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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文钟业有点害怕钢琴的声音。
每次听到的时候心脏总是会紧紧地揪起来，令他无法呼吸。
钢琴总是会勾起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好像快要想起什麼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记起来。
就像是向平静的湖投掷石子一般，就算湖面已经平静下来，石子依然在湖底占了一个位置。
钢琴对文钟业来说，就是无法删除的恐惧。
文钟业无法记起十五岁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对他来说，他的人生的起始点就是在两年前－那时，他躺在病床上带著虚弱的身体醒过来。他完全不懂为什麼自己会在医院，甚至连有关自己的一切也忘掉。当他醒来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生日、身分证号码，仅此而已。
在他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人前来探望；就连他出院那天也是孤身一人。
最后是在他留院观察时负责他的所在病房的金医生收留了他。
金医生让出了自己公寓的客房，更协助他重回校园；文钟业开始时觉得自己为金医生添了太多麻烦，后来金医生的母亲前来说服他留下，他才真正住了下来。
「阿姨也想多要一个男孩子呢，你就留下来吧。把力灿自己一个人放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啊。」
「可是…」
「留下来，当是帮阿姨看好力灿这孩子吧。」
「妈= =」
金医生无奈地打断了自己的母亲，文钟业不禁微笑。
不过他还是不愿完全依赖别人的施舍，在上学之余会到家附近的便利店打工；金医生并不同意他把打工的薪金拿来付家里的开支，在讨论后文钟业还是屈服於把本来要给金医生的钱存到自己的银行帐户供未来所用的决定。
文钟业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自己的过去，不过从他到市政府翻查自己父母资料开始就放弃了大半希望－父母一栏是空白的。金医生曾经陪他到他在邮局注册的地址查访，下了公车才发现那只是一片废墟。听当地居民说，那儿本来是一所孤儿院，不过早在五、六年前失火，后来就这样荒废了。
「看来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文钟业曾经这样对金医生说。
「你现在有家，还有家人呢。这就足够了。」金医生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在家人那儿断了线索，不过在其他人际关系上还是应该有迹可寻－文钟业到访过教育部，找出自己以前念的学校后也有想过要回去问问的念头，但是全都被自己当初昏迷住院的原因击退了。
他当初在医院昏迷了两个月，各种检查指出他昏迷的原因是过量服药－而令一个健康的十五岁男孩过量服药的原因少之又少。金医生说，他们一开始推测是自//杀不遂。
自杀。文钟业默默在心中重复这两个字，怎样也想不明白自己是遇上了什麼事令他要去自杀－思及此，他就不太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
反正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就顺应天意吧。
文钟业因为失忆的关系，关於自己的事他自己也知道得不多。有关金医生的事，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金医生其实还不是一位医生，他只是一位实习医而已。他的家境本来就不错，所以才能在念书时期已经可以自己搬出来住（而且公寓还处於不错的地段，对於单身男人来说过大的公寓还能多住一个文钟业）。
金医生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不工作时就像个孩子一样－又吵又闹的，常常和文钟业打游戏到深夜，而且睡相很糟糕。
……
有关金医生的事，文钟业可以说上很久。自我介绍常常会变成金医生介绍，不过他自己倒是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文钟业常常被评论为开朗而单纯的孩子－他自己倒是不太同意，如果真的那麼开朗单纯的话他当初就不会去自//杀了。
虽然他还是不懂为什麼自己要去自//杀。这个词语仿佛没有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离他好远好远。
他不同意自己开朗单纯的另一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梦。他常常会梦到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醒来时完全不记得梦中的任何内容，只觉得自己心里毛毛的－想必不是一个好梦。
倒是有几个剪影，文钟业也不知道到底是梦中出现的还是本来记忆中的－这几个剪影，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文钟业有点害怕钢琴的声音。
每次听到的时候心脏总是会紧紧地揪起来，令他无法呼吸。
钢琴总是会勾起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好像快要想起什麼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记起来。
就像是向平静的湖投掷石子一般，就算湖面已经平静下来，石子依然在湖底占了一个位置。
钢琴对文钟业来说，就是无法删除的恐惧。
文钟业无法记起十五岁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对他来说，他的人生的起始点就是在两年前－那时，他躺在病床上带著虚弱的身体醒过来。他完全不懂为什麼自己会在医院，甚至连有关自己的一切也忘掉。当他醒来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生日、身分证号码，仅此而已。
在他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人前来探望；就连他出院那天也是孤身一人。
最后是在他留院观察时负责他的所在病房的金医生收留了他。
金医生让出了自己公寓的客房，更协助他重回校园；文钟业开始时觉得自己为金医生添了太多麻烦，后来金医生的母亲前来说服他留下，他才真正住了下来。
「阿姨也想多要一个男孩子呢，你就留下来吧。把力灿自己一个人放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啊。」
「可是…」
「留下来，当是帮阿姨看好力灿这孩子吧。」
「妈= =」
金医生无奈地打断了自己的母亲，文钟业不禁微笑。
不过他还是不愿完全依赖别人的施舍，在上学之余会到家附近的便利店打工；金医生并不同意他把打工的薪金拿来付家里的开支，在讨论后文钟业还是屈服於把本来要给金医生的钱存到自己的银行帐户供未来所用的决定。
文钟业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自己的过去，不过从他到市政府翻查自己父母资料开始就放弃了大半希望－父母一栏是空白的。金医生曾经陪他到他在邮局注册的地址查访，下了公车才发现那只是一片废墟。听当地居民说，那儿本来是一所孤儿院，不过早在五、六年前失火，后来就这样荒废了。
「看来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文钟业曾经这样对金医生说。
「你现在有家，还有家人呢。这就足够了。」金医生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在家人那儿断了线索，不过在其他人际关系上还是应该有迹可寻－文钟业到访过教育部，找出自己以前念的学校后也有想过要回去问问的念头，但是全都被自己当初昏迷住院的原因击退了。
他当初在医院昏迷了两个月，各种检查指出他昏迷的原因是过量服药－而令一个健康的十五岁男孩过量服药的原因少之又少。金医生说，他们一开始推测是自//杀不遂。
自杀。文钟业默默在心中重复这两个字，怎样也想不明白自己是遇上了什麼事令他要去自杀－思及此，他就不太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
反正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就顺应天意吧。
文钟业因为失忆的关系，关於自己的事他自己也知道得不多。有关金医生的事，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金医生其实还不是一位医生，他只是一位实习医而已。他的家境本来就不错，所以才能在念书时期已经可以自己搬出来住（而且公寓还处於不错的地段，对於单身男人来说过大的公寓还能多住一个文钟业）。
金医生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不工作时就像个孩子一样－又吵又闹的，常常和文钟业打游戏到深夜，而且睡相很糟糕。
……
有关金医生的事，文钟业可以说上很久。自我介绍常常会变成金医生介绍，不过他自己倒是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文钟业常常被评论为开朗而单纯的孩子－他自己倒是不太同意，如果真的那麼开朗单纯的话他当初就不会去自//杀了。
虽然他还是不懂为什麼自己要去自//杀。这个词语仿佛没有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离他好远好远。
