怕,不算好的消息十之八九。本来静好的时光一下子高潮迭起,原来静静躁动的暗涌都冲破了湖面兴风作浪,她虽然还站在岸


                      IP属地:北京12楼2023-11-07 01:04
                      回复
                        上,姿态已经倒向海里。
                        “Mary妈妈想见你。不要紧张,她只是想看看你。”
                        “明天工藤要去警察厅做笔录,上午十点工藤宅见。”
                        “Mary阿姨,世良妹妹,好久不见。”她略微有些拘谨地坐直,五味陈杂的一刻。那种明明想要依赖…却因为内疚而不敢走近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她其实很想关心眼前的女子,初春的空气仍然凛冽,她心疼她难堪重负的身体,觉得呼吸都带着疲累。只是暗自演练了多少遍的寒暄还是在真正发生时崩塌瓦解,她又一次感觉自己的罪孽,那句关心……她如何配说出口。
                        “你无视我还真是干脆。”赤井坐在灰原这一侧的沙发上轻笑,暗示她放松,她自然丢过去一个白眼,姿态稍稍软了下来。
                        “志保,好久不见。”对面高中生外表的冷漠女性的眼角眉梢里勾勒了一点难见的温柔情绪,不像知道羽田得了七连冠时那么显而易见又难以置信的喜悦,却也无法掩盖那人的安心。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战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了。当时妈妈留下的录音带被安放在了自己的旧宅,只是也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机会听了,为了让自己能“失忆”地扮好那个人,她已不能再用那些舍不下的呼唤和祝福去自我温暖。彼时漫漫长夜中的唯一一点点安慰亦成见不到天亮的萤火,纵然唯美却纤弱到不可存活。
                        “我……”声音不由自主有些哽咽了,本来已经是成熟女性的脸庞流露出一些仿佛灰原哀那个年纪、那个时候一样的,令人动容的楚楚天真,“抱歉,我的解药也不能让您恢复成原来的身体。我……不敢让您冒那个风险……”
                        “我没有怪过你。咳咳,研发药物是组织本身的命令,你和你的父母都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又不是你们给我灌下的毒药,而且你的药让我年轻了30岁,我倒是很开心自己还能多活这些年,让这个假小子叫我几次妹妹。”那个曾经自称领域外的妹妹的金发女子双手环胸,不衰的风华背后是萦绕鼻翼不退的血腥气息,然而此时她也只是闭着眼一脸“正气”,时不时地咳着。世良在旁边一脸尴尬地抽搐着嘴角。
                        “Mary阿姨的咳症还是不见好么?”灰原的秀眉微蹙,刚出口就默默笑自己明知故问,这样的病情,怎么可能会好。纵使窗外的草地上已有了万物复苏的生机,那些鹅黄嫩绿的柔软颜色让人温暖,可是春风吹又生的魔法无法镌刻不被怜悯的生命,她们是幸福的牺牲品,也已然放弃了挣扎。
                        “你知道的,从那次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子。”世良稍稍叹了口气,“但索性除了肺部有轻微的炎症外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大概是药物的副作用吧。”
                        灰原还是愧疚,只是和大侦探呆久了之后难免有些职业病,于是多问了一句:“那Mary阿姨还记得当时被灌下的药物的情形么?”
                        “我当时被人揪着头发眼睛几乎睁不开,只是能模糊地看见似乎是一颗白绿相间色的药丸。”Mary说起这件事情脸上还是带着不能平复的怨恨与痛心,对于组织的


                        IP属地:北京13楼2023-11-07 01:04
                        回复
                          敌意已经不言而喻,只是她也怪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没能保护好了自己。
                          “您确定是白绿色!?”像是每一次他抓住线索时一闪而过的灵感,灰原也像猎犬捕捉到猎物一样,拍案而起,瞳孔缩小,身体前倾,因为激动而略略喘息,有些急迫地看着Mary。
                          “嗯,永远也不会记错。”Mary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被吓到,志保一向稳重,这样的情绪自然是她的原因,看着样子,大概是发觉了什么吧。
                          她跌回座位,呼吸愈加粗重,声音因为恐惧而些许颤抖:“您当时所服用的……并不是APTX那个系列的药物……”
                          “兰,我回来了!”工藤打着哈欠推门进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四个人都在以双手环胸的姿态靠着沙发背深思。
                          灰原率先回过神来迅速起身,有些慌张地睁大眼睛但立刻绽开笑容:“新一你回来了!”
                          “这三位是……?”工藤挠头式懵逼。
                          “她们是来找你的委托人呀。”灰原笑颜如花地扯着谎,丁字步的站姿和眯成月牙的眼睛,以及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和平时并无分别……和毛利兰并无分别。
                          “嗯哼毛利小姐,不用替我们隐瞒,”赤井不屑地站起身,“我是来挑战你的!”
                          “挑战?”工藤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我还以为只有怪盗基德那家伙喜欢挑战。”
                          “我是个正义的人,不要把我和那个贼相提并论。我们一家人都是福尔摩斯迷,明明我自己就是侦探,但我的两个妹妹却一直以来都对你崇拜有加,”赤井正了正领子,一瞬开眼,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伸出来像中二少年一样指着工藤:“所以我今天要向你发出挑战,怎么样,你敢接受么!”
                          “切,大哥的侦探明明是自封的,居然好意思在当代日本警察的救世主面前说自己是侦探!”世良立刻跳出来“指认”大哥的不是,Mary也在旁边一脸轻蔑地冷哼,只是偶尔睁开眼,充满崇拜地瞥着工藤。
                          工藤尽量理清自己的思路,不被这些让他受用的迷信蒙蔽:“……额…所以我进来之前为什么你们的气氛凝重……?”
                          “是因为这位诸星先生说是要来挑战你…连挑战书都没有写……因为他本来以为新一你…额…名不副实,所以只是想来挑衅一下,但是把你的事迹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他发现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灰原有些尴尬而无措地看着赤井,表情里都是替对方不好意思的忧虑。
                          “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便这样我也能打败你!”赤井转过头冷哼了一声。
                          “但是挑战书总还是要写的吧!”Mary突然掐尖了声音控诉。
                          “……啊啊啊是是是……”赤井自然地流露出了被拆穿的尴尬,连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


