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晋级

“求道不如求我” ——李璟

四方馆欢宴将歇，天又落雪，车舆辘辘碾过平缓街衢，红泥小炉正旺，熏暖蓬莱公主的华衫。天竺摩揭陀国遣使来朝，正在礼部观政的公主自当被捧上高座，塑起慈怀宽和的宝相昭彰唐国的丰裕与女帝的宽和。火珠、郁金、菩提的香气攀附着使臣们富丽的衣袍，行经万里，潜入长安的屋舍，再随舞姬们翩飞的衣袖，散落在宾主尽欢的盛会。
她由是在馥郁太过的香气中始终保持着笑容，将堂皇的辞藻借由译者传递王朝的欢迎与亲睦，令自己满足来使们对于一位帝国王姬的想象。
倦怠在踏入府门的一刻似流水四散，公主拢紧身上鹤氅，自丹杏手中接来宝匣，绕进隐在东南隅的小院，望向立在廊下玄色氅衣的男人。
“檐下听雪，司郎好雅兴。”

司萼
摘星辰坐落在公主府东南角，靠近公主府小花园，环境幽雅清净，独居了司萼一人。他不习惯侍从贴身服侍，总是自己做完所有事情。冬日幽寒，自然更少了府内人过来叨扰，独他一人在院里打坐修行。这日午后，瞧着阳光正好，想着日后越发寒冷，怕是少见如此暖意，便是入了园中六角亭，依栏而立，一观冬日清雅雪景。听见身后一行人的脚步声，这动静只有公主府的唯一主人才有的动静。俊颜浮上笑意，唤着缓步过来，着一袭鹤氅的明丽女子。
：“殿下知道的，冬日寒凉，没几人过来，自然予了我，独占这一园清雅雪景。”
说着，便叫公主身后跟着来的侍从端上火炉茶具和屏风等用具。这六角亭四面透风，没个遮挡，屏风多少能挡着些寒意。
254字

“这是怨我这几日没来寻你?”
“近来为得贞献皇后的事，礼部个个儿都脚不沾地，你瞧瞧我，都累瘦了。”
供奉天尊的降真香融在雪里，更添几分冷冽。雪松，竹斋，小亭连同司萼清癯的瘦影，最是清正得宜，她却偏要在这画卷之上晕开一抹朱砂。
“何须如此劳动他们……”
抬手唤他近前，织金锦上用金线勾勒描摹的宝相纹便缠住了他玄色衣袍。甫过笄年的蓬莱公主本就生得一副好颜色，浸在帝国的盛光里荣养十余载，珠玉琳琅塑就秾丽艳骨，瑶台清光勾勒绰约风仪，年少的公主借着国朝的威仪便敢睥睨万物，甚至要从三清座下勾人，要这慕求羽化登仙的少年郎与她一同堕入这万丈红尘里的富贵无忧乡。
一息呵在他的侧颊，温热的、尚浮着些未散去的松醪酒气。
“司郎温煦甚于红炉。”

司萼
冬月京城的第一场大雪，将深秋那一点薄薄的暖意带走，只剩下彻骨的凛冽。但司萼少年时期，便随师父游历西南山川，在落雪漫髌的时候，都爬过道教高山，他自是不怕这些轻微的寒凉。却怕身侧暖玉娇养的贵女，冻坏了身子。待众人摆下冬日所用取暖器具，燃起了炭火，司萼便挥退众人，伸手一揽，将蓬莱公主抱入怀中。鹤氅拢住两人，这世间仿佛就独剩他们。怀中佳人果然略带凉意，司萼将李璟的手包着，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寒气。司萼与李璟早已肌肤相亲，这种时候才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
：“阿姊是天家富贵人，自然要惦记着早已弥漫开来的贞献皇后之事。而阿萼不同，只需要守着阿姊的一亩三分地，等着阿姊回来疼惜阿萼，就可以了。”
这声阿姊，还是年前司萼第一次上了蓬莱公主的榻上时，在云雨间唤出的。蓬莱公主也纵着他，只要两人独处时，便可如此。司萼很是得寸进尺，做了蓬莱公主入幕之宾的第一人，自然不愿其他郎君分了公主殿下的青睐去，总是在府中做低伏小，偷摸勾着这位蓬莱公主，欢愉了一次又一次。又取了一杯热茶，捧到公主唇边。
：“天气寒冷，但炉火燥热，阿姊是否饮一盏茶，去去燥意，又暖热肺腑。阿萼亲手所奉，可要当得阿姊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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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惦记有什么用，阿弟已领命去往汝阳督修圣母祠，可惜我资质庸碌，当不得凤使。”
这不过是一向要强的公主对落于人后的一句抱怨，实则蓬莱公主对政事并不上心，行走鸿胪寺与礼部亦仅是出于对礼乐、外事的兴致。
庄肃朝会之上，她同臣工一同拜伏金銮之下，姑母庄肃的面容隐于十二旒后，史官兢兢业业地撰写帝王的功业得失，却唯独要隐去他们的喜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王朝的统治者无限趋近于高居云端的神祇。
蓬莱公主不愿将自己塑为像母亲萧妃那样宽和悲悯的宝相，她偏要慕荣华，享富贵，掬起一捧忘忧琼玉露，醉于太平安乐间。
司萼生得姿容楚楚，烛火之下更显眉眼动人。她自是懂得怜香惜玉，饮一口香茗，引颈吻在少年的薄唇，唇齿纠缠间渡去蓬莱香。
“此间暖意，阿萼当与我共享。”
一吻将息，仍眷恋着花萼殊色，耳鬓厮磨间，挪出一方锦匣。
“摩揭陀贡来的俗物，自是配不上我们阿萼雪肌玉骨，且拿去玩罢，下回再给你寻更好的。”

