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じ☆龙ひ游ざ‖【240830】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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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紅袖添香I
  • 飞花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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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小中篇


  • 紅袖添香I
  • 飞花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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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欧阳公子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楚天佑又受伤了,还中了毒。
在查案中,他一时疏忽,遭了暗算,受了伤,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还中毒了。更焦心的是,这毒,丁五味没见过,更不会解。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脱险之后,在热心大夫的指引下,找到了当地有名的神医。
只是,在看到“神医”的那一瞬间,四个人都大大吃了一惊,因为眼前这位“神医”实在太不像神医了。他太年轻了,而且,这通身的气度,怎么看都不像个医者,反倒像个有大家风范的贵公子。
接下来这位欧阳公子的本事更让他们啧啧称奇。他虽与楚天佑、赵羽年岁相当,可那医术却让以医术自矜的丁五味都自愧不如、五体投地,还嚷着要拜他为师。高人!奇人!实在是奇人。
楚天佑的毒虽已解了,可到底是伤及肺腑,伤口也不容他们立马奔波,几人便应下欧阳公子的邀请,在他的庄园休养数日,正好也借此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奇人。
这庄园不大,不过,雅致清静,很适合修身养性,也是欧阳公子这种光风霁月之人喜欢的风格。
几番交谈下来,楚天佑几人对这位隐居避世的欧阳公子愈发好奇。他实在高深莫测,高深莫测得连名讳都不为人知,世人只知他复姓欧阳,他便以“欧阳公子”闻名于当地。此人不但医毒双绝,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是排兵布阵、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他都信手拈来。他不经意间露了一手,楚天佑便看出他的武学造诣也是深不可测。
楚天佑确信此人有经纶济世之才、神鬼莫测之计,与京中那些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世家子弟实在是云泥之别。他究竟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往?又为何甘心隐于林泉?
冷眼旁观的白珊珊却看出了别的东西。她发现,这位欧阳公子跟楚天佑很像,同样的一身贵气,同样的温文尔雅、允文允武、惊才绝艳。可他们又不同,楚天佑是温和的,他爱笑,让人如沐春风。欧阳公子好像也是温和的,可他有时候洒脱不羁、文采风流,更多时候却是沉默的,似乎有心事,这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白珊珊突然很想探知他的过往,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凭着丁五味的本事,他们还是旁敲侧击地从下人那里零零碎碎打听出了一些事。
“公子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是几年前才被招到这里来的。听说我们公子是个孤儿,被他师父捡到再养大的,挺可怜的,没爹没娘。以前贴身伺候公子的人,死了。”修剪树木的胖乎乎的大婶抹了把汗,一边对着杂叶挥舞着大剪刀,一边跟几人闲话家常。
这几位客人看起来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又都挺和气的。这位丁公子长得圆乎乎、乐呵呵的,挺讨人喜欢,说话有趣又好听。那位白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跟画上的仙女似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没有大小姐架子,温温柔柔的,对她一口一个“大婶”。那楚公子长得可真太好看了,大婶活了几十年,除了自己家的欧阳公子,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公子,平日里远远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楚公子比自己家的欧阳公子还客气,爱笑,一看就是家世很好的富家公子、读书人,说话斯斯文文的,真好听。那位赵公子呢,虽然看着冷了点,不过也是个和气的,长得也好看。因此,这几位客人问什么,大婶都知无不言。
“死了?”丁五味略停顿了一下手里帮忙的大剪刀,看向大婶。
“是啊,听以前的人说,好像是为了给公子治病还是治伤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大婶手里的活计不停,“咔嚓”一声,一段枯枝应声而落。
“你们公子的医术很高明啊!”丁五味是真心叹服。
“那是自然,我们公子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死人都能医活。”大婶一脸的自矜,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自己的儿子。
几人对她夸张的说法也不辩驳,只是笑笑。
楚天佑微笑着慢悠悠开了口:“那……不知欧阳公子师从何人呢?他的师父应该更加高明。”
楚天佑的笑晃了大婶的眼,她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我们公子的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好像在边疆还是哪里,反正……是很偏远的地方,也不怎么出来走动。”
“哦?也是一位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啊。”楚天佑拿扇子在手心悄悄,微微点头。
“大婶,我看……欧阳公子似乎……有心事,好像……有什么不如意的事。”白珊珊提着水壶,一边往几盆腊梅盆栽里浇水,一边试探着开口。
“不会啊,我们公子那么好,什么都好,怎么会不如意呢?”大婶诧异地看向白珊珊。不过她突然“诶”了一声,继续说:“不如意,听说好像是有那么一件。”
“哦?那不知是何事呢?”楚天佑忍不住好奇。
“这个啊,这个事啊,我也只是听说的。要是说我们公子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这个肯定算一桩。”大婶作思索装,拾起剪下的枯枝败叶,堆放在一起。
“到底什么事啊?”丁五味心里跟猫挠似的。
“嗐,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年轻人情情爱爱的。听说以前我们公子喜欢一个姑娘,可那姑娘就是不喜欢他。任凭公子对那姑娘多好,人家就是喜欢别人,你说这事……”
“竟还有人看不上你们欧阳公子?!”丁五味的两只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在他看来,这位欧阳公子可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哪儿都好,女人抢着嫁的那种。当然,不包括珊珊。
“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一向对风月之事最不感兴趣的赵羽都忍不住开口,这姑娘可真是个奇女子。
四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都盯着大婶,大婶很是受用。
“这个……一会儿说那姑娘是个大官家的小姐,一会儿又听说是行走江湖的女子。反正就是……那姑娘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还会功夫,我们公子喜欢得不得了。哦对了,她爹好像是被坏人杀的,那姑娘一心报仇。还有,听说她爹以前是个将军还是什么,反正挺大的官。”大婶极力搜索记忆中的线索。
“那……后来,那姑娘人呢?”白珊珊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跟自己的意中人走了。主人的事,我们也不敢打听。唉,反正就是留下我们公子一个人。”大婶边说边摇头。
四个人在心中为欧阳公子唏嘘,唯有楚天佑在想别的。将门千金,杀父之仇,深入江湖……
楚天佑忍不住偷偷瞟了白珊珊一眼。


  • 紅袖添香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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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她!她?
