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年碎片./ 涯集相关.
文/DAN
你站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墓碑前,举着一把灰色的伞,微微下着小雨,空气潮湿而黏腻的翻滚,渐渐打湿了那捧暖色的花。你蹲下来,指尖触及那张照片上的人,樱粉色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扎成两束,软软的垂搭在肩上,赤红的瞳仁淡静不惹一丝波澜。你用指尖描摹她面容的轮廓,照片是少女时期的模样。
即使如此,楪祈已然过世很久。
雨又大了些,你站起身离开,走了两步,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跪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你侧身看了看墓碑照片上的女孩,栗色的头发有些卷,笑得很灿烂。你微微眯起眼,在那个人身边停下来,弯下了腰。
对方金色的头发和照片上的女孩带来的莫名的熟悉感微妙的让人想哭。
那个人抬起头来看你,金色的发稀落的贴在额前。
仿佛一瞬间的苍老,你怔住。雨莫名的使空气冗长起来。
想到了祭,想到了绫濑,想到了很多很多人,想到了涯。
水珠沿着男人的下巴滑下来,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于是你仓皇逃跑。
你坐进车子将伞收起,看着外面厚如锦缎的雨,车里很冷,你抬起头,用冰凉的手背盖过眼睛,指尖潮湿渲染了刺骨的寒意,义肢与手臂的结合处隐隐传来疼痛,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气息,沉钝而麻木。即使闭上眼睛也抑制不住眼眶满溢的濡热。
还好。
你说还好。
没有人知晓,没有人了解,没有人靠近。如今,你的懦弱只能一个人承受。
于是你在一个雨天寒冷而潮湿的车子里,滚烫的情感如同雪色流火般绽放,洇湿了那场雨。
草间花音站在你的办公室,温婉而娴静,她此时已经是贤淑的妻子。她来邀请你参加城市修复后重新开办的夏日祭。你看着她淡淡的笑,轻轻摇头,微微表示了你的抱歉,你说你不能去,你说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于是她轻声叹口气,转身走向门口,跨出门之前她说:
“不要太辛苦了,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樱满警……樱满同学。”
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抬起头,房顶上白炽灯的灯管里粘着一只死虫子,眼前是一片苍然的刺眼光感。
然后伴随着哐的一声,助手闯进来,报告说逮捕了一名嫌犯。然后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再次进入到只属于你的疲惫与悲伤的轮回之中。
你到达审讯室的时候,嫌犯已经坦白。他说他企图对警局的车子动手脚引起事故来报复将他弟弟逮捕归案的樱满警官,就是你。当你问道是谁将他制服时,助手愣了几秒,说不知道。于是你转而问正要被带走的嫌犯,他轻蔑地说:
“居然以一个死人的形象来逮捕罪犯,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冲到他前面追问:“什么死人?说清楚!”
“不就是前些年名扬四方的葬仪社首领么,就算有多厉害他也还是死了啊。可笑,让手下扮作他的样子,你们是以这种方式来表示你们的悲悯么?”
“你脑子糊涂了吧?恙神涯早就过世了而且尸骨无存,你一定是看错了……”
助手的声音逐渐变得空灵而苍白,转而变成回音传入你耳中。
突然想哭。
转身走出审讯室,外面的走廊很暗,你倚向墙壁,眼前是沿袭涌上的光再闪,一定是房间里太亮了。依靠着,滑下来,你蜷缩起来,双手覆上脑袋两侧,像是多年前重复的那种失意动作。那个人会在黑暗中寻着你的如同抽泣的呼吸找到你,然后拥抱你,柔软的唇若有若无的掠过额头,最后蔓延至唇上。
他会在黑暗里轻轻柔柔的念:集,集。
那样的温软,就好像光。
记得那时背景是红色的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息,他将你收在怀里,就如同在少年时期那场暴乱时的保护。你的声音变得惶急而恐惧,不停的喊:涯,涯。而他只是吻着你的虚空,那细瘦的指尖,然后捞过伤痕累累的你,双手轻柔的划过下颌,拂去你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