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晒，遂晒之
不得不搬运，遂搬之

前言：
很久以前，我们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耶和华神创造天地万物后，在伊甸园里又创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个人类亚当。亚当独自生活在伊甸园中，耶和华担心他孤独，就想，“我应该为他创造一个伴侣，这样，他的生活一定会更美满。”
于是耶和华使亚当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耶和华用亚当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亚当说：“这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于是二人就结成夫妻，共同生活在伊甸园中。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一个成年男性有24根肋骨。遗憾的是，故事的女主角——柳水思——所处的时代，无法告诉她这个真理。
我尝试以尽可能客观的视角来写和评述他们，至于这个故事的意义则见仁见智。也许那场大火不是结束而是新生，也许柳水思其实在庙里做着千百次如一的虔诚叩拜，也许柳水思的确不该存在……但无论如何，感谢那个古老的时空曾真实地与我们交会，把他们的命运交给我们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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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个月之后的前言2.0：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像是一个记录贴，有空白也有情绪激烈处，思思即我，不否定过去仍是一种慈悲。

人物介绍：
男主角：李俨真，中宫五皇子，帝后甚爱，对柳水思总怀有一份特殊的好感，十八岁封王赐府，二十岁迎柳水思为侧妃。@坐觉诸天近
女主角：柳水思，原兵部侍郎之女，十三岁时无意泄密，父亲获罪，全族蒙徙，以“检举有功”之名受赦，入宫随姑母柳嫔居住。十五岁入甘露禅院，十七岁嫁为景王侧妃。@如意，如意

目录：
I.
「我自任南风，相逐相护，可过千帆。」
II.
「殿下，你会信神佛吗？」
III.
「山长路远，你要当心。」
IV.
「如若你我会成彼此之肋、如若我无意中加害于你、如若你会怨我、如若你悔……」
V.
「不要食言。」
VI.
「可是人潮人海，总有一日会将我淹没，届时，我不必开口，殿下也会认得我吧？」
VII.
——「不要惊动他。」
——「雄姿英发，遥视已足够。」
VIII.
「可我还在原地。」
IX.
「 」
X.
「日月不住空、所以也不待人，是么……」

【一】柳氏抄家当日，柳嫔求旨保下了自己最为痛恨的人、今后唯一的亲人：柳水思。从启明门到潜玉阁的宫道上，柳水思偶遇了苦候她多时的李俨真。
柳水思
仿佛这一生徒留枷锁困身，不堪走过人海，目光疲惫地停留，早已不再有泪：“多谢殿下相送。”
李俨真
暝未深，琉瓦金披将换。盈凸已东呈。瞻之穹宇，与立谈：“柳小娘子，看，盈虚有数。”
柳水思
将话之余，垂睫埋隐翻照割裂的痛，但终于叹息：“倘若是一蓬引火的浮萍，从此问心有愧，此情此刻下，又怎敢、怎配俯仰天地呢？”
李俨真
对戚戚孤星，不避不隐，诚笃、毅然：“今若浮萍不堪、只意在逝水，我自任南风，相逐相护，可过千帆。”
柳水思
很快将相碰的眼光收回，怕一瞬迟疑吐露：“当此重逢已属侥幸，柳氏的债，请由柳氏自己来偿。”
李俨真
天光骤沉，朗面不彰落寂，惟言出稍涩：“那么…既是侥幸，我更不可辜负。若有难处，寻我，定当竭力相助。”遂与辞别。
柳水思
此夜几更风落，踟履宫道、枕上心梦的千程万重里，泪痕断绪翻覆，水云默漫，惨淡一行太虚清光的投影之下，一晌长久惆怅。记提白日相话时，有难敢触及的感问，不曾、也不将开口：真的……能够不辜负吗？
-
真的能够不辜负吗？
真的能够救我于水火、使我免于苦难愧悔而重新做回我吗？
罪祸滔天，覆水难收，我能够如此吗？