白珊珊早起给楚天佑煎药,经过后院时,她听到兵器敲击之声,以为是赵羽早起练功,便过去看,竟是欧阳公子。
他身法极快,矫若游龙,掌风凌厉,变幻莫测,是个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跟楚天佑、赵羽应该能斗上一斗。白珊珊十分惊讶,这不起眼的庄园里住着的大夫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对他的探究之心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白姑娘”欧阳公子收功停在离白珊珊约十步远的地方,略带笑意地望着她。
“欧阳公子,抱歉,我并非有意偷看。”江湖中人最是忌讳偷看他人练功,白珊珊尴尬不已。
“无妨,我也知姑娘并非有意。”欧阳公子倒是不在意,“姑娘这是要给楚公子煎药?”过了后院便是后厨,想来白珊珊来此也无他事。
“是啊。欧阳公子,天佑哥的伤和毒经公子医治,已大有起色,多谢公子。”白珊珊真心感谢。
“谢我作甚?医者仁心,分内之事。再说,我还收你们诊金呢。”欧阳公子笑得温和,顺手捋了一下鬓边发丝。
白珊珊一怔,这捋头发的动作……
“白姑娘?”见她失神,欧阳公子轻声询问。
“啊?哦,我刚看公子练功。欧阳公子可说是当今武林少有的高手,我十分佩服。”这是真心话。白珊珊在心中暗想:不知比起天佑哥、赵羽哥如何。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有的高手不敢当,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欧阳公子说话语气温和,娓娓道来,甚是好听。他突然话锋一转:“我看姑娘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却又有大家风范,想必姑娘也是家学渊源的武林高手。”他说这话,眼中笑意更甚,还带了一丝玩笑,不似平日那般。
“我?先父生前是个武将,我不过是跟着他学了点庄稼把式,不被人欺负罢了,哪里敢充什么武林高手?快别笑话我了。”白珊珊不好意思地笑笑。
“武将……”欧阳公子喃喃道,随之目光飘远,似是想起什么往事。
“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好的功夫做什么?又不用上阵杀敌,那是男人做的事。一个武艺超群的女子,必定是很辛苦的。”欧阳公子好像是对白珊珊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还像是对别的什么人说。
白珊珊又在他眼睛里看到了那种落寞,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欧阳公子收回视线,望着白珊珊,声音低沉地说:“楚公子怎么舍得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他漂泊江湖?”
他这话说得很轻,却重重砸在白珊珊心头,砸碎了她长久伪装的坚强,委屈一瞬间喷薄而出。可这话又很暖,暖得她心头一热,双眼几乎落下泪来。楚天佑从未对她说过这些,如今,却由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说出来,更让她难过。
“抱歉,我……我矢口乱言,姑娘别放在心上。”欧阳公子看白珊珊情绪瞬间低落,便知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可他那是有感而发。
“白姑娘不是要煎药吗?我耽误了姑娘许久,告辞了。”他匆匆离去,他知道白珊珊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需要缓一缓。
欧阳公子的善解人意让白珊珊不至于太狼狈,心中对他也充满感激。她突然想起了他给她安排的客房,那是一间比她家中的闺房还要像闺房的房间,精美得让素有男儿气概的她都惊喜不已、爱不释手,主人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开始她很惊讶,庄园并无女主人,也无女客,显然不是专门为她这个陌生人准备的,那间房,她实在想不通。后来听了大婶的叙述,她大概明白了,那间房应该是过去为他的心上人准备的,只可惜,那人并不领情。
那么,刚才欧阳公子说的那几句话,也是对他的心上人说的吧,自己引起了他对心上人的回忆,她们似乎……有着相似的身世和经历呢。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呢?能让欧阳公子这般龙章凤姿、风姿卓绝之人爱而不得。他爱而不得,自己呢?算不算?本来是为欧阳公子遗憾,想着想着,白珊珊有点为自己难过。
欧阳公子也在懊悔自己刚才失言说错话。实在是……白珊珊的境遇与那人有些相似,让他想起她,就把想对她说的话脱口而出了。她们都是让人疼惜的女子。


  • 紅袖添香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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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叨扰
在楚天佑养伤期间,丁五味也没浪费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他很谦虚地跟欧阳公子讨教医术。欧阳公子为人坦荡,又见丁五味医术功底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有一颗悬壶济世、扶危济困之心,便很大方地传授他一些典籍上没有的秘技。
丁五味总爱拉着白珊珊一起,他俩说的医学内容白珊珊听不懂,不过听说欧阳公子的师父是在边疆,想必他对边疆的风光很是熟稔,便向他询问。欧阳公子倒是很乐意跟他们细说自己在行医路上领略过的各处风光,听得白珊珊和丁五味心驰神往。
这一日,赵羽帮楚天佑换好药之后,白珊珊跟他们闲话家常,说起欧阳公子告诉她的各处美景,她很是向往,也就越说越兴奋,说得眉飞色舞,左一个“欧阳公子说”,右一个“欧阳公子提到”,句句不离“欧阳公子”,赵羽偷偷看楚天佑的脸色。先时,他如往常那般面带微笑地听白珊珊说话,后面慢慢沉默了,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等到白珊珊说完了,楚天佑转动着茶杯,边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边说:“珊珊,最近……经常麻烦欧阳公子啊。”
白珊珊不疑有他,心直口快回答道:“也……不算吧,就是有几次五味哥跟他讨教医术,硬拉上我。我又听不懂,就跟他聊聊各处的风光。”
“嗯。欧阳公子看起来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以后无事还是少叨扰他吧。”楚天佑边喝茶边状似无意地说道。