他不同意自己开朗单纯的另一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梦。他常常会梦到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醒来时完全不记得梦中的任何内容，只觉得自己心里毛毛的－想必不是一个好梦。
倒是有几个剪影，文钟业也不知道到底是梦中出现的还是本来记忆中的－这几个剪影，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包括一座旧钢琴，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一个空瓶子。
但是这三样东西完全无法给他任何想起过去的线索－文钟业苦苦思索依然找不出它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任由这三个剪影继续骚扰著他的思路。
文钟业十分肯定自己昨天晚上又作恶梦了－醒来时满身是汗，明明只穿了一件背心、开了冷气睡觉却觉得好热。令他更肯定的是，金医生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地看著他。
「又作恶梦了？」金医生问他。
「不知道，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听到了钢琴的声音。」文钟业努力回想。
「又是钢琴吗…钟业你可能以前会弹钢琴哦。」
「怎麼可能，我现在看著钢琴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那你要试试看弹钢琴吗？」金医生突发奇想。
「还是不要吧…」文钟业想到钢琴就头痛。「医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听到钢琴的声音…」
「任何事情在完成前都需要付出嘛。」金医生把文钟业拉起来，「快点起床！我们等一下就去附近那所教堂借一下钢琴。」
「医生…」
「反抗无效！」
★
牧师带他们走到位於教堂后方的一个房间，文钟业大感不解，钢琴明明在外面阿。
「外面的钢琴要等弹琴的孩子来调音呢，你们先用这儿的钢琴吧。平常这钢琴都是开放给孩子们练琴的，不过最近那孩子念大学了，没时间来练琴，所以现在才会空著。那孩子等一下会来，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可以问他有关钢琴的事，他好像满擅长的。」
牧师说完就微笑著帮他们关上房门。
「呜，好旧的钢琴。」金医生摸了摸琴面，一脸厌恶地缩开手指。「都是灰尘，这儿到底有多久没人来了。」
文钟业没细心听金医生说话，他在看这部老旧的钢琴。这部钢琴跟其他钢琴不同，它比较像文钟业脑海中描绘的那一部钢琴－纯净的黑色，用手指甲轻敲琴面的话会有清亮的响声。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伸手轻敲钢琴的顶部。咯咯的声音传来，与脑海深处的声音吻合。
「钟业？怎麼了。」金医生也发现了文钟业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觉得我应该看过这部钢琴。」文钟业觉得自己的嗓子乾得快要无法发声。「医生，可以问牧师借一下抹布吗？」
他脑子内的那部钢琴表面黑得发亮，而不是满布灰尘。
「噢好。」金医生离开房间，找牧师去了。
文钟业在钢琴前的椅子坐下，双手颤抖著打开盖子，黑白的琴键展露於眼前。
他随便按下一个白键，也许是因为力度太小的缘故，钢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文钟业把耳朵贴在琴键上，重新再按同一个白键；这次他听清楚了，但是说不上来是哪个音符。
他突然感到一阵不习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坐在这儿弹琴；他应该身处於这个房间内，但不是担任演奏的角色。
既然不是弹奏的人，那他应该在这个房间内做什麼？文钟业觉得很茫然。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实都无法给他任何线索，他决定把身子转过去，背向钢琴坐著。
咦？－好像找到了合适的姿势。下午的太阳暖烘烘地照进这个房间，刚好晒到了文钟业的大腿。
日照的角度跟回忆重叠。
好像就要想起了什麼似的－
房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文钟业猛然抬头，看向门的方向。一个拿著琴谱的男生握著门把站在那儿，以有点惊讶的表情直视文钟业。
「抱歉，我只是来借一下钢琴的…」文钟业急急解释。
「阿、不要紧，我不急著用。」那个男生摇了摇头就打算关上门。
「等一下！」文钟业跑到门边喊他。「请问你就是牧师说的那位来调音的人吗？」
「嗯，我是。」男生本来已经到了走廊上了，被喊停后回过头。「怎麼了吗？」
「牧师说有关钢琴的事都可以问你…」
「嗯，可以哦。」
男生这时完全转过身来面对文钟业，他们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文钟业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这个人，与他脑中一直描绘的身影完全相同。
但是这三样东西完全无法给他任何想起过去的线索－文钟业苦苦思索依然找不出它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任由这三个剪影继续骚扰著他的思路。
文钟业十分肯定自己昨天晚上又作恶梦了－醒来时满身是汗，明明只穿了一件背心、开了冷气睡觉却觉得好热。令他更肯定的是，金医生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地看著他。
「又作恶梦了？」金医生问他。
「不知道，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听到了钢琴的声音。」文钟业努力回想。
「又是钢琴吗…钟业你可能以前会弹钢琴哦。」
「怎麼可能，我现在看著钢琴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那你要试试看弹钢琴吗？」金医生突发奇想。
「还是不要吧…」文钟业想到钢琴就头痛。「医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听到钢琴的声音…」
「任何事情在完成前都需要付出嘛。」金医生把文钟业拉起来，「快点起床！我们等一下就去附近那所教堂借一下钢琴。」
「医生…」
「反抗无效！」
★
牧师带他们走到位於教堂后方的一个房间，文钟业大感不解，钢琴明明在外面阿。
「外面的钢琴要等弹琴的孩子来调音呢，你们先用这儿的钢琴吧。平常这钢琴都是开放给孩子们练琴的，不过最近那孩子念大学了，没时间来练琴，所以现在才会空著。那孩子等一下会来，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可以问他有关钢琴的事，他好像满擅长的。」
牧师说完就微笑著帮他们关上房门。
「呜，好旧的钢琴。」金医生摸了摸琴面，一脸厌恶地缩开手指。「都是灰尘，这儿到底有多久没人来了。」
文钟业没细心听金医生说话，他在看这部老旧的钢琴。这部钢琴跟其他钢琴不同，它比较像文钟业脑海中描绘的那一部钢琴－纯净的黑色，用手指甲轻敲琴面的话会有清亮的响声。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伸手轻敲钢琴的顶部。咯咯的声音传来，与脑海深处的声音吻合。
「钟业？怎麼了。」金医生也发现了文钟业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觉得我应该看过这部钢琴。」文钟业觉得自己的嗓子乾得快要无法发声。「医生，可以问牧师借一下抹布吗？」
他脑子内的那部钢琴表面黑得发亮，而不是满布灰尘。
「噢好。」金医生离开房间，找牧师去了。
文钟业在钢琴前的椅子坐下，双手颤抖著打开盖子，黑白的琴键展露於眼前。
他随便按下一个白键，也许是因为力度太小的缘故，钢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文钟业把耳朵贴在琴键上，重新再按同一个白键；这次他听清楚了，但是说不上来是哪个音符。
他突然感到一阵不习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坐在这儿弹琴；他应该身处於这个房间内，但不是担任演奏的角色。
既然不是弹奏的人，那他应该在这个房间内做什麼？文钟业觉得很茫然。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实都无法给他任何线索，他决定把身子转过去，背向钢琴坐著。
咦？－好像找到了合适的姿势。下午的太阳暖烘烘地照进这个房间，刚好晒到了文钟业的大腿。
日照的角度跟回忆重叠。
好像就要想起了什麼似的－
房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文钟业猛然抬头，看向门的方向。一个拿著琴谱的男生握著门把站在那儿，以有点惊讶的表情直视文钟业。
「抱歉，我只是来借一下钢琴的…」文钟业急急解释。
「阿、不要紧，我不急著用。」那个男生摇了摇头就打算关上门。
「等一下！」文钟业跑到门边喊他。「请问你就是牧师说的那位来调音的人吗？」
「嗯，我是。」男生本来已经到了走廊上了，被喊停后回过头。「怎麼了吗？」
「牧师说有关钢琴的事都可以问你…」
「嗯，可以哦。」
男生这时完全转过身来面对文钟业，他们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文钟业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这个人，与他脑中一直描绘的身影完全相同。
「嗯。」正大贤有点怀疑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麼。
