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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寒波绝洗兵 · 第十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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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1楼2023-11-13 11:06回复
    【第十一幕】
    【冒顿单于死在前元六年,刘恒尚未报得白登之困的宿仇,事实他也做不出踵事增华的功勋,一芥偃武行文、卑躬化淳的懦夫,只能在狱恤空荡、法宽慈祥的无聊之法上做文章,但偏偏,史官都爱极了貌似仁义的嘴脸,所以要泼墨撰写,写一幅升平明德的旷世仁君。而居然没人再提起,有关汉高祖困顿白登的千古羞憾】
    【海上漂泊,缺失青蔬的滋补,貂锦们反都各个脸绿起来,我与平岳在月黑雁飞高的刻下,论起刘汉旧事】
    白登之围,刘邦输的窝囊。且不论韩王信的背信弃义,而后即便下嫁宗室女,赦免罪徒、立定盟约,但冒顿单于仍不知止。边疆五十年,黎庶流离失所,汉庭节节退让。【轻蔑地】这皇帝,当的好没意思。
    至于刘恒,更是枉为帝王、枉为子孙。他要秉持玄默贤德的英名,所以躬至河套,亲散雄兵,北击匈奴的快意大事,就在他懦弱的迟疑中再不能提。至死,他也没报了白登之仇。
    【平岳或许在纳罕,寡言沉谲的靖王为何大改脾性,要在漆黑的昏光下置评前朝。很快,萨摩藩船舰谨慎又严整地出现在凝滞的海上,他们比十日前更远了,或许是畏惧天地一春号的革新火炮,足够将自己烧为炭粉】
    看我在说什么。而今大清坤舆广袤,自有蒙古藩部驻守疆域。【阒寂的海风吹刮着我们,我回过头,招子里仍旧是那种不屑一顾】只是,海上的单于只是遁逃,还没有消亡。平岳,我不想让父亲有遗憾。
    【我希冀他能摘取那颗杀戮的心灯,与我共通灵犀。但实质上,即便没有得道多助的增益,那几柄时不我待的火炮,也一定会响彻在今晚,就在这个夜里】


    IP属地:山东4楼2023-11-13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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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下的海面如漆暗,看似一片宁静,但凛占潮头,脚下所立船舰时时浮动,感知到平静海面之下的翻涌波涛,未有一刻停滞。耳畔潮汐拍岸,如道道沉闷的惊雷,响彻这个看似沉凝的夜。然而我同靖王皆心知,这不过是黎明前的晦暗,长箭已搭在弦上,骤然收止,后力只会更甚。至于伤及的恐怕不单是对方,更是自己】
      【训息的话随风送来,在此刻说起刘汉之事,看似无稽,但我明白他的不甘与野望。十日之前,我军兵阵距萨摩藩不过数海里,如若当时再快一刻,恐怕此刻萨摩藩的逆叛早已平定。但言下之意,难免有映射置喙今上之嫌。看了一眼不远处守夜侍卫,凑近训息身边道】海禁初开,萨摩又是海商往来要地,想来陛下到底是不愿同海疆临藩局面闹得太过难堪……
      【负手身后,望着暗潮涌动的海疆,点点灯火在天际闪烁。不知是巡航的夜船,还是闽地黎庶的万家渔灯】陛下向来以仁义治天下,尚不愿做这最后一步。况且我等既已列兵海上,震慑之下,萨摩藩若是知晓利害,便应遣使臣服。如今对峙,长久耗下去,不利的反而是我们。
      【话音甫落,却见那远处船灯渐渐逼近。竟是去而复返的萨摩藩水师——忙侧首看向靖王】但看来,他们也坐不住了。【手下按住腰侧长悬的墨阳,不由一哂】这也好,速战速决,我们也不必再顾忌掣肘,留什么情面了。
      【在很早的时候,在我与靖王幼时初识之时,武戈的种子便已埋下。今日也该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刻。命人取来布防图,在昏昧的油灯下,快速逡过图上几处要塞】以此前对战的经验来看,萨摩藩小国而已,兵力较弱,船队数量并不算多,泰半分成两股,正面集中来袭,侧翼或后翼攻击我师粮草船只。
      【持剑躬身一拜,面目果毅坚定,眼中却已燃起斗志】臣请命,率两支先锋船绕后袭敌!与殿下成包裹之势,速歼这股海贼。


      IP属地:上海5楼2023-11-19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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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亨十年,我终于看懂帝王铜鼎粉饰的那层假仁义。惠休百姓、仁智怀德,千古圣君都在貌似允恭的壳子里掩耳盗铃,钟磬音一如惊天之雷,直震得双耳溃血、双目凝滞,仍要说柔仁不拔,万年颂声】
        【我不一样,我曾度过耳听昏聩的十几个年头,不忍将阙憾同父亲分享。他要做仁君,要做贤主,要肇始一段商贾辐辏、百货骈阗的太平盛世,所以铸甲销剑,能称兴治。那么,父亲只管在万仞高城上做他千古流芳的百帝之师,由我来倳刃、剥皮、枭首,用宵小敌寇的头颅,为父亲的光明盛世引路】
        【我看到平岳虎腰一侧的玄铁,那是一柄足够辟除凶殃的玉琢宝物,只是尘封匣内,过早地流于颓唐。这是以血相唤的最好时机,据我共他挥斥心意,原已过了十余年】
        【欣忭一笑,不像在商议杀生,更好似兄弟践诺的承天寺夜话】海上单于不除,如何治第宅。平岳,你尽情去。【不是斟酌言辞的勉励、不是悬崖勒马的点到为止,而是尽情、纵意,杀伐快意,不过一夕间】
        【也的确仅在这一夕。偃倒似的炮火使我们轻易登舰,这里离岛屿还太远,岛主正做着心惊肉跳的噩梦,殊不知荡潏海上,杀戮正起。淋浸血渍的日寇呜咽求饶,在麻绳的捆缚下状如蚕蛹,动弹不得。我轻飘飘地指点】炸成粉末,若留一个活口,便拿火器营全家的性命来偿。