“哦”白珊珊口头上应道,心里却疑惑,跟欧阳公子闲谈时感觉他也颇有兴致,没有觉得被打扰的样子啊。
赵羽心下暗暗叹息,这两个人,一个不肯说,一个不明白。
白珊珊虽不解,但还是按照楚天佑的吩咐,没再跟着丁五味去找欧阳公子了。他觉得楚天佑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大概是不便明说。
丁五味要出去买些药材,约白珊珊一起。白珊珊爽快地答应了,这些天可真挺枯燥的,出去走走挺好。
两人去药铺抓了药,沿着回去的集市边走边看。丁五味可不急着回去,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跟白珊珊独处的机会,怎能就这么回去呢?一会儿要带她去成衣铺,一会儿提议去首饰铺,一会儿又是脂粉铺,白珊珊都拒绝了,行走江湖,带着这些着实不便。
两人在集市上走马观花,突然前面摊位一个架子上随风飘舞的一条紫色发带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快步走了过去。
“诶,珊珊,珊珊,你看这个干什么?配你的头发啊?”丁五味指着白珊珊握在手里的紫色发带,又看看她的头发。
“姑娘,这发带好,你看,颜色多纯正啊,紫色可不好染啊。”摊贩赶紧兜售。
白珊珊边翻转发带边回答丁五味:“不是给我的,天佑哥配他那身紫色衣服的紫色发带有些褶皱了,风吹日晒的,还有点褪色,看着都旧了。正好,给他换条新的。”白珊珊看了很是满意。
“哼,又是你的天佑哥!你的五味哥那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就看不到?”丁五味一股酸味上涌,人也气鼓鼓的。
“哎呀,怎么会?五味哥那么好,我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不光你,赵羽哥都有。”白珊珊永远知道怎么拿捏丁五味。
“嘿嘿,这还差不多!”丁五味立马眉开眼笑。
“姑娘、公子,你们看,我这里还有这么多好东西,你们随便挑。”摊主很有眼力劲,看他俩的穿着就是富贵人家的。
小物件确实多,白珊珊看得眼都花了。
“诶,这个挺适合赵羽哥!老板,请把那对箭袖拿给我,蓝色那对。”
“好嘞。姑娘你眼光真好,这是我家那丑婆娘自己绣的,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针线活儿做得没话说,比起官府的绣坊可是半点不差。”摊贩一边夸耀一边踩上矮凳取箭袖。取下后递到白珊珊面前,又热情兜售:“您瞧瞧,这针脚,这绣工,比我们这里绣楼的绣娘做的还好,就是布料没那么细软。不过也不要紧,戴这个的都是男人,又都是干活儿才戴,粗糙点不怕。”摊贩一张嘴舌灿莲花。
“你这老板挺能说的啊。”丁五味笑眯眯地摇着他的小扇子。
“肯定没公子您会说,您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我呀……”
“老板,这个我也要了。”白珊珊要是再不说话,这人不知道能吹捧多久。
“好嘞,我给您包起来,您再看看别的。”摊贩笑容满面。
“别的不用找了,我已经看好了,五味哥……”白珊珊笑着回头看丁五味,往前一指:“我看到最适合你的东西了。”
“唔?是什么?”丁五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老板,那个钱袋,上面绣了个大元宝的那个。”白珊珊示意老板取下来。
“好的,姑娘,我这就给您取。”
“嘿嘿,珊珊,你可真了解我。”丁五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呀,还有别的爱好吗?”白珊珊笑着打趣他。
“嘿嘿”丁五味的小扇子摇得更起劲。
“老板,就这些了,帮我包起来,一共多少?”
“好的,姑娘,这三样一共……三十文钱。”
“我来!”丁五味拦住白珊珊欲掏钱的动作,“跟着我,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掏钱呢?真是。”
“这可是你说的!”白珊珊也不客气。
“当然是我说的!”丁五味很是大气。
趁着丁五味翻包找铜钱的空隙,白珊珊随意地再次浏览眼前琳琅满目的支架。突然,角落里一截黄色的带子吸引了她,她脑中蓦地闪出一身黄衣的身姿,配上这条发带应该不错吧?心念既定,她喊出了声:“老板,那边那条黄色的带子也是发带吗?”
“哪一条?”老板停下打包的动作,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
“那个,第二层,角落里,黄色那条。”
“这条?”
“对!”
“没错,也是条发带。”
老板取下来交给她。
不错,应该挺相衬。白珊珊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看了看,决定买下它了。
“珊珊,你已经给徒弟买一条了,还要啊?那我得找他要钱去!”丁五味醋劲儿又上来了,他才一个钱袋,楚老三两条发带,还是他付钱。
“老板,这个一起包起来。”
“好的,这个十文钱,一共四十文。”
“没事,我自己付钱。”白珊珊丝毫不计较。
“我说说而已,跟着我,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在白珊珊面前失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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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发带
收到白珊珊送的箭袖,赵羽有点受宠若惊,这可是他第一次收到姑娘送的礼物,更何况,这个姑娘还是他心目中未来的女主人。
楚天佑倒是淡然许多,微笑着收下。
几人说笑了一番,白珊珊便起身告辞,恰在此时,荷包里露出一截黄色的带子。
“珊珊,你给自己也买了一条啊。”楚天佑目视发带,微笑着问她,白珊珊的确有一条黄色的发带配她的黄衣服。
“不是,这个是送给欧阳公子的。他给天佑哥你治伤、解毒很是辛苦,我想好好感谢她,正好这条发带与他的衣服很是相衬,就一并买来送给他。他那样高风亮节的人,应该不会嫌弃这礼物太轻吧?”白珊珊只顾低头整理发带,并未发现楚天佑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赵羽看得干着急。
“好了,我先去了。”白珊珊扬了扬手中的发带,示意是要去给欧阳公子送礼。
赵羽偷瞧了一眼楚天佑的脸色,喜忧不辨。他立刻躬身抱拳说道:“公子,我先退下了。”
“嗯。”楚天佑面无表情。
赵羽立马闪身出去,见白珊珊没走远,快步追了上去。
“珊珊!”赵羽叫住她。
“赵羽哥,有什么事吗?”白珊珊回头疑惑地看他。
“呃,我突然想起……正好有事要跟欧阳公子说,你要是不介意,这发带就由我顺便帮你转交吧。”对白珊珊撒谎可没诓骗丁五味那么自如,他心虚得很。
“是吗?”白珊珊感觉赵羽的表情有点奇怪,而且她感觉赵羽是特地追上来要发带的。
“当然,当然。”赵羽连连点头。
“那好吧,就有劳赵羽哥了。”白珊珊觉得自己瞎想,赵羽哥能动什么心思?
