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泽田紧跟着大部队的步伐半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古堡大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成排白烛延走廊燃起，原本漆黑的大厅立即被照得通明，墙面晕染上橙黄暖光。
有个男人的身影站立在红木楼梯前微欠着身对他们说：
「恭先生等您很久了。」
您？
男人使用的敬语言让他很惊讶，泽田瞪大眼望见站在最前方的骸扯松领带一脸无畏的样子向男人咧开嘴笑。他上扬的嘴角被白晃蜡烛光映照出残像，像是用虚情假意堆砌成亲切回应般打着招呼。表象上比起猎杀与被猎杀他们更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笑容里却又暗藏杀机。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时好奇心失控泽田忍不住惊呼出声。从态度毕恭毕敬的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四周空气里传出紧迫感肆虐，连一旁库洛姆的眼里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女孩目光在骸后背上游移，可男人只是沉默着，实在得不到本应有的答案。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连库洛姆他们一起瞒着的？
楼梯前的男人扫视众人一圈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泽田身上，平稳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嘲弄意味。
「噢？连伙伴都没有透露吗？」
「您是被恭先生创造出来的事情。」
骸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表示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且与我将执行的任务并无关联。我想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怎样保住自己的性命比较妥当，草壁哲矢。」
「我并不是您的对手，这点您是知道的。我只负责带话给您。」被唤作草壁的男人脸上依旧神色木然，他再一次欠身后让开了路。
「恭先生说他在等您。」
六道骸没有对男人出手只是从他身边经过踏上了楼梯，这一点是超出泽田纲吉预计的。虽然接触不多，在他印象里骸应该是那种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的类型，难道他此行的目的真的只有猎杀云雀这一个？
「虽然我并不该多嘴。」当他们从草壁身边鱼贯走过时男人回过身对着骸的背影稍许提高了嗓音。「恭先生等了您很久，请别让他失望。」
蓝发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连脚步都没有丝毫迟疑。他们沿着盘旋楼梯攀爬而上直接走到了三楼，六道骸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绕过曲折回廊径直来到主卧房门前。
刻着漂亮花纹的门敞开一条细缝，鎏金门把手在微弱光线下闪闪发亮。
骸回过头望了身后众人一眼，给了拽住他衣角的女孩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推开大门。
「好久不见，云雀恭弥。」


Part.5
「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线自暗处传来，泽田顺着声音望去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主卧房里没有点燃蜡烛，作为人类的他只能依凭走廊里昏黄的烛光努力辨析。
晃动的烛影映在大床支脚一侧，斜拉出长长的影子。云雀似乎无视了除六道骸以外的所有人，自始至终他的谈话对象只有骸。
「我等你很久了，骸。」
他这么说着，一边直起身向众人走来。
泽田不自觉地瑟缩了身子，上一次恐怖的对战经历他记忆犹新他丝毫没有再一次体验的想法。幸好云雀走到在骸面前便停下了脚步。这是泽田第一次又机会仔细打量这位在村庄引起巨大恐慌的吸血鬼，他半张脸暴露在晃动的烛影下，好看的五官苍白中透着精致的面容悉数被收敛眼底。
这就是云雀恭弥。
莫名的，泽田这么对自己说。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这次他只穿了件普通白衬衫，颈项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项链。此刻似乎是对光线有些敏感，云雀半眯起颇带些慵懒意味地打量着骸。
「记得你说过，再一次站在我面前将会是为了猎杀我。」上扬的尾音掺和进少许戏谑，云雀冷冷笑了起来，「看样子现在你自以为有这个能力了？」
六道骸回望他片刻，猛然伸手拽住对方衣领将他扯至面前，在众目睽睽下吻住了那张上扬出挑衅弧度的嘴唇。
出人预料的是黑发男人并没有抗拒行为，只是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冷哼，揽上了骸的颈项。
比起具有煽情意味的深吻他们更像是辗转厮磨着的野兽，互相啃噬出伤口吸吮对方嘴角渗出的琼浆，偏头用唇舌展开较量，内心有到达极致的渴望在叫嚣。迫切感几欲冲破胸膛猛烈的心跳声炸裂在耳畔，在走到末路以前没有一方会甘愿收手。
真是复杂且令人难以理解的境况。
突然间泽田想起Reborn曾经给他上过的有关吸血鬼的第一课。
「吸血鬼对于创造他的同伴，通常都抱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他们在爱与恨之间徘徊不定。」
于是他想或许六道骸对云雀恭弥也是这样。
恨着，却也因某种无形羁绊牵扯着。
所以才会对他说出「云雀恭弥是我的猎物」这样的话吧。
只是一时闪神，冷兵器的碰撞声在瞬间擦破黑暗。泽田难以置信地看见前一秒还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在下一时间点便刀剑相向。
云雀的拐子举在脸侧架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六道骸手上的三叉戟，他高扬着眉笑得颇具深意。
「你还没有放弃使用这种可笑的玩具？」
这一次骸没有立刻理会云雀的嘲弄，第一次交锋相错开后他站立在他面前用同样语调回应。
「kufufufu，我一直期待着有能将它塞进你嘴里的一天。你可以期待一下舔舐自己血液的奇异感触。」
不需要过多言语上的较量，云雀紧接着的攻势变得猛烈。当他拐上的倒刺在六道骸手臂上留下狰狞痕迹后对方佯作夸张地甩着手感叹。
「哦呀，还真是不留情面呢。」
「虽然愈合很快但还是会痛啊。」
他勾起嘴角轻佻地用三叉戟指向云雀，「一会儿也让你尝试一下好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云雀显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和骸进行语言上的对决，他看起来更深信武力才是解决一切的最佳方式。
敏捷闪躲应付着对方的攻击，侧身避开甩来的武器骸突然停下应对招式饶有兴致地发问。
「听说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再喝过人血？」
像是触及了禁忌话题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云雀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痕迹。
泽田惊讶地望着云雀，自幼便从长辈那里听闻的故事教育自己，作为继承了怪物使者血统的自己长大后要猎杀住在山上的那位吸血鬼。可是他的确发现村庄中从未有过村民失踪或因为遭遇吸血鬼而死亡的事件。
连自己这种怀着猎杀使命到来的怪物使者都只是得到了被打晕后踢下山崖的下场……
他的困惑此时已完全侵占大脑，然而看起来知晓一切真相的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