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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物补档)战国basara3官方小说翻译(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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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物,校对不认真可能有错别字,楼下放正文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1-30 08:41回复
    拥有天下最强势力的秀吉消失之后,天下再次陷入混乱。统率各地的武将们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志向,执起了武器,又掀起战端。有的人为了自己,有的人为了朋友。有的人为了夺取天下,也有的人只是喜欢战争。无数的武将们为了自己不屈的信念,赌上性命在战斗。
    战乱又开始了。
    每天都在某个地点有人在战斗。天下再次陷入狂热之中。
    强者战斗收敛自己的力量。战乱开端也有无数的势力,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都被淘汰了,最后只剩下对立的两股势力。这就好像是白昼与黑夜将天空一分为二,有光亮的地方也必然生出阴影。
    这一次的战乱,也慢慢向着两极化的方向发展。虽然还没有成为定局,但毫无疑问,在这场战乱中分量最重、彼此对抗的势力有两方。
    首先其一。
    统领着三河,身边跟着战国最强·本多忠胜的——德川家康。
    在此次的战乱中,家康一战成名。这无疑是以他讨伐了秀吉为开端的。
    然而,家康却并非是因为渴望战乱才讨伐了秀吉。丰臣秀吉依凭强大的力量强迫人臣服,更悍然向海外侵略,将本来已经走进和平的天下再次推入战端,家康无法认同他的所为。霸王靠着战争变强,令民众苦不堪言,为了从他手中夺回天下,家康才向他发起了叛乱。
    结果,秀吉一死,世间又再次回到了战乱之中,不过对家康而言,这也是走向永远的太平的必经之路。
    家康所描述的太平,其源头来自“羁绊”。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才是通往天下太平之道,才能消除由憎恶而生的战争。
    武将们接二连三地向这样的家康称臣,如今,家康已经是公认的离天下最近的人。
    为了对抗家康而举起旗帜的,便是另一方的势力。
    继承了秀吉遗志的势力。
    其领导者就是夺走龙爪的人……
    雨。
    政宗的左眼的视线被雨水打得地下了头的紫阳花吸引了。过去的两个时辰,政宗一直呆呆地看着这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这行为并没有什么目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打发着时间。
    说到底,人生不过就是不停地打发时间。
    就算认为这其中有什么意义,这种意义也仅限于对本人而言,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这对于当前在各地爆发的无数战争也是同样的。
    或许交战的双方是全身心投入地在战斗,但旁人看来、尤其是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者看来,没有比这更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些旁若无人地争斗,旁若无人地引发战争,并制造出无数牺牲者。
    这样的战争有什么意义呢?
    德川家康……
    那个男人的所为也是一样的。
    他高呼着要创造一个充满羁绊与光明的世界,可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样?秀吉已经夺得了天下,他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志向将主君讨杀,又一次把天下推入战乱之中。
    世事变迁。
    不管开始抱有多么崇高的理想,一旦战败了,这理想也不过是妄想。虽然凭着高洁的志向讨伐了秀吉,但如果被打败了,家康也不过是一个引起战乱的罪人罢了。
    “Ha,真无聊。说什么‘羁绊’啊。”
    政宗对着浅蓝色的紫阳花中浮现出的家康的脸的幻影说道。他想起那双不管在怎样的逆境之中,都会闪耀光芒的双目。家康是个不乱何时都很乐观,而且十分温柔的男人。
    家康会打败那家伙吗?
    政宗脑海中的那个男人,将家康的幻影击碎了。
    如果无法打败那个男人,家康的天下便是幻影。
    那个男人憎恶着讨伐了秀吉的家康。
    “石田三成……”
    政宗紧咬着牙关,咬得颌骨直作响。
    在小田原将政宗打得体无完肤的那个男人,如今被人们成为“凶王三成”,与家康对抗着,不断扩张势力。
    三成的愿望不过是为秀吉报仇。也就是说,三成眼中只有家康的首级。
    化身为憎恶本身的三成的身影,政宗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在小田原与三成相遇时,三成就像一个舍弃了一切情感的傀儡。不管斩杀了什么、屠戮了多少人,这个冷血的傀儡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这就是政宗对三成的印象。
    这样的男人,如今却化身为复仇鬼了。
    “复仇之后便是夺取天下吗?”
    政宗对着脑海中那个击碎了家康的幻影的三成的脸问道。
    三成不可能想要得到天下。他已经困在了对家康的复仇之中。如果他真的能打败家康,那么他又会创造出这样的天下呢?
    恐怕三成的脑袋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吧。
    听说三成周围的人各自心怀鬼胎。或许他们只是想怂恿三成去和家康对抗吧。
    一帮无聊的家伙。
    战斗本来是更为单纯的事情。
    男人生在世间,自然争强好胜。
    所以才会战斗。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理由。
    说什么为了羁绊、为了复仇,要是必须为这些麻烦的理由去战斗的话……
    “干脆就不要再战斗了。”
    政宗低声说着,胸中猛然刺痛。
    本该已经失去的龙爪正蠢蠢欲动。
    “您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小十郎正站在紫阳花前。大雨拍打着他,那双眼睛惊讶地睁大,直视着政宗。
    “你会感冒的哦。”
    “说不要战斗才好,您是真心的吗?”
    小十郎焦急地问道。
    政宗不敢看他,躲避着小十郎的视线。
    “政宗大人!”
    那声音饱含愤怒。同时有个东西砸在砸在胸口上。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黑色的东西滚落到一边。
    是太刀。
    小十郎把刀砸了过来。政宗看向小十郎,对方已经拔出了另一把刀。
    “真的……”
    小十郎的眼睛似乎稍稍有些充血。
    他在哭吗?
    雨太大了,政宗无法判断。
    “如果龙爪真的已经折断了的话,那就由小十郎来斩下您的首级吧。”
    政宗缓缓捡起刀来,从栏杆上跳到庭院中。他握住刀柄把刀拔了出来。
    “你要是能斩下龙的首级,就试试看吧。”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小十郎大喊着从高处劈斩下来。
    自上端而来的攻击力量十足。
    政宗用刀挡住了这一击。
    小十郎用尽全力将刀向下压。在速度和技巧方面政宗更有优势,但在力量方面小十郎占有优势。他保持着当前的姿势,慢慢将政宗压得身体开始后仰。小十郎的刀刃渐渐向政宗的脖颈靠近。
    小十郎脸上带着决死的觉悟。
    他是认真的。
    小十郎是打算下杀手了。
    杀了政宗,然后自己也去死。
    小十郎带着这样的觉悟战斗着。
    “我已经做好了战死的觉悟。但是,我从来没有……”
    政宗低声说着,猛地猫下了腰,同时用脚尖踢中了小十郎的下腹部。
    “……想过去死!”
    小十郎向后退去。
    政宗追了上去。
    他顺势又发起了攻击。
    小十郎用左手的笼手挡住了这一击,右手离开了刀柄,一把抓住政宗的刀刃。紧跟着,他左手扔掉了刀。小十郎的刀掉在地上。
    突然,政宗脸上狠狠地挨了一下。
    他整个人被打飞出去。与此同时,小十郎也放开了他的刀刃。
    政宗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地撑住身体,站在他面前的小十郎左拳正渗出鲜血。
    小十郎打了他。
    小十郎扔了刀,用空出的左拳揍了政宗的脸。被抓住刀刃夺走的政宗的刀也被小十郎扔在地上。
    就在那瞬间。
    小十郎猛地发起了攻势。
    他的右拳砸中了政宗的腹部。因为这一拳,本来还跪着的政宗的身体也被拖了起来。
    小十郎根本不给他时间。
    收回打中腹部的右拳的同时,左拳又一次打中了政宗的脸。
    脸、腹部、然后又是脸,不断遭到重击的政宗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然而,政宗也有他的意气。他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被打倒。
    不可不回应小十郎决死的觉悟。这是作为主君,作为亲友,作为男人的礼仪。要是输得一塌糊涂,不仅仅是自己毫无颜面,就连小十郎的颜面也要扫地了。
    政宗是小十郎寄托了期望的人。
    如果自己就这么被轻松打败的话,这岂不是在说小十郎看错了人。如果说政宗无能,那等于是在说小十郎无能。
    不对。
    对政宗而言,没有哪个人比得上小十郎。他比任何人都要宅心仁厚,比任何人都要强。他外表沉默寡言,但那灵魂比谁都要炽热。
    为了小十郎,政宗也不可能示弱。
    挚友的拳头打向政宗的脸。
    政宗挡下了这一击。同时就着这个姿势,他做出了还击。
    政宗的拳头正好击中小十郎的脸颊。
    “唔!”
    小十郎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政宗没有停下动作。
    他不断地往挚友的脸上挥拳。
    小十郎也不服输。
    两人无数次互相用拳头交战。
    雨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流进嘴里,两人用伤痕累累的身体战斗着。
    不知何时,家臣们都围了上来。他们顾不得避雨,在一边关注着两人的战斗。
    “加油啊笔头!”
    “小十郎大人不能输啊!”
    包围在这欢呼声中间,政宗身上腾起了白雾。细看小十郎的身体也一样被蒸气包裹着。
    好热啊。
    虽然一直在淋雨,全身奔流的血液却让政宗浑身发热。
    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终于变回平时的政宗大人啦。”
    小十郎喊道,他的嘴唇到处是裂口。
    “Ha!”
    政宗张开他被打麻了的嘴唇回答道。
    “噢噢噢!!!”
    小十郎高声吼叫着。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右拳打了过来。
    “啊啊啊啊!!”
    政宗也喊叫着。
    他同时把拳头挥了出去,两人的拳头交错过去。
    政宗的左脸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的同时,拳头也传来了打中小十郎的脸颊的感触。
    两人同时翻倒下去。
    “笔头!”
    “小十郎大人!”
    家臣们似乎是十分担心这两人,一齐聚了过来。
    “政宗大人。”
    小十郎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方没有回答,小十郎便继续说了下去。
    “战败了的话,只要再次战斗取得胜利就行了。就算没有理由也无所谓,这就是打架。”
    “小十郎。”
    政宗转过头来,看向小十郎。小十郎也转头看着政宗。
    “再一次……有一个我必须再和他战斗一次的家伙。如果不能打败那家伙,我就无法前进,你会陪着我吗?”
    小十郎坚定地微笑着。
    “这算什么傻问题。”
    周围听着两人对话的家臣们高声欢呼起来。
    被这令人心神愉悦的呼喊声包围,政宗的视线离开了小十郎,再次看向天空。
    无休止的雨已经停了,厚厚的阴云的裂隙中露出了蓝天。
    “Revenge开始了。”


    IP属地:云南2楼2024-01-30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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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化作残骸的超土角龙有钢护号散落在本丸的前庭中,政宗站在这里等着义光。机械兵器没了,义光悠然的态度也没了,右边眉毛紧张地抽动着,他在政宗面前现了身。
      “你这可是擅自跑到别人家里胡作非为啊,政宗君。”
      他苍白的左额上浮起了青筋。
      “难道不是你先挑事的吗?”
      “嗯?”
      政宗离开奥州时,义光曾率军侵略奥州,如今他却歪着头装起了傻。
      政宗无视了这老狐狸的装疯卖傻,拔出刀来向着他。
      政宗把刀指向义光的鼻尖,随后说道:
      “要是跟你这种货色浪费时间,小十郎又该不高兴了,所以赶紧搞定吧。”
      义光的视线投向政宗身后。恐怕是在看小十郎吧。或许是因为看到刚刚与超土角龙的战斗中小十郎的表现,义光的目光微妙地四处躲避着。
      义光轻轻咳嗽一声掩盖过去,再次看向政宗。
      “政宗君,最好不要小瞧吾辈哦。”
      “Ha,正好!”
      义光慢悠悠地拿起了刀。他的刀身十分细,刀比起日本刀稍短一些,形状也不打一样。
      “虽然最近大家都说你老实了不少来着,结果你又这么乱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很优雅的动作摆好了姿势。他只用右手握着那把细刀,把刀举到与肩同高,刀尖则微微朝下,这样的防守动作十分独特。
      “本该翱翔天空的龙,如今在泥沼中蓄积力量。人们称这样的龙为卧龙。”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潜在水中不好吗?”