“自己人,客气就见外了。”赵羽松了口气。
欧阳公子的茶室里,宾主落座,各叙礼毕。赵羽先是感谢他为楚天佑疗伤解毒,而后拿出那条发带。
“赵兄,这是……”欧阳公子指着发带,不明所以。
“欧阳兄,你为我家公子治伤,我等四人皆感激不尽。今日白姑娘外出帮公子买发带,觉得这条与欧阳兄十分相衬,就顺-便-给欧阳兄买下了这一条,聊表谢意。”赵羽说完将发带递了过去,盯着欧阳公子的眼睛。
欧阳公子有瞬间的怔忡,继而轻轻一笑,双手接过,言道:“既是各位的心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目的已达到,赵羽不再停留,客套两句便起身告辞,欧阳公子也不挽留。
“公子,赵公子这是何意?属下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好像话里有话,又说不出哪里怪。”随从看着桌上的发带发问。
欧阳公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放下茶杯,一捋鬓发,边收拾棋盘边笑着开口:“他不过是护主心切,代他的主人向我昭示主权呢。”
“昭示主权?”随从实在不明白,赵羽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嗯”,欧阳公子继续收拾残局,头也不抬,“白姑娘给楚公子买发带,‘顺便’给我买了,不是特意为我买的;她替楚公子答谢我。这不是在暗示我他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吗?”
“哦,原来是这样。”随从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又点点头。而后他又小声问道:“那……公子,依您之见,这是赵公子自己的意思……还是楚公子的吩咐?”
欧阳公子捋了一下鬓发,摩挲着棋子说道:“是他自作主张。”
“何以见得?”随从不理解公子怎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楚公子若是不想说,他就是把自己憋死也不会表露半分。他要是想说,怎会让人传话?这种事,自然是要亲自、当面说!”欧阳公子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有道理!”随从点点头,很快又说:“嗐,这个赵公子可真会瞎想。您跟那白姑娘根本就不熟,不过是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话都没说几句,他怎么就能往这上头想?读书人就是心眼儿多。”
欧阳公子不笑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一枚锃亮的棋子,目光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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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合奏
清晨,白珊珊端着亲自煎的药给楚天佑,看着他喝下去,接过空碗,递给他丝绢,开心地说道:“天佑哥,欧阳公子说了,你恢复得很好,毒都已经清了,伤口也长好了,就是内伤还没痊愈,不过,再喝两副药,过个三五日便可痊愈。”说到末尾,她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那太好了!公子终于要痊愈了。”赵羽喜形于色。
楚天佑擦干了嘴,放下丝帕,喝了口茶水咽下口中的苦味,笑着开了口:“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五味天天给我把脉,小羽每日给我换药,珊珊日日给我煎药,幸亏有你们。”
“公子,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这么说,我反而心里不安。”赵羽受宠若惊。
“天佑哥,最大的功臣是欧阳公子,全仗他妙手回春。五味哥都束手无策,他竟能不费吹灰之力解了你的毒。他医术之高妙,连五味哥都自愧不如呢。”白珊珊毫不吝惜地夸赞。
“是啊,欧阳公子担得起‘神医’之称。”楚天佑点点头,心悦诚服。
“你们先聊,我把碗拿回厨房。”白珊珊起身退出。
“好。”楚天佑颔首。
白珊珊端着托盘经过后院,听到一阵琴声。出于好奇,她将托盘搁置在廊凳上,循着琴声而去。
不出所料,果然是欧阳公子,他背对着她端坐在院中一株梅花树下抚琴。现在是初冬,梅花开得并不旺盛,只是星星点点。
看到那背影,白珊珊恍惚了一下,她几乎要以为那是楚天佑。太像了,一样的长身玉立,一样的……落寞。楚天佑思念太后时也是这般孤寂,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她看着就有点难过,不知是为楚天佑还是为欧阳公子。
欧阳公子弹奏得很动听,听得出,他琴艺高超,可他的琴声跟他的背影一样落寞。白珊珊就那么安静地听着,方才欢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白姑娘,”一曲终了,欧阳公子回头对白珊珊开了口。他面色柔和,温和说道:“在此潜听,不妨一同鉴赏?”他笑意融融。
白珊珊也不扭捏,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跪坐在他旁边的垫子上。
“我观姑娘不似一般的江湖女子,言谈举止颇有些大家风范,想来姑娘对五律之事也是信手拈来。”欧阳公子虽有时有些拒人千里,可对白珊珊,他始终温和。
白珊珊歉然一笑,言道:“信手拈来不敢当,不过并非五音不全罢了。”
欧阳公子似乎兴致不错,轻松开口:“那……请姑娘对在下适间所奏之曲加以品评。”他仍是笑着看她。
白珊珊却笑不出来,适间的曲子……
她看着欧阳公子,心念转过几遍,下定决心。欧阳公子看她突然凛神,也是疑惑。
白珊珊看着他的眼睛,以一种悲悯的语气静静说道:“我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是我觉得,你这样超尘拔俗、光风霁月之人……不应该是这样。”
欧阳公子的笑容暗了下去,垂眸说了一句:“你果然懂音律。”
白珊珊心中似有不忍,接着说道:“喜也好,悲也罢,都过去了。”
欧阳公子重新抬头看向白珊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也不说话。就在白珊珊以为自己的话让他不高兴时,他再次开口了。
“姑娘可曾看过蜘蛛结网?”
