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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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杨适，字仲勉，江南文首顾文舸之曾孙，祖父悬山，父隐慎，母杨氏。上有三兄，皆夭，独余适，为近笃者昵唤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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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治六年，文舸因平山风云获诛，以宝王烈从中斡旋，九族免于一死。悬山携妻子避世墙东，为奸宄举发，无奈远遁，寓居徽州。至仲勉啼降，计随母性，更名杨适，以匿灾妄。顾氏子孙自此隐居乡野，晴耕雨读，焚香扫地。韬光敛彩，悬志东山，十八载不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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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学艺优瞻，求业于昔贤，取名于今代。下笔成文，摅云渊之抑郁，振潘陆之风徽。进则雕章缛句，词炳千秋，出则不假淬磨，纬俗经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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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祉二年，适游学江南，初识雍王。后与贤王膺、肃王韬、怡王禹交，结少年英雄宋持风。兰亭遗篇，推为雅什。云从龙，风从虎。圣主龙兴於仓卒，良辅超拔于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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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秋，携妻陈穗赴京求仕，过吏考，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人称杨翰林。四年十月，擢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六年四月，累加从四品俸。七年三月，授正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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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八月，以履任卓异，拔萃乎僚庶，擢升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代巡圻甸，激浊扬清。因参盛京将军燕龙牙怠惰治边，为奸佞陷以文祸，摘冠去绶，投囹为囚。后以昭文公燕山刀缓颊折中，天祉十三年，起复进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赐一等子爵。四月，以文逆之后，匿訑欺君收监，后削官为民。妻陈穗复赁食肆，悬旆正阳门下，经营杂食铺为业。子女绕膝，天伦圆满，复拾桃源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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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武元年春，应燕公元青之邀入滇，以白衣之身，代掌云南提督学政。再得黄公希斋之揽，随军赴百越之南，堪城建邦。其五载燃薪达旦，尽瘁国祚，弼佐宸机于草泽，辅扶稷厦于危晃。绍武四年三月，上以忧国奉公，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起为从二品内阁学士，复一等子爵。五年四月，右迁资政大夫，外放江苏提督学政，敕一等伯。六年冬月，嘉进太子少师衔。

往事堪堪亦澜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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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漫漫亦灿灿：
内阁学士：https://tieba.baidu.com/p/9084752548
提督学政：https://tieba.baidu.com/p/9101062881
太子少师：https://tieba.baidu.com/p/9126470435

【适适如意，穗穗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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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作文先欠着（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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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有立德之基，次则立功于世，又次乃立言垂范。然世人多逐末忘本，与鸡鹜争食，不顾大义。那些雁塔题名的俊髦、拔萃明堂的彦英身上，从不缺金玉渊海的学识，黼黻河汉的文采，却少了贞弦直松的品性。黔首绳于大夫，大夫制于诸侯。寒门子弟偶怀蕙芷芳馥，或因乱世不公而志愈坚，此不足为奇。至若龙雏帝胤生而尊极，无饥寒之虞，犹能忧国如家，念兹在兹，以天下为己任，才是凤毛麟角，世所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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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殿下有此气节，有此决心，则臣多年教诲皆非虚掷。还有那些您少时令臣“遭的罪”，今也悉数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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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得穗穗为妻，鸿案相敬，一幸也；后遇肃王韬为知己，君臣相得，二幸也；今有徒项菽，才德兼备，三幸也。杯中茶益发苦涩，此刻尽饮之却味有回甘。伫立舻头长望岸津，山河尽收于眼下，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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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既决意行之，臣自当鼎力相助，左右辅弼。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你我师徒必携手同进，共克时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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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为了葭儿。”

晚霞掩送金乌西垂，余金洒向尘寰，笼罩在泱泱行人的肩头。这时候我总喜欢到杂食铺待一会儿，或是帮衬穗穗，或是静静瞻顾傍晚的人间烟火，为赋闲后的新作取材。平庸的日常鲜有新奇，今日却别开生面迎来一位久违的“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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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将军，未来得及贺您一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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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汝贞有逸群之才又极具观风度势的能力，只可惜怀昭太子早世，无缘建极，不然他定是正绪之下从龙第一功臣。尽管当今天子与怀昭昔日兄弟阋墙并非秘闻，却未曾影响他在绍武改弦后继续平步青云的事实。斯人起止有才，是有大才，亦知进退。如今的杨适倒有些欣赏这份识时务的态度。谁能想到彼时分庭抗礼、各为其主的二人，眼下居然能安静地在一处吃酿豆腐。闻声自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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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某一介民人，恐怕帮不上黄将军什么大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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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黄汝贞.jpg

