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维棉,我只是担心那个男孩对你好不好(3)
我叫你不学好,叫你出去勾引男人,你还学着抽烟,你幸好不是老子的种!维棉的继父在无休止地骂着,最后别着手进了屋子。
白槿湖摘下一朵花丢在维棉身边,维棉一抬头,朝她笑笑爬上了木棉树。这棵树,见证了她们七年的友情,七年不幸的童年。
也许她们真的是长大了,长得比这棵树快很多,她们两个人挤在树上,各自占领着一个树枝。
记得小的时候,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一棵木棉树,为她们挡风遮雨,现在,这棵树似乎变得沧桑了,承载不了这两个逐渐长大的女孩。
维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了白槿湖,自己摸了一根烟,受伤的手有些血痕,微微颤抖着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有些呛。应该是刚开始吸烟,轻咳了一下,瘦瘦的身子有些前倾。
你怎么都学会抽烟了?白槿湖皱着眉头,夺过烟,扔了下去。
维棉低着头,凌乱的长发搭在脸庞,喃喃地说了句: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方沐成,可是你为什么要抽烟?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生,你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样堕落?!白槿湖说。
维棉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疼我!我想堕落,我想让自己这样烂下去!说着就哭了出来。白槿湖抱住了维棉,说,是的,我们都是没有人疼的孩子。
很快,维棉开始公开地在校门口和社会青年打情骂俏,头发越来越古怪,烟更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白槿湖也看到维棉在下晚自习时和一个打着耳洞的男孩在路灯下接吻,男孩的手就放在维棉的胸上。白槿湖看到这一幕,眼泪就冲了出来,脸灼热了,心里感觉有种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那个男孩叫张涛,是一个中途辍学的社会青年。
终于,在校门口的一家小旅馆里,学校教务主任带着维棉的继父将维棉和张涛堵在了那里,而张涛立刻就逃之夭夭了。十四岁的维棉,就这样身败名裂了。
那一届的所有学生都记得,在那天下午,维棉衣衫不整地站在学校门口小河的岸边,她继父和妈妈就在河对岸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维棉一句话都不说,呆立在河边。
只有白槿湖读懂了她的眼神,维棉的眼里,是满满的绝望和警戒,像是受伤的小母狮,她的眼睛似乎在说,只要他们再骂一句,她就要跳下去。
白槿湖推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抱住了维棉,对维棉的妈妈喊道,你根本都不是一个母亲,你简直比继母还可恶!有你这样骂自己女儿的吗?
她不是我女儿!我就当她死了!丢人!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我有儿子,我还要这种女儿做什么?维棉的妈妈愤愤地说。
是的,不要忘记,维棉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白槿湖明白,为什么维棉会轻易地和一个男孩在一起。也许没有什么爱情,这么小的年纪,又能懂得什么是爱情呢?只不过是缺乏温暖罢了。
白槿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维棉的身上,她拉着维棉的手,穿过人群,就那样紧紧握着维棉的手。她想给维棉坚强的力量,维棉,你只要牵着我的手,你就不会垮掉。
那个黄昏,两个同样瘦瘦的女孩,走在人群的指指点点中,那么勇敢,向这世俗抗争。
没有人明白,这只是一个缺失家庭温暖的女孩,寻找慰藉的借口。
只有白槿湖懂得维棉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维棉得到的爱太少了。
那晚,维棉没有回家,那个家,她已经回不了了。
维棉爬上了那棵木棉树,晚饭的时候,白槿湖偷偷拿了两个馒头送给了维棉。她们一起坐在树上,看着流萤,多么期盼能快点长大,快点长到可以去爱自己的年龄。
到了天黑的时候,她们就窝在白槿湖的小阁楼里,两人挤在窄窄的小床上,维棉紧紧抓着白槿湖的耳垂。小阁楼的窗户前就是木棉树的枝干,她们总是从树上直接爬回白槿湖的小房间。
睡到半夜的时候,其实彼此都没有睡着,白槿湖感觉到维棉用手支撑着身子在看她,她继续装睡,感觉到维棉的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