司萼
雪后初霁，那薄云后的暖阳，撒下淡淡的扶光。落在亭中的俩人身上，因着周身无人，园中薄雪清雅，不似凡间俗人，倒是仙境姑射羽人。丽人殷唇轻抿盏中清茗，吻上少年，引一段异香落入腹中。还未等司萼偿出味来，怀中佳人已带着温热离开。司萼不想惊扰如此雅兴，便暗暗记下这笔账，待晚上亲算。偷偷在贵女鬓边落下一吻，才就着蓬莱公主所言，顺势说下去。
：“殿下乃是天家贵胄，若真是资质平庸，又怎会另添鸿胪寺与礼部官职。自然圣人瞧见了殿下的长处，特赐予殿下权柄，好为圣人分忧，做一番事业。”
如今朝中多是添了官职的皇亲，到底有没有做事儿，也不得而知。但司萼所晓，怀中蓬莱公主倒不负殿上圣人多托，在鸿胪寺和礼部做的风生水起。思绪还未飘远，就被触之冰凉的宝物惊醒。贵女玉手纤长白皙，正执晶莹透亮的红宝石，在司萼额间比划着。他伸手攥住，一把将玉手与鸡红色宝石握着，温热与冰凉，都是李璟予他的好。
：“阿姊就不怕被旁人瞧去，上殿奏阿姊耽于享乐，将他国进献的珍宝，都随意赐下。不过，这珍宝甚得阿萼欢心，来日亲手替阿姊镶在冠上。阿姊戴出去，必然明艳无方。”
400字

“这般也好，若真去千里之遥，留阿萼一人在府里，我会时时挂念，寝食难安的。”
这般出挑的姿容，这样悦耳动听的宽慰，若还要怏怏不乐，才是真的不解风情、暴殄天物了。更录于玉牒的凤子龙孙之中，她有太多优秀的、敏慧的兄姊，成为太弟的女儿，也未曾鼓起蓬莱公主窥向大殿正中披拂着辉光的宝座的心念。李璟做不来纵横捭阖的政客，亦挑不起一国兴衰的重担，她不过是豢养于富贵乡的狸奴，欢畅行走在太平乐章里。
少年的手指颀长白皙，更映得掌心的照殿红璀璨动人。蓬莱公主去乜他束起的乌发，清俊的眉眼，合该有一枚红宝石点缀。一吻复落在他的眉心，不容置疑地
“阿萼是我心中至宝，怎可说是随意赐下。”
“何况我处置我的东西，谁敢置喙？你平日里穿得素净，也该换一换，不许推辞。”

司萼
这冬日寒凉，司萼总想为怀中贵女挡去一切风雪，然她是天家帝姬，上有圣人护持，下自身可立，何须司萼一人之身。鹤氅下的手紧握，似乎要把她抓住，不愿放开。然面上一派和煦，温柔相待，一如往日。
：“阿姊这般照拂，阿萼无以为报。此情之恩，当以身相许，日日晨昏服侍，好叫阿姊舒心。”
一身素雅，本是司萼修道之人常服，他不好奢华，但今日得蓬莱公主赐下，自然得好好对待。这赤红珍宝本就更适合女子佩戴，司萼已经在脑中想好模样，只待成型。
：“若殿下要去千里之外，需得带上阿萼。不然殿下独寝，夜里寒凉，也没人为您添火暖被，多无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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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压梅枝，又为霁光映得一点晶莹，落在司萼两痕含情秋水间，似湖心粼粼滟光，光华动人只令那枚璀璨的照殿红也失色。知好色而慕少艾，昭应公主向来怜惜世间殊色，近身侍奉之人更多妖童媛女，她广施恩泽，也享用他们的玉质金相，却唯独对分外乖顺美丽的司萼生出一点嬖爱的私心。眸聚清波，哼出几声笑音，复又拥紧他，采撷玄袍下的一缕香。
“司郎可要尽心尽责，尽献人间喜乐才是。”
炉火熏笼里，松醪酒的滋味漫过识海，勾着她如堕瑶台仙乡。懒散倚在司萼怀中，玉葱指尖点过他的胸口，声也倦怠。
“困了，陪我回去歇会儿。”

司萼
怀中佳人惫懒，又逢北风乍起，寒凉入骨。得了公主之命，拥着这位贵女进屋，叫人撤了一应器具。又哄着她洗漱，才慢悠悠的踏上床榻。想着晚膳未用，叫人温了两盏桑芽粥。这才安心地陪照应公主歇下，昏黄的灯光落下，衬得锦被下的贵女，越发温润，似玉般的肌肤，让司萼不愿放开。抚上公主的耳边，已浮绯色，正是情动之时，不能放过。手指拂过之处，便是桃红阵阵，艳丽无方。司萼甚喜此时的李璟，独他一人所有。
：“阿姊，邀你欢愉片刻，可好？”
未待女子回答，便是吻上殷红薄唇，滚入锦被中。轻纱落下，自是半夜云雨，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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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