春三月的云南骤然如换了天地，一夜过后满目红飞翠舞，实不负春城之名。自绍武启端，英印使流痞衅乱缅西，时贡榜为筹军饷就地横征暴敛。物无妄然，必有其理，尔今滇南之乱便是由此而生。燕元青将我留在云南，或许与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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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后的数日里，每逢休沐便一道饮春茶、试新笋，这日就着一叠笋干儿，他蓦地问起当下云南时局。咀嚼半根笋丝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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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白......我都说了，我是白身，妄论军机大事，于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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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是耳背听不出弦外音，疑惑装聋作哑。未理会我的退却，兀自侃侃而谈，剖白图析，仿佛滇缅百里疆锡尽在他的膺画中。我说得更明白些，他却仍滔滔不绝，间中偶或停歇，俄而又赓续擘析，参谭繁促。也罢，故友一场，怎可见他涉危而不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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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值战事起，血流千里，哀恸万千，这仗，还是能不打就不打。但是不打仗，却得做好缅甸打来的准备。外夷饕餮之徒，不沐礼教，四处殖民略地。我看那英吉利人尽是勾机诡诈的小人罢了，与图利者结交如割肉饲虎，难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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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燕长白.jpg

我甚少与人象戏，盖因此乃武弈之道，以杀伐为治，戎征不绥，非士流风雅推爱之什。象戏者貌若不在局中，实则落子时动心起念，杀业早铸。角弈的精髓却在“和”字，黑白此消彼长以臻和睦互补之境。我更爱在纹枰上冲关打节，可今日要应燕元青的成命照护这位觉罗幼子，他率先摆好楚河汉界，杨适业唯有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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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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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白素爱昵唤他固尔玛浑，也会偶尔循我这般敬称殿下。可我并不习惯满人的称谓，便是昔年为当今天子授业启蒙，业未曾叫过一声穆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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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燕督之爱徒，亦是他的贵客，某岂有怠慢之理。只要您有兴致，莫说是纸上谈兵，便是命滇南军伍仿照楚汉分作两队，拉开阵仗对垒搏杀，成王败寇，见血封喉，杨某也甘作马前卒、驾直横车，助您演兵肃旅，畅快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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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炮布阵，攻击有余而防守不足。棋路之下见心性，再忖及他臂伤的缘由，暗想这位爷当是位有争心、有血性的主。象谱以路记数，讲求弃小就大，制人而不制于人。今先手在他，我并不具备制人的条件，姑且缓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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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爱新觉罗项厌.jpg

今日正阳门下的朝雾，很像天祉二年游历定海时，我执瓷瓶徘徊于雍王驿邸前所见的曙色熹微，也很像天祉八年在安庆的潜山庄园，静候桐城派雅酬时天边的拂日初晓。流光飞泻，倏忽间天地代序，与民更始。有些故人已化烬归尘，有些故人虽在身边，却也非昨日的心境。风景不殊，山河已异，所谓的“过去心不可得“大底是如此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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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师大人与杨某知交经年，宦海砺心，沉浮偕往。纵千帆过尽，唯使君候身在岸。这份情如何抵不过一碗最浓郁的豆浆？”
畴昔泼墨扬翰前总要清水盥洗、素巾拭手，方可展宣开砚，而今已浑无士人的穷讲究。我说与他情深并非胡诌，只是多年颉颃针对，他当真愿见我复临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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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与某扞格十余载，少了我，这朝堂岂非清净了？内阁章文凌虚高悬，想要这份殊荣的人比比皆是。少师在金水桥上随意掷把鱼饵，便会有无数跃鲤翘嘴待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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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天子的御笔，还是杨某这双淘米磨豆的手可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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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扬佳沧岸.jpg

叩德金阙的兽首门钹，我已愈三载未击。今日堂下对坐，不免又忆起昔年清风台上，古柏岩前，与恩师雅怀对枰，打节冲关的闲情逸景。一朝翻覆，我黜逐朝外，时殊势异。对望之际，察觉他鬓间又添鹤发，杨适惭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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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暮雨，夜露晨晞，万事万物皆遵循盈满则缺、荣极必衰的天道，我不过是此中一环。杨适无愧，唯独难抵他数载明里提携、暗中回护。躹躬顿首，七尺长躯，嵇鹤君子，唯有这一刻无比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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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土忧患，河山未荡，孑黎喁喁，此一程确实令眼格开豁。可惜，学生摘冠去绶，如今已是叩阍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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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堂之役虽烟云过眼，然其留于心中烙印尤在。纵彼时父亲方龀，我尚未出世，这段往事却作为顾家削骨蚀心的隐衷代代相传。每念及此，便觉进退维谷。背上两重山攻扞不宁，一重是孝、一重是忠，令我跋前踬后，动辄得咎。可今日老师的话，却似第三重高山，为我擎天驾海，扫却浮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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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无英标，焉用读书博？倘使得一身才学重见天日，壮志抱负得以施展，弟子当为社稷鞠躬尽瘁，不辞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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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叩德绪英.jpg