                          IP属地:北京14楼2023-11-07 01:05
                          回复
                            “所以我们刚刚…其实在想怎么写给你的挑战书来着…”灰原和赤井一样尴尬讪笑。
                            “兰你居然还要帮着他们…”新一不由得半月眼。
                            “因为我也想看看新一被公然挑战时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假装害羞地吐了吐舌头又耸耸肩。恩,合情合理。
                            工藤单身叉腰,同样是中二少年的姿势:“…嗯哼,那好,不用写挑战书了!我接受你的挑战!挑战的内容和形式你来定就好。我全全接受。”
                            四人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算是暂时圆过去了,毕竟都是做特工的人,演技反应力自然是一流的,当然,也要感谢工藤在其中的茫然配合。只是即便如此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显得十分牵强,挑战书这样的奇葩理由在工藤所破获的一系列案件中也许还不足称道,但不合理三个字还是如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某天突然起疑。
                            本来光明磊落的严肃剧演员被按着头颅推上舞台替代丑角,装疯卖傻来博取不知情的观众廉价的笑容,浓重的彩妆下是愤世嫉俗的不屑和悲哀。可是角落的阴影里还有枪口反射着镁光灯的影子,危命的救赎哪怕舍弃尊严也不可叫停,为的那些,我们称之为真理的正义……
                            而地下会议也已被拉上宫殿的圆桌,他们之后又该怎样营造阴晴圆缺的假象,才能违逆自然准则挡住真相的光亮。这不是腐草即可埋葬的萤火,它会永远熊熊燃烧着,勾勒她们黑暗的王冠,用光晕包围所有的不可告人,再将其破碎。
                            再将,她们破碎。