「怎麼啦？」姐姐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把手放到正大贤的额上。「发烧了吗？怎麼一直敲自己的头。」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忘掉什麼重要的事了。」正大贤放下双臂。
「别多想了，快去梳洗一下然后来吃早餐吧。」
「好。」
吃过早餐后正大贤如常地到学校上课，姐姐在他出门前快速拥抱了他一下。
「怎麼啦？姐姐。」
正大贤笑著把姐姐推开，姐姐也以笑容回应。
「我们家大贤长大了好多，现在好有男人的魅力阿。」
「姐姐这样说我会害羞的。」
「快出门吧，要迟到了。」
姐姐把他推出家门，他在走到电梯前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向姐姐挥手。
而姐姐也在门前用力向他挥手道别。
课室内的人好像比平常要多，据说是因为有女子大学的学生来旁听的关系；正大贤摸摸鼻子，决定放弃平常的座位（那儿不知为何集结了一大群女生），走到阴暗的角落等待开始上课。
「咦？正大贤！」
一个女生在走进课室的同时看到了他，惊呼他的名字。
「呃…你是谁？」
正大贤是真的对这个女生没有记忆。她的脸看起来很陌生。
「好可恶，你忘了我吗？我高二时跟你同班的啊！」
那女生看起来就是一个自来熟，正大贤还没来的及拒绝她就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话。
「当初我还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你就转校了，真是的…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麼要转校？跟我们班上的人也处得好好的，也没说过要搬家，突然就转校了。那时候好多人都伤心了很久阿你这没良心的混蛋！」
那女生说著激动起来，还狠狠地拍了正大贤的背。正大贤大惑不解，他完全不懂那女生在说什麼。
「对了，当时你不是总跟一个高一男生在一起吗？你转校的同时他也消失了，你们不会是私奔了吧？那时候我们都猜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正大贤觉得那女生绝对是找错人了，而且话题有越来越偏离现实的倾向。他一把拿起自己的东西，逃到教室的另一角。
「正大贤！喂！正大贤！」
那女生还在他身后喊他，他决定无视处理。
心脏砰砰地跳动，正大贤觉得它快要从喉咙跑出来了。
那女生口中的正大贤，根本不是他自己。
他的记忆中不但没有这个女生的存在，更没有一个跟同学相处融洽的正大贤。
这怎麼可能？他一直都是一个孤僻的人阿。
受同学欢迎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脑海中的确有转校的记忆；不过在转校前后，他都是同样的孤独。
而且那个高一的男生是什麼一回事？跟自己友好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姐姐而已。
正大贤完全想不起来有这麼一号人物；如果是跟自己很亲近的人，他不可能会完全忘掉。
一定是那个女生把他错认成另一个叫正大贤的人了。一定是的。
一定是…吗？
同名同姓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还要年龄身高长相差不多足以令人错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教授悄然走进课室，本来吵闹的空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正大贤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更吵了。
在胡思乱想下他根本无法专心听讲，心中的恐惧在一点点扩大。
是错觉吗？他觉得自己早上起床时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是这次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忘掉了什麼事情，而是他恐怕的确忘掉了很多事情。
当自己的记忆变得不可信时，他还能相信谁呢？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描绘的自己是否最真实的自己。
记忆告诉他，他是一个孤僻的人，所以他现在甚少与其他人来往。
记忆告诉他，他一直以来都跟姐姐很要好，所以他现在还是会常常跟姐姐黏在一起。
记忆告诉他，他只有姐姐一个好友，所以他对姐姐无条件信任。
记忆告诉他，他没有在学校交过其他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尝试在学校交新朋友。
但是那个女生口中的正大贤，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正大贤。
那现在的他应该相信那个女生吗？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呢？
正大贤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踏进一个再不单纯的世界。
「怎麼啦？」姐姐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把手放到正大贤的额上。「发烧了吗？怎麼一直敲自己的头。」
「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忘掉什麼重要的事了。」正大贤放下双臂。
「别多想了，快去梳洗一下然后来吃早餐吧。」
「好。」
吃过早餐后正大贤如常地到学校上课，姐姐在他出门前快速拥抱了他一下。
「怎麼啦？姐姐。」
正大贤笑著把姐姐推开，姐姐也以笑容回应。
「我们家大贤长大了好多，现在好有男人的魅力阿。」
「姐姐这样说我会害羞的。」
「快出门吧，要迟到了。」
姐姐把他推出家门，他在走到电梯前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向姐姐挥手。
而姐姐也在门前用力向他挥手道别。
课室内的人好像比平常要多，据说是因为有女子大学的学生来旁听的关系；正大贤摸摸鼻子，决定放弃平常的座位（那儿不知为何集结了一大群女生），走到阴暗的角落等待开始上课。
「咦？正大贤！」
一个女生在走进课室的同时看到了他，惊呼他的名字。
「呃…你是谁？」
正大贤是真的对这个女生没有记忆。她的脸看起来很陌生。
「好可恶，你忘了我吗？我高二时跟你同班的啊！」
那女生看起来就是一个自来熟，正大贤还没来的及拒绝她就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话。
「当初我还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你就转校了，真是的…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麼要转校？跟我们班上的人也处得好好的，也没说过要搬家，突然就转校了。那时候好多人都伤心了很久阿你这没良心的混蛋！」
那女生说著激动起来，还狠狠地拍了正大贤的背。正大贤大惑不解，他完全不懂那女生在说什麼。
「对了，当时你不是总跟一个高一男生在一起吗？你转校的同时他也消失了，你们不会是私奔了吧？那时候我们都猜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正大贤觉得那女生绝对是找错人了，而且话题有越来越偏离现实的倾向。他一把拿起自己的东西，逃到教室的另一角。
「正大贤！喂！正大贤！」
那女生还在他身后喊他，他决定无视处理。
心脏砰砰地跳动，正大贤觉得它快要从喉咙跑出来了。
那女生口中的正大贤，根本不是他自己。
他的记忆中不但没有这个女生的存在，更没有一个跟同学相处融洽的正大贤。
这怎麼可能？他一直都是一个孤僻的人阿。
受同学欢迎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脑海中的确有转校的记忆；不过在转校前后，他都是同样的孤独。
而且那个高一的男生是什麼一回事？跟自己友好的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姐姐而已。
正大贤完全想不起来有这麼一号人物；如果是跟自己很亲近的人，他不可能会完全忘掉。
一定是那个女生把他错认成另一个叫正大贤的人了。一定是的。
一定是…吗？
同名同姓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还要年龄身高长相差不多足以令人错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教授悄然走进课室，本来吵闹的空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正大贤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更吵了。
在胡思乱想下他根本无法专心听讲，心中的恐惧在一点点扩大。
是错觉吗？他觉得自己早上起床时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是这次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忘掉了什麼事情，而是他恐怕的确忘掉了很多事情。
当自己的记忆变得不可信时，他还能相信谁呢？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描绘的自己是否最真实的自己。
记忆告诉他，他是一个孤僻的人，所以他现在甚少与其他人来往。
记忆告诉他，他一直以来都跟姐姐很要好，所以他现在还是会常常跟姐姐黏在一起。
记忆告诉他，他只有姐姐一个好友，所以他对姐姐无条件信任。
记忆告诉他，他没有在学校交过其他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尝试在学校交新朋友。
