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错 菊耀
1.
    “小菊你知道么？在我家，花灯可以促就一段姻缘阿鲁哟。”
    那次和他一起去看灯会的时候，他看着满河的灯火，牵着自己的手这样说。五颜六色的花灯漂浮在水面上，短短的蜡烛头上微弱的光芒似乎随时都要熄灭，光芒将花灯的颜色映在水面上，我低下头去看他紧牵着我的手，并且在心里祈愿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直到天长地久。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买了一盏小小的花灯，管别人讨了一只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了他名字，踹在怀里。
    那次看完花灯回来，他意外地对我说，要我搬着被子床褥到他的房间去睡。哥哥一直不喜欢和别人同宿一间房，可那天晚上却要我搬过去，我歪着头表示不解，却看他急急掩了眼眶离去。当时的自己还小，看不出什么端倪，现在回想，那红红的眼眶里，应当是不舍与歉疚吧……
    其他的细节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人温暖的怀抱，他眼角的泪水，和他睡梦中轻声的呢喃。我听得很清楚，那是我的名字。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喊着。
    小菊……小菊……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他支开了台/湾和香/港，将我带上一艘大船，我记得他嘴角的苦涩微笑，他微微沙哑的声音说：“我不能陪小菊一辈子啊，小菊长大了，有能力一个人生活了，不是么？”我看到他颤抖的手指，明明不舍却又强装笑颜。
    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吧，居然挥着手朝他吼叫着，大声质问着，为什么要这么突然便将我留下而你大步向前，为什么在我得到你的温情后就这样毫无仁慈地将我抛弃。我记得初见你宏伟宫殿时的震撼与惶恐，我因为能在你身旁感到骄傲与自豪，而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剥夺了所有我曾拥有的一切，用一种毅然决然的方式。
    或许你不知道，我一直留着那一盏小小的花灯，我知道它不可能穿越那座海峡到你身边，所以我……会再次踏上你的国家，将这盏灯还给你，用我的方式把你牢牢禁锢在我身边。


2.
      离我送他离开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几年，虽然自己展露出来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暖但是自己非常清楚心里少了些什么。
      那是一个孩童的影子，那影子有着稚嫩的表情，有着与自己一样的青丝，却被他用剪刀剪得很短，那影子，拘谨却又野心勃勃，安静的面容里总是带有几分决然。但即使这样，我想我还是忘不了他。
      我爱上了在夜晚点一盏油灯作画，恍惚之间画上的人儿总带有几分他的影子，在我的案台旁有一个小小的花灯，是我那天瞒着他偷偷买的，上面有我亲手书写的他的名字。在以前，只要站在河的两岸的男女双方能捞到写着自己花灯的名字，便能结成一段金玉良缘，他走之后我便将这盏小小的灯当作念想，看着他就好象看见了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有那么温顺的笑容。
      然而这样的念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迎来了我们的再一次相见，却没想过是兵刃相加。
      不可否认，脱下那一袍长衫，换上纯白军装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偶尔露出笑容的他，不是那个会粘着自己央自己教他鞋子的那个他，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敏感，嗜血冷酷。他的笑容不再传递出暖意，而是阴森与恐怖，他穿着他的皮鞋踏着步子向我走来，手起刀落，血从背上四溅而出，我却还睁大眼睛欺骗自己不可能是他。
      他打碎了我的念想，打碎了一直以来我送给自己的美丽梦境。
      没过多久，他带着无数的人来到家里烧杀掠夺，我记得那个带着眼睛的金发男生从我的书房里拿出那一盏写有你名字的花灯时你明显的一愣，随后我看见你快步走出房间。
傻小子。难道认为我把你送回去，是因为厌倦么。我试着笑，却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本想拍拍你的肩膀，却在艰难地移动了一步后倒了下去。
      或许以后，便注定我们，只能成为敌人。


3.
     离那场战争结束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我却还是摆脱不了他带来的梦魇，曾经被我唤作“哥哥”，这般亲切的男子，现在却已经形同陌路，世界会议上偶然的一面也不过是视线相交不到一秒就有默契的移开。我发现我越来越眷恋你的怀抱，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你。
    
     你我之间，我一直以为你我之间付出最多的人是我，我曾经无数次埋怨过你读不懂我的心情，直到那天我看到那盏花灯，被阿尔弗雷德拿在手上任意蹂躏，最后变为一团废纸，但我依然看得到，灯壁上你熟悉的字体写着“小菊”两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我居然伤你这么深。一瞬间愣在原地，自责和愧疚一股脑涌来，几乎使我站立不稳，我仓皇地跑出庭院，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噬咬着，为什么，我为什么这样做？
     想把他带在身边，其实……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啊……
    
     过去他对自己的一个温柔笑容，他教自己写字时认真的眼神，那里面满溢的爱我只怪当时自己看不懂。
    
     那么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弄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在他的身上留下这么一大个刀痕，满室的鲜血，甚至有些还沾到了自己的手套和刀上面。
     你或许不知道吧。我曾经偷偷去过你家，去了你带我看花灯的地方，我把写着你名字的花灯点燃蜡烛放在水里，再把写着我名字，却早已被揉成一团废纸的花灯小心翼翼的展开，修复，也将他放在了河流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但那两只花灯……是相偎在一起的。


4.
    
     或许以后……我们只能做敌人了。我没想到，会一语成讥。
    
     碰到你我无法再次展开温文尔雅的笑容，礼节性的微笑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默。世界会议上你低着头，我偷偷抬眼看你，却发现你的烦躁不堪，然后你抬起头，视线相交，最后有默契的移开。你看着不停地说话的hero，而我扭头去和露西亚交谈。
     我知道你烦躁的原因，但是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我曾经尝试过去原谅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不能让我相信你对我有所谓“爱”的情愫，在你对我挥刀相向的那一刹那，我心底的你便已全部死亡。
    
     我们都有足够的默契，去怀念也好，去怨恨也罢，总之，不会相爱。
     直到我看到了他们。
    
     那天带着湾湾和香出去郊游，途中不知怎的，路过了那条河，湾湾兴奋地跑过去拾起了两个花灯拿到我面前，一看，便傻傻愣在了那里。
    
     一个上面保存完好的花灯上写着王耀，弯弯扭扭像极了小时候的你写的字。
    
     而另一个，皱巴巴的花灯上是自己的笔迹，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小菊”。
     听湾湾说，这两只花灯，在她捡起来之前，是相偎相依的。


5.
      世界会议上，本田菊局促地理了理领带，在踏进会议室之前，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惊讶地回头，却是王耀，带着熟悉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好久不见。”
      是那样熟悉的温润嗓音，让他沉醉不可断绝的温柔的声音，现在那个人，他最珍惜也是最后悔曾经伤害的人，正在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他握住了那只伸出的手，打心底里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FIN-
文废一只压力很大各位板砖轻点……【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