嗯?他这弯拐得太大,白珊珊不明就里,但还是回答:“看过”。
欧阳公子目光飘远,声音缥缈:“世上的人,其实都跟蜘蛛一样,都在结网。等网结好了,就把自己一辈子网在其中。我们以前所做的每一件事,为情的、为爱的、为朋友的、为自己的,都像一条丝一条丝一样的缠着自己。而自己就在网里面一直困着,怎么逃也逃不出来。有些人把这个网叫作‘命运’。”
白珊珊放弃了,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她也不愿看他继续伤感,于是抬头看树,笑道:“你看,这树上的梅花开了。”
“嗯”欧阳公子轻声应道。
“你可知开了多少朵?”
“三十七朵。”
白珊珊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因为她数过花,在楚天佑外出的日子里。她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是多么孤寂。
沉默,还是沉默。
“白姑娘可会吹奏乐器?”就在白珊珊以为这场谈话要尴尬结束时,欧阳公子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初时那般温和沉稳,仿佛刚才消沉的人不是他。
“嗯,会一点笛箫。”白珊珊轻轻点头。
“姑娘若不嫌弃,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他含笑望着她,那温暖的笑容跟楚天佑竟有七八分相似。
“荣幸之至。”白珊珊笑着接受他的邀请。
站在窗边望着梅花树下琴笛合奏的二人,楚天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旁的赵羽也不敢言语。
“小羽”许久之后,楚天佑终于开口了,嗓音比赵羽想象的平静。
“公子?”赵羽赶紧上前一步,低头静候吩咐。
“我的伤已无大碍,咱们又叨扰欧阳公子多时了。你去告诉五味,今天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启程。”
赵羽惊讶地偷偷看了他一眼,恭敬回答:“是”,然后意味深长地望向梅花树下合奏的两人。


  • abbbbbeis
  • 闲听花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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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福特上看过啦!


  • abbbbbeis
  • 闲听花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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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


  • 瑶花依夏草
  • 花开堪折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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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没有了吗


  • 浮生若梦几时痴
  • 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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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 景幻潇湘
  • 云梦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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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病倒
然而,翌日他们终是没走成,因为白珊珊病倒了。
夜里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寒气逼人,白珊珊受了凉,着了风寒,发烧了。
折腾了半日,她的烧总算退了一些,没那么烫了,脸色也从潮红转为苍白,喉咙却依旧干痛得几乎发不了声,咽口茶水都刺痛难忍,身子也是绵软无力,坐都坐不起来,转转脑袋都头晕目眩。
“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耽误了大家的行程。”白珊珊躺在床上,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脸的歉疚。
“别这么说,你生病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反倒是我们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现在什么都别想,只管安心养病,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啊。”楚天佑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弯下腰探着身子柔声安慰着,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满眼的关切、疼惜和内疚。
“嗯”白珊珊轻声回答,带着浓厚的鼻音。
“你喉咙痛,就不要说话了。”楚天佑很是体贴地说道。
白珊珊微微笑了笑,以示回应。
楚天佑转头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收势的雨幕,笑着对白珊珊说:“你看,就算你没病,我们也走不了。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病。我正好也再将养两天,这回换我照顾你。”
白珊珊依旧是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心下宽解许多。
两人也没再说话,白珊珊静静地躺着,楚天佑默默地守着,倒也温馨惬意。
不多时,门外传来响动,楚天佑回身去看。
是丁五味跟一个侍女一起冒雨过来了。隔着厚重的雨幕,他隐隐看到丁五味缩着脑袋,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护着。侍女踮起脚,双手举着一把大伞,大部分往丁五味身上倾斜。两人很快到了檐下,丁五味对侍女道声谢,进了屋,侍女收了伞,甩了甩,靠在墙边,也进了门。
待到人走近,楚天佑发现他们的鞋子都洇湿了,肩上也有水渍。丁五味放下了环抱的手,楚天佑这才看清,他护在怀里的是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个碗和一个小碟子,碗里自然是白珊珊的药,只是那小碟子……
“五味,你身上淋湿了,赶紧换身衣服。姑娘,你也去换身干衣服吧。”楚天佑关切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淋几滴雨而已,冻不着我。”丁五味毫不在意得往床边走,又回头对侍女说道:“倒是你,姑娘家娇贵,可不能穿着湿衣服,赶紧去换了。”
侍女受宠若惊,屈膝给二人行了个礼回道:“多谢二位公子关心,奴婢身上这点雨水,一会儿就干了,不必麻烦。”
楚天佑见他们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也确实不严重。
“珊珊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丁五味走到床边,弯腰探过身看了看白珊珊的脸色,白珊珊半闭着眼,没力气说话。
“好些了,没那么烫了,只是还全身无力,喉咙痛,反胃。”楚天佑满面愁容。
“这是正常的,烧得那么厉害,伤了元气。珊珊,来,把药喝了,刚刚好,不冷也不烫。”丁五味往前凑了凑。
白珊珊闻言睁开眼,楚天佑立马走上前,半扶半抱地扶她坐起,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将靠枕塞到她背后,轻轻放开她,还说着:“慢点”,又帮她把垂在胸前的头发捋到背后。
白珊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看到丁五味肩头湿淋淋的,端着药碗站在床边,她忍着喉咙的剧痛艰难地哑着嗓子道谢:“多谢五味哥。”
“你喉咙痛,别说话。”丁五味很是体贴,全然没有平日的嘻嘻哈哈。
“我来吧。”楚天佑坐得离白珊珊近,伸手去丁五味手里接药碗。
“嗯?这是……”楚天佑看见托盘上除了一碗药还有个小碟子,不知是何物。