        IP属地:山东6楼2023-11-2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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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得靖王谕令,不再耽搁,转身点了十余将士乘梭船开赴萨摩藩舰船后翼,并叮嘱船上不许点灯火,以防泄露踪迹。此时前方火力正猛,想来萨摩藩无暇顾忌。于是,在炮火隆隆声中,我立于船首,悄然远行,回望主舰所在的方向,不禁回忆起咸亨四年的秋日雨夜】
          【彼时我尚在武当,得文师北来书信,召我归京赴举。不过我深知,这并非是文师一人之意,那封信本就是姑母、或说是氏族的意志。提剑下山,入世蹈尘,继而武举夺魁,皆是顺水推舟,江河逐流。幼时读史书,我最崇慕霍去病少年英豪,千里奔袭背杀单于,立封狼居胥之功业。今日,我终也得此良机——那么他日,或许靖王是否也有可能膺荣汉武?】
          【风从海面来,骤然吹冷思绪。望向逐渐逼近的萨摩水师尾部缀随的小型鸟船,船沿立着少数卫兵,不时绕船逡巡。按舷向身旁刘千总道】待进入射程之后,开炮直击粮船,其余人随我乘小舟靠近后方指挥舰,力求生擒管带。
          【然而尚未及登舰,前方火力已全力压制,瞬息之间,萨摩藩的船舰已化为海上焦土。迨后方收尾后,忙乘船追上训息,正听见他下令屠兵。不禁胆寒心惊,匆忙上前,抬手按住靖王右肩,亦按下腰侧将要拔剑的手】龙降——靖王殿下。
          【看那抖如筛糠的降俘,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猖狂】过犹不及,屠戮之事有污王爷贤名。想必寇虏见此状已然胆破,何须赶尽杀绝,以免对谈判不利……
          【然而随着火炮下落,今日屠兵之事已成定局。留多活口只会埋下祸患,更遭口实。沉默许久,从他肩上缓缓撤开手,引墨阳出鞘,挥剑即斩,头颅落地发出闷响】若有罪责,便由臣一力担当。


          IP属地:上海7楼2023-11-2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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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百年来的匠人在巨大的爆裂声中求索,仰之弥高,追逐欺天灭地的破坏。在今天,他们用生死度量的火药终于拥有永恒的价值。耳畔的嗡鸣声不绝如缕,我感受到平岳被抽去力气的手掌,而后将头转向他,他苍白的脸被火光映得明灭,如罩披一层火烧云。很轻易地,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同样苍白的脸,猩红的招子,内里的火焰比正沉没的火船更沸腾。我看到了一只如愿以偿的野兽】
            【这一刻,我将慈民爱物的禀质弃之如履,并永远不会拾捡】
            【平岳或许还不明白,求和的谈判、俘虏的宫嫔,这些都不能搏我开怀。我就要在今晚肆意妄为,要日寇的骸骨化为灰烬,倘若时局不准许我以杀止杀,那我便自己杜撰机缘。莫名其妙地,在燃烧声与海浪声中朗声大笑】
            海寇侵陵,富察将军威勇无两,全力歼敌,何罪之有。【偃低声音,海风都不能将我们的低语穿至第三人】这是要诛九族的罪责,平岳,我不舍得。


            IP属地:山东8楼2023-11-25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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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之中,血腥气弥散开来。倒在船板上的无首之躯,还睁着惊恐双眼的头颅,明明已经冷却的尸骸,为何还能有温热的血不断涌溢,流淌成蜿蜒河流,逐步侵润皂靴边缘。他的话愈是激昂澎湃,那血愈冷。寒意从沾了血的脚边逐渐蔓延全身,持剑的手几乎冰冻】
              【我早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第一次斩杀寇虏,一向信奉以杀止杀,杀戮贼寇是为了镇守平靖的底线。但为何今日面对这样的情形,却不能放下仁慈,甚至对信奉生出犹疑。为了我的武勋绩望,为了他的康庄坦途,便要用尸骸铺锦,人骨为梯吗】
              【望着龙降赤红的双目,其中倒映杀神之相。一句“诛族之罪”足以让我清醒。靖王嗜杀之因自儿时便已窥得一二。今日这一船日寇,不过是为了平餍他的胃口,为他的功勋与政望增添佐证。无可避免,只能如此】是,臣明白。
              【转身面向身后众兵将,右手紧紧扣握握住腰侧回鞘的墨阳】萨摩海寇夤夜犯我海疆,其贼心昭然,今仰赖靖王将令,全诛寇虏。琴江营收拢战骸,轻点将士、收缴火炮,三江口营留守巡航,其余各营随殿下登藩。
              【天边晨曦将现,一夜硝烟终被吹散无痕】


              IP属地:上海9楼2023-11-25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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