【二】某一日，柳水思离开宝华殿，在檀香的萦环里久久地望着围场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李俨真窥及她摔伤的狼狈，选择放弃比试，送她回去。
李俨真
寒簇搭弓，惊羡鹰鹘，一箭滞东风。
柳水思
场外静看，春衫尽淤的沉重下，睑缘渐窥渐沉，隐隐有雾朦胧。
李俨真
流应周遭鼎沸，一影横见。撂雕弓，且却金鼔擂处、疾步趋之。凛声藏怒：“谁欺负你？”
柳水思
最深最喑的一更天分里，察觉清浮寥远的隙光，当下很快地摇头，答非所问：“殿下，你会信神佛吗？”
李俨真
朱氅震下，沉合瘦骨。缚带喉前，敛掌毫厘之间：“在此人间，在此人前。佛面疏离，何必看？”
柳水思
负担一圜厚暖，只觉得好累、好愧：“所求菩萨赐我的奢望，蹉跎无慈悲。或许，确是不必瞻祈宝相，唯要切肤的罪罚才可以安心。”
李俨真
恍见蒲杨颤袅，立时反曰：“若真如此，雨师已将你罚过。还等药王降罪么？”径自挈引还宫。
柳水思
徜徉在记忆深海，顺从而茫然地随他走了，因此后话只如窃语一样轻：“有太多太多了，我数不清，偿不够的……”
-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三】这一年，柳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了一句：“思思，对不起，原谅自己”。被赦免的柳水思拜别李俨真，沉默地入了甘露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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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水思
山道未尽，但天与地泯、悲与喜无：“情知此身如此，不必再送。”
李俨真
长飙挞山鬼，无闻飞鹊。横眉交皱，沉送声：“此缘让予佛渡，我不忍。”
柳水思
瀑发遽散风中，是鬘结易解，情葛难休：“殿下有殿下的路要走，而我会守好我的长明灯，分薄缘悭，还望殿下万莫挂心。”
李俨真
时如临绝壑，却定量瘦骨、哀怅杳然不测。徒置一辞：“思思…山长路远，你要当心。”
柳水思
两毫睫翼扑绝对视，不释一点殷殷：“殿下珍重。”
李俨真
至此无话，惟华骢恹调、一山顽石颓走，回马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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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何苦这样作别。
——何苦误我，何苦偷生。

【四】两年后，终究无法不挂心的李俨真为柳水思求得了她在景王府的一席之地。柳水思被接回潜玉阁，面对着一纸诏书，茫然待嫁。
柳水思
颤展纸字分明，心结成茧，憔悴不堪释怀。
李俨真
晏然入室，动帘未止，横去一把脆梅：“思思，随意吃点？”
柳水思
疲于抬眉，袖手闭目：“分辨已清了吗，是诚心，还是执意？”
李俨真
且就蝉声，容色如常：“是决心，来者犹可追。”
柳水思
难以听进耳去，无望地流困宝枷之中：“殿下，如我这样的人啊……”
李俨真
贪目不移，径自拿得一袖：“这里不奉佛灯，冤悔一概不问。你看着我、不用怕。”
柳水思
从失焦中走出，对眸正视，犹然不觉话音拘诸：“怕的不是神佛，是午夜梦回，我问心有愧。”
李俨真
一任急语燎袭，定声不动：“星月在户，何不看身侧？我也能为你点灯。”
柳水思
似乎意欲伸手触碰，却在真正展掌之前收回，只是摇头：“如若你我会成彼此之肋、如若我无意中加害于你、如若你会怨我、如若你悔……殿下，灯烛灼眼，可既然知晓它终有一日会灭，我不敢看。我怕我，从此不甘溺误夜光，会让你伤心。”
李俨真
犹卧千山霜下，却答：“看与不看，仍由你心，可我不许你困于长夜。”而掌汗渐生，“思思，追去之途、同我一样的决定，行吗？”
柳水思
就当久久桓空的目光自觉迟疑时，猝然第一次生疏地读出他姓名：“李俨真。”
“倘若我说，行路其难，但我想要天地证我，要一道永不背约的诺言呢。”
李俨真
掌攥绫纨渐紧，矫首对清光：“我本不谈玄论道、不意因果报应。然李俨真若负柳水思，必请诸天降罚，托神佛共证。”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五】大婚当夜
李俨真
踏寂穿红，愈近愈敝。径入洞房中，孤陈薄影。问：“喜娘为何不见？”
柳水思
一柄银灯静静燃烧，像一切终场。但在这暮纱朦胧的光影中，终于有一点少女似笑的嗔：“殿下，珠冠太重，不佩了好不好？”
李俨真
犹驰星入耳，任识海折舟。潜指鬟中，拙解所负：“重吗？”摩之旧珥陈钗，“本是更重的，可我求不来。”
柳水思
厮鬓太陌生，却有无限靠近的冲动，拘握他手指的动作，像在吻一枚伤疤：“可那样，我会怕。”
悄以未有过的、怀中仰视的角度，露双急于为安的眼：“所以，我不要多贪圆满，殿下……也请不要失信于我，今夜的好月，我们作长长久久、年年岁岁来赏，如此，可以吗？”
李俨真
拥来熟稔、倾之就榻，是赖周公操练：“拜天地他们不允，但我向诸天言明。”赴会香腮，声息欲乱，“思思，穷年此月，都是你我的。”
柳水思
似近似逃，不甚懂得地回应，渐渐泛起水红的眸里含情：“不要食言。”
李俨真
实则有应一声，但迎藏山烛见，堕入俯仰间一枕桃源。
-
尊中绿醑意中人，花朝月夜长相见。