但是那个女生口中的正大贤，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正大贤。
那现在的他应该相信那个女生吗？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呢？
正大贤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踏进一个再不单纯的世界。
三
文钟业在星期天的下午再次走进教堂后方的小房间，而那个记忆中的男生已经坐了在钢琴前练习。
他小心关上房门打算安静点别打扰对方练琴，但钢琴声还是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来了。」弹钢琴的男生回过头对他笑，双手依然放在琴键上。
「抱歉，打扰你练习了吗？」文钟业不敢走近，只好尴尬地站在门边。
「没有阿，我只是随便弹一下而已，打算等你来后才正式开始练习。」男生一顿，打量文钟业身后，「上一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
「金医生吗？」文钟业反射动作般问了后才醒觉除了金医生外不可能有别的男人会跟他一起在这儿出现，不禁吐了吐舌头。「金医生今天在医院当值，没空陪我来。」
「噢。」男生点了点头。「你站在那边干吗？过来坐啊。」说罢还拍了拍琴椅的右侧，文钟业才发现男生一开始就为自己预留了位置。
文钟业快步走近钢琴，说了声抱歉便背向钢琴坐下来。
「你不是应该面向钢琴坐下吗？」男生低低地笑了起来，文钟业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麼，感觉上在这儿的话应该背向钢琴坐才对。」文钟业搔了搔头回答。
「嗯…不知道为什麼我也觉得你背向钢琴坐才对。」男生装出思考的样子，把文钟业逗笑了。
男生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开始弹奏，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文钟业。
因为两人坐在彼此隔壁的关系，如果对视的话两人的脸就会靠得很近，几近要接吻的距离。文钟业感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害羞地别开了脸。
「怎、怎麼了。」居然口吃了，文钟业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我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男生也不坚持要对视，从耳朵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可以推测出男生也把脸别回去了，应该是因为跟他同样不习惯和其他人靠那麽近的关系。
「文钟业。」回答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太容易被套话，不禁有点后悔。「你呢？」
「正大贤。」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怎麼办，我不只是觉得你的脸很熟悉，你的名字我也觉得好熟悉阿。」
文钟业歪著脸想了想，正大贤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是当他努力想要回想时，太阳穴突然开始抽痛－像是故意打断他的思路一般。
文钟业轻呼著疼，扶著额皱起眉。
「你没事吧？」正大贤连忙扶住他欲往后仰的身体。
「不知怎的，头突然好疼…」文钟业勉强张开泛泪的眼睛眨了眨，「应该等一下就没事了。」
「那我跟你聊聊天吧，你上次不是说有点怕钢琴的声音？你已经在头疼了，如果再听钢琴声的话应该不太好吧。」正大贤直视文钟业的眼睛，文钟业不知怎的觉得脸好热，眼神逃到一旁不敢与他对视。
「好吧。」天阿，文钟业这才发现自己被正大贤扶住的姿势就跟靠在他怀里没有分别。这怎麼行！文钟业挣脱了正大贤的怀抱，重新坐好。
「上一次跟你一起来的金医生是什麼人？感觉上你们应该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正大贤也没有介意，回复无法看到文钟业的姿势向前看著钢琴随便开始了一个话题。
「阿，我现在住在金医生家。」文钟业不知为何对正大贤产生了安心感，自然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我两年前住院了，离开医院时我其实也无家可归了，后来那时负责照顾我的金医生就收留了我。」
「为什麼会无家可归呢？」正大贤问。
「嗯－首先是因为我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当然也无法主动去找自己的家人。再来就是我住院时根本没有人来探望我，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无家可归。」
「抱歉。」正大贤急急道歉。文钟业知道他在歉疚提起自己那不堪的过去。
「不要紧，我其实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何况我现在有金医生和他的家人当我的亲人，这就够了。」文钟业偏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还有你呢，不是吗？」
文钟业在星期天的下午再次走进教堂后方的小房间，而那个记忆中的男生已经坐了在钢琴前练习。
他小心关上房门打算安静点别打扰对方练琴，但钢琴声还是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来了。」弹钢琴的男生回过头对他笑，双手依然放在琴键上。
「抱歉，打扰你练习了吗？」文钟业不敢走近，只好尴尬地站在门边。
「没有阿，我只是随便弹一下而已，打算等你来后才正式开始练习。」男生一顿，打量文钟业身后，「上一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
「金医生吗？」文钟业反射动作般问了后才醒觉除了金医生外不可能有别的男人会跟他一起在这儿出现，不禁吐了吐舌头。「金医生今天在医院当值，没空陪我来。」
「噢。」男生点了点头。「你站在那边干吗？过来坐啊。」说罢还拍了拍琴椅的右侧，文钟业才发现男生一开始就为自己预留了位置。
文钟业快步走近钢琴，说了声抱歉便背向钢琴坐下来。
「你不是应该面向钢琴坐下吗？」男生低低地笑了起来，文钟业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麼，感觉上在这儿的话应该背向钢琴坐才对。」文钟业搔了搔头回答。
「嗯…不知道为什麼我也觉得你背向钢琴坐才对。」男生装出思考的样子，把文钟业逗笑了。
男生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开始弹奏，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文钟业。
因为两人坐在彼此隔壁的关系，如果对视的话两人的脸就会靠得很近，几近要接吻的距离。文钟业感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害羞地别开了脸。
「怎、怎麼了。」居然口吃了，文钟业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我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男生也不坚持要对视，从耳朵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可以推测出男生也把脸别回去了，应该是因为跟他同样不习惯和其他人靠那麽近的关系。
「文钟业。」回答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太容易被套话，不禁有点后悔。「你呢？」
「正大贤。」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怎麼办，我不只是觉得你的脸很熟悉，你的名字我也觉得好熟悉阿。」
文钟业歪著脸想了想，正大贤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是当他努力想要回想时，太阳穴突然开始抽痛－像是故意打断他的思路一般。
文钟业轻呼著疼，扶著额皱起眉。
「你没事吧？」正大贤连忙扶住他欲往后仰的身体。
「不知怎的，头突然好疼…」文钟业勉强张开泛泪的眼睛眨了眨，「应该等一下就没事了。」
「那我跟你聊聊天吧，你上次不是说有点怕钢琴的声音？你已经在头疼了，如果再听钢琴声的话应该不太好吧。」正大贤直视文钟业的眼睛，文钟业不知怎的觉得脸好热，眼神逃到一旁不敢与他对视。
「好吧。」天阿，文钟业这才发现自己被正大贤扶住的姿势就跟靠在他怀里没有分别。这怎麼行！文钟业挣脱了正大贤的怀抱，重新坐好。
「上一次跟你一起来的金医生是什麼人？感觉上你们应该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正大贤也没有介意，回复无法看到文钟业的姿势向前看著钢琴随便开始了一个话题。
「阿，我现在住在金医生家。」文钟业不知为何对正大贤产生了安心感，自然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我两年前住院了，离开医院时我其实也无家可归了，后来那时负责照顾我的金医生就收留了我。」
「为什麼会无家可归呢？」正大贤问。
「嗯－首先是因为我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当然也无法主动去找自己的家人。再来就是我住院时根本没有人来探望我，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无家可归。」
「抱歉。」正大贤急急道歉。文钟业知道他在歉疚提起自己那不堪的过去。
