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BG‖谁的眼泪谁的情[主赫宰/钟云/童养媳]

谁的眼泪谁的情
李家童养媳的故事
（1998—2012）
谁的眼泪
滑过谁的心
乱了谁的情
By：sj宝蓝文阁_希 (韩忆希)

第一章
1998年．
坐在病床前的李建明深叹一口气，垮下肩膀靠在椅背上，抬手轻按两眼之间的穴位。病房里安静呃只剩下呼吸声。这一刻，他想到了已去世12年的妻子。
妻子漂亮温婉，贤良淑德，是个万里挑一的女人。他们一见钟情，相知相爱，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第二年她为他生下一子，自己却永远的留在了手术台上。
后知后觉的他才知道，妻子的先天性心脏病生孩子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但她却选择冒险，只为帮他给李家添后。
于是，他开始麻痹自己，将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倾注在事业上，从而公司的规模越做越大，却也因此忽略了儿子的童年。
他努力让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并且从小到大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自认为给了他全部，却不知其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字——爱。
李建明再次看向病床上的儿子，已然消瘦的不像样子。他拉起儿子的手，掌心依旧带着不正常的热度。持续不断的低烧已经近半年之久，却始终查不出任何病因。
家里的亲戚和身边的邻居都给他出主意，可不免都有些迷信。李建明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不相信民间那些有的没的说法。但是看着儿子日渐虚弱的身体，这一刻，他动摇了。因为不想再次面临失去。
丧妻之后再丧子的事他承受不来。所以最终决定用“冲喜”的方法来救儿子一命。
再后来，年仅10岁的她成了李家的童养媳。这一年，他12岁。
小新郎的名字叫李赫宰；小新娘的名字叫韩筱柔。
从此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一晃就是一生之久。


第二章
2000年．他14岁，她12岁。
“李赫宰！李赫宰！”身着一件米白色长裙的女孩背着淡粉色的书包，纤细的臂腕上还挎着两个淡蓝色的书包。站在操场边上，微风拂过，将她的一缕长发撩起。她边挥手边唤着名字，努力的想要引起球上正带球奔跑的男孩的注意。
这是韩筱柔来到李家的第三年。
男孩假装没听见似的继续带球跑，甚至故意从她的身边跑过，小孩子式的耀武扬威，就好像在说：怎的？玩着正开心呢，谁搭理你去！
不知道当年是因为他命里的那场劫正巧过了，还是真的因为她的出现，事随人愿，李赫宰的病好了。
但是，李赫宰却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讨厌。满脸泪痕，鼻涕淌着，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虽然当时他只有12岁，但也已经清楚的知道童养媳的含义，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把她逼走，撵出他的地盘。
李赫宰自顾着脚下的球，没发现伙伴们正齐刷刷地向场边的那个小美女行注目礼。
不得不说，韩筱柔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非常的漂亮。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绝对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她清秀粉嫩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任无数的小男生们前赴后继的溺死在那眼眸里。
“操！”李赫宰脏字出口，卯足了劲儿将脚下的足球踢向韩筱柔的方向。这下更引得大家都望向她。
李赫宰也承认，韩筱柔确实挺漂亮的，比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都出挑，不像两年前那么土了。但是！他依旧讨厌她。
“李赫宰该回家了。”韩筱柔躲开他踢过来的球，定了定心神，然后语调平静地对他说。
她不是淡定姐，这是习惯了而已。
“不回！劝你最好滚蛋！看见你就烦！去！把球给我捡回来！”