赦复爵邑，起诸内阁。再登琼台玉阙，回望京华，十月已见萧瑟。春耘秋实，六载仿佛只倏忽一夏。阊阖晨鼓，响若洪钟，仰聆之殊为陌生。我与舜曾经亦师亦友，结缘于文牍，亦缨役于文牍。旧尘往事缄于埃土，因果羁绊留尤未决。锦鸡缨冠，红珠雀翎，这是从二品的服秩。我敬受皇恩，便依制入宫行跪拜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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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杨适，跪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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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九月廿八为孔子忌辰，当日侍讲文华，足以昭彰天子筹措的起复大计。黜我者其父，他缵绪甫尔，这一卷起复迁陟的圣旨背后，不知要克越几多汹涛骇浪。仍跪在地上，垂首向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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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曾曰，圣人者，承顺天心，摄御群类。德、仁、义、礼，备此四德，谓之圣人。陛下启端初政，尚未勘定藩乱、荡平海寇。而今仓廪不裕、衣食不丰，不该急着起复杨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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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与他见面我尚在囹圄中。那是天祉十年三月，百尺章台，杨花撩乱，一人囚服寒阶之下，一人紫佩青云之上。师徒泾渭始分于此，浊清合于一流，却深浅险易，昧昧不觌。再后来便是白衣韦带的杨适，与继天立极的绍武皇帝。昔年我授其君道、臣节，而今他要控弦觑物，亲践闳理，我则注定要做麋鹿，请君试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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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居易龙而主，陛下临朝初政，百端待启，任新用旧，自然应瞻前顾后，慎始敬终。陛下要臣侍内阁，稽掌科事，臣当唯命是从，当一如昔年同陛下论道经邦时无二。可滥调，恐怕臣还会唱下去。却不知陛下可愿开敢谏之路，纳逆己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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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换脸后的舜子.jpg

刚从受伤的雏鸟那儿下棋归来，正迎上他登室“造访”。一个是养，两个是放，这笔账总归是要记在燕长白的头上。杨适甚和蔼引他入座、奉茶，准备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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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殿下，何事让您愁眉不展？且与草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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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流向茶盅时，白浪升腾伴着浓醇茶香扑面而来，滇南烟瘴之地自古多出奇闻怪志，就连茶气氤氲也透着云山雾绕的玄妙。我笑着将一盏茶递给他，又将盛笋的碟子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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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才仅仅二载，还未根深蒂入，若要使蛮民彻头彻尾尚儒尊孔，只怕要三代人之功。可如今出了你兄弟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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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宫的官学教材，可是昔年燕督为解回疆民教之难而借用过。当年某也在此中，哦，仅仅是略有耳闻。官学教材落地云南，恐还需对内容和字眼调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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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受业讲究因材施教。官学里的文章不必再灌输君权神授、事上以诚的教条，而需多捻掺经世致用的韬智，培图安邦裕业的王佐之才。可南疆则不同，这里的人徘徊于苗寨与督府的双重治抚下，朝秦暮楚是可以预见的结局。黔民施教，则不急于教其“经纬区宇，弥纶彝宪”，而应着眼于更浅显却又至关紧要的内容——忠于一人、忠于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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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趁某还在云南，协助您甄别出适于留教云南的教材。其余的，因地制宜、查漏补缺，您再做打算。以文成化于南疆，文采滋育事小，安抚地方士子的情绪为大。此事还要王爷另做打算，多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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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适x爱新觉罗项玉.jpg

菽儿面露忧色，大有进退维谷的两难之意。我知道，他未言明的痛处，正是查彻冒籍时缕为宦海涛澜扑溅、为风云大开大阖牵累的心绪使然。熏风拂面，江上依旧波光粼粼，映日如金，不为谁人此刻的愁乐而掩，遂望着浩渺江水抚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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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且看，这江水东流不息，从不因一人之意而西折。世事变迁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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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乃朝廷抡才大典。扶桑之木，十日所浴，岂可败坏于蠹虫。殿下欲肃冒籍，乃为天下学子开清明之路，亦是为社稷计长远。治国有常，利民为本，从正道而言，殿下执此坚心绝对正确无疑，为师大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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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朱泣歧，道途多歧，人心易惑。古往今来多少上下求索的先哲，最终止步于金玉其外却实而荒芜颓败的盛世平庸里，何需再多一个荣王？语调折转，便又另启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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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自古如今，从无易成之变革。昔有邹衍谈天，有五德终始之说，虽惊世骇俗，却终未得全行。商鞅变法行之十年，虽有秦孝公鼎扶，亦使秦民大悦，却终不免车裂之祸。今欲肃科场流弊，当知此路荆棘无二于邹衍、商鞅之旧辙。若欲行此大举，必存壮士断腕的决心，是进是退，殿下务必深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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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世者若掘井而饮，耕田而食，科场清源亦如耕田掘井，虽劳心劳力，然其功在千秋，利及后世。若是十八岁的杨适，定要刻下与项菽痛浮大白，一纾伯牙快意。可东逝之水不复西归，花无重开时，人无再少年。于明堂精舍下，我教他钧世理国的要议，于清风明月间，抵膝而坐，我掖引他来路所去，亦要不忘自己肩负的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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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殿下为中宫嫡嗣，身份尊贵，本无须以功业自显。为人父母多虑，涉险犯难之前，也要为你的母亲着想。”

我的喷子师妹（QQ小冰），有机会演上戏吗?

听说你小子这回很正气，已经怪要封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