【六】李俨真迎娶正妃的夜里，去看了柳水思。
李俨真
觞就满堂，心猿意马。此间席明灯见，却载勾月华星，先寻小院。
柳水思
倚窗，一如月光下让人心碎的落花，沉湎夜来清露，未可闻地封缄了眼与心：“今时今日，殿下应当归去。”
李俨真
急步来拥，环托弱颈，捺雪没红袍：“心神俱在此，须归何处？”
柳水思
不可遏抑地浥透喜服底色，两眶水红色更重，音在失真：“我告诫过自己不要贪心，对不起，终究失信了。”
李俨真
立陈肺腑一言：“思思，你可知我向来怕你不贪？”临泊惜渡、驻吻睫边，“如今却望你心安、毋宁你不挂怀。”
柳水思
垂萦恋望，一滴泪触悬着莹净面颊，如舟子巍巍：“但此情寄君，已为覆水了。”
在他怀间，像一声叹息：“殿下心安，即是我安。所以万万人之中，只要你还记我三分，我就不会难过。”
李俨真
答之几抚、向昏灯一句：“我看不见那万万人。”
柳水思
眷念太浓，就轻易瞒过愁憾，为他身着的浅淡酒气而醉了：“可是人潮人海，总有一日会将我淹没，届时，我不必开口，殿下也会认得我吧？”
李俨真
绻香隐有，遂交沉入颈，捉拿一缕朦胧：“认得。纵然不在身侧，我也点沉香来抱你。”
柳水思
笑情脉脉，终于温柔偎抱里觉察时间逝转，堕目絮泪，独提一灯微光，送他小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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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说尽无凭，只是相思。
——「倘若有一天东京再发生大地震，所有的人都失去身份，那时，重建的行列中，我将不会认领自己的名字，我将不再开口说话，除非是你将我自人群中领走，因为，我不需要开口，你也会认得我吧？」

【七】李俨真与他人比试，柳水思在场边向他投来或忧心或憧憬的目光。在最后一场开始前，柳水思不小心崴伤了脚，被人扶回去。想问输赢，但第二天是十五，李俨真去了正妃房中。
（一）
柳水思
依寻常习惯，仰视着，微笑着：“射戟当心，真郎。”
李俨真
金铃锦领，骄乘白雪骢。就宝靥姝容，躬身一抚：“放心，”鸣鞭劲走，话尾穿风，“给思思赢彩头。”
柳水思
其实为这昵称红了脸，所以请风带去隐秘的衷迹，一心围望襄尺。只不妨时光重回，这一次，唐突裂踝足，她在疼痛里隐隐预见到一种厄运，但千度攒眉，泪沸盈在眼眶里，落下的还是微笑：“不要惊动他。”
李俨真
引弦无虚，行将还踵觅影，只长目几瞬，便为鼓角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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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二）
柳水思
默默解簪，好更靠近他的温度：“那日的比试，是谁赢啦？”
李俨真
揽肩的掌一僵，识海茫茫寻来无果，稀里糊涂道：“我不记得了……”
柳水思
心里空了一瞬间，与此之后停顿的刹那里，又低眉笑了：“没关系，我也要忘记了。”
李俨真
别转一寸，阙庭恰抵素额，纵指揉惹青丝：“怎么没教人领你去前面看？”
柳水思
自抑退却的孤单困境，竟如一朵夤夜垂败的旧花掷水，从此心期太沉重，难望飘飞。月光冰凉地落入颈间，烛色将息，取最宜藏起伤痕的时分，答他：“雄姿英发，遥视已足够。”
李俨真
蟾光悄渡、晦明移转，浑不辨锦衾原色，而裹紧一支静素的莲，“只能远观、而不得相近，我难以知足。所以思思，我们会一直在彼此身侧。”
柳水思
如霜吻他眉眼，太冷、亦太易逝，但仍以薄朦蔽己彼前路——诚然在疑：真的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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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等他吻她，可是他忘记了吻她。