                            IP属地:北京15楼2023-11-07 01:05
                            回复
                              [你身后有万顷天光空茫了视线,我们从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出,狼狈奔波只为蒙上你的眼。看得见晴天,看不见一路明明暗暗的血的祭奠。不过是在等微风带来腐坏的香气,带走死亡的黑纱,埋葬那本缀满谎言的传记。]
                              赤井的挑战最后以Mary阿姨出了不算非常复杂的谜题再由赤井放水假装无法解开、工藤顺利“摘得胜利”圆满收官,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方算迎来结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未完待续,四人心头的阴云还是挥之不去。
                              更为危险的是工藤已经见过了三个人的真面目,之后再有什么行动都会变得很可疑了。
                              “说起来,诸星先生一家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啊……明明看起来那么正经结果向新一你发出那么神奇的挑战……”她一边做饭一边笑着问正在看电视的某人,因为要隐瞒宏大的真相,早已习惯了每一次劫处逢生后以一副天然呆的姿态去试探他的怀疑。她不过是在走他原来走过的路,她不能让自己走的比他还不好。
                              “……啊的确……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工藤明显的心不在焉,手扶着下巴目光呆滞地看向桌面的茶杯,“总感觉他家最小的孩子和谁很像……”
                              手中的铲子磕了一下锅沿,手又再颤。她都快忘了……自己和Mary阿姨长得相似这回事。呵,确实当毛利兰太久了,连自己的本来样子都要忘了吗……有些感喟地望向窗外,冰蓝色的眼眸在这一刻似乎格外悲凉。三年前她因为没有卸净的那一点睫毛膏被发现了玄机,也还记得那时他明明领悟却惊恐的样子。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也许那些已经走过的……都还要在不同的横坐标上再重演吧。
                              她可以强行说自己是毛利兰,但是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比如她狭长的眼不会变成兰玲珑圆润的眼型;她冰蓝的瞳孔不会褪成兰纯真的天蓝颜色;比如兰拥有的绚烂童年与青春;又比如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些无人再体会的苦痛与恐惧。
                              “啊,我倒觉得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长得和我有点像的。可能是最近比较流行这几样子的发型吧?那个女孩似乎也是高中生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她不做欲盖弥彰的伪装。
                              “诶你这么一说真的是诶!”工藤终于恍然大悟过来,灰原穿着围裙手插着腰,俯下身凑上去瞪工藤,表情微愠:“我说新一,你是记不住我长得什么样子嘛?连她长得像我都想不起来了?”
                              工藤瞬间慌神,尬笑着抬起双手说:“怎么会,这不是人们总习惯忽视最熟悉的存在嘛……”
                              “真是的,现在说的好听。”她又直起腰,脸微微泛红,半月眼是熟稔的形状,语气略带了一些娇嗔。
                              “好啦好啦,兰你不要生气了,菜都要烧糊了吧?”新一站起身来讨好地半扶半推着灰原。
                              “啊啊啊!真是的我差一点就忘记了!啊都怪你……”灰原故作惊恐状地闪去炒菜,一边不忘继续埋怨某人。“阿啦这怎么能怪我呢…你炒糊了还不是得我吃!”工藤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略带薄汗的额头和认真的样子,心里还是温暖。她是他最熟悉又最熟悉的人,他可以全然忘记每一个人的肖像,忘记时光剪辑的电影,也忘记他亲手铸就的丝丝入扣的表演。但人和人之间的接触通过直觉,那是潜意识里看不见又切实存在的物质,只一眼就能辨别那是不是来自遥远的很久以前,温暖过他的笑靥。纵使背影在迷蒙的幻觉里模糊不清,直觉会像闪电照亮一瞬的画面。
                              危机算是解除了吧。她稍稍瞥见他的微笑,来不及沉醉,暗自想着。
                              又要到春天了呢。
                              她蓦然地感慨,不过是因为在读书的时候突然被落地窗洒进的阳光刺痛了眼,在将书放下的一刻指尖划过了过被晒得发烫的桌面,然后抬头发现窗前的樱花树已经有了繁盛的端倪,那时晚冬的雪早已消融,投入到它的下一个轮回里。生命本是如此美好,美好得让人想要去试着,迎接这温暖的季节。
                              只是恐怕有心无力。
                              “Mary阿姨的咳症怎么样?嗯,好。你要提醒她出门带着口罩,不要花粉过敏。干脆不要出门好了。嗯,最近冷热交替,还要注意增添衣物。什么!?你才是气象局预报员!”灰原一心N用地给赤井打电话,一开始沉重的愧疚感与担忧被赤井一句“你怎么变成气象局预报员了”瞬间销毁,她插着腰半月眼的孩子气在电话里也表露无遗。他在电话那一头淡笑,可惜总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与安稳之间,如果有幸福,幸福不过是这样温馨而短暂的片段,零零落落,像城市几乎要不可见的星,无法照亮那黑的像要熄灭整个世界的夜空。
                              “好了,回归正题,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这可是个大计划呢。
                              “……你有多大的把握。”
                              “难道你一直以来都觉得能维持这个身份吗?”
                              “自然没有。”
                              “那我的把握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我们需要交流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何况我们已经被推上了舞台。
                              “帷幕已经拉开了。我不想说不要逃避。因为你我都清楚,我们不能逃。”
                              是,不能逃,我们没资格逃。她淡然说了句好,随即挂断了电话。之前的紧张还未褪散,长舒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并不如表象一样淡然的心跳。又迷惘地将视线投向窗外,好歹她又走过了一年,值得庆祝。
                              四季轮回,也许人生也会如此兜转,也许她很快就又要面对一次生离死别的决战,也许她会在那里走向这荒谬一生的结局……她终究会离去,只有树木会在她视线聚焦的那一角低笑着看过又记得她所有的挣扎与抵抗,将她的功勋与罪孽刻在自己的皮肤上当成苍老的勋章,它的花儿会在每一年的今天绽放,那些没有生命,在阳光下纤弱几近透明的身影不过是狡黠树木的棋子,它们被利用,却在利用里绚烂了一生。
                              也很值得不是吗。
                              如果我能这样……也许也可以在你心里保留一个光辉的肖像,让你念念不忘地怀缅。
                              只是无可更改的,这个本来的身份,这个本来的样子。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爱你,在所不惜至死不休,只是永远不会更改的我的骄傲,可以被你殒灭,也要以自己的姿态存活,哪怕不能一手遮天,也可在那灼热中消解。我只想像门口台阶上的那些地衣一样,在荒凉黑暗的石缝间拼死苟活,作为先锋物种默默生长,做美丽新世界的引子。而你会在气候温暖湿润之后大刀阔斧地登上舞台,迅速繁盛,成为多少生灵的倚重。至于我终究会在你的脚下失去生机,只留下你在这之中守护着土地,洒下你温暖的护荫。
                              最终,会是你将我驱逐吧。我想。
                              “工藤新一先生,我想拜你为师……!”


                              IP属地:北京16楼2023-11-07 01:0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