      “卧龙终将归还于天。”
      政宗也摆好了进攻姿势。当然,他只拿了一把刀。对于这样的对手,他不打算使出全力。
      “要是还不改改你那傲慢的脾气,搞不好还要吃苦头呢!”
      义光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那神情摆明了是在嘲笑政宗被三成打败的事情。
      政宗内心的愤怒达到了极致。
      “看来得稍微教训你一下了,政宗君。”
      “为了让你永远闭上那张臭嘴,看来有必要把你的嘴给缝起来了。”
      “过来吧!”
      一边叫喊着,义光一边向后跳了回去。
      政宗正打算追上去,从前庭的围墙上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破裂声。
      “Shit!”
      突然察觉到扑向自己的杀气,政宗抽身退了回来,正在这时,火枪弹药向暴雨一般向他袭来。
      政宗躲到超土龙角的残骸后面。
      “卑鄙小人!”
      注视着政宗行动的家臣们纷纷怒吼起来。
      义光一面悠闲地挥着手中的细刀,一面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卑鄙?打仗本来就是为了获胜。为了不吃败仗就得欺骗敌人。这就是策略,这就是战争的常道。”
      政宗从残骸的掩护中听着义光的话。
      义光的刀指向政宗藏身的地方。
      火枪再次如暴雨袭来。
      义光一面跳着向后退去,慢慢把距离拉远。
      小十郎突然出现在政宗视野中。政宗的视线紧跟着他。他跳到了围墙顶上。
      手持火枪的最上军士兵们被他一一斩杀。
      “啊!!片仓君!你在干什么!”
      义光猛地跺了跺脚。
      把铁炮队交给小十郎对付,政宗从残骸中飞身而出。
      气得咬着牙的义光看到了政宗。
      “我反对使用暴力!”
      义光一边喊着一边撒腿就跑。
      “休想逃跑!”
      政宗追了过去。
      义光在散乱的机械残骸中绕着圈逃窜。他来回绕了几次,不知何时,这狐狸就没了身影。
      政宗站住了脚步,四下寻找义光。
      静悄悄的前庭里丝毫没有人的气息。
      难道他逃回本丸了吗?
      不可能,时间根本来不及。
      义光一定还在前庭。
      “你又躲到哪儿去了?”
      他的左目四下搜寻着。
      就在那瞬间。
      从一个残骸的小片阴影中,一道银色的闪光向政宗袭来。
      尽管政宗上身后仰及时躲开了,但这闪光还是擦到了他的脸颊。
      血沫飞舞。
      “绅士可不会一直发呆。”
      是义光。
      在几乎不够一个人藏身的小小的阴影中,义光却藏起了身姿。他把身体蜷缩至极限躲在其中,等待着政宗露出破绽。
      “挺行的嘛,Gentleman。”
      猛地把后仰的身体向前恢复了姿势,政宗拼命转换到攻击态势中。然而,刚刚为了回避攻击,操纵着一把刀的政宗的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
      义光看透了政宗的状态。
      政宗转移身体重心,打算移动脚步将剑挥出的瞬间,义光朝他使出了三发迅速的突刺。
      每一击都准确地刺中了政宗的身体。
      “话说回来今天的玄米茶里,整整立着十根茶柱!”
      义光说着仿佛在茶会上的话语,政宗的斩击袭来时,他又打算逃走了。
      政宗的刀从上方砍下来。
      义光跳到更大一些的残骸上,瘦小的身躯折出几个弧度,摆了个造型。他俯视着政宗的视线,全是胜利者的骄傲神情。
      “啊……为何我这么优秀呢?”
      他的话仿佛是带着醉意一般。
      义光越是气焰嚣张,政宗的愤怒就愈发高涨。
      想要杀了义光。
      为什么会被这种程度的家伙逼入困境?
      愤怒控制了政宗的意识。
      政宗眼中映出的只有义光的身姿。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耳中听到的只有义光那沉浸于愉悦中的声音。
      他能看到的,只有义光和自己。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只有两人在对峙着。
      “请冷静下来,政宗大人!”
      小十郎的声音像是打破了这个密闭的空间,冲击着政宗。
      他接着说道,
      “切莫和这种卑鄙小人较劲!要是中了他的挑拨,只会被他玩弄于鼓掌间!”
      “你、你说谁卑鄙?刚刚的话我可不能装作没听见,片仓君!”
      义光撅起嘴,一面狠狠地跺了跺地面,眼角的余光看向政宗身后默默守护着的小十郎。龙所信任的第七爪,此刻正抱着胳膊用坚定的视线注视着政宗。
      “贯彻自己的战法即可,政宗大人!”
      “OK”
      小十郎的话语让政宗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正如他说说。
      如果就这么追着义光打,根本不可能胜利。刚刚的战斗一直被义光所主导。政宗被这老狐狸的计谋玩得团团转,完全忘了自己的战法。
      政宗放下举着的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哎呀,在打什么鬼主意吗,政宗君?”
      义光挑衅的声音传到耳畔,政宗慢慢呼出气息。
      他睁开眼,再次看着义光。
      “要是说声‘算啦’,然后低下头道歉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哦。”
      政宗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撵着胡须的义光,同时再次举起了刀。
      “政宗君,要投降就趁现在吧。”
      “投降?Ha!”
      政宗冷笑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
      “游戏结束了。”
      他用刀指向站在残骸上的义光。
      “Hey,Gentleman,要投降就趁现在。”


      IP属地:云南3楼2024-01-30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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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光把脸扭向一边,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这样啊、这样啊。这么想死的话,我就让你去死吧。”
        义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答道:
        “现在就算你哭着求我让你投降,我也不会同意了。”
        向政宗抛出这样的话语之后,义光仿佛从政宗的视野中消失了一般,跳到残骸的后面去了。
        他打算故技重施。
        “Ha,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游戏结束了。”
        正如小十郎所说,不能再被这狐狸牵着鼻子走了。
        从现在开始就要用独眼龙的战法。
        力量从两脚传导到腰,从腰到肩,再从肩到双腕。
        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手上之后,政宗向着眼前的残骸挥动刀刃。
        “Go!”
        苍蓝的冲击波飞向那些残骸。
        这极尽气魄的斩击把巨大的残骸劈成了两半。
        “什、什、什么——”
        义光就站在被劈开的残骸对面。在他落地的瞬间被这斩击袭击,但他运气很好没有被直接击中,剑气只是擦到他的左手腕。他青瓷色的羽织袖子被吹飞了,锁子甲覆盖的手腕露了出来。
        这意料之外的事态让义光十分焦躁,落地的动作也歪了。他的腰重重地撞在地上,动作也停止了。
        政宗的眼睛只盯着义光。但和刚刚不一样,不再是被愤怒支配着的狭隘的视野了。在充分判断了周边的情况之后,视线又集中到了义光身上。
        “别、别过来。”
        政宗渐渐靠近残骸,义光恐惧不已地挥动着刀。
        只要再往前跳一步,政宗的刀就可以刺穿义光。
        现在的义光已经不是狐狸了。不过是一直被追到绝境的老鼠。
        “咿……”
        义光似乎是因为对这被雷光包裹的龙十分恐惧,撑着尚还疼痛的腰爬起来,四肢着地逃了。那样子仿佛一只野兽。
        政宗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
        不管他怎么逃,也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了。不管谁都看得出来胜者是谁。
        一直以来如此姿态高贵的人却不假思索地露出了丑态,义光在前庭来回逃窜。他一面躲闪着政宗挥过来的刀刃,一面逃跑。
        义光再次躲到了残骸下面。
        “没用的。”
        政宗向着看不见踪影的狐狸喊道,同时又把一块残骸打飞。
        没有。
        本应该藏起来的义光却完全消去了身影。
        政宗突然感到侧腹一阵剧痛。
        是那块残骸。义光扒着那块被打飞的残骸躲避开了政宗。
        从残骸的阴影中现身的义光的刀刺穿了政宗的侧腹。
        穷鼠啮狸。
        被追到绝境的义光,用尽全力使出了反击的一刀。
        “很好……”
        政宗一面忍着疼痛,一面把出鞘的刀收回鞘中,单手抓住了恐惧不已的义光的脸。
        “咿!”
        被抓住脸颊的义光发出类似悲鸣的声音。
        义光的上颌骨被捏得咯咯作响,政宗手上的力道愈加重了。
        义光的手放开了刀。政宗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用空着的手把次在侧腹里的刀拔了出来。
        “饶命啊……”
        义光的上下颌已经无法合拢了,他哀求着。
        “饶命?Ha,这一点也不好笑。”
        政宗的左眼满是杀气。
        政宗是能够单手同时操纵三把刀的六爪流的使用者。他的握力非同寻常。
        被拥有强大握力的政宗掐住脸,义光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如此气焰嚣张的狐狸,在独眼龙全身释放出的压力和杀气面前,老实得令人可怜。
        义光的颧骨被捏得直作响。狐狸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敢小看独眼龙回事什么下场,你给我好好感受一下吧。”
        “饶、饶了我吧……求你了……”
        义光眼里泛起了泪光。不停滚落的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球。
        可是政宗已经不再回答他了。取代言语的,是他手上渐渐加强的力道。
        义光的颧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只要再稍稍用些力气,狐狸的脸就会被捏得粉碎。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抓住了政宗的手腕。
        “够了。”
        “小十郎。”
        政宗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已经失去意识的义光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因为独眼龙的凶狠残暴,一直不敢靠近的最上的家臣们,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向义光。他们手上都没有带武器。
        他们已经投降了,只是因为担心主君才到这里来。政宗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义光的最上家臣们,有些迷糊地向小十郎问道:
        “我刚刚是想杀了他吗?”
        小十郎沉默着点了点头。
        “竟然……”
        既没有记忆,也毫无知觉。政宗确实是打算亲手杀了义光的。
        然而……
        自己也想过应该停下来的。可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他已经迷失了自我。
        和义光这样的小人物的战斗,就因为对方的挑衅态度,脑子里像充血一样什么都忘了。然后,在最后的战斗中因为侧腹被刺穿,自制力也彻底丢了。自己之后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义光痛苦的样子。
        自己已经看过无数人的死亡。自己也已经亲手杀了无数的人。
        这就是战国乱世。
        然而,对待义光的心境却与以往任何人都不同。
        人们为了自己决不能退让的思绪和远大的志向而战。正因为站在无法相容的立场上,才会赌上性命战斗。即使最后迎来的是死亡,也没有谁对谁错。
        可是杀人本身是一宗罪恶。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佛法也好、神的真理也好,都不会容许这一行径。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会战斗,然后死亡。
        正因如此,彼此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守护必须守护的东西,为了自己的梦,战斗,然后于战场消逝。
        在这其中并无善恶。
        敌人和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即便最终必将决出生死,这也是纯粹的争斗而已。
        可是,如今的政宗却并非如此。
        政宗的手抓住义光时,心中被无尽的黑暗覆盖了。政宗仿佛沉没到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身体动态不得,眼前所见的只有除了恐惧之外不知所措的义光时,心里只有邪恶的杀意。
        政宗在享受杀戮。
        愤怒生出的邪恶的荆棘贯穿了政宗的心,黑暗的情感支配了他。
        这卑劣的情感让他有些反胃。
        “小十郎……我……”
        不仅仅是抱着义光的最上家家臣们,连伊达军的同伴们都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政宗。
        “迷失了自我之后得到的胜利又有多少价值?”