“楚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特地吩咐给白姑娘准备的。”侍女上前躬身答话:“公子说这药苦,担心白姑娘难以下咽,就让奴婢准备一些蜜饯,待白姑娘喝完药,含在嘴里,压一压苦味。公子还说,白姑娘发烧,口中定然也苦涩,吃点蜜饯会好受一些。”
楚天佑望着晶莹透亮、色泽诱人、气味香甜的蜜饯,淡淡道:“欧阳公子有心了。”
丁五味则是笑嘻嘻说道:“你家公子还挺细心周到的哈。”
那侍女则轻轻摇摇头回道:“公子平日里也不这样。”
楚天佑手里的汤勺顿了一下,而后他抬起头,对着白珊珊又扬起笑脸,柔声说道:“珊珊,来,我喂你。”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朝着药碗伸出手。让楚天佑当众喂她,她可不好意思,她也还没到拿不起药碗的地步。
“好吧,慢点,小心。”楚天佑小心翼翼把药碗递到她手上。
白珊珊接过药碗,还没拿到眼前,一股苦味就直往鼻子里钻,她不由蹙眉。望着那黑糊糊的药汁,她暗暗下定决心,心一横,端起来一口气灌进去。
“慢点慢点”
“诶,你慢点喝,小心呛着!”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白珊珊一口气“咕噜咕噜”灌进去了,楚天佑立马递上手帕给她擦了擦嘴,又捻起一颗蜜饯送到她嘴边。白珊珊就着他的手把蜜饯含近嘴里,轻轻咬了几口,香甜的味道立刻充盈整个口腔,那股苦味总算是压下去一些。
楚天佑又端过侍女手里的水盅,给她漱了口。见她实在虚弱无力,坐都坐不起来,又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白珊珊虚弱憔悴的病容,楚天佑心疼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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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暂别
两日后,雨收风住,冬阳灿灿,暖意融融。但终归是冬日,又下过一场大雨,天气更凉了。
两日里,楚天佑无微不至地悉心照顾,伺候汤药,白珊珊终于完全退烧了,喉咙也不痛了,能说话了,虽然还是虚弱得不能下床,但好歹能靠着床头坐起来了,楚天佑松了口气。除此之外,有个更大的好消息砸在楚天佑头上:太后有消息了。
终于有太后的行踪了,楚天佑不想假手于人,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过去,只是……
白珊珊看出他的疑虑,很体贴地主动提出让赵羽陪他前去追寻太后,丁五味陪她留在此地养病,的确没有更好的安排。
“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又有人照顾,还很安全。倒是你们两个,天气转凉了,出门在外记得多带几件冬衣,早晚添衣。还有,千万当心,保护好自己,别大意。”楚天佑跟赵羽要即刻出发,跟白珊珊话别,白珊珊对他们一番嘱咐。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了,再说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丁五味窜到床边,挤开楚天佑,隔开依依惜别、难舍难分的两人,酸溜溜地开了口:“我说老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挺会关心人的啊。”
他凑到楚天佑眼前,指了指坐在床上的白珊珊道:“珊珊不过是着了凉,得了个小小的风寒,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们两个,一个太医加一个神医,还治不好一个小小的风寒?你呢,只是离开几天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们都道别老半天了,千叮咛万嘱咐的,依依不舍,难舍难分。”丁五味越说越酸,越说越气。
被他这么一说,楚天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头,转头对丁五味说道:“五味,珊珊就拜托你了。”
“你这叫什么话?”丁五味拿小扇子拍了一下楚天佑的肩膀,“还用得着你拜托?我跟珊珊,谁跟谁啊?”他朝白珊珊挤眉弄眼。
白珊珊无奈地笑了笑,也宽慰楚天佑:“是啊天佑哥,我以前中毒、受伤,可比现在严重多了,这点小病,你实在不必挂怀。”
“好”楚天佑也觉得自己看起来太大惊小怪了。他思索了片刻,引着丁五味往门边走,背对着白珊珊,小声说道:“五味,风寒这种小病,你这个太医来治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就……”他斟酌着小声说:“不要麻烦欧阳公子了。”他立马又补上一句:“我们已经麻烦他很多了,再者……也免得显得你无能啊。”最后一句他是笑着带着调侃的语气说的。
“那当然了,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连个风寒都治不好。”丁五味最受不得被人激。
“诶,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丁五味突然觉得楚天佑有些反常:“这又不是第一次分开,珊珊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这回怎么就这么不放心?你到底不放心什么?”丁五味盯着楚天佑,犀利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没什么,交给你了!”楚天佑不敢再多说什么,连丁五味都发觉不对了。他拍了拍丁五味的肩膀,抬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站定,转头微笑着轻声细语对白珊珊说:“我走了。”
“好”白珊珊扯出个笑容,对他点了一下头。她也是一肚子疑问,楚天佑这次确实怪怪的,似乎有诸多不放心,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又偏不说,他以前可从没这样。不过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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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体贴
他们是不想麻烦欧阳公子,可欧阳公子作为主人,客人病倒在自己家里,他不可能不闻不问。楚天佑和赵羽走的第二天,他亲自来探病。
隔着丝帕切脉,欧阳公子感觉白珊珊的脉搏虽弱,却很平稳,他面色也放松许多,语气轻松地说道:“恢复得不错,要不了两日,应该就能下床走动了。”
白珊珊却不见轻松,她略带忧愁地说道:“有劳欧阳公子了,可我这恢复得也太慢了些,还是浑身无力,又总是反胃想吐。”
欧阳公子收起给白珊珊垫手腕的小垫子,耐心同她讲:“反胃想吐是因为你着了凉,寒凉入胃,伤了胃须得以温补之药配合针灸慢慢调理,见效没那么快,须得再等两天。至于浑身无力,是你内里亏空,掏空了底子,身子虚,也是要调养,急不来。”
“怪了,我以前也得过风寒,从没病到卧床不起,总是喝点药两三天就痊愈了,这回怎么这般娇弱?”白珊珊想不通。
“就是因为以前太好了,一直强撑着,这回就病来如山倒。”欧阳公子如今跟她熟了一些,说话也不似初见时那般客套有礼。
“嗯?”这话是真让白珊珊一头雾水。
欧阳公子耐心跟她解释起来:“别看你会功夫,身体底子好,可到底是个女子,本就比男子弱一些,身体再好,也经不起你长年累月的奔波。”他望着白珊珊茫然的双眼,问道:“你一路上没少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吧?也没少受伤、中毒,还有生病。”
白珊珊惊讶地瞪大眼,只是点了点头。
欧阳公子捋了一下鬓发,微笑着为她解惑:“不必奇怪,我只是从你的脉象探知的。虽然你体质好,丁兄又医术高明,每次都保你无虞,但日积月累,你到底是伤及根本了,现在内里亏空,体质虚弱,不过是身体一直强撑着。这回是终于撑不住了,数症并发,这才一病不起,病去如抽丝。”
“有这么严重吗?”白珊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得出,丁兄应该是很尽心为你调理过,也确有成效,可也架不住你反复折腾。”看着白珊珊愣愣的样子,他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转为劝诫:“你这回要是不彻底调养好,以后怕是会落下终身的病根。年轻时倒没什么,等到年岁渐长就会体弱多病。”
白珊珊还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就听他略带叹息的口吻说了一句:“楚公子可不太会照顾人啊!”