【八】女儿因正妃打压、不能得到及时诊治而去世后，皇后传柳水思入宫，训诫她命多灾祸。回府后，柳水思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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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水思
溯凝，窒音，迟到的疼痛下沉在空气里，天真侥幸之心，一次用尽。
李俨真
乱髭青茬，一似芜薉疯杀，哀极、倦极，尽吊长目之下：“思思…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去处理…那些事。”
柳水思
紧扣一枚坠衣乱结，是小儿用物，怜得向来形貌，但觉情景犹在，当时犹在。遂而细细看他、想象里望他，断水眉消，无端有问：“那些，都是真的吗？”
李俨真
塌下颓坐，埋首幼女旃衣，红绒尚新，而余温早尽，惟迎话息归流、复携几缕旧香：“我们已竭力了，思思，只是无功。”
柳水思
最无可退的尽头，窥破谎、嗔、痴、欲，失去抗拒命运困身之寞妄，人间寂静：“从一开始就错了，是不是。”摹他眼眉，求不得答案，心期露重，再难隐藏，“俯仰天地，追究当时，我实负太多债悔。不该自私带累你，对不起。”
李俨真
举目之间，重逢枯泉暗澹，堕一窖旧忆冰寒，急于挣脱，不容有疑：“没有错，没有债悔。浮云往事，是你我一同走出来、走到此处。如求清算，你早已不能将我置之事外。”
柳水思
往事一幕幕追回，拂以弃置，悲哀而笃定地：“可我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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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九】柳水思再度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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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治愈你。”
“从哪里开始？”
“从过去开始，从伤痛开始。”
“过去只是讲述的一种方式。”
“那就从伤痛开始。”
“我不想要擦拭干净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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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也或许是三四五个月）之后的后记：
这一场是空白，那是在今年夏天的末页里，我即将结束最长最悠闲的一个假期，柳水思和李俨真只剩这一场戏就能杀青，然后进行我从很多很多年前语擦起就心心念念的晒戏，威逼利诱很多朋友一定要为我点很多很多赞。但突然就好累，于是我说，对不起，我要逃走了，前夫哥说我也是。
所以我们留下了唯一没写的这一场，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再忍一忍写完再跑路，那时我无法解释原因，暂且归咎于太任性、太三分钟热度的我吧……
这个夜里我却惊觉，原来是怀有和这一场的思思太过相似的心情。所有人都问思思，你失去的孩子回来了，你前半生空缺的家庭即将有新的圆满，你的爱人还在，你的命运将再度改变，只需再忍耐一下。你为什么不将其视作新生？
我来替思思回答，也替那天的我自己回答。
因为生命太难还原。
太执着就会生嗔念，当时的我太急于求一个结果，把写戏认认真真当成一项项目来做，希望项目如期完成，希望甲方给我满意的反馈。
很严肃，也很冰冷。
但不想说那样不好。
最近我找到前夫哥说，我们把它写完吧，前夫哥说好，然后我们的小窗沉默了两三周，默契地做两只合格的鸽子。今晚洗澡时，我突然想，不如晒了吧。
晒戏途中，发现需要很多东西：人物介绍、剧情介绍、过渡、前言……都是现在完全不会写古原的我望尘莫及的东西，但好在，找到了以前某个小号里自己偷偷的演练帖。
晒戏途中，前夫哥发消息：我回来了。
所以生命难以还原，但永远能拼合出更精彩的、更美丽的我们的故事。
就像现在，我以为我失去了掌控文字的能力，但我仍然准确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愿意看到这里，谢谢你。
谢谢你来过，谢谢你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