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写的
王(乔治·埃德加个人向)
痴梦者的幻梦,终是,化尘残影。
最后的希望也跟着缄默远遁,未曾留一丝踪迹。
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
……
一九九八年的一个夏日,他在她的墓前单膝下跪。
他强撑着自己那羸弱的身躯,腾出一只手艰难地在墓碑上摩挲。
在太阳的照耀下,他的手指纤弱修长、却又粗糙黝黑,全然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年轻人应有的手。
乞活半生,皆成为荒谬的虚无。
回首九三年,真是个换了人间。
所存之物,无非一个残缺的幸福,破碎的心灵而已。
他不住的佝偻起身板,灵魂也衰朽的宛若一口枯井。
我要单独而绝对的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爱真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可......我怎么现在才承认我有这种感情......
他对着自己喃喃细语,任由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漫涌,将他撕扯的七零八碎:
从我记事起,我便不断地陷入不幸和痛苦的桎梏,我的父母很早就被去世了,我不得不与那些贫民窟的渣滓们相依为伴。又因为我患有侏儒症,我长得并不高大,几乎每一次争斗我都是挨揍的一方。
奈何我偏偏是不信命的主,何况我有着堪比门萨俱乐部成员的智商,仅仅靠着奖学金助学金,就足以支持我的衣食住行,把我一路送到死亡学博士的学位。
可笑那些庸人们固执地不信我,不信一个患有侏儒症的穷孩子能取得如此成就,哈哈....,.
明里暗里的......人面兽心、行尸走肉、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包括我曾经的好友——那个可恶的戴夫,他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只会对我们这种人流露那虚假的怜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想到这里,他闭上了嘴,哑然失笑。
我早已成无尽悲哀的同行者,如若我曾不碰见你......
他痴痴地梦呓着
恍惚间,他看见她正独自站立在一片樱花树下,在绿茵上浅笑盈盈。
他看着她那湾水灵的双眸,又浅嗅着扑面而来的那香甜的气息。
那感觉......竟是如此的真挚。
可他刚踏出一步,樱花树忽地散碎波动,转瞬化作汪洋大海将她吞噬,迫着她沉入了海底
纵使被水淹没,他分明的看见。
她虚弱地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干涸的眼底倒映着她的期盼。
她在期盼着。
她在期盼着他能从那不见底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他不再松手了。
他试着把她拽起来。
他看见她也跟着他落泪。
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她竟如婴儿般一丝不挂。
看见她洇湿的发丝无力的倒伏在她瘦削矮小的身躯上。
看见她那曾如樱花瓣粉嫩的皮肤如今已是触目惊心的苍白。
他急忙地脱下自己的博士服,给她披上以试图温暖。
没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不会再失去我了。
他祈求让这最后的希望留驻,却无人听从他的呼唤,她的身影转瞬间支离破碎,化作风把他直直的涌过
雷霆也在此时暴烈的漫了过来,风也跟着狂浪暴虐。
寒雨凄凄凉凉地下起来,他惆怅着,不知自己究竟去该做些什么。
雨水渐渐地把他的身体刺透,浑身湿漉漉的他彻底的瘫倒在地,目光呆滞,昔日的神采与那痛苦统统忘却了。
那是......梦吗?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先前的瓢泼大雨全然消逝,连带着那湿透的触感也全无踪影了。
却只见坟墓旁的植株们尽情地沐浴着暖阳、悠闲惬意地翩翩起舞,树叶之繁茂好似碧色的帷幕低垂。
空气中也氤氲着草木的馨香,草木葳蕤,树影婆娑,墨绿的叶子接天连地,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
他的脑海霎那间一片空白,恍若刚才那真是一场梦。
确实的,那的确是梦,只不过他不承认罢了。
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人也必须学会清醒,要么永不清醒,要么清醒得有趣。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痛,确实很痛。
这是现实。
可他仍旧不信。
他执拗地仰起头来,可灼热的太阳又迫得他低下头颅。
刚才那一瞬的感觉确实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四周的景色是如此的静谧且唯美,只不过与他无关罢了。
霜白色的长发掩不住那猩红眸下的悲伤,阴沉的叹息响起,属于人类的最后一颗眼泪落下。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走了。
哈哈,嘻嘻,哈哈......
戴夫你这个可恶的负心汉,你......就和你爷爷一样是个可恶的伪君子。你的爷爷把我的父母变成实验室那两坨烂肉,而你......你竟然......把她活活的气死!
连她的葬礼都不肯来吗?来吗?来吗!!!
我......我......
他的眼角已然湿润,眼眶也是通红。
可他仍旧顽强的压抑着,他不能哭。
他还需要维持表面的坚强。
忍。
给我忍。
给我忍下去!
可是...这是可以忍下去的吗?
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都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会以更丑恶的方式爆发出来。
二十三年来他所受到的苦难与灾变,在这一刻一并迸发出来。
潘妮,你不要死掉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不要......为什么要这样......
不要......
......
......
或许,人类就是这般弱小的东西吧。总是会被生老病死,一点点情绪的波动就会引发......
贪吃、酗酒、娱目、肉欲、虚荣、爱财、吝啬、贪婪、牟利、投机……
庸人?庸人!
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杀人凶手!一个一个的......一个一个的......
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试图去呼喊、去拗哭、去咆哮,无数的情感扭结杂糅在一起,结果是凝固的虚无,他彻底的疯掉了。
但倒也好,他已从这深黑的泥泞中获得暂时的解放了。
人类,果然是如此弱小的东西......或许只有加速人类的进化,应用科技来根本改进人类自身条件,并对一切传统道德文化进行重估......
嘿嘿,我在想什么?
我只是不想......我真的不想再失去这一切了。
是的,你不想再失去这一切。
他的声音忽的低沉沧桑起来,这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年轻人应有的声音。
是的,我的孩子,什么人都不可信。
他机械地,一字一顿地阐述那些脑海里荡漾的话语。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你要主宰命运,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那些失去的东西便不会再随意的溜走,而是成为你的仆从。
你还要抛弃道德,道德只是低等人群体用来阻碍高等人的虚构事物。
你还要警惕自己内心泛滥的爱,孤独的人总会迫不及待地向与他邂逅的人伸出自己的手。
人可以控制行为,却不能约束感情,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
......
......
这些至理名言被牢牢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形成挥之不去的血红印记。
现在,抬起头,张开手,让二十三年来积压的感情去控制你吧,乔治·埃德加。
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来,背对向她的墓,仰头张臂,以一种极端扭曲的面容咧着嘴大笑,活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
帕特里斯!马上把潘妮机车开到最大功率!把你叔叔带走!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樱篱冰阿姨,我——
还愣着干什么!
嗨呀,没想到再次复活的你竟然取了这么一个中不中日不日的名字。
可惜我不太喜欢,如果我要还是人类,兴许还会亲昵地称呼你为潘妮·弗莱科斯卡斯特。
不过现在吗......Penny—0,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个老****给我的这个名字。
你说那个疯狂戴夫的爷爷——布雷兹因一世?哦!Penny—0,你不应该如此称呼他。他虽然害死了我的父母,可他是我的导师!我的英雄!我的偶像!
……不可理喻。
Penny—0,或许08年的时候就该把重生的你彻底杀死而不是重伤......
她只得沉默起来,只能惊恐地感受着他那无比清醒的癫、痴、狂。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他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乔治·埃德加已明白他的信仰,他的道路。
纵使在那条路上他会成为无数亡魂的同伴。
他仍旧至死不渝。
她也明白了他的决心,他的用意。
乔治·埃德加已死,僵王博士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