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ver酒吧吧 关注:499贴子:11,429
  • 10回复贴,共1

曾经云聚散 (原创)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前些天出了趟远差,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竟偶遇旧时同窗,他乡遇故知,自是要畅饮一番,便相约酒吧喝酒。两人坐在吧台前边喝边聊,话题从各自的现状很自然地便转到当年的学生时代,往事穿透岁月的尘封呈现,如一串串气泡从记忆的深潭中涌出,在心中掀起阵阵涟漪。两人越聊兴致越高,酒量也不免大增。 

酒实在是一种神奇的药水,浅斟酌饮中便触碰到人心至深处的真情,而情到深处已不知是酒还是那段青涩往事令我们已有些醉了。这时,我谈起了那些令我难忘的女生,而我的这位朋友竟无语了,我忽起他在那时几乎不与女生交往,这种话题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却又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1楼2006-03-23 08:01回复
    "那时,有一个女孩影响了我的一生。"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说。 

    我只是迷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揭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那是高三的时候,你知道我那时学习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到处胡逛、帮人打架,我行我素,不爱受约束。 

    可有一回我打完架回家的时候,忽然觉得特没劲。以前把人打趴下会觉得很过瘾,而这次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还空落落的。就没回家,直接骑车出了城,把自行车放到路边的草丛里,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着落山的太阳发呆。已是入冬的天气,山上刮着寒风,我就是想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想想以后。那还是我第一次很认真的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虽然我的脑中只是一片迷茫。 

    山坡下,是地质局大院,有几排楼房。这时不知从谁家隐约传来一阵弹奏吉他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在唱歌,好像是小虎队的什么歌。我本来不喜欢小虎队,但当时不知怎的,那歌声在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种感动和温暖,我心想那唱歌的女孩一定长得很漂亮,如同我眼前的一片绚烂霞光。 

    几星期后,下了一场大雪,给城外的山林披上了一层银装,天空雾蒙蒙的,很美。那天我没去上学,又骑车向城外而去,那雪真的很吸引我,我知道就算我去了学校,心也还会在城外的山与雪上。 

    就在快要出城的十字路口,我把一个外校的女生给挂倒了。路面上的雪冻了一夜,比冰还滑,也怪我骑车太快,刹车肯定来不及了。还好她只是扭伤了脚,没办法,我只好送她回家,还就巧了,她家就住在地质局大院。 

    本以为会受到她家人的责骂,但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个人住,这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不如挨顿臭骂痛快。可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我只好硬着头皮扶她进屋,然后去给她买药,回来还给她做了午饭,忙完这些之后我就急急忙忙离开了。自始至终,她都只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骑着车,在山间小路上游荡,脑子里懵懵的,心里乱乱的,已顾不得欣赏这风雪山谷了。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一天。


    2楼2006-03-23 08:02
    回复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地质局大院门口等着,就想看看她的脚是不是好了。一直等到八点多了也没见她出来,我心想坏了,她的脚伤可能严重,想也没想就直向她家而去。而她见到我好像并不吃惊,很有礼貌的请我进门,并说她已经好多了,还感谢我昨天送她回家,就好像她知道我要来似的。一见到她,我的脑子里又是懵懵的了。她的言谈举止优雅得体,不去上学还表现的这样庄重,我心里强烈地感到这是一个很不凡的女孩。 

      我本想见到她没事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但那情形又变得让人进退两难了,我只好装作漫不经心的又走进她的房间,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她的房间布置的简单而整洁,窗前是一张写字台,旁边摆着一个书架,另一边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和一副小虎队的照片。我坐在写字台前,翻阅着放在那儿的一本吉他书,望着那些乐谱,脑中一片空白。 

      她倒是很大方,有说有笑的,问这问那,又说看我很眼熟,好像似曾相识似的。我只是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儿听,连头也不敢抬,她的声音很好听,人也长得很漂亮。就这样,我坐在那个女孩儿的家里听她说话,像在做梦一样。 

      虽然只在她家坐了不到十分钟,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自始至终我都刻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但我的内心却不像我的表面。她是热情和开朗的,而我却在故意扮酷,这种不协调使我有点尴尬。在此之前我从未和女生打过交道,我只能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无措,那种感觉真是怪极了。 

      临走她说很高兴和我作朋友,并欢迎我常来。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一是我没有找到一个好的理由去找她,另外还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曾经被我打过的小子,据说他的表哥有点势力,叫了一帮人把我饱打了一顿。那小子踩着我的头让我叫他'爷',说不叫就打死我。我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他气坏了,又给我好一顿拳脚,我看他那架式是真想打死我,要不是他表哥拉走他,我估计就死他手里了。那回伤得不轻,在医院躺了俩月。 