「不要紧，我其实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何况我现在有金医生和他的家人当我的亲人，这就够了。」文钟业偏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还有你呢，不是吗？」
「对啊，你还有我。」正大贤也对他笑，轻松的气氛令他们的近距离变得为两人所接受。「感觉上这样聊天是一件久违的事了。跟你在一起就是会觉得像遇上旧朋友一般，感觉什麼都可以对你说。」
「不会又是你觉得我很熟悉的理论吧？」文钟业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我失忆前可能认识你也说不定哦。」
「喂，失忆的只是你而已，我又没失忆。」正大贤轻敲文钟业的头，「如果以前曾经跟你这样聊过天的话，我不可能完全没记忆吧？－虽然我最近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可靠。」
「哦，怎麼说？」文钟业看起来兴致勃勃。
「前几天我在大学上课时遇见了一个来旁听的女生，她说她在我高中转校前跟我同班，还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是我完全不认识她，对她说的事情也没有记忆。」正大贤娓娓道来。「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她对你说什麼了？」
「她说我以前跟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转学一事很突然，班上很多人都觉得很可惜。问题是我记忆中的自己一向都是在学校独来独往的阿，不可能会跟班上的人关系很好。」
「也许是她把你当成别人了？」文钟业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但是她能喊出我的名字耶，感觉上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正大贤也陷入思考，「如果她不认识我的话，也没有要来捉弄我的理由阿。」
「也是…」
文钟业很认真地思考正大贤提出的问题，完全没有留意两人在对话间慢慢把姿势调整到可以看到对方的脸，距离比刚才更近。
「最令我不解的是，她对我说我以前跟一个学弟很要好。」正大贤又开口了，「如果我跟一个人很要好的话，不可能会完全没有记忆吧？而且她说当我转校后那个学弟也消失了。」
「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文钟业抬头看向正大贤，两人的脸几乎紧贴到一起。
「两年前…」
正大贤拉长了声音，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文钟业直直地看进正大贤的眼睛深处，有一种快要堕进去的感觉。然而，他发现正大贤的眼睛深处并不是如此纯净的黑色，而是掺合了些许迷茫。为什麼会觉得迷茫呢？文钟业想问正大贤，却发现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脸前，把阻碍视线的发丝拨到耳后。
「抱歉…我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这样做。」正大贤的声音有点沙哑，虽然在道歉，手却没有离开文钟业的耳际。
「不要紧。」文钟业摇头，「我也不知怎的觉得你这样把我的头发拨到一旁很熟悉。」
文钟业能感到正大贤的每一次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让他细数对方的眼睫毛。这次文钟业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有了不想离开的感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一件应该做的事…」正大贤的声音有点迟疑。
「嗯？」
文钟业还没来得及问是什麼事，嘴就被堵上了。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正大贤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著。他知道自己被一个认识了才一星期的人强吻了，但是被正大贤亲吻这件事对他的身体来说却好像不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脑中一直有声音叫他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跟正大贤接吻好像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文钟业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文钟业闭上眼睛，让身体稍稍往正大贤的方向倾斜。
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这决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不会又是你觉得我很熟悉的理论吧？」文钟业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我失忆前可能认识你也说不定哦。」
「喂，失忆的只是你而已，我又没失忆。」正大贤轻敲文钟业的头，「如果以前曾经跟你这样聊过天的话，我不可能完全没记忆吧？－虽然我最近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可靠。」
「哦，怎麼说？」文钟业看起来兴致勃勃。
「前几天我在大学上课时遇见了一个来旁听的女生，她说她在我高中转校前跟我同班，还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是我完全不认识她，对她说的事情也没有记忆。」正大贤娓娓道来。「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她对你说什麼了？」
「她说我以前跟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转学一事很突然，班上很多人都觉得很可惜。问题是我记忆中的自己一向都是在学校独来独往的阿，不可能会跟班上的人关系很好。」
「也许是她把你当成别人了？」文钟业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但是她能喊出我的名字耶，感觉上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正大贤也陷入思考，「如果她不认识我的话，也没有要来捉弄我的理由阿。」
「也是…」
文钟业很认真地思考正大贤提出的问题，完全没有留意两人在对话间慢慢把姿势调整到可以看到对方的脸，距离比刚才更近。
「最令我不解的是，她对我说我以前跟一个学弟很要好。」正大贤又开口了，「如果我跟一个人很要好的话，不可能会完全没有记忆吧？而且她说当我转校后那个学弟也消失了。」
「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文钟业抬头看向正大贤，两人的脸几乎紧贴到一起。
「两年前…」
正大贤拉长了声音，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文钟业直直地看进正大贤的眼睛深处，有一种快要堕进去的感觉。然而，他发现正大贤的眼睛深处并不是如此纯净的黑色，而是掺合了些许迷茫。为什麼会觉得迷茫呢？文钟业想问正大贤，却发现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脸前，把阻碍视线的发丝拨到耳后。
「抱歉…我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这样做。」正大贤的声音有点沙哑，虽然在道歉，手却没有离开文钟业的耳际。
「不要紧。」文钟业摇头，「我也不知怎的觉得你这样把我的头发拨到一旁很熟悉。」
文钟业能感到正大贤的每一次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让他细数对方的眼睫毛。这次文钟业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有了不想离开的感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一件应该做的事…」正大贤的声音有点迟疑。
「嗯？」
文钟业还没来得及问是什麼事，嘴就被堵上了。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正大贤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著。他知道自己被一个认识了才一星期的人强吻了，但是被正大贤亲吻这件事对他的身体来说却好像不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脑中一直有声音叫他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跟正大贤接吻好像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文钟业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文钟业闭上眼睛，让身体稍稍往正大贤的方向倾斜。
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这决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对啊，你还有我。」正大贤也对他笑，轻松的气氛令他们的近距离变得为两人所接受。「感觉上这样聊天是一件久违的事了。跟你在一起就是会觉得像遇上旧朋友一般，感觉什麼都可以对你说。」