“……”她望了望几米外的足球，抿抿小嘴，然后乖巧地将足球捡回来。
如果非要李赫宰说一个对她满意的地方，那么就是对他言听计从，怎么骂她都不会还嘴，他说什么她就照着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李赫宰觉得这小妮子还应该感谢他的‘教育’，要不是当初让她替他写作业，她也不可能学习好到一连跳了两级，如今和他做了同班同学。
“今天晚上叔叔会回家吃饭。”
“怎么着？拿我爸来压我？我根本不怕他！他也不管我！”
正如李赫宰所说，他不怕李建明。
小学升初中的时候，他的成绩根本上不了任何一所中学，但是李建明愣是把他安排在了全市最好的中学。后来，李建明的生意变得更加的忙碌，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不到一巴掌。
随之，他也变得愈发的叛逆。不写作业、打架滋事、公然顶撞老师，但却无人敢管。因为学校有他爸每年的赞助资金。李建明为儿子做好了三至五年的打算，为儿子中考后直接升入本校高中部打了保票。
曾经过分的宠溺造成了儿子现在的样子，如今长大了再管教只怕儿子会反问一句“我小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任儿子不管，这也是当初他在几十个孤儿中把她带回家除了冲喜外的另一个原因。
当年所有的小女孩儿都被李建明威严的形象吓得怯生生，只有她倔强着小脸望着他。他把她揽过身边才发现她娇小的身体在轻颤，原来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来证明自己很强大。这与自己儿子的性格倒有几分相像。
带她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游乐场的时候，她竟扒着车窗兀自哭了起来。‘现在把眼泪都流干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哭了，我要像杂草一样的活下去，没有人可以把我打倒。’
他没想到年仅10岁的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更加坚定，这个女孩儿定将会改变自己顽劣的儿子。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这样坚定的认为。
“……”韩筱柔低着头，手指头抠弄着足球的表面。她觉得自己话似乎有些伤到了李赫宰。
李赫宰很叛逆，但是他并不是坏孩子，这是她一早就认定的。他的叛逆正是源于李建明对事业的忙碌而忽略了他。他把自己变成一个坏小孩的样子，只是为了引起父亲的关注而已。两年的时间，韩筱柔体会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对父子却似乎不懂。


“赫宰啊，回家吧。”金钟云走过来接过韩筱柔怀里的足球踢给场上的其他伙伴，“你爸难得回家一趟，陪他吃个饭。”说罢，接过韩筱柔臂腕上的两个书包，连带着她的，一并甩过肩膀背在自己的背上，往操场外走去。
金钟云是和李赫宰一起长大的铁哥儿们。两家都住在别墅区，而且是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三个月前两个人合计着把院子里的铁栅栏给拆了，这样一来院子被打通你家我家就成了一家。物业的大叔拦都拦不住。
金钟云的父亲是一名国际刑龘警，母亲是一名珠宝鉴定师，都是常年在外，和李赫宰家的情况差不多。家只是一桩建筑，缺少了亲情。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相似的背景让两人的脾气秉性相投，才让两个人跟亲兄弟似的依赖着彼此吧，不知道，说不清。
李赫宰跟金钟云无话不谈，即便是丢人现眼的糗事也都不瞒金钟云。当然，李赫宰干得那些恶事每一件都少不了金钟云分一份儿。什么迟到、旷课、打架的他一件都没错过。不过，李赫宰爱泡妞儿，看见漂亮的小姑娘总想招一把撩一把的，这倒不太一样。
金钟云大概清楚韩筱柔的身份。他挺同情这女孩儿的，尤其是摊上了李赫宰这爱拈花惹草的小子。每天对她没个好语气也就罢了，还变着花样的捉弄她。
不过，也不怪李赫宰这么挤兑她，因为在这小妮子来到李家以后，在无形之中确实改变了李赫宰很多，当然，也改变了金钟云。只是他们某一天无意中发现的，他们不迟到了、不旷课了、也不总去惹祸了。
韩筱柔每天早上叫醒李赫宰的同时也会顺带着叫金钟云起床，然后当两人睡眼惺忪的坐在餐桌前，热腾腾的早饭已被摆在眼前。金钟云不知道李赫宰是什么感觉，但是令他着实体会到了一点点家的温馨，可偏偏这妞儿跟金家没太多关系……
“诶，走这么快干嘛！”李赫宰跟上来，勾住金钟云的脖子，然后往后看了韩筱柔一眼，装大爷似的说：“让她背着。”
