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雪终于停了。闷在低眉馆好几日的椒早已按耐不住性子，央着岁哥哥出门赏雪烹茶。
：“今儿个岁哥哥说要亲自给我烹茶喝，可是真的？”
差点直接扑到哥哥身上，不过一个急刹又生生控制住了，才阻止了一场一片狼藉的惨案发生。
椒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顿打骂算是逃过了。

冬日时玄乌落下的光束散在雪上比春秋时要刺目，却也暖洋洋的，我并不是很怕冷，在这样的深冬出了门也仅仅是搭个并不是很厚的斗篷。
：当然是真的，用秋时他们采的桂叶上的朝露给你煮茶怎么样？
我又伸手抵上她的额发，又软又顺滑，这个年纪的小公主还不能顶着诸多琅环珠翠，但绒花、象生花也为之所喜，细小圆润得珍珠簇成蕊，顶在阳光下也有细细的光泽。
：不能慢点？你和善玄该中和一下的

很是顺从地被哥哥摸着，有些不合时宜的，椒想到了自己平素也是这样抚摸小猫的。不过今日特别，换作平日椒早就炸毛小猫似的弹开，说哥哥弄乱发型什么的，眼下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软。
椒是懂见机行事的。
：“好呀好呀，只要是岁哥哥亲手煮的，椒就不挑嘴～”
提起我的二姐姐。
：“玄姐姐性子太过清冷，像天山上的雪莲，那时候长乐宫肯定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太没意思啦！”

自塞北吹下来的风经过京都时，或许这高高得楼宇和城墙替南方挡去寒冷，叫他们更暖和些，而我们在屋里时须得燃更多的碳火，然后借着这样的火来烧一壶茶，或是摆上个网盘，再摆小橘子同坚果在上面，算是当个“下茶”又无事时的趣物，也可以说用来哄朱善理这样的小丫头。
：说得好像我手上有什么香一样，别贫嘴了
老青的松柏还平展着虬枝，被压在雪丛之下，风钻过隙间、才带下一小簇还没有指尖多的雪，她说得善玄约摸就是这样凉浸浸又娇气的。
：她啊，不是这样也不像她了

烹茶的热气蒸腾着，一片氤氲里，椒也有些看不清对面哥哥的脸。椒挪到了哥哥旁边，剥着橘子候着。
啧，这个是酸的，椒的眉毛皱巴成了一团。
：“你和阿娘都喜欢板着脸，有我活跃一下不好嘛～”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玩着哥哥腰间的玉佩穗子，有一下没一下的。
：“我喜欢气玄姐姐，气急败坏的玄姐姐格外有趣～”

：板着脸合该是形容善玄的，可不是我
仅仅是腾出右手，在她面前伸出食指摇了摇，又伸往了她下巴往上一拢就一只手这样捏了捏她的两颊，肉乎乎的、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很满意的点头。
：最近吃的挺好，长胖了，不过怎么没见长高？
我喜欢这样调侃，当然是不止善理，像朱善玄我也会，不过她炸毛比较吓人，所以没回都会很迅速得跑远。
：小心长成个圆滚滚，要不要加牛乳啊？
一边说，还一边这样问着。

由于上一个橘子的前车之鉴，椒不太敢继续尝试橘子。挑了个坚果，放在嘴里咀嚼。
熟悉的痛感传来，哥哥又捏脸！哼哼，要不是看着还得讨他的茶喝，椒肯定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长高还有段时间呢，阿娘也说了，不着急不着急。”
今日的椒格外好说话些。
：“加下吧，太淡的茶我喝起来没味道。”
谁说不是牛嚼牡丹呢。喝茶还讲究甜味儿。

这个时季的鲜果种数不如夏秋时的多，几个月下来反复不过那几样，又容易生火气，所以整日都是想着法子换花样，或许我与她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吃得很相近，不爱食肉糜，也不爱重油辛，总是清茶又喜欢偶尔添添料做成乳茶，我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加东西。
：再等等你还是小矮子
等了半天茶水开始沸起，于是隔着布握壶柄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给她，也同样早在刚刚收回了捏她脸的手。
：好了，喝吧

：“男女有别，哥哥拿我跟你比，自然是矮的！”
椒终于还是有些被惹怒了，忍不住呛了哥哥一句。
等了好久，茶终于是可以喝了。接过哥哥递来的那杯，微微吹气，品了一口方才续言。
：“哥哥这手艺倒不错，下次还来讨哥哥一盏茶喝。”
椒也是个贪吃的人，所以一有好吃的就可以忘却好多之前发生过的事，既往不咎。

：嗯嗯嗯......
听着她的话，只是极其敷衍的点首应着，并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宫人又端了膳房新烤制出的糕点来，香味远远就飘近来，又算很小巧，只半个掌心大，我拿了其中一块银杏叶状的塞到她嘴里，温温的也不烫。
：吃点东西，还能少说些
说着自己也拿了其中一块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