「不会又是你觉得我很熟悉的理论吧？」文钟业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我失忆前可能认识你也说不定哦。」
「喂，失忆的只是你而已，我又没失忆。」正大贤轻敲文钟业的头，「如果以前曾经跟你这样聊过天的话，我不可能完全没记忆吧？－虽然我最近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可靠。」
「哦，怎麼说？」文钟业看起来兴致勃勃。
「前几天我在大学上课时遇见了一个来旁听的女生，她说她在我高中转校前跟我同班，还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是我完全不认识她，对她说的事情也没有记忆。」正大贤娓娓道来。「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她对你说什麼了？」
「她说我以前跟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转学一事很突然，班上很多人都觉得很可惜。问题是我记忆中的自己一向都是在学校独来独往的阿，不可能会跟班上的人关系很好。」
「也许是她把你当成别人了？」文钟业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但是她能喊出我的名字耶，感觉上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正大贤也陷入思考，「如果她不认识我的话，也没有要来捉弄我的理由阿。」
「也是…」
文钟业很认真地思考正大贤提出的问题，完全没有留意两人在对话间慢慢把姿势调整到可以看到对方的脸，距离比刚才更近。
「最令我不解的是，她对我说我以前跟一个学弟很要好。」正大贤又开口了，「如果我跟一个人很要好的话，不可能会完全没有记忆吧？而且她说当我转校后那个学弟也消失了。」
「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文钟业抬头看向正大贤，两人的脸几乎紧贴到一起。
「两年前…」
正大贤拉长了声音，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文钟业直直地看进正大贤的眼睛深处，有一种快要堕进去的感觉。然而，他发现正大贤的眼睛深处并不是如此纯净的黑色，而是掺合了些许迷茫。为什麼会觉得迷茫呢？文钟业想问正大贤，却发现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脸前，把阻碍视线的发丝拨到耳后。
「抱歉…我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这样做。」正大贤的声音有点沙哑，虽然在道歉，手却没有离开文钟业的耳际。
「不要紧。」文钟业摇头，「我也不知怎的觉得你这样把我的头发拨到一旁很熟悉。」
文钟业能感到正大贤的每一次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让他细数对方的眼睫毛。这次文钟业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有了不想离开的感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一件应该做的事…」正大贤的声音有点迟疑。
「嗯？」
文钟业还没来得及问是什麼事，嘴就被堵上了。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正大贤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著。他知道自己被一个认识了才一星期的人强吻了，但是被正大贤亲吻这件事对他的身体来说却好像不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脑中一直有声音叫他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跟正大贤接吻好像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文钟业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文钟业闭上眼睛，让身体稍稍往正大贤的方向倾斜。
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这决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不会又是你觉得我很熟悉的理论吧？」文钟业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我失忆前可能认识你也说不定哦。」
「喂，失忆的只是你而已，我又没失忆。」正大贤轻敲文钟业的头，「如果以前曾经跟你这样聊过天的话，我不可能完全没记忆吧？－虽然我最近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点不可靠。」
「哦，怎麼说？」文钟业看起来兴致勃勃。
「前几天我在大学上课时遇见了一个来旁听的女生，她说她在我高中转校前跟我同班，还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但是我完全不认识她，对她说的事情也没有记忆。」正大贤娓娓道来。「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
「她对你说什麼了？」
「她说我以前跟班上的同学关系很好，转学一事很突然，班上很多人都觉得很可惜。问题是我记忆中的自己一向都是在学校独来独往的阿，不可能会跟班上的人关系很好。」
「也许是她把你当成别人了？」文钟业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但是她能喊出我的名字耶，感觉上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正大贤也陷入思考，「如果她不认识我的话，也没有要来捉弄我的理由阿。」
「也是…」
文钟业很认真地思考正大贤提出的问题，完全没有留意两人在对话间慢慢把姿势调整到可以看到对方的脸，距离比刚才更近。
「最令我不解的是，她对我说我以前跟一个学弟很要好。」正大贤又开口了，「如果我跟一个人很要好的话，不可能会完全没有记忆吧？而且她说当我转校后那个学弟也消失了。」
「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文钟业抬头看向正大贤，两人的脸几乎紧贴到一起。
「两年前…」
正大贤拉长了声音，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文钟业直直地看进正大贤的眼睛深处，有一种快要堕进去的感觉。然而，他发现正大贤的眼睛深处并不是如此纯净的黑色，而是掺合了些许迷茫。为什麼会觉得迷茫呢？文钟业想问正大贤，却发现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脸前，把阻碍视线的发丝拨到耳后。
「抱歉…我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这样做。」正大贤的声音有点沙哑，虽然在道歉，手却没有离开文钟业的耳际。
「不要紧。」文钟业摇头，「我也不知怎的觉得你这样把我的头发拨到一旁很熟悉。」
文钟业能感到正大贤的每一次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让他细数对方的眼睫毛。这次文钟业没有觉得别扭，反而有了不想离开的感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一件应该做的事…」正大贤的声音有点迟疑。
「嗯？」
文钟业还没来得及问是什麼事，嘴就被堵上了。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正大贤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著。他知道自己被一个认识了才一星期的人强吻了，但是被正大贤亲吻这件事对他的身体来说却好像不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脑中一直有声音叫他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跟正大贤接吻好像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文钟业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文钟业闭上眼睛，让身体稍稍往正大贤的方向倾斜。
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这决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嗯…。怎麼了吗？」文钟业被他吓了一跳。
「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呃…」
文钟业完全失去应对能力。他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在正大贤面前掉到负数了。
那双纯黑的眼睛这次不再迷茫，眼底是深深的坚定。是在心中作出什麼决定了吗？文钟业猜不透。
几乎是反射动作般以右手掩住正大贤的眼睛，似是一种逃避被看穿的行为。
「……？」
正大贤想要伸手拨开他的手，他只是慌张地握住那只欲反抗的手臂。
「不！请…就这样子…」
正大贤乖乖地不再抵抗（虽然应该抵抗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文钟业紧张地呼了一口气，终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正大贤的脸被他以手盖住了大半，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嘴唇。文钟业被自己脑中想要亲吻的冲动吓倒，连忙缩开手。