“挺沉的，我拿吧。”
“沉才给她呢！”李赫宰说的理直气壮。
“对你老婆好点。”金钟云很少像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点什么。
“嗷嗷嗷！你少给我添堵！”李赫宰又往后看了一眼韩筱柔，准确的说，这一次是用瞪的。
然后用她可以听见的音量说：“我上网查过了，咱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也就是说我足足有八年的时间把她逼走！”
金钟云回头看了眼韩筱柔，她低着头走在他们身后。此时，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似乎在笑……


第六章
阴谋得逞同时也付出了对等代价的李赫宰当晚就又对韩筱柔呼来唤去，伺候他这伺候他那的，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人要是没心没肺像他这样也算是到达一定境界了。
李赫宰翻箱倒柜的把自己当年跆拳道黑带的证书和市级比赛冠军的奖杯找了出来，证书高高挂在墙上，奖杯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时不时的在韩筱柔面前耍几下双截棍，这还是以前隔壁班李晟敏教他的，他当时只是觉得耍起来挺帅的能骗小姑娘，所以讨了几招假把式。压箱底的跆拳道服也翻出来让韩筱柔给他洗干净了。其实，李赫宰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点面子，告诉韩筱柔他也不是吃素的。
那天那事李赫宰过后沉下心来想了想，坦白说，让他挺堵心的。虽然他从来没打算要娶韩筱柔，但名义上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她竟然对他下狠手而且踢他老二，她就不怕踢坏了她下半辈子的性福吗？她到底有没有做妻子的自觉性啊？或者说，也许韩筱柔根本没打算嫁给他……
李赫宰越琢磨越憋屈，也是就把所有的憋屈都转化为调戏韩筱柔的动力。虽说是调戏吧但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整出那么大动静来，只是一些背后的小偷小摸罢了。
比如放学回家，夕阳西下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地面投出轮廓清晰的影子，他就伸手在那影子的胸部上揉啊捏啊的，然后用胳膊肘戳金钟云，挤眉弄眼的说：“嘿嘿，别说还挺软的呢~”
金钟云下意识的看过去，又赶快撇开视线闷头走着，心里骂李赫宰真不是个玩意儿，软不软的他能摸不？！丫的还大方拿来跟他分享怎么着！？不是说他金钟云有多绅士多正经，而是这妞儿是他兄弟的，他不能乱看不能乱想。
被韩筱柔打这件事，李赫宰也没瞒着金钟云，金钟云听了以后对李赫宰的行为没啥感觉，倒是挺诧异韩筱柔的，没想到这小丫头表面上柔柔弱弱任李赫宰呼来唤去的，其实骨子里还是蛮傲气的。只可惜了她那天没把他那‘家伙’给踢残了，留下来继续兴风作浪。
李赫宰背后那些猥琐的小动作，其实韩筱柔都感觉的出来，但都假装不知道也懒得搭理他。有时调戏的过分了，就冷着脸拿那双大眼睛忽闪他，然后李赫宰便安分下来。
李赫宰和韩筱柔之间的气场说起来挺奇怪的，多数情况下李赫宰一瞪眼韩筱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有时就会莫名其妙的形势反转。李赫宰把这归结为好男不跟女斗，哥儿们让着她。
终于熬到了暑假，不用再被韩筱柔逼着去上学了。李赫宰招呼金钟云来家里没黑天没白天的打电动，到了饭点韩筱柔会做好了饭端到两人手里，吃饱了再接着打，打累了倒头就睡，睡醒了继续，两人跟着了魔似的。
李赫宰那手机铃从一早起就没停过，金钟云不耐烦的踹了踹他， “赶紧的！别TM制造噪音！”
李赫宰不错眼珠子的继续忙活着指下的键盘，不用看也知道是他的小悠悠打来的，“甭搭理她。”
话刚落，铃声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响。不一会儿韩筱柔从自己卧室出来拿着手机递给李赫宰，“找你的。”
“谁啊？”
“你的小悠悠。”韩筱柔很平常心的说着，没有一丁点的不自在。
“噗……”金钟云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部如数喷了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着实觉得这情形忒滑稽了。
老公在外面沾花惹草，小情人打电话到他老婆的手机上，然后老婆还很从容淡定的帮着搭桥联系，丝毫没有醋意？！
