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紫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在很久之后他经常能够回忆起来当时的场景:打扮成女人的老鼠站在窗边,夕阳笼罩着他,如此之美,仿佛出尘的女神。那是一曲悲歌。对逝者无可追回的悲伤渗透在每一个音符里,揪住人心的同时,仿佛也能带走人心。风吹过他的耳边,仔细一听那不是风声,而是他的声音。
他一时无法动弹,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老鼠的歌声的力量。介于魔性和神性之间的力量,能够轻易勾走人的魂魄。
不知不觉他落下了眼泪。为了从未耳闻过的,如此美丽的歌声。
紫苑看得太专注,没注意到自己碰到手边的门。门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却足以让他惊醒过来。
歌声骤然而止。他感觉到对方的凌厉眼神朝门口看过来,他吃了一惊,下意识转身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觉得如果被老鼠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很不妙。
他抛下了身后过于耀眼的夕阳,朝着来时的方向落荒而逃。
当老鼠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紫苑坐在书桌前做作业。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的肩膀抖了一下,被吓到似地转过头。
“啊老鼠……欢迎回来。”
老鼠淡淡地应了一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紫苑被盯得心虚,干笑着避开视线。
“对了老鼠你吃了饭没?我这里有面包哦。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面包?有红豆,咖喱,还有……啊还有肉松——呜哇!”
没来得及反应,天旋地转之间,手就被大力拉扯着倒在床上。眼前那双灰色的眼睛透着危险的气息,与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敌意。手被抓着动弹不得,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老……老鼠……”
“你今天是不是去了演剧部?”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子单刀直入,紫苑的身体陡然僵硬了一秒,他努力扯起嘴角。
“没…没有,你在说什么老鼠……”
“没人告诉过你很不适合说谎么,紫苑。”老鼠不耐地打断他,紫苑发觉自己瞒不过他,只好垂下眼认错。
“……对不起。”
“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而且你已经忘记昨晚说了什么吗?你不是说过不探究我的事情吗?”
从老鼠的眼神和语气里可以轻易读出他的恼怒。紫苑有点委屈地皱起眉。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老鼠你会生气。可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不这么做啊。”
老鼠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哦?这才几天而已你已经会跟我玩文字游戏了吗?你说过的话都是漂亮话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无法信任你!我无法信任一个对自己说过的话视而不见的人!”
紫苑被骂得有些懵,回过神来时自己居然也有点生气了。说话未免也说得太狠了吧,只是看了一下而已,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我今天可是听借狗人说了哦,之前你向他打探我的消息。”
老鼠闻言愣了一下,暗暗咬牙——啧,这家伙,居然敢出卖我。
“老鼠,你明明就在意我的事情,为什么又不准我知道你的事情呢?你也太双重标准了吧!”
少年清澈的石榴红眸子紧紧盯着自己,他顿时感到一阵慌乱的战栗。
“其实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不是吗?你其实很害怕吧,跟人相处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