“不是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白珊珊听见有人诘责楚天佑,本能地就为他辩解。
白珊珊这反应欧阳公子太熟悉了,太像她了。她也是这样,不管那人如何对她,她始终死心塌地维护,不让任何人说他半个不是。
“欧阳公子?”白珊珊见他突然不说话了,兀自发着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想着,你的药应该差不多煎好了,我去看看。”他匆促起身离去,有些像逃离。白珊珊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他想起那个人,她是她,不是那个人。
白珊珊看得摸不着头脑,欧阳公子这是怎么了?突然怪怪的?
之后两天,欧阳公子没有出现,但是他的关怀不减反增,衬得丁五味反倒像个外人。
白珊珊因为成天只能躺着,白日里睡得昏昏沉沉的,夜里要么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要么直接睡不着、辗转反侧,很是不好受。
很快,她的晚膳里就多了一碗安神汤,晚上侍女给她点上安神香,房间里也多了几盆助眠的花草,难得这冬日里还能安排这些花给她。除此之外,她房间里天天鲜花不断:白梅、红梅、水仙、君子兰、山茶花,总不重样,日日都是新鲜的,绝对不会留到枯萎。
又因着她寒凉入胃,总恶心反胃,实在吃不下东西,她的膳食也是日日换着花样,都是些容易勾起食欲又清淡可口的精致小菜。白珊珊还明显感觉到,不只是食谱,她的药也在变。每次欧阳公子给她诊完脉,她的药就立马调整了,不只有治病的,还有温补调理的药膳。让她惊讶的是,夜里还有药浴,泡完之后通体舒畅。
除此之外,侍女还总找些皮影戏之类的小玩意儿给她解闷,多少缓解了她养病期间的乏味。
实在枯燥的时候,她就打量起这间闺房,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即便是她这个行走江湖、不拘小节的英武女子。房间里青纱缦帐,珠帘晃动,镂空的兽头香炉里熏着沉香,烟雾氤氲。墙上挂的梧桐木古琴雕工精细,让人看了就想一试身手。字画也都是她喜欢的高山流水、千里江山。桌上的鲜花娇艳欲滴、姹紫嫣红、清香淡雅。梳妆台上,胭脂水粉应有尽有,青铜的菱花镜,雕花繁复精美,镜面磨得锃亮,实在让人爱不释手。这个房间比她在京中家里的闺房更像闺房。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和呵护。这种感觉,竟让漂泊已久的她有些贪恋。
白珊珊一边感慨自两年前离家以来,她还没这么舒服过,没被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过,一边感叹欧阳公子对他心上人的细心周到、体贴入微,一边又为他感到可惜,这么个人,他的心上人竟不喜欢,同时也对那姑娘既好奇又欣赏,连带着对那姑娘的意中人也好奇起来。
为欧阳公子感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同时,她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唉,是不是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病了就容易脆弱?怎么就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儿女情长起来了?不想了。
诚如欧阳公子所言,她终于能下床走动了,这几天可真把她闷坏了。白珊珊迫不及待地梳妆打扮起来,想要出去走走。只是,看到梳妆镜中的自己,她着实吓了一跳。
料到自己必然会形容憔悴,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下巴愈发削尖,本就清瘦的脸上,眼睛更显得大了。眼睛下方,惨白的肌肤上的两团淤青太过明显,昨晚想事睡得晚了。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肯定会吓到人。还有,天天喝药,自己成了个药罐子,身上的那股药味她实在不喜欢。为了不吓到人,也为了自己舒服,她翻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薄施粉黛,淡扫蛾眉,让气色看起来正常一些,又擦了香粉掩盖药味。那些精美绝伦的钗环首饰实在让她爱不释手,挑了两样用来盘发。原来自己也是爱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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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相谈甚欢
好多天没出过房门了,人都要闷发霉了,一晒到太阳,白珊珊觉得自己又鲜活了起来。外面更冷了,不过这愈加衬得阳光温暖柔和。她闭上眼,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感受冬日阳光的气息,真的很舒畅。她就随意地走着,漫无目的,觉得自己轻快了许多。那棵原本只开了三十七朵梅花的树,如今已是满树芳菲,使得草木凋零的冬日不至于太萧条。
白珊珊就这么信马由缰地闲逛,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下人,也是随意回应一下。欧阳公子是个淡泊又雅致的人,看看他庄园的风格便知。她不知不觉走到欧阳公子的茶室外面了,想着他为自己的病劳心劳力,该亲自前去致谢,便大大方方地上前。
尚未及门口,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檀香飘入鼻中,白珊珊闻之神清气爽。
她提着裙摆,轻手轻脚缓步走到门口,只见欧阳公子坐在矮几前盯着残局似在沉思,身后一个侍从和一个侍女屏息凝神躬身侍立。
他今日穿了初见时的那身暗金色镶毛边的长衫,峨冠束发。白珊珊惊讶地发现,他的发髻上缠着自己送的黄色发带,此时正垂在两鬓,更显端庄、优雅、贵气。果真相衬,她没看错,他也没嫌弃。
“白姑娘来了。”欧阳公子内力深厚,早在她走近门前,他便已听到,此时微笑地望向她。
“欧阳公子。”白珊珊微微点头回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她逆着光站在门口,柔和的晨光打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光晕。
“不妨进来说话。”欧阳公子笑着起身相迎。
“好”白珊珊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上前。
“请”欧阳公子指着自己对面的坐垫。
白珊珊大方坐下。
“嗯,精神不错。”欧阳公子看了看白珊珊的气色,笑着微微颔首,又注意到她似乎化了点淡妆,接着说道:“姑娘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男人呵护着,不该成日刀光剑影的、冲锋陷阵。”
白珊珊只是笑笑,并不作答。她看着矮几上的棋局,笑问:“欧阳公子怎么一个人下棋?对弈,对弈,“对”,自然是要两个人,若不嫌弃,我来作陪如何?”