李赫宰白了金钟云一眼，然后挑眉看向韩筱柔。一身纯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温婉可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像是切开的藕节。几缕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搭在胸前的位置浮起一道曲线浸湿了那一小块面积，隐约的透出里面内衣的花色。
李赫宰瞬间有些怄火，那天他偷摸着瞧一眼都不让，现在有别的男人在她倒是挺大方的出来显摆了！TNN的！
李赫宰吞下到嘴边的脏话，没好气的说：“你告诉她，我跟她玩儿完了！”
“你自己跟人家说。”
韩筱柔拿着手机贴到他耳边，李赫宰一把抢下来，对着话筒骂骂咧咧的吼道：“你TM别再打来了！咱两吹了！”
然后扬手要摔手机，但是还是忍住了，不疼不痒的往沙发上一丢，“你去把空调再调低点！”
“已经很低了，你不冷吗？”
“我看你挺热的！嫌冷去穿棉袄来！”
金钟云觉着李赫宰这脾气发的挺没头没脑的，单就为了跟小悠悠分手这事还真不至于，话都是他说的论生气也是人家小姑娘才对。到底是为什么，恐怕跟韩筱柔多少有点关系。
金钟云自认为挺了解李赫宰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但是李赫宰对韩筱柔的心思，他还就真真儿的猜不透了。虽然李赫宰从一开始就明确表态绝对不会任李建明的安排而娶韩筱柔，也的确在行动上坚定立场，但是，要真说李赫宰对韩筱柔全是讨厌而没有点别的感情，金钟云还真不相信。


第七章【上】
高二这年的暑假有点短，因为要军训学校又不想占用课时，所以将其安排在暑假的最后一周。正巧赶上“秋傻子”，比三伏天还热。
众所周知军训又苦又累，但是李赫宰倒是挺无所谓的，反正总比上课有意思多了。操练军体拳、打靶子、拉歌、偷着去掰邻村的玉米烤着吃、抢洗漱间，也算是多姿多彩。但就是教官们一个个跟2B似的，只要一点不顺心了就要罚，不问你是什么原因，男生20个单手俯卧撑，女生在国旗下站1小时军姿。
那天起床后韩筱柔上厕所发现内裤上全是血，这是她的初潮，好在同宿舍的女孩儿有带着卫生棉的，但还是弄得手忙脚乱的，以至于出早操时迟到了，被教官罚半小时军姿，算是对漂亮女孩儿的一点优待吧。
但是烈日炎炎，那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的毒，再加上肚子疼得厉害，韩筱柔才站了十分钟就浑身湿透了。
国旗下一点阴凉都没有，李赫宰踢正步经过的时候看韩筱柔的模样明显有些虚脱了，整个小脸红得跟蒸熟的螃蟹壳似的，但还是站得笔直笔直的。李赫宰在心里骂她缺心眼，又没人盯着她就不会偷点懒啊。
教官响亮的口号一遍一遍重复着，李赫宰虽然表面上一板一眼的踢着正步，但是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韩筱柔的身上。
眼看着她整个人开始有些摇晃了，眉头蹙起，胸腔剧烈起伏着。李赫宰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韩筱柔即将倒下的瞬间将她搂入怀中，然后打横抱起撒丫子就往军医室跑，全然不顾后面教官凶神恶煞的黑面和不容反抗的命令。
“韩小白你没事吧？别装了！”也就李赫宰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很担心却说不出温柔的言语。
“放我下来，会连累你的。”
“你已经连累我了，就等着做俯卧撑了。咱可说好了，回家你得做油闷大虾补偿我！”
“放我下来。”
李赫宰一声令下：“闭嘴！”
韩筱柔缓缓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脑袋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弱但足够李赫宰听得一清二楚，“谢谢你，赫宰。”
这是韩筱柔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叫李赫宰的名字，自她来李家那天就都是‘李赫宰李赫宰’这么生分的叫着。
她滑腻的脸蛋儿蹭在他的颈窝处，彼此交换着气息。香软在怀，他的右手就放在靠近她胸部的位置上，此时的李赫宰全然没了当初想尽办法要窥视触摸她的歪念头了……


第七章【下】
新学期开始，隔壁班来一转学生，小姑娘叫彭蓓蓓，人长得特漂亮，尤其是那一笑别提多甜了。李赫宰一周之内不费吹灰之力成功追到手。
话说但凡是李赫宰瞧上的妞儿，不管是用自身的魅力还是武力最后被他搞定，人长得帅再加上嘴巴甜把女孩儿们哄得是服服帖帖死心塌地的。
