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还在继续，只是惨叫声消失了，只剩下枪声回荡在屋内。
虽然站在门外，但提米修斯仍感到强烈的不适。
他拿起枪。
“够了，米勒！”提米修斯一脚踹开铁门，门与墙巨大的撞击声喝止了枪声。“这么审讯太没人道了，立即停火！”
屋内，米内正拿着枪对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外勤队员，“叛徒”布满弹孔的四肢正不断地涌出鲜血，四溅的血肉将墙壁染得腥红。
“长官，这符合我们制裁组的规定，这是我们的特……”
“住口！我才是本次行动的指挥！***特权！给我把人带走！”提米修斯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外勤队员，心中的愤怒、愧疚愈发强烈。他闭上眼，背过身去，不想看到这惨状，但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呯呯呯——”提米修斯心中一惊，是幻听了吗？不是！他猛一回头，只见一颗颗子弹正从枪口射出，无情地倾斜在那已无人形的残躯上。
“米勒！”提米修斯扑向米勒，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抵在墙上。“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把我的命令当什么了！你还是人吗！”
透过溅满血肉的面罩，提米修斯依稀看到，米勒露出了一种轻蔑、放荡的，比他身旁比他身旁那具尸体还要渗人的奸笑。
“长官，我可是遵守了您的命令，的确把他带走了呀。再说，我也停止开火了呀。”米勒将空空如也的弹夹在提米修斯面前晃了晃。
“嗷啊！”提米修斯狠狠地将米勒摔在地上，一脚将那可狠的面罩踢得粉碎。破碎的玻璃划破了米勒的脸，骨头断裂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心里一紧。
枪抵在了米勒的额头。
“长官，您抬头看看吧……”
提米修斯一惊，抬起头，只见其他制裁组成员都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冷森森的枪口中，一发发子弹正舔舐着自己的咬牙。
“提米修斯，”米勒吐出碎牙，扶着墙缓缓站起，抹掉了脸上的血和碎屑。“我们制裁组直接听命于最高审议部，拥有设施内最高的行动权限。我们拔出组织的烂牙，我们杀戮，我们与死亡共舞，完成任务，享受濒死或碾压的快感。‘人’，是什么？即使我们不是‘人’，我们也曾经为‘人’！我们也天真过，也幻想过，也文明过，也‘为正义而战’过，但到头来还剩什么？‘荣誉’？谁***记得我们！只不过是为那些狗屁官聊天几分光彩罢了！做‘人’意义何在？我们受雇于TCPL，甘做亡命之徒，我们图什么？钱？不是！我们图的不过是杀戮的快感和对最尖端科技的享受！在敌人眼中，在其他人眼中，在你眼中，我们泯灭人性，那你就是‘人’吗！你不过就是个狗屁高级构造体！所谓指挥、长官，实则不过是我们的战力补充罢了！凭着把破刀，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诞生就是为了成为人的工具，***就是一堆高科技的堆叠！一年到头待在休眠仓里，靠着电脑输送的材料了解人类？哼！狗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性’吗？那些狗屁材料宣扬的那些狗屁‘道德’、‘文明’，不过是统治和约束的工具！性善者，不配生活在这世间！他们早就被淘汰了！”
米勒突然止住了。
他转过身去，无力地靠在墙上，良久不语。
沉默。
“您放心吧，长官，我今天不会杀了你。但有朝一日，组织需要的话，我不会留你全尸。”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
提米修斯后退一步，枪从手中滑落，如同心中的信念，坠入深渊。
枪落在地上，声音不大，但鸣响的丧钟，在每个人心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