这下糟透了。文钟业掩著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脑袋真是没救了。
「这到底是…？」正大贤一脸疑惑。
「抱歉…我也不知道…」文钟业完全不敢看他。
「其实我昨天有梦到你这样对我做，不过…那又好像不是你。」正大贤顿了顿。「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金医生愿不愿意让我待在这呢。感觉上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
「呃…他没说。」文钟业有点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今天跷课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的话，我可以尽量今天内帮忙－呃，我是指，如果你有想问我的事可以现在问。」
「你愿意帮我记起以前的事吗？」正大贤笑了笑，配合地把话题从刚刚的事拉得老远。「既然之前遇到的女生说我跟一个学弟走得很近，那我们就来看看你是不是那个学弟吧。」
「可是…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你小一年耶。」
「我现在19岁。」
「我现在18…」文钟业有点无力。「年龄上符合了。」
「你知道自己念哪家高中吗？」
「我有去教育局查询过，是城西高中。」文钟业歪头想了想，「但是我不知道它在哪。」
「好吧，我知道它在哪。」正大贤的样子很无奈。「因为我转校前就是念城西高中。」
「……」文钟业完全无言。
「学弟，恐怕我们应该去一趟城西高中了。」
正大贤无奈地笑著，似乎也不太相信就这样就找到了该找的人。
应该会很失望吧？最能提供线索的人居然失忆了。
面对只能独自寻找谜底的正大贤，文钟业第一次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为了那个令自己一再失态的人。
文钟业尝试不去想那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觉得正大贤跟他有同样的猜测－他们曾经交往。
「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呃…」
文钟业完全失去应对能力。他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在正大贤面前掉到负数了。
那双纯黑的眼睛这次不再迷茫，眼底是深深的坚定。是在心中作出什麼决定了吗？文钟业猜不透。
几乎是反射动作般以右手掩住正大贤的眼睛，似是一种逃避被看穿的行为。
「……？」
正大贤想要伸手拨开他的手，他只是慌张地握住那只欲反抗的手臂。
「不！请…就这样子…」
正大贤乖乖地不再抵抗（虽然应该抵抗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文钟业紧张地呼了一口气，终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正大贤的脸被他以手盖住了大半，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嘴唇。文钟业被自己脑中想要亲吻的冲动吓倒，连忙缩开手。
这下糟透了。文钟业掩著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脑袋真是没救了。
「这到底是…？」正大贤一脸疑惑。
「抱歉…我也不知道…」文钟业完全不敢看他。
「其实我昨天有梦到你这样对我做，不过…那又好像不是你。」正大贤顿了顿。「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金医生愿不愿意让我待在这呢。感觉上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
「呃…他没说。」文钟业有点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今天跷课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的话，我可以尽量今天内帮忙－呃，我是指，如果你有想问我的事可以现在问。」
「你愿意帮我记起以前的事吗？」正大贤笑了笑，配合地把话题从刚刚的事拉得老远。「既然之前遇到的女生说我跟一个学弟走得很近，那我们就来看看你是不是那个学弟吧。」
「可是…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你小一年耶。」
「我现在19岁。」
「我现在18…」文钟业有点无力。「年龄上符合了。」
「你知道自己念哪家高中吗？」
「我有去教育局查询过，是城西高中。」文钟业歪头想了想，「但是我不知道它在哪。」
「好吧，我知道它在哪。」正大贤的样子很无奈。「因为我转校前就是念城西高中。」
「……」文钟业完全无言。
「学弟，恐怕我们应该去一趟城西高中了。」
正大贤无奈地笑著，似乎也不太相信就这样就找到了该找的人。
应该会很失望吧？最能提供线索的人居然失忆了。
面对只能独自寻找谜底的正大贤，文钟业第一次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为了那个令自己一再失态的人。
文钟业尝试不去想那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觉得正大贤跟他有同样的猜测－他们曾经交往。
六
他们在学校内先向教务处说明他们是回来探访的旧生，在一番身份认证后放学钟声正好响起。
「我们要先去哪呢？」正大贤在楼梯前十分茫然。「时间应该不多了，毕竟学生都不会在课室待太久的。」
「高三的课室，如果那儿还有认识我的人的话。」文钟业四处张望。「你还记得要怎麼走吗？我完全没记忆了。」
「三楼吧，我猜。」正大贤没什麼把握。「你知道的，我的记忆能把我们带来这儿而没有出错已经是万幸了。」
「不好意思－」文钟业拉住一位正好经过的学生。「请问高三的课室在哪？」
「二楼，左边一整排都是高三的课室。」那个男生乖顺地回答。
「谢谢。」
「这世界上会有在自己的高中迷路的旧生吗？」正大贤跟上文钟业爬上楼梯的脚步，小声地嘀咕。
「有，就是你和我阿。」文钟业没听出他真正的意味，开朗地回答。「我有点期待看到以前的同学了，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谁。」
「恐怕我跟你一样，将会看到声称认识我但是我完全不记得的人。」正大贤开始感到不知所措。「天阿，我要怎麼应对。」
「这种事还是别多想了，只要找到认识你的人不就好了嘛。你能知道一点关於自己的过去我们今天就不算白来了。」文钟业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要加油哦。」
那个笑容看得正大贤有点恍神。等到他回复过来时，自己已经站了在一个课室的门前，而他和文钟业被团团围住了。
「钟业！你这小子居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还两年不跟我们联络！」
「喂，你不会是想要把欠我们的那顿饭赖掉吧！」
「还带著学长回来－你们到底是什麼关系阿！」
一堆嘈杂的人声和尖叫声把他们包围，文钟业无助地看著他，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正大贤比他更无措，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情况下只好观察一下人群：有男的也有女的，而且大家都好像跟文钟业很熟的样子。看来文钟业以前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呃－大家听我说。」文钟业大喊，在全部人安静下来后他好像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今天是因为有正事要办才回来的。这儿有跟大贤学长比较熟的人吗？」
「跟学长最熟的人不就是你吗！钟业！」
「对阿！你们整天都在一起！连这次回来也在一起，我们这儿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学长了啦！」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笑声。正大贤轻轻拉住文钟业颤抖的手，他知道他们两人都觉得这不好笑。
「我们都失忆了。上星期才重遇的。」正大贤开口，人群马上静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失忆－记住了错的事实算是失忆吗？不过这样好像比较容易理解…。
「所以…钟业你现在完全忘记我们了吗？」不知道是谁这样问了一句。
「抱歉…」文钟业的声音细若蚊蝇。正大贤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予一点支持。「但是学长真的很希望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过去，有人可以帮忙吗？」
「说真的，除了知道你们常常黏在一起外，我们什麼都不知道了。」一个女生站了出来。「学长毕竟不是我们的同级生。」
不少人附和她的意见；正大贤有点心灰意冷，这件事他用猜的就知道了。
「谢谢你们。」文钟业深呼吸，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轻握正大贤的手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
「结果什麼都没问出来。」文钟业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惜。