韩筱柔早上不再叫李赫宰起床了，因为每天彭蓓蓓都会打来‘早安’电话。出于热恋期的李赫宰满脸甜蜜的起床、穿衣、洗漱，屁颠屁颠地出门去接彭蓓蓓上学。
两人交往满一个月的那天正巧也是彭蓓蓓的生日，又恰逢是周末。李赫宰一大早起床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约好了彭蓓蓓准备来个浪漫的约会。
是约会，无论浪漫与否都得需要钱不是么，但是李赫宰口袋里偏偏连五十块钱都没有，就够吃两碗牛肉拉面的。
李建明把所有的生活费都交给韩筱柔支配，美名其曰韩筱柔是女孩子心细会打理，其实就是串通好了治李赫宰那花钱如流水的坏毛病。他每一笔花销都被她记在小本子上，然后月底呈给李建明过目。虽然起初李赫宰誓死不同意，但是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他‘咚咚’的敲响她的房门，半天她才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这么早干嘛？”
“给我点钱。”
“想买什么吗？”
“你问这么多干嘛！彭蓓蓓生日！你赶紧的我急着出门！”
韩筱柔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彭蓓蓓，这倒不是因为李赫宰的关系，她没有半点的吃醋，因为她早就习惯了李赫宰满世界的‘采花’。她只是觉得彭蓓蓓不像好女孩儿，化妆也就罢了，耳朵上打了五六个洞，还不顾校规偷偷染发。
韩筱柔拒绝给钱，如是说了理由。
李赫宰倒也不客气，“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会打扮，整天散着头发跟个女鬼似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韩筱柔抿抿唇，倒也不说话不反驳，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李赫宰冷哼一声，提高了嗓门，“你该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我媳妇了吧！我告诉你！今儿个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打死我也不会娶你！”
原本李赫宰就是急火攻心看不惯韩筱柔那股子劲儿，于是根本没走心就那么顺嘴一说，打算先从气势上压倒她，可没想到韩筱柔扬唇一笑，“你放心，我知道。”说罢关上房门。
李赫宰先是一愣，我放心？她知道？然后瞬间在走廊上暴走，cao！放心鸟啊！她知道毛啊！还TM冲他笑？！她以为他不知道她用这狐媚笑勾引了多少男生啊！假模假式的拒绝，其实就是欲拒还迎！一准儿知道男人都吃这套，好钓到更多的男人！
放心？可不放心呗！这么多男人排队等着她挑呢！知道？她当然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他不会娶她，所以压根儿也没打算嫁给他！
靠！不打算嫁给他？她竟然不打算嫁给他！他还就非要娶她不可了！怎么着！
李赫宰气得直冒烟儿，揉乱了刚刚精心弄好的发型。
NONONONONO，呸呸呸！扯远了扯远了！李赫宰开始往回收思维。为了这臭丫头不值当动怒，平常心平常心，不能一时冲动就做出什么缺心眼儿的决定来！不就是几百块钱嘛！不值当以身相许的！
最后李赫宰找金钟云借了五百块钱，原本被韩筱柔搞得糟透了的心情，再见到彭蓓蓓那粉扑扑笑得跟蜜糖似的小脸儿后立马又飚好了。


第九章
2003年．他17岁，她15岁。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高中生活进入了最紧张的一年。老师在三尺讲台上口吐白沫的讲个不停，恨不得把45分钟变成一个小时来过。李赫宰揉揉耳朵往课桌上一趴，不愿意听那些魔咒。
同一排，越过几个人刚好可以看到韩筱柔正快笔如飞的抄录老师幻灯片上的讲义。她时而微微锁眉思考问题；时而撅起嘴巴心里小小的抗议老师的速度太快使她来不及完全记下。当她努力回想上一页幻灯片的内容时，殊不知又错过了下一页。
李赫宰不自觉地斜唇一笑，心想她真的应该听他的建议改名叫韩小白。
这一年韩小白变了很多。她不再一放学回家就钻进厨房给他做饭，她不再早上加他起床，她不再穿得简朴的像个‘后时代人’，她不再熬夜看午夜剧场。
因为有一天李赫宰忽然想到厨房做饭时的油烟太大，那样会对她的皮肤不好，所以故意挑她做的饭菜难吃，命令以后三餐都叫外卖；
再有一天他忽然意识到，为了叫他起床她至少要早起二十分钟，所以禁止她再叫早，于是自己在屋里上了三四个闹钟；