      出院后有一天,那小子的表哥又带了几个人来找我,他们把我架到一家小饭馆里,他说看我身手不错,让我认他做大哥。我说我不想,他不由分说,要了两瓶西凤酒,说如果我能把他喝倒,他认我做大哥,要不我就跟他混。 

      那家伙真是个酒桶,嘴对着酒瓶子就灌,跟喝水似的。而我喝过半瓶之后,就眼冒金星,肚子里像点了把火,跑出去吐得一蹋糊涂。等我回去时,他又在桌上敦了两瓶,我牙一咬就要跟他拼命。这时走进来一个人,竟然是那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起来是来打饭的。见到我们在喝酒,就过来打招呼。我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要她离开,她好像看出什么了,上来就要替我喝酒。


      3楼2006-03-23 08:02
      回复
        记得第一次我带她到大河边时,她竟激动的哭了。那是一个初春的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透了半边天,霞光洒在大河滚动着的波浪上,闪耀着绚烂的光芒,大河奔涌着向东方的天边而去,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半个月亮从东方缓缓升起,在脉脉月色衬托下,天空显得那样深邃和悠远。她流着泪站在河边,张开双臂,仰望着天空,好象要飞向苍天。那一幕像一幅美丽的图画,永远刻画在我记忆的深处。 

        后来她告诉我,她的妈妈在一次野外作业时遇到意外身亡,她的爸爸痛不欲生,差一点随妈妈而去,要不是她当时年龄还小,爸爸舍不得她,否则她早已是一名孤儿。随着她渐渐长大,她和爸爸也越来越聚少离多,她知道爸爸的工作就是这样,她也知道爸爸已习惯了野外的生活,也只有在野外的奔忙中他才会淡忘痛苦,才会感觉到妈妈仍然在他的身旁。 

        她说她的爸爸是个好爸爸,性格开朗,思想开放,要不是因为妈妈的事,爸爸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人。她理解爸爸,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爱抚平爸爸心中的创伤。 

        一天,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的爸爸要回来了,她说一定要把我介绍给她爸爸认识,爸爸一定会很高兴她有这样的朋友的。我也早想认识她的这位父亲,只是怕会让这位父亲失望,所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 

        后来事实证明了我的不安其实没什么必要,她的爸爸刚见到我时脸上确实掠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热情地同我聊起天来。他说他很感谢我这些日子里对他女儿的照顾,还说她的女儿在信里经常向他提起我。很奇怪,那天我们竟然攀谈起来,而且谈了很久,我说了很多从前从不在大人面前说的话。 

        她的父亲是一个极有亲和力的人,他从不用训导的语气,说话就像个哥们儿一样。就像他的女儿说的那样,我可以和他无话不谈,我甚至可以把我以前如何与别人打架的事详详细细的讲给他听,而他竟然也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起他上学那会儿是如何调皮捣蛋的。他真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父亲,第一次谋面,我就可以把心里话告诉他,并让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他说我是一个颇有侠义之风的男孩子,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评价我,不过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以前从未有人这样与我谈话,似乎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坏孩子。没有人真正瞧的起我,就连我的父母也是整日为我眉头紧缩,叹我不给他们争气。甚至我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一个只知道打架和旷课的人会有什么出息,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垃圾。 

        那天我离开她家之后,一个人在外面转了很久,和他爸爸的那些谈话久久在我耳边回响,我开始第一次反思自己,我不再否定自己,我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正如她爸爸说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顽皮捣蛋,不服管教,心里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其实,这是这个年岁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的,我只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才会感到迷茫。 

        我发现自从我认识了这个神奇的女孩子之后,我的生活完全被改变了,我发现我的心里从没像那样充实过,从没像那样平和过。我曾经的生活是那样迷乱和无序,到这时我才发现换一种角度,原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他们待我非常好,就好像我也是这个单亲家庭的一员。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弹琴唱歌,她的爸爸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在她爸爸的指点下我的琴技大有长进。我们经常一起远行,在野外,我们野餐、爬山、游泳、唱歌。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转眼就快高考了,我没有去考试,而是在一个远方的亲戚那里找到了一份差事,打打零工,一是想锻炼一下自己,踏踏实实地做点事,另外是不想影响到她考试。在我亲戚那里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思考着自己将来该走的道路。我想好了,虽然我没有能力考上大学,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有希望,我决定去南方打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再用挣来的钱继续念书,我想这样至少要比无所事事的混日子要强吧!