        小十郎说的对。
        义光早已没有抵抗的能力。最上的家臣们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恐惧着政宗。
        然而,政宗却无法说这是胜利。
        空虚。
        他从未品尝过如此苦涩的胜利。
        用力量捏住敌人的脑袋,强迫对方认输,这不是政宗的作风。
        最终得到的并非是胜利。
        可是。
        已经过去的不能再来。这也是真理。
        与最上义光的战斗中取得的胜利,即便政宗自己拼命否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政宗大人,您必须克制您的愤怒。如若不然,就算这一路我们都能旗开得胜,这也不是独眼龙应得的胜利。”
        只要看看周围的人,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了。
        “如果您就这样放任愤怒将您吞噬的话,等着您的恐怕是和那个男人同样的宿命。”
        小十郎的话猛地让政宗心中悸动。
        那个男人……
        和石田三成一样的命运。
        秀吉被家康讨伐之后,三成便化为了复仇鬼。愤怒在心底燃烧,志向和梦想全都丧失了。剩下的只有对家康的恨。
        正如小十郎所说。
        如果只是抱着仇恨向三成奔去的话,最终一定会走向与他一样的末路。
        “真不像我……真不像我!”
        政宗的肩膀耷拉下来,小十郎伸手搭在他肩膀上。
        “尽管迷茫吧,政宗大人。迷茫和苦恼的终末,一定有独眼龙所渴望的天空。”
        “是啊,小十郎。”
        政宗回味着这苦涩的胜利,左眼向着仍然看不到的天际搜寻。


        IP属地:云南4楼2024-01-30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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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了啊,独眼龙。”
          清澈的声音轻抚着政宗的脸颊。
          家康站在砦顶等着政宗,他的成长已经远远超出了政宗脑中的想想。
          额头的短发直竖着,一双粗眉毛仿佛是因他那坚定的意志而向上扬着,覆盖着手腕的手甲异乎寻常地巨大,拳头附近被厚厚的细长的铁板保护着。他浑身上下的金色铠甲,几乎排除了所有多余的部分,腹部甚至没有任何遮掩。下半身穿着的袴宽度十分夸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一身铠甲最优先考虑的是轻便。清澈而溜圆的眼瞳仍然闪耀着少年一般的光辉,从瞳孔中透出的眼神闪着坚定的意志和决心。
          好耀眼……
          看到成长成为青年的家康,政宗第一直感便是这个。
          这个男人打败了霸王秀吉,被凶王三成的憎恶包围,一时间很难令人相信。
          “我正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了。”虽然对手带着强烈的敌意,家康的语气却依旧十分爽朗,政宗心里不禁泛起十分复杂的感情。
          家康从不会拒绝任何人。他如此的器量和决意,化作阳光一般的暖意充满全身。第一次见他时,人们对他的印象就是个不谙世事胡闹一气的小鬼,家康对此置之一笑,但在他的表象之下,是多年的隐忍和无数的苦恼。在走过了那些被强敌包围、躲在战国最强的背后的日子之后,他却未曾舍弃任何一个理想,正是这一份强大支撑着现在的家康。他不再迷茫了。
          他凝视着政宗的沉稳而率直的视线,正是这一切最好的证明。
          嫉妒?
          羡慕?
          不愿意承认对方的情感,在政宗心中激荡。
          “你倒是挺轻松的嘛,家康。才没见一段时间,你变了不少啊。”
          仿佛是为了切断心中的纠结,政宗朝对方吐出这样的话语。
          家康微笑起来。
          他的笑容也一样炫目。
          “我没有任何改变,硬要说有什么变了的话……”
          他猛地握紧了双拳。
          “是身高吧。”
          在通往城砦的路上,战斗还在持续。然而,对于家臣们激烈的战斗,家康似乎毫不关心。
          “大家可都是在为了你拼命,你倒是还挺不在乎的。”
          “我相信同伴们。”
          他直言不讳地答道。那样子倒有些王者的风格。
          “你不也一样吗,独眼龙?”
          相信同伴。
          那是当然的。
          但是……
          这样的话语不应该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别人说的话。
          这只应当是在心底深处的意识而已。
          然而家康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虽说他所说的话一点也不会让人厌恶,这或许也是这个男人的为人的缘故,但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政宗把拔出的太刀指向家康。
          “德川家康。”
          家康仍旧保持着那个微笑,接受了挑战。
          “我是来验证你说的‘绊’的力量的。”
          “我知道。”
          “不论如何,我都不觉得你说的话全是空想。”
          相信同伴。
          说起来容易,但那些因为相信着家康而赴死的人又该怎么办?还是说只是说一句“谢谢”来打发掉呢?
          就算再怎么道谢,已经失去的生命也不会回来。
          因此,武将才应当对自己的用语谨慎。“相信”这种幼稚的话语,也可能会害死家臣。
          用羁绊的力量一统天下。
          乍听之下似乎不错,可并不是事事都是正向的羁绊。
          家康和三成之间的羁绊又怎么样?对三成而言,家康是杀死主人的仇人。
          总有一天二人之间会决一生死,这谁都看得出来。
          天天吵着羁绊,就真的能治国平天下吗?
          政宗看不到家康所高歌的理想前方酒精是什么。
          “不过是空话吗?”
          家康看着太刀的刀尖,低声说道,
          “这话可真是辛辣。真像你啊,独眼龙。”
          “你说的话我不相信。”
          “那你要怎么办?”
          家康握紧双拳。
          “我所描绘的梦想究竟是不是空话,你打算如何验证呢?”
          家康慢慢沉下身子。他的脚在地上慢慢滑开,同时身上涌起一股斗气。这感觉似乎是直接刺激着政宗的皮肤。
          “你也知道吧,我不喜欢废话连篇。”
          “呵呵呵,这一点倒确实是你的作风。”
          “你的态度就是这样接受一切吗?”
          龙猛地蹬地而起。
          “真是不爽!”
          一道几乎要劈开一切的剑风从家康头顶劈了下来。
          家康用两个拳头挡住了剑刃。
          了不得的臂力。
          不仅挡住了攻击,剑刃甚至丝毫无法向前。
          “用刀说话吗?独眼龙。我不讨厌这样的你。”
          家康依旧挡着刀刃,一面笑着说道。
          “你以前一直用的长枪怎么了?”
          幼年的家康总是带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长枪。那把枪造型像一把锡杖,抱着枪躲在忠胜背后的家康,还是个不大可靠的少年。
          “我已经决定用这双拳缔结所有的羁绊了。枪已经不需要了。”
          已经成长为青年的家康那双率直的眼睛,在这一点上仍然没变。不管何时,向着遥远的何方,他也绝不会迷失方向,这种强大正包含在家康的眼眸中。
          对于已经迷失了通向苍天的道路的政宗而言,家康那双率直的眼睛,实在太过于耀眼了。
          涌上心头的情感全都化作了杀气,政宗冷冷地盯着家康。
          即便是这叫人窒息的杀气袭来,家康也泰然处之。
          “要是稍有大意就会被砍掉脑袋……这种危险的感觉倒是很适合你。”
          “少说废话!”
          政宗两臂发力,让被家康的双拳紧紧夹住的剑得以挣脱。这一招让两者又拉开了距离。
          家康把两拳放在腰间,脸上闪耀着愉快的光辉。
          “来吧,独眼龙。我要超越你。”
          超越……
          超越了政宗之后,在家康前方的是石田三成。
          政宗愤怒至极,电光在他身上游走。
          “石田是我的猎物。绝不会让给你这种满嘴‘羁绊’这样的幼稚说辞的家伙。”
          “你说这是幼稚的说辞?”
          一直笑盈盈的家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
          “究竟是不是幼稚的说辞,是不是一纸空谈,你就用你的力量确认一下吧。”
          “OK!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同时奔向对方的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
          “不管你是不是空手战斗,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我的拳中握着大家的思绪,不管怎样的剑都无法击碎这双拳。”
          政宗挥过来的剑被家康的右拳挡住。
          火花四溅。
          “什——!”
          政宗满眼疑惑。
          家康一面把刀向后押,另一边的拳头从下往上打了过来。
          政宗慌忙将上身向后仰想躲开。
          就在那瞬间,政宗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家康用左拳突击了过来。
          他用极其强大的腕力将政宗向后方压制。
          政宗仿佛是被打飞了一般向后退去。
          家康追了上来。
          他很快。
          为了保证能及时反击,同时调整身体的姿势,政宗向逼近的家康挥动刀刃。
          家康以腰部为基点支撑上半身,用最小限度躲避攻击。他的脚步无法停止。
          挥来的拳头向着政宗的脸逼近。
          已经挥出的刀根本无法防御。
          “嘁……”
          他的左手从腰上拔出第二把刀。
          他不打算防御。
          拔出的刀直接斩向家康的脸。
          对手用的是拳头。
          要决出胜负,就在这一瞬间了。
          就在这时。
          刚刚还势不可挡地冲上来的家康突然停住了。刀刃从他的鼻尖略过,家康稍稍向后反身躲开。
          一面用拳头擦了擦鼻尖,家康一面朝政宗微笑。
          “总算拔出两把刀了吗?”
          家康那太阳一般炙热的视线仿佛在说:赶紧把六爪流亮出来吧。
          家康的拳头是不可小觑的武器。正如家康所说,普通的刀不可能击碎他的双拳。
          更何况,他的速度很快。
          他那了不起的反映,以及在刀几乎要砍到的时候那种冷静处理的胆魄,都是比拳头危险百倍的武器。
          不给政宗喘息的机会,家康猛地拉进了距离,同时挥出的左右双拳,仿佛是距离极短的二刀流。而且这种二刀流,每一把刀都有着极大的力量。
          刚刚击中政宗的左拳恐怕没有用尽全力。从家康那副‘用六爪流上吧’的挑拨态度也能看出来。
          如果家康全力打过来的话……
          想到这里,政宗的后背不禁一阵发凉。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这才刚刚开始呢。”
          “这倒也是。”
          家康像是个和朋友做游戏的小孩一般,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
          对方还游刃有余……
          要想把家康那副笑容消去,政宗只剩下一招可用了。
          虽然就这么听从了对方的挑拨也实在没颜面,但就这样在家康的压制下也让他无法忍受。
          羁绊也好器量也好,全部亲手破坏掉。
          然后打倒三成。
          “正好。你要这么想看我就让你看看。”
          政宗把已经拔出的两把刀收回鞘中,然后用两手的指根夹住刀柄。
          家康带着一脸兴奋看着政宗。
          “要是想要这颗心脏你最好趁现在。否则……you're gonna be sorry.”
          苍蓝的闪光从肩膀传向双拳。两手各自紧握的三把刀同时被拔了出来。
          龙猛地腾起身来。
          太阳并不逃走。
          右边的三爪被左手的拳头拦住,武器交错,互相角力。
          “挺能干的嘛。”
          右手的三爪向着太阳的侧腹挥过去。
          太阳向着空中跃起避开攻击的同时,把挥下的刀作为立足点跳了起来。
          政宗没有余力追击。
          “我取得优势喽。”
          太阳发出胜利般的宣言。
          乘着下落的惯性力,家康猛地把右拳砸了下去。
          拳头重重地砸在龙的脸上。
          政宗的后背猛地砸在地上。
          但他没时间来抹除痛苦。
          政宗落地的同时,太阳的拳头已经追击而来。
          政宗用尽全力,猛地跳起来。
          他就那样站着。
          太阳已经逼近而来。
          连呼吸的时间都不给他。
          炫目的拳已经从高空打了下来。
          防御?
          不……
          进攻。
          左右的龙爪尽可能向后伸开,政宗用这个姿势奔向家康。
          仿佛是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全部解放出来一样,家康的拳向着政宗的脸挥了过来。
          龙卷风平地而起。
          那风压极其大。
          极力抵抗着那要将身体吸进去的风压,龙挥动六爪撕裂了太阳。
          “唔!”
