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追捕
“追了这么久,不累吗?”暗红色衣衫的男子在月色里行走于官道上,如同在御花园中漫步的帝王,高傲而优雅,止步,转身,望向身侧的树林。
寒月冷华,他就这样站在路上,暗红的江南花锦袍邪魅张扬。林间风疾,衣袂飞舞,他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你只看他一眼就要沉沦,无法逃脱。被风吹动的长发下,露出一张惊艳的脸,绝世妖娆。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凤泣血,唇点桃花,唇角的浅笑魔魅无双。
“江楠。”这是陈述,而非疑问。能发现自己,难怪不惧各门派的追杀。
看向出现在面前的男子,一袭标志般的墨金长衫。“第一赏金杀手上官无双。连你都惊动了,不知我的赏金又上升到多少了。”江楠挑眉,邪笑。
“百万黄金。”上官无双面无表情地吐出白道所出的价。
“啧啧,又上涨了,白道还真是有钱啊。”江楠歪头想了想,这种动作他做起来全然没有怪异,而是满满的妩媚,“是因为上个月杀了昆仑掌门的小弟子吗?真麻烦。对了,他已经不是昆仑的掌门了。呵呵。”
上官无双不愿多言,抽出袖里剑,“冷言,出鞘必见血。”
“哎呀,这就要动手吗?真是不可爱。”江楠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看来今天我的收藏又要多一件了,琥珀色的,很漂亮呢。”
上官无双皱眉,微眯眼,毕竟是第一赏金杀手,被人如此说注定会输,自是极不舒服的。
“哼。”反握冷言,瞬间隐匿,消失在夜色里,月亮不知何时藏到云朵里去了,无月无星的夜,阴霾弥漫。
“哦?有意思。”收起所有气息,做出消失的假象,若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知道对方是来追捕自己的,一定以为已经离开了。不过作为武当的首席大弟子,当然要加上曾经,也不会惧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个细小变化。
“叮!”冷言被挡住了,一把剑,江楠的剑——赤引。
“厉害,能挡住我第一剑的人不超过十个。”上官无双难得说出这么长的话。
“是你大意了,出剑的时候刺死了一只飞蛾。不过,能逼我出剑,你也算不错了。”修长的手指划过赤引的剑锋,被割裂。血,坠落,没入脚下褐色的泥土里,消失。抬手,将手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浅色的唇上多了一抹血色。
上官无双也属那种越战越勇,遇强则强的人。一阵声响之后,两人已经过了近百招,不愧上官无双“快剑”之名。
“畅快,你这个对手不错。”上官无双伸手随意抹去嘴角的血。
“啪!啪!啪!”突然两人身上爆开多条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样子也有些狼狈了。
江楠有些踉跄,捂住左肩。只听说他对别人狠,对于各门派追杀的弟子都是一剑毙命,剜去左眼珠。这次上官无双见识到他对自己更狠,江楠举剑直接划开自己的肩膀,拔出嵌在骨肉中的刺骨钉,扔开。
“我很少认可人,但是我认可你。”说罢,上官无双转身就走。
“呵,果然是有意思的人,也是有故事的吧。下次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收藏的。”战斗之后,将后背交给敌人,不是太自信,就是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期待下一次的对战。江楠捂住自己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如梦令】月冷星寒孤裘,独饮一盏残酒。赤引冷言错,江湖何处归路。如梦,如梦,一朝酒醉入梦。
“嘶,下手真狠。”破庙里,江楠咬着牙给伤口上药,叛逃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哼,这份债一定要讨回来。
靠坐在案台上,江湖中人只道自己弑师叛族,却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罢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一样会追杀自己的,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道。哼,虚伪。
举起酒坛,向口中倒酒。酒醉人醉酒,游魂笑魂游。
“武当的大弟子,怎么在这里借酒消愁呢?”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孤身一人何来一愁之说?”边说着江楠又自顾自地倒了一口酒,眼角瞟向貌似无人的暗处。
来人还是从容地从角落中走出,黑色的掩护散去,他黑色的绣袍如昏暗光下戳戳的暗影,玉冠银丝束发,银色发带飘扬发间,雅秀身姿尊贵非凡,浅笑不离唇,明暗的光线里,邪魅无双。
气氛忽然在此刻凝结了起来,双方都在无言中不断用游走的真气试探着对方的虚实。
来人暗笑了起来:“果真如江湖所传言,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鄙人的这双黑瞳可否收入至阁下的收藏中。”
江楠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的确是双漂亮的眼睛,不过只怕我没命来收。”
“过谦过谦,早闻血魔鼎鼎大名,今日一见如寒风拂面,阁下周身剑气令在下不寒而栗啊。”
“堂堂鸢羽殿殿主怎会惧在下区区一江湖浪人?”江楠点破了来人的身份,同时将坛中的劲酒一饮而尽。
“那么今日在下前来所谓何事想必阁下早已猜得一二了?”来人边说着,双指运气,庙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无形的内力驱动下缓缓地挪到殿主面前,他也不在乎椅子是否脏,随意地坐了下去。
“江湖人找我,无非不过二事,杀我,招我。殿下迟迟不动手,恐怕是后者吧。”江楠冷漠地又斟过一壶酒。
鸢羽殿殿主的面庞浮现少许的喜形于色,掏出烟花一只,直立在案头,又用内力推了过去。
“江湖所谓英雄豪杰,不过欺世盗名之徒罢了。每有意见道义相左者,便群起而攻之,不问缘由不问仁义。鄙人就是欣赏在下桀骜不羁,敢于逆天下江湖正统之狂徒本色,也算是有血有肉的性情之人。鸢羽殿惜才,还望阁下三思,莫要荒废了一身傲视群雄的功法。”
江楠不为所动,拍开另一坛酒,仍自斟自饮,却在不经意间将眼神望向了桌头的烟火棍。
这一切被鸢羽殿殿主看在心头,他转身离去。
“望阁下好自斟酌,火花燃起之时,吾等鸢羽殿众人为阁下接风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