        5楼2006-03-23 08:03
        回复
          几个月后,我兴冲冲地回来找她,要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但她家没有人,邻居说她病了,已经好几天没在家了。我又问他们在哪,那位邻居说他们好像是回南方老家了,又叹气说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得了这种病。我一听这话,心猛然一沉,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在我四处筹钱准备去南方找她的时候,她爸爸忽然找到了我,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说他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恐怕活不了几天了,他说她想见我。 

          在去南方的火车上,她爸爸说,几个月前学校体检的时候就发现她得了这种病,是学校打电话把他从外地叫回来的。她本人也早就知道了,但她放弃了治疗,他说他的女儿只想和她爱着的人快乐地度过生命中剩下的时光。她不让她爸爸把这事告诉我,她说她不想让悲情夺走她的快乐,生命哪怕只剩一秒钟,她也要笑着度过。她的爸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伤感的眼中掠过一团骄傲火焰。 

          他说很感谢我给他女儿留下的美好回忆,他说他的女儿喜欢我,因为我长的像一个人,那个人是他以前的助手,也是他女儿的音乐老师,她非常喜欢他,但后来他去了国外,他的女儿还为此伤心地痛哭了一场。他的女儿有一次对他说,一开始她觉得我就好像是那个人突然以不同的性格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但后来她却不这么想了,她说我和她是天上的两片云,而那个人是风,是他把我们俩吹到了一起。 

          在那个南方温暖潮湿的小城,我的心被一种深深的感动浸润着,我和她的爸爸天天守护在她的身边,日夜祈祷着奇迹能够出现。而她面对生死的界限,却依然还是像个天使一样快乐,我们还是在一起聊天、弹琴、唱歌,唱那些充满希望的歌,一切都还像以前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告诉我了一个'秘密',她说她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她家的窗外,那天下午她正在家中唱歌,透过窗户无意中看见我坐在她家楼前面的山坡上望着夕阳发呆,她说我的身影让她想起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音乐老师,也是她最知心的好朋友,那情景在她心中总也挥之不去。她甚至还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和我结识,没想到真的很巧就认识了我。 

          这难道真是天意,安排了这段云聚云散的相逢。我告诉她,那天我也听到了她的歌声,同样也被她的歌声所感动。说完,我们都久久地凝视着对方,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 

          在她生命的最后,她问我能不能吻一下她,我看了看她的父亲,他默默地对我点了点头。我深情地吻了她,我强忍住我的眼泪,不要滴落在她美丽的脸上,我多么希望这个吻能像童话里的王子吻睡美人一样,能够把她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 

          她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她临死前说她很幸运,能在这有限的生命里遇到许多善良的人和美好的事,能得到这世界上最纯洁最真诚的爱,她说她会把这些告诉妈妈。" 

          我的这位朋友说完,便不再说一句话,整个酒吧此时都一下子静默下来。原来,酒吧里的人都在听他讲。 

          第二天,我离开了这个已不再陌生的城市,因为它和我这位朋友的故事一起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6楼2006-03-23 08:03
          回复
            很好的故事 也是很伤感的故事 
            每个人的心中好象都有这么一段曾经的故事 而且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容易变成一个伤口 一处软弱~有时候真的怀疑命运之神是不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他总是给我们太多太多的幸福 然后在最后又全部拿走 留下的只有回忆 感谢牙 让我在一早就能看见一段如此美丽凄婉的往事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7楼2006-03-23 08:59
            回复
              应吧主之邀把这两篇文章转过来。
              因为这几篇文章的创作都与另一个好朋友有关。
              所以,还是我直接发比较合适一些。
              楼上是谁的马甲?
              牙好象又混了


              8楼2006-03-23 11:27
              回复
                没想到牙大你竟然亲自转过来了,
                多谢!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两个故事


                9楼2006-03-23 13:28
                回复
                  d


                  10楼2006-04-29 23:42
                  回复
                    ............


                    IP属地:四川11楼2006-07-11 20:33
                    回复
                      顶到前面去

                      感觉,好象所有的故事一定要有生离死别才感人,好象所有的经典都应该是悲剧……

                      去年夏天陪了一个绝症朋友一段时间,当我搬完家,稳定下来后,就再没消息了,不知道是如别的朋友所说的一切安好正在疗养;还是如本人所说的:我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我如果很久没联系你,消失了,就是我不在了……没去找过答案,怕失望


                      12楼2007-02-07 06:0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