「不会阿，证实了很多猜测。」正大贤尝试令他打起精神，刚刚在人群中他们都被无心的话语打击得很严重－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希望失忆。忘记所有自己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例如呢？」
「例如你就是那个跟我关系很好的学弟。」正大贤掰著手指开始算，「还有，我的记忆的确完全没有了跟你在一起的片段。」
他们在学校内先向教务处说明他们是回来探访的旧生，在一番身份认证后放学钟声正好响起。
「我们要先去哪呢？」正大贤在楼梯前十分茫然。「时间应该不多了，毕竟学生都不会在课室待太久的。」
「高三的课室，如果那儿还有认识我的人的话。」文钟业四处张望。「你还记得要怎麼走吗？我完全没记忆了。」
「三楼吧，我猜。」正大贤没什麼把握。「你知道的，我的记忆能把我们带来这儿而没有出错已经是万幸了。」
「不好意思－」文钟业拉住一位正好经过的学生。「请问高三的课室在哪？」
「二楼，左边一整排都是高三的课室。」那个男生乖顺地回答。
「谢谢。」
「这世界上会有在自己的高中迷路的旧生吗？」正大贤跟上文钟业爬上楼梯的脚步，小声地嘀咕。
「有，就是你和我阿。」文钟业没听出他真正的意味，开朗地回答。「我有点期待看到以前的同学了，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谁。」
「恐怕我跟你一样，将会看到声称认识我但是我完全不记得的人。」正大贤开始感到不知所措。「天阿，我要怎麼应对。」
「这种事还是别多想了，只要找到认识你的人不就好了嘛。你能知道一点关於自己的过去我们今天就不算白来了。」文钟业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要加油哦。」
那个笑容看得正大贤有点恍神。等到他回复过来时，自己已经站了在一个课室的门前，而他和文钟业被团团围住了。
「钟业！你这小子居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还两年不跟我们联络！」
「喂，你不会是想要把欠我们的那顿饭赖掉吧！」
「还带著学长回来－你们到底是什麼关系阿！」
一堆嘈杂的人声和尖叫声把他们包围，文钟业无助地看著他，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正大贤比他更无措，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情况下只好观察一下人群：有男的也有女的，而且大家都好像跟文钟业很熟的样子。看来文钟业以前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呃－大家听我说。」文钟业大喊，在全部人安静下来后他好像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今天是因为有正事要办才回来的。这儿有跟大贤学长比较熟的人吗？」
「跟学长最熟的人不就是你吗！钟业！」
「对阿！你们整天都在一起！连这次回来也在一起，我们这儿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学长了啦！」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笑声。正大贤轻轻拉住文钟业颤抖的手，他知道他们两人都觉得这不好笑。
「我们都失忆了。上星期才重遇的。」正大贤开口，人群马上静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失忆－记住了错的事实算是失忆吗？不过这样好像比较容易理解…。
「所以…钟业你现在完全忘记我们了吗？」不知道是谁这样问了一句。
「抱歉…」文钟业的声音细若蚊蝇。正大贤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予一点支持。「但是学长真的很希望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过去，有人可以帮忙吗？」
「说真的，除了知道你们常常黏在一起外，我们什麼都不知道了。」一个女生站了出来。「学长毕竟不是我们的同级生。」
不少人附和她的意见；正大贤有点心灰意冷，这件事他用猜的就知道了。
「谢谢你们。」文钟业深呼吸，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轻握正大贤的手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
「结果什麼都没问出来。」文钟业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惜。
「不会阿，证实了很多猜测。」正大贤尝试令他打起精神，刚刚在人群中他们都被无心的话语打击得很严重－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希望失忆。忘记所有自己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例如呢？」
「例如你就是那个跟我关系很好的学弟。」正大贤掰著手指开始算，「还有，我的记忆的确完全没有了跟你在一起的片段。」
抱歉 我电脑还抽了一下 让你久等了
因为我好像很久没有搬文了唉 这篇也是看了好几天才开始动工搬的 = =
大家都是一起被安替的 我被安替到都习惯了69楼
正大贤对这家办公室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俐落的设计，落地大窗刚好让阳光照射进室内，感觉很整洁平静。
只是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在一位女性走出来迎接他们后全数崩坏。
「金！力！灿！」
她完全无视了正大贤的存在，径直站到金医生面前，语气不善地抬头瞪他。
「我上一次叫你给我介绍的男人怎麼那麼烂！绝对是你们部门最不受欢迎的吧！」
「我觉得那种人可能会比较能理解你的想法嘛。哎唷孝盛姐你干吗打我！」
「小子，你找死吗？」被称为孝盛姐的女人抬起腿，高跟鞋狠狠踩上金医生刷得光亮的皮鞋。
「好好好我下一次给你找个高富帅！」金医生一边喊疼一边尖叫著，正大贤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这两人磨穿了。
「啧，你不如把你男朋友让给我比较快。」
「是前男友，而且你想泡他就去泡阿干我什麼事？」
「切，你根本就在意他得要死。我敢打包票你跟他分手后完全没有跟其他人交往过吧？」
「那是因为我很忙。」
「忙你妹。」她不屑地又踹了一下金医生的脚（正大贤听到金医生又哀呼了一声），终於把头转过来看正大贤。正大贤因为还在消化两人刚刚对话中巨大的讯息量而一脸呆滞。「力灿呀，男朋友的话，这孩子也可以哦。」
「我我我不是来相亲的。」正大贤急急回答，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金力灿你带过来的小孩子好可爱！」她低呼，金医生和正大贤一脸无奈。
「我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我们家小钟业说不定会砍了你。虽然我很反对他们交往。」
「原来是小钟业的男朋友阿～」她作恍然大悟状，此时才想起他们来的目的。「他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男孩？」
「嗯。」金医生完全不让正大贤有解释自己跟文钟业不是在交往的机会。
「小钟业的男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她一脸很感兴趣地问正大贤。
「正大贤。我不是－」欲解释的句子又被打断了。
「我是全孝盛，你可以喊我孝盛姐～」她笑著打开身后的一扇门，「大贤跟我进来吧，金力灿你给我在外面等著，处理完这个可爱男孩的问题后我就来处理你。」
正大贤虽然对她没有太大的信心，但还是乖乖地跟著进去了。全孝盛无视金医生的抗议，自顾自地关上了门，让正大贤躺在一角的床上。
「我们现在是要…？」他忍不住开口发问。
「睡一觉。」她神秘地笑笑。
正大贤还想继续追问，眼皮却愈来愈沉重，最后不敌睡魔睡了过去。
★
当他醒来时，金医生已经坐了在他的床边，表情很严肃。
「噢？你终於醒来了。」全孝盛对他笑了笑。「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知道吗？正大贤。」
他乖顺地点头。
「好消息是，你的大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你会记住没发生过的事跟你的身体无关。」她平静地说。「而坏消息是，你恐怕得再来一次这儿了－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记忆的话。」
「我会来！」正大贤连忙答应。「什麼时候可以再来？」
「下星期如何？」全孝盛翻了翻自己的日程本。「下星期三吧，那天你下午有空吗？」
「没问题。」
「那就下星期三吧。」她把头转向金医生。「既然你猜对了，那现在的问题就在於－是谁搞的鬼了。」
「我想答案很明显了。」金医生叹气。「但是知道事实对他来说也太伤人了。」
「诶？」正大贤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麼。
「既然不是你的大脑出错，那还有什麼原因会令你记住不对的事情呢？那就当然只能是人为的了。」全孝盛温柔地说，握住了他的手。「我们知道这个答案会令你很惊讶，但是我认为如果你希望知道过去的话，还是得先知道是谁令你遗忘一切比较好。」
「那个人之所以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好我们也不知道。」金医生认真地看著正大贤的脸。「你还想知道那是谁吗？」
正大贤重重地点头。
为了知道真实的自己，还有为了…文钟业。
他愿意接受残酷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