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教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摆满了方形的课桌，桌里预备着课本，可以随时学习。上课的人，每每花三个半刻钟，上一节课，——这都是一年多前的事，现在每节课要拖五分，——靠桌子撑着，瞌睡的趴着休息；倘若再多拖五分，便是要连上下一堂课，或者占用跑操了。若是四堂课连上，那便是要放假了。但这些学生，多是摆烂混日，大抵没有这样好学。只有成绩好的，才挺的下来，看书做题，慢慢的学习。
我从十六岁起，便在一中的四楼八班里上课，鸡老师说，为人老实，怕碰上锁饼那类人，就跟我混罢。外面的混子学生，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人趴桌上不动，看过有没有夹带学习资料，又亲看那人睡着，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学习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鸡老师又说我学不成大器。幸亏Q的情面大，不得不管我，便改为自习课上指导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课桌里，专管我的学习。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鸡老师是一副凶脸孔，Q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captain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captain是摆烂混日而装是学习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穿的虽然是校服，可是又在内里套了自己的衣物，没人检查时遍脱了校服，穿自己的那身晃荡。他对人说话，总是咄咄逼人，教人人很是不满。因她对象是dophin，别人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captain。
captain一到教室，所有聊天的人便都看着他，有的叫道，“captain，你又去陪dophin吃饭了！”他不回答，却凶了眉目对我说，“以后你不许碰dophin的凳子。”便扭头就走。聊天的人不明白所以，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可真是爱护女人！”captain睁大眼睛说，“我再说一遍，不许你碰dophin的凳子！”说罢就冷着脸走了，引得众人摸不着头脑，就剩下dophin想是为captain维护一下。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captain原来也算是常人，但终于被dophin迷了心思，又不常在人身边；于是愈过愈觉不满，许是今天dophin与他谈到，气急便找上我了。幸而没人与他计较，不多时便道了歉。可惜他又有个坏习惯，坐不到几天，便将纸条传了许多。如是几次，captain整日只思与dophin相见。Q没有法，便带出来批评过几次。但他在旁人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看起来很是好学生模样，虽然间成绩不佳，与人所想不符，但captain一直在找鸡老师辅导，想必要在下次考试一雪前耻了罢。
captain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有一天，大约是考试后的两三天，灭司正在浏览成绩单，忽然说，“captain长久没有在前十了，他之前不还说要好好学的吗。”我才觉得他的确长久没进过前十了。一个做题的人说道，“他怎么会能进前十？……整日思索女人。”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监视dophin。这一回，是自己发昏，好久没认真上课。他这样的人，能进的前十吗？”灭司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题。月考过后，日子是一天紧比一天，看看将近高考；我整天的复习，也须好好学了。一天的下半天，我正合了眼歇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captain便在dophin那坐着。他笑的很是高兴，许是dophin又讲了什么笑话；穿的自己那身衣服，翘着腿。灭司看到也伸出头去，一面说，“captain么？你还没进前十呢！”captain不耐烦地答道，“这……下回一定”灭司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captain，你又没好好学习！”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认真学，怎么会进不得前十？”captain说道，“失误而已，高考看我黑马逆袭”他的眼色，很像要赶灭司走，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灭司都笑了。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captain进前十。到了高考，灭司想起说到，“captain可是要黑马逆袭。”到入学报道，又说“听说captain复读了！”到后来可是没有说，再到国庆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captain的确复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