          太阳第一次发出了苦闷的声音。那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胸口的金色甲胄上,有一个大大的x形的伤痕。
          太浅了。
          政宗向前又进了一步。
          此时,仿佛是已经看透了政宗的打算,太阳的拳头横着挥了过来。
          政宗已经躲不开了。
          拳头重重地砸在他脸上。
          冲击力穿透了他的头盔,传到了他的骨头上。
          政宗几乎要失去意识。
          即便如此,已经挥出的剑刃无法停止,龙爪抓到了太阳的左肩。
          拳头与龙爪撞击的瞬间,两个人被冲击力推向后方。
          距离拉开了。
          政宗迷迷蒙蒙的视线总算看清了太阳的样子。
          太阳的左肩覆盖着的锁子甲已经被撕开了,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了三道鲜明的龙爪的抓痕。
          伤口喷出的鲜血把她左手的金色笼手染成了鲜红色。
          “挺行的嘛。”
          太阳笑着说道,但他显然已经不那么轻松了。
          “没时间给你废话。”
          已经清醒过来的龙不会再停下脚步。
          他再次向着太阳冲过去。
          他的龙爪已经从高处挥落。
          “真高兴啊,独眼龙。”
          太阳迎了上来。
          三爪被拳头拦住了。另一边的三爪又挥过来。
          又被拦住了。反反复复几次。
          无休无止地袭击过来的龙爪一一被太阳的拳头挡住。
          猛烈的冲击将两人分开来。然后两人又冲击在一起。
          龙头脑中的烦恼已经消去,他自己却并未意识到。
          只是一味地朝着眼前的太阳冲过去。
          龙向着纯粹的灵魂升华。
          太阳挥出的拳头不停地迎击着苍龙。
          龙和太阳的攻击,一刻也不停歇。
          两人似乎被永久的时间包围着。
          但是。
          这无上幸福的时刻,却突然迎来了终结。
          一次斩击袭来的瞬间。本应该做出防御的太阳的左腕,因为伤势而有些迟缓。
          龙爪直接击中了太阳。
          “啊!!”
          鲜血从他的身体喷涌而出。他的侧腹上涓涓涌出大量的血来。
          太阳向下倒去,龙追了上来。
          仰面倒下的太阳。
          刺向脖颈的龙爪。
          时间突然停止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
          龙问道。
          太阳微笑起来。
          “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把三成……把三成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在炫目的阳光中,龙爪丢失了应当斩杀的对手。


          IP属地:云南5楼2024-01-30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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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砦顶端,除了家康和政宗没有其他人。
            政宗坐在躺着的家康身边,看着仰面躺着的青年的耀眼的脸。
            为了替他止血,政宗把自己的阵羽织撕开,包在家康腹部。虽然血没有止住,但家康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失去生气。
            “居然被你给救了啊。”
            “Ha”
            家康慢慢竖起上半身,政宗伸出手去扶住他。
            “抱歉。”
            家康一面道着谢,一面把身体靠在政宗臂弯中。家康温热的后背向政宗传来了信赖的情感,政宗的心不禁为之动摇。
            “你……”
            “嗯?”
            政宗突然不说话了,左眼的眼睑垂了下来,家康炽热的视线盯着他。
            “你连石田也想救吗?”
            “嗯。”
            他丝毫没有撒谎的意思,率直地回答道。
            “独眼龙。”
            这次到了家康吞吞吐吐了。
            “你会原谅三成吗?”
            “原谅……?”
            家康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平静而威严。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
            原谅三成……
            政宗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被三成打败之后,政宗迷失了道路。对这样的政宗而言,打败三成不过是为了重新找回通向蓝天的道路的路标。
            家康却说要他原谅三成。
            不可能。
            明明不可能,却无法拒绝。
            于是政宗只能保持着沉默。
            “德川家康。”
            太阳沉默着等待着政宗的夏一句话。
            “我无法理解你说的‘绊’。虽然不理解……”
            仿佛是把卡在喉咙里的什么东西吐出来一般,政宗终于说道,
            “我想看看你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家康脸上露出爽朗的微笑,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政宗。
            “请和我结盟。”
            “当然了。”
            “只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
            家康微微偏过头。
            “我和你是对等的。谁都没有比谁地位高一些。”
            家康睁大了眼睛回答道:
            “这是当然的。而且……”
            家康颤抖着站起身来,政宗用肩膀撑着他站起来。
            “我已经输给你了啊。”
            他的耀眼的言语刺痛了政宗的心口。
            不……
            家康才是胜利者。
            如果是这决一生死的胜负,那么确实是政宗赢了。然而,政宗却没有杀死家康。不仅如此,他还像本以为自己会被打倒的家康提出了同盟的请求。
            这不是受到谁的影响。
            政宗从心底里希望如此。
            在战斗的过程中便已经明白了。杀了这个男人太可惜了。而且,政宗想看着他走向未来。这就是德川家康这个男人吧。
            当政宗产生这种想法时,家康就已经赢了。
            “胜负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是我输了。
            政宗没有率直地说出想说的话,只是再一次直视着家康的瞳孔。
            “一起去找石田三成吧。”
            “嗯。”
            家康用力地点点头,孱弱的少年时代的迷惘早已消失殆尽。
            政宗看着他,自己脸上的迷惘也消失了。只是龙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IP属地:云南6楼2024-01-30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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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十四夜的满月照在装点着无数旗帜的山峦上。
              在即将展开决战的关原盆地东面的桃配山中,有一个看似武将的男子的影子。
              看他的铠甲和头盔的样子,很容易知道他是个地位极高的武将,这个男人现在却做着和他的身份完全不相称的行为,他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带。在今夜这样的场合下,也不需要护卫。以这个男人的性子来说,不需要带护卫的时候还带着护卫到处跑,这可是bad taste,而且在他即将要拜访的人面前,要是这么拖泥带水,还不如不来了。
              “……”
              山间小道上没有安排警卫。那个武将到了靠近山顶的军阵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把阵幕掀起来,朝里面喊道:
              “喂,西海之鬼在吗?西海之鬼,长曾我部——”
              “噢!我在这儿呢,独眼龙!”
              “……Ha……”
              奥州的独眼龙·伊达政宗朝着阵幕里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来。
              在军阵内放着一座高高的脚手架,中间有某个巨型的东西被布遮盖着,伏在场中央。
              六足的机械兵器·晓丸如今还隐匿着全貌。在被布盖着的东西顶上,长曾我部元亲向伊达政宗挥了挥手。
              “怎么啦,独眼龙?有什么事吗?”
              “啊……倒是你,大将亲自维修设备吗?”
              “嗯,开战之前,我想让弟兄们先休息一会儿。而且……”
              元亲把碇枪往肩上一扛,跳了到平地上。
              “我很喜欢这家伙……”
              “……”
              元亲那满是油污的欣喜的笑脸让政宗有些吃惊,继而又露出苦笑。
              “说是喜欢的话就没办法了……晓丸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也让我看一眼怎么样?你不在的时候,你的部下也把这家伙看得紧紧的啊……”
              元亲笑嘻嘻地,立刻挡在独眼龙跟前。
              “这可不行。这是为了这次的大战,专门进行了改造的。明天出阵之前,谁也不许看,这也是长曾我部军的乐趣呀。”
              “……”
              这次政宗不是表面上的惊讶了,他显然是发自心底地惊诧,耸了耸肩。元亲愉快地笑了起来。
              “抱歉啊,话说回来,你找我啥事,独眼龙?”
              “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海贼……从大阪回来之后,你一直不参加军议,总大将很担心你。”
              “哼,军议什么的参加了也没什么用吧。打仗这事儿啊,只要干就是了。废话不多说,把该干翻的敌人统统干翻,这不就没问题了么?而且……我已经知道我应该打倒谁了。”
              “……”
              政宗的脸和元亲正好相反,在他端整的脸上,右边的眼睛被眼带掩盖着,他突然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同时向元亲宣告:“算了,这个是总大将让我给你的传令书。”
              “……?”
              元亲接过政宗丢过来的书信,把它展开来。那些横平竖直的笔迹化作家康的声音,在元亲心里说道:
              “元亲,我知道你憎恶毛利。我也知道想为同伴复仇……但是,这是战争。请勿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出阵。你战斗的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赌上我与你的‘绊’,我希望你以此起誓。在我下令之前,请你发誓绝不出阵……”
              “真是的,这家伙就是爱乱操心……”
              元亲苦笑着把家康的书信塞进怀里。
              “不过,毕竟这也算是一场大战了。要是谁乱来的话,战场就要乱成一团了。虽然我也不是不明白……”
              “那么,你怎么办?你是发誓呢?还是不发誓呢?你要是不点头,我就不回去了。”
              “喂——怎么连你也这样了,独眼龙!”
              看着一脸认真的政宗,元亲一面笑着一面把手抚上胸口,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赌上家康和我的‘绊’发誓——明天的战役,我不会乱来。虽然我憎恨毛利,但是家康不下令我绝不会出手……我发誓啦,你就让总大将放心吧。”
              “Good……”
              政宗长吁了一口气,元亲看他这样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可真是我的光荣啊,奥州笔头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传令给我!喂,你该不会真的是为这事来的吧?独眼龙竟然当了跑腿的?”
              “……hum……”
              政宗露出微笑的模样,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贴着外语标签的玻璃瓶,元亲不禁面露喜色。
              “这不是外国的酒吗!你真是拿了好东西来啊!稍等一会儿,我叫弟兄们过来。”
              政宗扬了扬下巴(这里本来是容良い顎,我实在想不出来用什么词来形容一个人脸型好看),用视线制止了元亲,自己走出了阵幕。……留在阵内的元亲耳畔,传来了男人们喊叫的强劲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好了!伊达军和长曾我部军都好好听着!
              ——今晚要是有谁玩得不开心,我就当他是生病了!明天的仗也不许打了!做好觉悟吧!
              ——噢噢!!
              ——太棒了,小十郎大人!!
              ——好,你们都把杯子给我举起来!
              ——噢噢!!
              “这些士兵,都跟他意气相投了啊。”
              元亲苦笑着走出阵幕。
              军阵外,独眼龙站在可以俯视关原的悬崖边。两人同时把手里拿的酒扔给对方。
              “给你。”
              “嗯。”
              断崖上,两位武将手里握着酒面对面站着。
              往下看便是被群山包围的关原。二十万大军扎营布阵于此,在明天的战斗开始之前,如同沉睡一般沉默着。
              在明天的战斗开始之前。元亲举起装着洋酒的瓶子,政宗则举起了装着烧酒的葫芦。两人一同打开了瓶子,把酒送到嘴边——
              “……”
              “……”
              ——在十四夜的月光照耀下,两位武将吐出的呼吸像在燃烧一样。
              “这就可真Hard……鬼岛津的酒么?”
              “你拿来的……这酒好烈啊!我虽然也喝了不少洋酒了,这东西还是第一次。气味也好口味也好,真是没的说!”
              “……”两人喝着对方送来的酒,在悬崖边并排坐下来。头顶上关原的夜空中闪烁着两轮明月。
              “……”
              在天空正中间闪耀的,是真实的月亮。明天晚上这十四夜的月亮便会彻底变圆。
              在关原正对面,南宫山顶上,发出朦胧的光辉的圆盘——不用说,是假的月亮。它正反射着月光,化为另一轮月亮,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Hum……照日大镜么……”
              政宗一面慢慢喝着烧酒,一面低声猜测着。
              “毛利那家伙,竟然带着这么个大东西来……不过,他到底想干什么?那个镜子,如果不是五个一起对准就没法发挥实力吧……你怎么看,西海之鬼?”
              “我哪儿知道,那家伙的想法,我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元亲猛地喝了一大口那绿色的酒,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那家伙的想法,不知道也罢。只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明天,只要家康一声令下,我立马直冲到那边。冲开地阵,把那面大镜子敲碎,打倒毛利!……这一点是肯定的。只要这一点能确保,其他的都无所谓了……石田也好,天下也好,都跟我无关。”
              “……你总是很simple呢。”
              “嗯……相比之下,我倒更担心这边。你能看到吗,独眼龙?海贼可是能看见的。不管多小的星星,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看那边,在大镜的下方那一圈……”
              “Hummmm……?”
              政宗定睛看着昏暗的山脊。在巨大的镜面树立的下方,印着三星图案的无数毛利军旗在风中翻飞——在旁边还有几副对蝶纹的旗帜,像是繁星一般晃动着。
              “是大谷吗?”
              “嗯。和毛利军相对的本阵吧……看来不相信毛利的,似乎不只是我们啊……”
              “是啊……大谷这家伙,到最后了还在担心石田。为了保护他而赌上性命来到战场上,这可真来的不是时候……”
              元亲听到独眼龙嘲讽似的声音,突然抿起了嘴唇。
              “别这么说啊。……虽然说我根本原谅不了那家伙,但是珍惜同伴的人,我不会讨厌他。”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元亲又喝了一口那绿色的洋酒,摇了摇头,随即笑了起来。
              “这玩意儿可真是够劲的。这味道……像苦艾一样。——这酒叫什么名字?”