欧阳公子哈哈一笑,答道:“我倒是很乐意领教白姑娘的高招,”他又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几分,“不过下棋伤神,你大病未愈,就不要作此劳神之举了,等你病愈,还怕没机会?这回就先品茗吧,你的胃还没康复,正好我这里有温养脾胃的茶。”欧阳公子的语气和笑容都让白珊珊觉得很舒服,那般温和,那般亲切。跟他相处虽然没几次,可每次都很舒服,如沐春风,如饮美酒。
“好”白珊珊也爽快地接受他的提议。
欧阳公子转头吩咐侍从把茶几、坐垫和茶炉、茶具全部搬到门口,陶罐里换上新茶。他又回头跟侍女吩咐了一句什么话,侍女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双方坐好,白珊珊明白他为何要搬到门口了,因为她正好可以坐在阳光下,原是他担心她冷。
泥巴烧制的红色小火炉里,火红的炭火烧得正旺,火苗跳跃,在冬日里,光是看看就觉得温暖。欧阳公子将一个圆形的网架架在火炉上,再放上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就是他说的温养脾胃的茶,不过现在还只是冷水。
看着这茶具,白珊珊忍不住笑吟:“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嗯,不错,正是。”欧阳公子笑着点头,继而敛笑问道:“不知丁兄在做什么,可要叫上他一起?”
“他?”白珊珊忍不住笑出声:“那只怕会是焚琴煮鹤!他呀,只会牛饮。”
“哦?那倒是有趣,哈哈哈……”欧阳公子朗声笑着,顺势捋了一下头发。他的手碰到耳边的发带,停住笑,对白珊珊说道:“多谢。”
白珊珊笑着回答:“不必言谢。”
两人说话间,侍女回来了,捧着一件毛领的厚披风。欧阳公子接过,很自然地递到白珊珊面前,说:“来,披上它,虽说你已大好,到底尚未痊愈,还是得当心一些。”
欧阳公子的细心出乎白珊珊的意料,她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坦然地接过披上,确实暖和一些。
“咕嘟咕嘟……”陶罐里的茶沸腾着往外溢,热气腾腾,漂浮的大颗红枣也往外翻滚。
“好了。”欧阳公子浅笑着拿块布包着小陶罐的把手,往两个小小的白瓷茶盏里各倒了八分满,顿时香气四溢。
雪白雪白的茶盏里,冒着热气的透明浅黄色茶水上漂着两颗饱满的褐色红枣。
“大麦茶最是养胃,你有些气血不足,加上红枣正好补补气血,尝尝。”欧阳公子含笑示意白珊珊。
白珊珊点点头,小心翼翼将茶盏捧到面前,轻轻吹了吹,小口浅啜,温和甘甜,“好喝”,她笑道:“欧阳公子不但医术、养生堪称一绝,对茶道也颇为精通呢。”
“哈哈,精通不敢当,不过是因着食疗的缘故,又经常长日漫漫,无以解忧,只好‘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虚度光阴罢了。” 他笑得爽朗,笑得温和,笑得儒雅。
冬日暖阳从屋外射入,正好从侧面打在二人身上,照在欧阳公子脸上,照得他英挺的脸愈发让人挪不开眼。他的确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剑眉星目、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嘴角含笑。而且那含笑的眉眼,挺拔的身姿,爽朗的笑声,优雅的举止,尤其是捋头发的动作,让白珊珊一次次陷入恍惚,内心里忍不住拿他跟楚天佑作比。
他儒雅、博学,间或风趣,他身上还有一份楚天佑不曾有的洒脱。他温文尔雅、博闻强识、见多识广,似乎无所不知,他的文韬武略、见识广博只怕不在楚天佑之下。
二人谈天说地,相谈甚欢,不觉一个多时辰已过。白珊珊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交浅言深,还这般契合。欧阳公子的精才绝艳令她惊叹,她原本以为楚天佑已是凤毛麟角的人中龙凤。
离午膳尚有大半个时辰,白珊珊的精神也不错,可欧阳公子看她尚未痊愈,不欲她太过劳神,早早撤了茶具让她回房歇着。
接近午间,侍女如往常那般端了药给她。她只一眼便看出药又换了,闻着味儿没那么冲,看起来没那么黑,没那么稠,淡了一些,喝到嘴里,苦味也没那么重。欧阳公子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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