              伊达政宗挑起嘴角,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Absinthe……‘禁断之酒’……”
              “我还真没听过……”
              “啊,连你也不知道啊……”
              “外国的东西……不知道……”
              元亲一面怀疑地低声说着,一面用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此时元亲脑内闪过某种想法。——一直在国外远洋,四处搜集南蛮特产的元亲都不知道的外国的酒。能得到这种东西,就是说……元亲不禁高声喊了起来。
              “独眼龙,你这家伙!——你自己在和外国打交道吗?不经过濑户内海……自己开辟了新的交易航路吗?!”
              “嗯……贸易才刚刚开始,今后会怎样还不知道……最后,我想直接和外国作更进一步的接触。”
              “你……”
              尽管政宗谨慎地选择着用词,但他脸上有着无可动摇的决意。清澈的左眼中闪耀着野心和希望的光辉——他向元亲坚定地微笑着。
              “也就是说,‘天下统一’就是日本的统治者代表日本与全世界进行外交。……不管谁得到了天下,只要我凭自己的力量和全世界交流,那家伙就是和我对等的。家康和石田,不管谁赢了明天的大战,我也绝不会立于他们之下。……不管将来是怎样的时代,我也绝对要活下去——Understand?”
              “不……这可真是了不起,独眼龙啊!”
              真心对他感到佩服的元亲猛地拍了额头。
              “真不愧是被称为奥州笔头的人物。竟然能看到这么远的事情,我们这帮笨蛋可做不到。像我们这样的笨蛋海贼……”
              “你不是笨蛋。像那样精巧的机器,笨蛋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元亲使劲摇了摇头,像是想要把皱着眉头的政宗所说的话给打消掉似的。
              “不是那个意思啦!刚刚说的‘笨蛋’,怎么说呢……唉,怎么说不出来呢,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啦,这可不是什么俏皮话,也不是自嘲,你和家康一样,都是跟我们不一样的聪明人!”
              “……”
              元亲一面从洋酒瓶子里呷着酒,眯起看向星空的右眼,似乎十分高兴地说道。
              “家康和我不一样——我只是喜欢乱闹一气,那家伙一直都在思考战斗的前方是什么。他一边考虑战斗结束后应该创造怎样的世界,一边战斗着……真是了不起的器量。他那样的我学不来。”
              “……”
              “所以啊,我把夺取天下的道路让给家康了。让那家伙去一统江山,我就到海上去——这就足够了。到现在我也认为这想法没有错。……独眼龙,我是这么想的,家康还很天真。如果有你这样的强大的家伙在身边辅佐他的话……我想看到这么一天。家康和独眼龙携手并进,创造和平的日本……我想在海上看到这样的场景。”
              “……”
              已经有些醉意的元亲把身子靠在政宗身上,一边说着无尽的梦想,在他身边的伊达政宗一直微笑着。
              “家康天真?那不应该说的是你吗,西海之鬼?谁都会为战斗之后的事情考虑的,什么都不会考虑的天真的家伙……只有你和真田幸村。”
              “……”


              IP属地:云南7楼2024-01-30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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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政宗伸手指向关原,黑暗和寂静吞没了在那里的二十万大军——
                “你看——没有什么东和西之分。在这里聚集的武将们都是在为'战斗之后'的事情考虑。……家康赢了会怎样,石田赢了会怎样。或者两方陷入僵局,战争变成持久战会怎样——考虑着不同的可能,考虑着自己前进的道路,这才参加了这场战斗。不仅仅是我,孙市也是如此。北条、尼子、佐竹,大家都是如此。战国的武将们,都在不断思考。谁都会去考虑在新时代活下去的道路……你还记得吗,在小田园时,有个突然跑出来高歌'绊'的家伙……”
                “嗯……?”
                ——在彼此握着手的元亲和家康面前,有个一边抹眼泪一边把手搭在他们手上的男人,元亲漠然地回想着那个场景。
                “那家伙啊,他到底是……”
                元亲还没问完,政宗先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那家伙……名字就无所谓了,反正也就是那点儿水准的家伙。作为武将,他的实力实在不起眼。家里全凭一个管事的wife,头都不敢抬的小男人。”
                “这不是也挺好的吗?知道疼媳妇儿的才是好男人嘛。比起那些会打老婆的人来说可靠多了。”
                “原来如此啊……”
                政宗嫌弃地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讽刺的神情,但随后又微笑了起来。
                “那家伙本来是织田军的武将。本能寺事件之后,他遇上了家康,被家康给救了……那家伙很听家康的话。——在大家眼前,逢场作戏也不是问题。”
                “……?”
                将葫芦中的酒一口饮进之后,政宗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他把居城和领地全给了家康。黄金和兵粮也全都交了出来——说是要以‘绊’为盾,也没人好反驳他了。其他武将也不得不跟着效仿……要和石田对抗,对于希望将同盟紧紧团结起来的家康而言,这个结果就是他想看到的——不是吗,西海之鬼?”
                “……喂,你这家伙!”
                元亲猛地站起来——拎着酒瓶的手不断发抖。他带着满眼的愤怒和惊诧低头看着奥州笔头,继而茫然地问道:
                “那时候……那时候的是在做戏吗?那家伙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回答我,独眼龙!”
                “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也不全是假的。只不过,因为你的乱入,一切朝着家康期待的方向发展了——应该这么说吧。”
                “你到底……”
                “还不明白吗,西海之鬼!”
                瞬间,一种尖锐的气魄冲击着元亲的胸口。黑暗之中,独眼龙的左眼发出青蓝的光辉——伊达政宗开口说道:
                “我可没说我会陪家康表演。就像你说的,家康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如今那家伙是东军的总大将。他身后统率着如此庞大的军队,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周围所期待的……他现在是站在这样的立场上啊!……他不是‘三河的德川家康’了,二是‘东军总大将·东照权现’,这样的差异是他的立场所必需的!”
                “……差异……”
                “……”
                元亲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不知从远处何方,传来了男人们愉快的歌声,轻轻传到耳边。
                “我……”
                元亲轻声说道,脸颊上滚落一滴泪珠。
                “我相信家康。不管怎么……我都会相信他……”
                “……”
                细雨绵绵落下,政宗站起身来。
                “我走啦。也该去为明天做些准备了……再见。”
                “……”
                政宗正要走向雨中黑暗的山道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我不讨厌你。我不讨厌你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只有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关于听从家康的命令——”
                “独眼龙……”
                “明天的战斗——你绝对不能冲出去!家康没有下令之前绝对不要走出这个军阵……绝对不要!”
                “……”


                IP属地:云南8楼2024-01-30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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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人的虫子,不会看看场合么?”
                  漆黑的眼球中间,苍白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政宗。
                  政宗突破防守冲进阵幕,看到的却不是三成,而是大谷吉继那不祥的身影。
                  大谷吉继藏身于关原西军设置的最后方的阵所中静观事态,即便是政宗的突然闯入,也没有丝毫令他乱了阵脚的样子,依旧用平静的声调说着话。
                  “你到此处有何贵干?这是凶王三成召开的宴会,你并非座上贵宾。赶紧出去,在战火中殒命即可。”
                  从他那被白布包裹的嘴唇中传出的声音回响在政宗耳边。
                  仿佛是为了祛除他那带着灾厄之兆的气息,政宗愈加大声地喊道:“我就是不请自来的。我的目标也不是你。我打算就这么通过你这儿。”
                  “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的虫子。看不清自己的能力便想要直上云天,或许反而会被地狱的业火烧灼身体。”
                  吉继细瘦的胳膊晃晃悠悠地向着空中比划。包裹着白布的两臂在空中摇晃的时候,空中飞舞的八枚蓝色的球体诡异地滑动着。
                  “可怜的飞虫啊,想在这里死去吗?”
                  “Ha,这倒不必了。”
                  “那就回去吧。”
                  “这我也不能答应。”
                  从红色的面甲的缝隙中露出的吉继的黑色的眼睑痉挛了起来。
                  “**东西,真是浅薄无知。又不想死,又不愿意离开。这和顽童的妄言有什么区别?”
                  政宗直视着他,猛地踮地,用力向吉继冲过去。
                  “我没时间陪你讲那种把人看扁的玩笑话。想作能书的话,赶紧从那儿让开。”
                  “别太得意了,独眼龙。”
                  “我又不是飞虫了?”
                  吉继眼睑的抽搐愈加剧烈了。
                  “身为心腹的你在这儿设阵,也就是说……”龙的左眼闪耀着锐利的光辉。
                  “石田的本阵就在这个阵所的对面吧?”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就要死在这儿了。”
                  吉继乘坐的神轿升到了高空中。
                  “给我等等!”
                  政宗把力量集中在脚上起跳。然而,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有力。他本打算追着吉继跳入高空,然而却只微微跳起了一点高度。
                  “你、你做了什么?”
                  “嘻嘻嘻”
                  吉继发出卑劣的笑声,降了下来。
                  “你真以为我什么策略都不用,就只是在这儿设个阵而已嘛?真可怜……真可怜。”
                  吉继浑浊的眼睛弯成了弓形。
                  “你这家伙……”
                  政宗本想举起刀防御,但手腕却抬不起来。
                  手臂很重……
                  吉继飞上天空之后,政宗全身都变得异常沉重。小十郎和其他家臣们也一样,大家脸上都是一样的苦楚的表情,拼命想要挪动身体。
                  “在这个阵幕里,飞虫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也不可能逃出去。除非能把我打倒,否则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因愉悦而浑身震颤的吉继两手悠然挥动,八枚球体就向政宗飞来。
                  蓝色球体飞来的速度十分惊人。
                  政宗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重,根本无法躲开。一枚球体直接击中了政宗的腹部。他的身体被打得飞了起来。
                  其他的球体纷纷向飞到半空的政宗袭来。
                  政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结结实实地不停挨着攻击,垂直坠落向地面。
                  剧烈的痛苦向全身袭来。
                  政宗拼命想要站起来,沉重的身体却始终无法支撑动作。
                  “怎么了?刚刚的气势上哪儿去了?”
                  吉继口中说着嘲讽的话语,神轿慢慢向倒下的政宗靠近。
                  “让我在你的头盖骨上开个洞,让那上面开一朵红花吧。”
                  吉继又举起了右手,一个球体顺着他的动作飞过来。
                  被白布包裹的手腕顺势向下挥动。似乎是回应着他的动作,那个发着蓝色光辉的球体向着还没站起身的政宗的脸砸了过去。
                  “Shit!”
                  政宗把脸背过去,想尽可能躲开攻击。但是,他无法完全躲开。
                  已经不行了。这下脑袋要被砸碎了。
                  小十郎突然吼叫起来。
                  政宗被某个人的体温覆盖了。
                  随后。
                  “唔!!”
                  痛苦的声音在政宗耳边响起。
                  “小十郎!”
                  政宗抬起头来,视线内的小十郎口角不断溢出鲜血,低声呻吟着。
                  “您没事吧,政宗大人?”
                  小十郎强忍着剧痛,微笑着问道。小十郎把政宗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下了吉继的攻击。
                  “哦?在这个阵内,能做出这样的动作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恐怕他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冲过来的。小十郎趴在政宗身上,痛苦不已,他已经完全中了吉继的咒术。
                  “算了。这样一来,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政宗从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十郎肩头看过去,看见的是已经化为妖魔的吉继。他身后的八枚球体光辉愈发耀眼。
                  “能和三成见面的只有一个人。”
                  吉继挥动右手。小十郎的脸被苦痛扭曲了。
                  “与凶王相克的另一极。”
                  随后,他又挥动左臂。此时,他的右臂已经高高举了起来。
                  小十郎又发出了惨叫。
                  “那就是德川家康。”
                  右臂。
                  小十郎呻吟着。
                  “想你们这种货色,”
                  左臂。
                  小十郎已经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见三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吉继两臂同时挥动,之前一个一个发起攻击的球体,此刻同时向小十郎倾注下来。
                  已经晕过去的小十郎,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振作一点,小十郎!”
                  政宗拼命喊着,摇晃着小十郎的身体。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守护主人到最后一刻吗?如果是值得你这么做的主人的话还好。”
                  吉继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八枚球体回应着那刺耳的声音,把小十郎推到了一边。
                  “怎么样?被自己忠义的家臣守护是什么心情?”
                  “你这邪门歪道!”
                  政宗的胸口仿佛是要被压垮了一般,只得呻吟着说话。
                  “忠臣牺牲自己保护你也没什么意义。毫无抵抗之力,就这么败北,你的那张脸……”
                  以吉继高高举起的右臂为基点,八枚球体不停盘旋。
                  “好好看看吧。”
                  被布包裹的嘴唇咧开了笑容。
                  政宗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是流星吗?
                  不是。
                  空中闪闪发光的东西渐渐向政宗的方向靠近过来。
                  那是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吉继没有注意到背后飞来的东西。
                  “死吧,独眼龙。”
                  浑浊的白色瞳孔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政宗终于看清了逐渐逼近的东西。
                  是一口锅。
                  一口足够坐进一个人的大锅,从天上掉了下来。
                  还来不及开口,黑色的闪闪发光的大锅就直接击中了吉继的后脑勺。
                  吉继发出一声奇怪的喊声,吉继平伏了下去。飘在空中的神轿失去了控制,摇摇晃晃地飘着。
                  天上飞来的大锅击中了吉继的头之后,便落在政宗身旁。
                  对政宗而言,这简直有如天助。
                  这一击实在是太过意外,吉继失去了意识,政宗似乎突然从沉重的身体中解放了,重获自由。
                  政宗盯着痛苦地呻吟着的吉继,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锅站了起来。政宗丝毫不掩饰惊讶,看向那口锅。
                  锅下方伸出两条腿。
                  “好疼好疼!”
                  锅说话了。
                  从锅边伸出一张脸。
                  他戴着头盔,头盔的前立像是独角仙的角。
                  “金吾*****!!”
                  吉继瞪着那个锅,低声咆哮。
                  “哇!!!刑部大人!”
                  那人慌慌张张地踩起了锅、大锅打着圈,趴在锅中的小个子青年视线投向了政宗。他瞪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圆眼睛,仿佛在寻求依靠似的看着政宗。胖胖的脸颊与精悍二字相去甚远,看起来十分柔软。他全身微微颤抖,充分显示出他的弱小。
                  “你、你是?”
                  “伊达政宗。”
                  “这样啊,你就是独眼龙啊。我、我是小早川秀秋。战国美食会的大名人。请多指教啊!”
                  小早川脸上挂着和场合气氛完全不符的笑容,吉继用怨愤的声音向他泼了一瓢冷水。


                  IP属地:云南9楼2024-01-30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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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干什么?金吾?”
                    小早川惊叫着看向吉继。
                    “你本应该和东军作战,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我、我、我……”
                    小早川吞吞吐吐地犹豫着,政宗上前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背(其实是锅底……)。
                    “总之多亏你我才得救了。”
                    小早川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对方。
                    “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给我说出来,金吾。”
                    听到吉继威胁的声音,恐惧到极点的小早川一把抱住了政宗的腿。随后,就着那个姿势,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要加入家康大人那边。”
                    “你说什么?!”
                    “我、我这么说了之后去了家康大人那里,家康大人正在和一个浑身红色的人战斗。”
                    恐怕是真田吧。
                    “对方误以为我是敌人,有一个铁做的怪物一样的人用大炮把我打出来了。”
                    是忠胜。
                    “然后你就飞到这儿来了吗?”
                    政宗问道。小早川点了点头。
                    “总、总、总之,我是家康大人的同伴。我已经不会和你们一起战斗了!就是这样!”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试试看,金吾!”
                    小早川抱着政宗的腰跑到他身后,浑身发抖。政宗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我明白你的决意了。”
                    “嗯!”
                    小早川率直地点了点头,很大声地咽了口唾沫,开口说道:
                    “被欺负的人会一直记得被欺负时候的事情!三成君和你都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利用我,不需要时候就抛弃我了吧?家康大人可不会这么做!”
                    “金吾,你难道不知道三成对叛徒是什么态度吗?即便如此,还敢这么说吗?”
                    “那个……”
                    小早川哑口无言,政宗把他护在身后。
                    “总而言之,全靠你他的咒术才被解开了,谢谢了,小早川。”
                    “啊?”
                    政宗听到了身后的小早川的声音。他一面牵制着震怒的吉继,一面继续说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政、政宗……”
                    “在我收拾掉这家伙之前,你就在那边乖乖呆着。我来替你结束这个噩梦。”
                    “嗯。”
                    小早川的声音又变得明快了起来。政宗又向着吉继前进了一步。
                    “真是被你小看了。我可不会说请你退下之类的话了。”
                    他握着刀,摆好了姿势,浑身散发出杀气,向吉继说道,“你就准备死在这儿吧,Are you OK?”
                    “你以为解除了咒术你就能跟我对等了吗?虫子?!”
                    “喂,你的声音都发抖了。”
                    吉继气得说不出话。
                    政宗抓紧机会冲了上去。
                    就在两人快要交锋的紧张瞬间,有人站在了两人中间。
                    “小、小十郎……”
                    刚刚失去意识的龙之右眼,现在正和吉继对峙着。
                    “这里就交给小十郎吧。”
                    他的声音颤抖着,显得有气无力。虽然他已经苏醒了,但伤势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治愈。
                    “凭你能做什么?”
                    吉继认为受了重伤的小十郎的话是在愚弄他,怒气冲冲地问道。
                    小十郎无比认真地回答道:“我来打倒你。”
                    政宗走向果敢地站在前方的小十郎身后。
                    “我已经说了请交给我了。”
                    他强硬的意志打动了政宗。
                    “政宗大人,您的敌人不应该是这个人。”
                    小十郎举起了刀,两臂似乎使不上力量。
                    “您必须以万全的态势与石田战斗。这是小十郎的使命。”
                    他浑身涌出斗气来。政宗已经没有话语来反驳了。
                    “这次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你的首级归我了。”
                    吉继开始挥动两臂。空中浮着的八枚球体开始回旋。
                    “听好了小十郎。”
                    面对着吉继的小十郎一动不动。
                    “你是龙的第七爪,可别折断了。”
                    听了政宗的话,小十郎浑身被苍蓝的火焰覆盖了。
                    “这世间万千言语,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的话语了……”
                    吉继的数珠速度加快了。八颗数珠化为一条光带。
                    “你那副伤痕累累的躯体还能做什么?马上就了结了你,给我等着,独眼龙。”
                    “喂,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你面前站的可是龙的右眼,想打倒他没那么简单。”
                    吉继全身泛起杀气。
                    “去死吧!”
                    他狂乱地挥动着举起的双臂。同时化作光带的数珠,像一条凶猛的蛇一样,冲向小十郎。
                    政宗已经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只是沉默着见证着搭档的战斗。
                    蛇冲向小十郎的脸。
                    随着小十郎灵活的闪避,他躲开了攻击,刀斩断了蛇头。
                    粉碎的数珠散落在地上。
                    “一、”
                    小十郎挥刀砍向打算回到主人身边的蛇的正中间,将它从中间斩断。
                    “二、”
                    吉继怒吼着,剩下的六颗数珠回到了他手边。
                    小十郎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想死的话,还做那些小把戏……”
                    这次他两手一起伸向小十郎。随着他的动作,数珠分为三个一组,从左右夹击小十郎。
                    龙的右眼上半身猛地向后仰,从左右飞来的数珠错过了攻击的时机,互相撞在一起,两枚数珠同时碎落,剩下的四个数珠转了个方向飞回了吉继身边。
                    利用后仰的身体向前时候的力量,小十郎挥动太刀。一个还没来得及回去的数珠被砍碎了。
                    “五、”
                    还剩三枚数珠。
                    小十郎这电光火石般的迅猛攻击,让吉继彻底哑口无言了。
                    “不可原谅……”
                    “像你这种利用卑劣手段的人,不可能打倒我小十郎。”
                    小十郎屹立着大声说道,气势完全压倒了吉继。
                    他胡乱投放出数珠,只是这次,轨道不同了。三枚数珠飞到小十郎头顶的高空,在空中短暂停留,向着他背后飞去。
                    他瞄准的是政宗身后躲着的小早川。
                    “哇!!”
                    小早川背着锅抱住了头。
                    政宗根本不找掩护。
                    小十郎利落地起跳,落在小早川面前。太刀用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挥动,三枚数珠逐一碎裂开来。
                    小十郎向着怒吼的吉继一口气冲上去。
                    吉继已经无从招架了。
                    挥动的刀停在了就快要砍中吉继脖颈的瞬间。
                    政宗沉默着,看着小十郎的后背。
                    “你这样的人,也想杀了我吗?”
                    “阻挡龙的道路的人,我决不轻饶。”
                    吉继无奈地笑了起来,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震动起来。这时,散落在地上的数珠的碎片慢慢浮了起来。
                    “后面,小十郎!”
                    听到政宗的声音,小十郎斩杀了吉继。
                    数珠的碎片刺进了小十郎的后背。
                    “唔!”
                    小十郎的后背被染上了一片青蓝。
                    神轿坠落在地上,吉继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掌伸向天空。
                    “我就这样死了吗?丢下你一个人走了吗?”
                    这就是吉继最后的话语。
                    政宗跑向倒下的小十郎。顾不上碎片刺伤手臂的痛感,政宗抱住了小十郎。
                    “振作一点!”
                    “政宗大人……”
                    “别、别死啊……”
                    小十郎带着虚弱的表情看着政宗,点了点头。
                    “请、快到石田那里去……”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小十郎在兑现那天的誓言之前,决不会死的。”
                    政宗喊着家臣们。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家臣们向两人身边跑了过来。
                    “小十郎就拜托了。”
                    “明白!”
                    看着家臣们热切的视线,政宗用力点了点头。
                    “别死了,小十郎。”
                    “是。”
                    小十郎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寻求着政宗。政宗用尽力气紧紧握住那只手。
                    “政宗大人。”
                    “我在这里。”
                    “一定要……”
                    政宗不停地点着头,等待着小十郎的话语。
                    “一定要,再次回到天空……”
                    “我知道。”
                    政宗把小十郎交给家臣们,转身寻找小早川。
                    小早川站在家臣们身后,带着那张软弱的脸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
                    “小早川。”
                    突然被叫到名字,小早川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然后诚惶诚恐地靠近过去。
                    政宗走出家臣的包围,站在小早川跟前。
                    “有、有什么事吗?”
                    政宗用平稳的声音回答他满是恐惧的问话。
                    “你原本是西军吧?”
                    “嗯。”
                    “那你应该很熟悉西军的阵容。”
                    “是、是的,多少还记得……”
                    小早川的身高只到政宗的胸口附近。政宗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小早川在一条水平线上。
                    “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
                    小早川的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似乎是为了解除他的恐惧感,政宗慢慢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想让你带我去见石田。”
                    “三、三成君吗?”
                    “嗯。”
                    小早川低下头,犹豫了片刻,但又抬头看着政宗的眼睛。他的脸上有着已经做好决意的表情。
                    “你打倒了刑部大人,既然你拜托我,那我就带你去见三成军吧。”
                    “Thank you,小早川。”
                    政宗的手仍然放在小早川的肩膀上,他站起身,看着家臣们。
                    “接下来我就要去和石田战斗了。你们在这儿好好照顾小十郎。”
                    “一定要赢啊,笔头!”
                    “我们相信你,老大。”
                    被坚强的声音包围着,政宗向着最后的决战前进。


                    IP属地:云南10楼2024-01-30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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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1-30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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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啊。当初被游戏画面和人设吸引,但是不懂日语,只能靠猜,后来看过动画之后才更好理解了。看到楼主的文字,真的是心情澎湃,当初游玩的热情又回来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4-01-30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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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之日,尚未圓滿的月照著山間的道路。
                          路的一邊是山體,另一邊則是斷崖,道路狹窄得幾乎不夠人和馬並行,在月光下,山路明亮得仿佛結了霜。
                          若是沒有月亮的晚上,如果不點著火把決不會有人敢走在這麼危險的山路上。
                          但另一方面,在黑夜裡點著火把實在太引人注目了。若是讓探子看見了,追兵立馬就會跟上來。如今隊伍裡所有人都多少受了傷,必須避免和敵人正面戰鬥。
                          夜空中一片雲也沒有。這麼一來,在月亮落山之前,他們都能行軍。
                          片倉小十郎暗想,他們這是被月亮救了。不,不光是月亮。這次還有一個人保護了敗走的伊達軍。
                          小十郎大人。旁邊一個人喊道。他便是那個救了他們的人,彌次郎。從小田原撤退的途中,是他充當了嚮導。
                          “這前面有個小羊倌兒道,走過去就……”
                          “羊倌兒道?”
                          “對不起,這是我老家那兒的圖畫,就是岔路口。”
                          彌次郎不是奧州人。他本來是個流浪漢,暈倒在路邊時,被伊達家的家臣給救了。
                          救他的人叫文次郎,或許兩人都覺得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也算是一種緣分,文次郎便開始照顧彌次郎了。
                          彌次郎為了感恩,時常幫忙乾乾農活、餵餵戰馬,不知何時起,兩人便以“文次哥”“彌老弟”相稱了,彌次郎也就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奧州。
                          文次郎看起來比彌次郎要小一些,不過因為他對彌次郎有救命之恩,彌次郎便一直稱呼文次郎為兄長。
                          “沿著那條小路走下去,有個溫泉浴場,周圍還有小屋,是山上采山貨的人建的。我們不如走那裡吧。”
                          “不用擔心追兵吧?”
                          小十郎回頭,見彌次郎點了點頭。
                          小十郎不禁朝那條路的方向看過去。朗月照耀之下,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更沒有野獸的氣息。他們已經爭取了不少時間,該讓受傷的部下們休息一會兒了。更重要的是……
                          小十郎又看向趴在馬背上,一聲不吭的主君。就在不到半天前,這位主君還如同騰空之龍,策馬疾馳在前往小田原的路上。
                          “政宗大人……”小十郎又在心中默默道,還請再忍耐些時間。
                          不能讓自己的焦慮影響了周圍的人。這只會讓軍隊越發不安。對於家臣們而言,奧州的蒼龍在戰場上身受重傷這種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小十郎強壓住心中的焦躁和悔恨,又回頭看向前路。通往古溫泉浴場的岔路就在眼前了。
                          就在不久之前。伊達政宗率領著奧州的軍隊向小田原進發,正在途中,卻遭遇了打著豐臣旗幟的大軍。
                          然後,本該佔了上風的伊達軍,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被殲滅了。
                          最初是軍隊的一個角落傳來了慘叫聲。
                          一開始是一個人,而後是兩人,跟著又是數人乃至數十人。在一片混亂的慘叫聲中,勉強能聽見人們喊著“別過來!”
                          有某種即為兇險的東西在靠近。
                          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近在眼前了。那可怕的東西並不是一隻部隊,而僅僅是一個人。那男人眼中有著銳利的眼神,殺人如同割草一般。
                          “政宗大人,不可沖動!”
                          小十郎察覺到對手絕非等閒之輩,慌忙大聲制止主君。但是與此同時,他也知道政宗絕不會停手。他已經在政宗身後許多年,對伊達政宗的為人,他可以說是無所不知。可是,必須制止他。
                          他的直覺並沒有錯。
                          而那之後,他自己喊了什麼,做了什麼,他自己都不確定。在他眼裡看到的是一副詭異的光景。
                          伊達政宗被石田三成打敗了——
                          這話說起來似乎不難。可是當他還在回味著這短短片刻之內發生的極為慘烈的事實時,他們已經走在逃跑的路上了。
                          小十郎那身負重傷的主君趴在馬上,身後跟著所剩無幾的士兵。
                          沒過多久便日落了。
                          對於逃跑之人而言,夜的黑暗如同在他們身上加了千鈞的重量。不過,他們不能沿著原路返回了。豐臣必然在退路上安置了無數兵力。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逃入山中。
                          然而,此時天空已經從赤紅色漸漸變成了深紫色。他們既不熟悉地形,又沒了陽光的照明,身上又滿是傷痕,這趟旅途可謂是亡命之旅。可是走大路也是一樣的結果。
                          那麼……
                          “小十郎大人,您知道通往溫泉的小路嗎?”
                          文次郎似乎是察覺到了小十郎的猶豫,上前問他。小十郎回頭看時,彌次郎也跟在文次郎背後。
                          “溫泉小路?沒聽說過。”
                          “我問問彌老弟有沒有這條路。”
                          文次郎催促著彌次郎,對方終於幾步趕上來,回答道,“這條路稍微有些難走。”
                          這片溫泉浴場只有自古便住在這裡的人知道,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小田原西面的山中。這條小路便通往浴場,最近也有人稱之為里湯道。
                          隨著豐臣入侵關東,大道附近的浴場的訪客增加了不少,於是這些大道旁的浴場便被稱為“表湯”,而只有本地人知道的舊浴場責備稱為“里湯”。
                          這條路一直沿著山,遠離了大路,通往甲斐。路上山勢險峻,幾乎無人居住,更沒有人造訪。也就是說,不用擔心有人看到。
                          “那裡面的溫泉對治療刀傷很有效。以前我也在那裡養過傷。現在我們正應該到裡面去洗淨傷口不是嗎?”
                          彌次郎曾經遊歷各地。
                          遠離大路逃進深山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面子問題的時候。
                          “你還記得那條路嗎?”
                          彌次郎既然提起這條路,肯定是想帶路的。小十郎問完,彌次郎立馬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正如彌次郎說的,山中有個浴場,旁邊還有小屋,除此之外什麼都麼有。
                          不過,那據說能療傷的溫泉確實正從底下涓涓湧出。對於這裡的山民而言,這就足夠了。而對於小十郎一行人而言,這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士兵們拆下小屋的門板當做擔架,把一動不動的主君抬了進去。逃跑的路上,他們好不容易替主君止了血,但必須盡快處理他的傷口。
                          小十郎再次被政宗的傷震驚了。他不僅僅是受了重傷。從胸口到腹部,佈滿了無數的刀傷。可他並不是被大軍圍攻,這無數的刀傷都是一人所為。是那個自稱石田三成的男人。
                          小十郎不禁問自己,為什麼那時沒有拼命阻止他,明明自己已經意識到對手不是尋常之人。
                          不,政宗並不會因此而收手,那麼至少應該在政宗被攻擊的時候立馬擋在中間。
                          亦或者……
                          “我來吧,小十郎大人休息一會兒,文次哥來照顧您……”
                          這聲音讓小十郎瞬間回過神來。彌次郎正一臉關切地站在他身邊。
                          不用了。小十郎只應了一聲,彌次郎也就明白了。他不再說什麼,只把打滿了溫泉水的桶放在政宗枕邊。
                          小十郎解開他身上止血用的緊緊綁住的繃帶,用浸了溫泉水的繃帶輕輕拭去他傷口上的泥污。小十郎不想休息,他只想讓自己忙起來。一旦停下來,腦子裡便滿是悔恨和焦躁。彌次郎似乎也和他一樣,只是靜靜地在小十郎身邊幫他擰手巾,換水,忙個不停。
                          “你的傷不要緊吧?”
                          其他人要麼拖著腿,要麼抱著胳膊。聽見小十郎的問話,彌次郎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其實,那個叫石田的傢伙砍過來的時候,我被他踢倒了,還把文次哥也絆倒了,也多虧了這樣,我倆只是被他踢了側腹,還踩到了我倆的屁股……”
                          不過,這實在是太幸運了。
                          就在那之後,在趴倒的彌次郎等人頭上,刮過一陣猛烈的風。等他驚訝不已地抬起頭來是,周圍已經是尸山血海了……
                          “雖然我一直都是走狗屎運的那個,但是這次實在是太慚愧了。”
                          “在戰場上,好運也是器量的一部分。別覺得難為情。”
                          這話是小十郎從主君政宗那裡學來的。
                          彌次郎不是只有這次運氣好,過去他曾經被山洪沖走,結果他解開兜襠布,綁住河邊的樹躲過了一劫,類似的事情還有不少,這讓政宗覺得他十分有意思。
                          “多虧了你絆倒了文次郎,他才撿回一條命。”
                          不過,文次郎並非毫發無損。他因為身體稍微豎起了一些,從左肩到左上臂都被砍了三四道不深的刀傷。
                          但比起那些手腳都被砍了的人而言,他已經很幸運了。
                          “其他人怎麼樣了?”
                          “大家都很難過,大概一步也走不動了。”
                          他們從日落走到了現在,還一直在走山路,再加上大家都受了傷。走到這裡卻沒有一人掉隊,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還不能放鬆警惕。”
                          等到天亮時,豐臣軍必然傾巢出動,如果不趁現在繼續拉開距離,一定會被他們追上。
                          “今晚是十三夜麼。月亮掛在天上的時間應該要長一些,不過……”
                          在這附近,四麵都是山。和平原及海邊不同,天空很狹窄。當然,月亮和太陽都是落得早升得晚。
                          他們逃走之際,夜晚早早降臨幫了他們的大忙,可是走在不熟悉的道路上,早早落下的月亮也讓他們十分頭疼。
                          “雖然您一定已經想到了,不過在下還是建議等日出再走。”
                          彌次郎又說到,而且這裡人煙罕至。
                          在無人的山路上,總給人一種荒涼感。加上對道路不熟悉,而且路況又不好,在黑夜裡前進很不明智。
                          小十郎暗自提醒自己,莫要焦躁。
                          “明白了。那就等日出再走,麻煩你傳令下去。”
                          可是,彌次郎並沒有立刻離開。他似乎想要說什麼,猶猶豫豫地問道,“小十郎大人……您還好嗎?”
                          他說的是小十郎的傷。小十郎只告訴他,無妨。
                          其實他的傷也很重。政宗在身受重傷之後依舊拼命衝鋒,為了阻止他,小十郎也被三成砍了好幾刀。
                          “只是擦傷。”
                          血已經止住了。雖然傷口隱隱作痛,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比起身上的傷,剜心裂肺的心痛更讓他痛苦。
                          小十郎不能理解自己怎能讓政宗受這麼重的傷。他寧可代替政宗受傷。若是能換得主人身體痊愈,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十郎不停地用這些無望的話語來緩解自己的悔恨。他並不是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快去吧。”
                          “遵命。”
                          彌次郎跑出了小屋之後,小十郎自言自語地說道。
                          必須把主君安全地送回奧州。還有家臣們也一樣。那之後再後悔、再承受責罰也不遲……


                          IP属地:云南13楼2024-01-3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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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十郎大人!大事不好!”
                            彦兵衛滿臉驚慌地沖了進來,差點把寺廟的墻都給撞個大窟窿。
                            和鬆永軍遭遇之後,他們再次逃往人跡罕至的深山,而後又找到了一處村子,這才在村附近的寺廟裡落腳休息。
                            一向宗的寺廟極其危險,但除此以外的宗派的寺廟基本都有明確的勢力傾向。總的來說,禪寺和武家之間關係十分緊密,這些禪寺中還有不少著名的高僧。
                            小十郎過去和教授政宗學問的禪師聊天之時,也聽說了幾位這樣的高僧,其中一人就在這裡的寺廟裡。
                            雖說聽過名字,但小十郎未曾見過他的面。
                            不過,既然是主君的老師的舊相識,那麼應該值得信賴。更重要的是,竟然會在逃亡的途中碰上他,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他們向禪師懇求收留他們一夜,機敏的老和尚立馬就讓寺裡的和尚們帶他們去了本堂,在那裡準備了床鋪。看來老和尚一眼就看出,政宗的身體狀況不妙。
                            老和尚叫人準備了各種湯藥和膏藥,又細心地準備了其他必須的東西,小十郎跪下向他道謝,老和尚卻用一種微妙的表情雙手合十回應道,“幫人亦是幫己”。
                            “佛祖的教誨和慈悲是賜予芸芸眾生的,侍奉佛祖之人也理當對眾生平等。僅此而已。”
                            他仿佛能看透人心。老和尚嘴角又浮起了微笑,“正如您所見,此處是信濃國的大路邊,又夾在甲斐和越後之間,不論是風向還是領主的旗印,隨時都有可能變化。所以對待八方客人都需得笑臉相迎。”
                            小十郎不禁想起,教導政宗的那位禪師也是這樣的人。
                            不管怎麼說,自小田原逃亡之後又過了數日,一行人現在終於得以喘息了。這就叫絕處逢生吧。
                            話雖如此,他們也無法久留,天一亮還是得走。太陽快要升起了,眾人都在做出發的準備,彥兵衛卻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
                            “安靜點!不要影響筆頭休息!”
                            源吉正要批評他,卻被小十郎制止了。彥兵衛本來是要去打水的,但是卻空著兩手回來了。看來確實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再三催促之下,彥兵衛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大喊出來,“豐臣秀吉,戰死!”
                            在場的所有人都仿佛凍住了。
                            實在是難以置信。也難怪彥兵衛連水都來不及打便跑了回來。
                            “說具體一點。”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井邊碰見的小和尚是這麼說的……”
                            小十郎來不及聽完就站了起來。
                            “小十郎大人,您去哪裡?”
                            “我去找老和尚!”
                            如果連小和尚們都已經聽說了,那麼此事必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那麼,老和尚一定知道其中細節。
                            首先閃過腦海的是身染疾病而死。在軍陣中患急病而死並不罕見。
                            如果不是病死的,那麼就是被人下毒了。不過,秀吉不大可能吃飯之前不安排試毒。如果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別說天下了,連一國都治不好。
                            亦或者,是側近謀反所致。如果是深得秀吉信任的人,未必做不到。事實上,被稱為魔王的織田信長也是被自己的側近明智光秀所謀害。
                            “石田三成?”以那個男人的身手,打倒霸王倒也不是不可能。
                            小十郎的思緒斷開了。他在走廊上和老和尚碰了個正著。詢問之下,老和尚也是聽了小和尚們的傳言,這才向本堂來了。
                            “正在送別一位客人,結果就讓小和尚搶了先,真是大意了。不過,這些小和尚竟然偷聽客人談話,真是欠教訓。”
                            “老和尚,能告訴我具體發生了什麼嗎?”
                            老和尚一直不說正題,小十郎也不禁著急起來。其他事對小十郎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聽聞是德川家康打敗了霸王·豐臣秀吉。”
                            “打敗了霸王?德川乾的?”
                            小十郎對三河的德川家康並不陌生。尤其他那雙仿佛印證著其內心的毫無陰霾的雙眸令人印象深刻。
                            那個德川竟然將豐臣打敗了?
                            “而且二人還是一對一的決鬥。”
                            小十郎本以為他是靠著本多或者其他家臣的幫助才做到的。他竟能夠單獨打敗豐臣。
                            不過,仔細想想,那個男人倒也有可能做到。
                            對,那畢竟是德川家康。
                            “現在豐臣軍一定混亂不已,恐怕也沒有餘力來抓您了。”
                            “為什麼能如此斷言?”
                            “豐臣殿下的死訊這麼快就傳到了這裡,這就是最好的佐證。陣中大將戰死,首先不應該把情報給壓下去嗎?”
                            和尚說的沒錯。小十郎不禁對愚鈍的自己莫名憤恨。恐怕是這幾日的緊張和疲勞讓自己的身心變得遲鈍了吧。
                            小十郎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雖說背後的追兵已經不會再來了,但到奧州的路還很長。用完早飯之後,還請立馬回去吧。這也是為了國君大人好。”
                            小十郎謙恭地低下了頭。
                            不過他同時也察覺到,這個和尚絕不一般。
                            莫非,那時虎哉禪師之所以提起此人,便是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嗎?虎哉是想告訴他,若是在其他國家遇險,可以依靠此人。
                            但那時候的小十郎,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禪師的話,也沒用思考過自己的未來。
                            也正因如此,虎哉禪師才會提這個名字吧,還特意假裝是在閒聊。也或許,把這個人的事情說得太明了,對年輕人而言過於危險了。
                            或許是後者吧。就算是陣中已經太過混亂,走漏了消息,但能夠如此迅速準確地掌握信息,只有忍者能做到。
                            能夠認識一位這樣的忍者,這個和尚自身也絕非等閒之輩。
                            “話說回來,這次的情報是誰送來的?”
                            “剛剛的問題,我便當做沒聽到吧。”和尚的笑容消失了。
                            “畢竟我也未曾向其他人提起政宗殿下一行人在我這裡逗留一事。雖說小和尚們透露了霸王戰死的消息,不過政宗殿下的消息絕不會走漏。這是本寺的規矩。”
                            和尚表情嚴肅,雙手合掌,謙恭地垂下了頭。


                            IP属地:云南14楼2024-01-3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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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午過后,探子来報,德川軍在距離青葉城很近的地方設置了陣所。
                              他們的陣所離城不足一裡,離前些日子安葬逝去的士兵的後山也很近。兵力約有三萬。
                              兩軍兵力相差太過顯著,但即便如此,小十郎也不打算打守城戰。
                              日本全國無人不知,伊達軍從來不打守城戰,不論何時,不論何種情況,伊達軍總是主動出擊。如果這時候改變風格選擇守城,別人必然懷疑伊達軍有什麼異變。
                              不過,如果伊達政宗還健在,並且就站在陣頭,那麼就算戰法不同以往也無妨。不如說,在這種前提下改變戰法也是奇襲的辦法。可是,現在政宗並不在。為了不暴露這一點,他們只能繼續採取伊達傳統的戰法。
                              豐臣家未能隱瞞秀吉戰死的消息,最後自亂陣腳,這已經是個絕好的前車之鑒了。
                              “政宗大人,小十郎要出陣了。”
                              小十郎坐在主人枕邊,輕聲說道。當然,並沒有人回答他。
                              “在下沒能阻擋住德川軍,只能在城下町和他們交戰,還請您原諒。”
                              本來,小十郎阻擋最上和南部就已經用盡全力了,幾乎沒有兵力可以在國境線上迎擊德川軍,不過,小十郎覺得說這些也沒什麼用。
                              家中誰都沒法離開城池。他們絕不可能把失去意識的主君丟在居城裡,自己跑出去打仗。
                              如果一意孤行出陣迎擊,伊達軍的士氣必然一落千丈。正因為知道這一點,他們才不能去國境迎擊。
                              這是顯而易見的必敗之戰。決不能輕易出手。
                              “還有一件事,小十郎必須向您道歉……小十郎竟然早已經把戰爭的真意忘記了。”
                              戰爭並不是一對一的戰鬥。戰爭是絕對輸不得的。
                              從小田原逃亡到奧州的這一路上,小十郎不斷想起這些話。可是只要仔細想想,這話根本就是理所應當。
                              “這次,小十郎不再是在戰鬥,而是投身戰爭之中了。若您仍舊未能醒來,就請用心看著小十郎吧。”
                              小十郎行了一禮,抓著愛刀站起了身。
                              冬日的夜晚降臨得很早,門外的夕陽已經變作了深紫色。
                              小十郎一直以來都守護著政宗的後背。
                              他並不是從沒有離開過政宗身邊,有時是為了開導而充當先驅,有時是繞到敵後奇襲,但他從沒有在主君不在的情況下出陣過。
                              小十郎掃視著身邊的人們。
                              這其中幾乎全是沒有參加小田原出陣、留在城中的人,但也有當時一起去小田原的人。他們是與小十郎走散,逃過了豐臣追殺的人。
                              他們在陌生的山區裡四處逃竄,此時秀吉戰死,豐臣軍陷入了混亂。他們也得以趁此機會逃下了山,之後又沿著大道返回了奧州。
                              他們只比小十郎一行晚歸了幾日,算是僥倖了。
                              話雖如此,加上這些人,他們也遠遠比不上德川的三萬大軍。更何況,本來負責指揮的人也不在了。
                              大家雖然最上不說,但是看得出所有人都十分不安。因此小十郎沒有說太多。
                              “大家盡情戰鬥吧,這就夠了。”
                              如何取勝是指揮者需要考慮的事情。士兵們只要拼命戰鬥。
                              “聽到了嗎?!”
                              士兵們大聲呼應著。不大聲喊出來就不能激發戰鬥的湧起。或許大家是想起了這句話吧。
                              彥兵衛大喊著。
                              “為了筆頭拼了!”
                              士兵們再次高喊起來,這聲音比剛才更加豪邁。
                              這就行了。小十郎心想,這就是伊達的風格。
                              “出陣!”
                              伊達軍率先發起了進攻。
                              他們趁著嚴陣以待的德川軍還沒反應過來便攻打過去。伊達軍人數上占劣勢,要想獲勝只能如此,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而他們之所以選擇在黃昏時分出擊,也是為了彌補兵力的不足。白天戰鬥的話,兵力少的一方必然會吃虧,因此,他們才沒有在德川擺好陣勢之後立刻出擊。
                              話雖如此,他們若是為了彌補劣勢而等到深夜才出擊,並不會起到太大的效果。
                              德川軍對此早有防備,而且,若是戰線拉的太長,天就該亮了。
                              因此,要充分利用好伊達軍現有的地利,最好就是趁著夕陽西下之時。
                              德川軍燃起的篝火照亮了後山的山麓。昏暗之中星星點點的火光讓人很容易看清德川的兵數和陣型。
                              他們這般大意,仿佛是對伊達軍不屑一顧的證明。
                              “那個大家伙不會也來了吧……”
                              隊伍裡傳來一個不安的聲音。這也難怪,因為他們說的那個“大傢伙”,乃是被稱為戰國最強的武將,本多忠勝。
                              他有著超出正常人類的巨大軀體,全身包裹著甲胄,手上拿著巨大的旋轉的機械槍。
                              他幾乎從不說話,但這也正映襯著他如泰山一般的巨軀。
                              只要他已出現,戰場上所有的士兵都會顫抖,他能夠僅以一人之力敵過千軍萬馬。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武將,僅有本多忠勝一人。
                              不過,對於同伴而言,本多忠勝又是領他們無比安心的靠山,家康對他也無比信賴。
                              既然是如此遠離領地的遠征,家康必然會帶上他。
                              “不用擔心,我來對付本多忠勝。”
                              “小十郎大人……”
                              “你們只要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就行了,明白了嗎?”
                              小十郎在小田原受的傷並未痊愈,他根本很難和戰國最強對抗。
                              可是,他不能在士兵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軍隊的指揮者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安,都會令士兵們陷入深不見底的恐懼。
                              回想起來,政宗從未露出過不安的神色。
                              他並不是每一次戰鬥都未曾感到不安。政宗也是人。可即便如此,他甚至連在心腹片倉小十郎面前,也從未表現出不安。
                              每當伊達軍陷入困境,他就越是笑得坦蕩。他便是以此來承受士兵們的不安和恐懼,把它們統統背負在心中。
                              小十郎並不是不明白這些,他畢竟是離政宗最近的哪個人。他是明白的。他本來打算要明白的。
                              只是,他和其他家臣及士兵一樣,把心中的不安和恐懼統統拋給了政宗。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此,他從沒有真正明白政宗所做的一切的意義。
                              如今,當他孤身一人,他才開始明白了。他終於明白了身為主君的艱難、沉重和辛苦。
                              至今為止,他一直讓政宗一個人背負這些,回想起來,他愈加對自己感到憤恨。
                              小十郎不禁想,那位大人才是真正的武將,生態就有著為將之才。龍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境況下都是龍。
                              而自己則是為了成為那條龍的右目,為了遙遠的將來,才會屹立於此……
                              “你們,都打起精神來!”
                              “遵命!”
                              德川軍已經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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