再再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和她同龄的女孩儿都穿得光鲜亮丽，而她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从地摊上淘来的素色衣服，所以他每次陪彭蓓蓓逛街的时候都会趁彭蓓蓓试衣服的空闲买几件给她，然后告诉她是本打算送彭蓓蓓的，但是不喜欢就只好转送给她了，其实size不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故意而为之。
再再再有一天他忽然明白她并不是因为喜欢看那些午夜档的电视剧才熬夜的，而是为了等他回家，每每都熬成了兔子眼，所以无论是彭蓓蓓粘着他还是替哥儿们拔份儿去，他都九点之前必到家。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起来，李赫宰掏出来一看是彭蓓蓓发来的短信：放学去吃烧烤吧。
李赫宰下意识的看了眼韩筱柔，愣了几秒后飞快的回复了一个‘嗯’字。然后塞回裤兜里，重新趴回课桌上，将脸埋在手臂中。
彭蓓蓓是李赫宰交往最久的一个女朋友。彭蓓蓓对对李赫宰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若说起初和他在一起是肤浅的由于他长得帅又多金，如今则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这个人，觉得能做他的女朋友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儿。
自然李赫宰也尽到了一个男朋友该尽的本分，做着其他情侣都会做的事，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但在她生日那一晚接吻之后，交往将近一年除了偶尔牵牵她的手以外，再也不主动吻她，每次彭蓓蓓索吻他也只是敷衍了事。
这其中的原因为何，李赫宰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赫宰儿时的叛逆来源于得不到父亲的关注，得不到家庭的温暖。重病那一年，李赫宰真盼着自己就那么死了算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因为父亲终于停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而日日陪在病床前，端水喂饭聊天，12年来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父爱感受到了家人的意义。
正因如此，韩筱柔的出现让李赫宰无比的排斥，他偏执的认为是她换走了父亲的关注，同时一个‘童养媳’的身份束缚了他对未来的选择。
从小到大李建明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什么都不能自已作抉择，只得按部就班的踏上父亲规划好的既定轨道。他极度的想要摆脱这种提线木偶一样的人生。
李赫宰花心，不停地换女友，他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谁，只是为了花心而花心，并不是因为花心而花心。
男人一生可以谈很多次恋爱，但是他真爱的或许只有一个，这个女人未必是他的妻子也未必会陪他走完一生。有多少男人娶了一个他不十分爱的女人幸福一生，又有多少男人娶了一个他毕生最爱的女人却了了一生。
男人需要钟情于一个女人，但不可太过执着，因为人生难免有分分合合又何必一往情深。
李赫宰亲眼看着李建明为了母亲‘消得人憔悴’，每天在金钱堆里冲锋陷阵，忽略了他，也忽略了伉俪之情外还有一份应倍感珍惜的父子情。
李建明不仅失去了一个最爱的女人也失去了全世界的美好。李赫宰不想像李建明一样，所以他要学着花心，天真的以为不动情就不会伤情。
他之所以和彭蓓蓓交往这么久，不是因为他喜欢彭蓓蓓，也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花心，而是想要让自己坚定，想要叫嚣父亲的安排，想要证明他没有动情——对韩筱柔。
说实在的，就连李赫宰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对韩筱柔上心的。他习惯了韩筱柔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习惯了韩筱柔每天被他呼来唤去，不高兴了耍耍大少爷脾气；习惯了韩筱柔在他身边的感觉；更加习惯了韩筱柔是个孤儿，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唯一的依靠，至少现在如此。
他习惯了这些种种，即便他决口不娶，但也在潜意识里把她霸道的据为己有。也许就是金钟云那一句“趁你不在家找你老婆谈心”的玩笑话，大张旗鼓的摇旗示威，他才恍然有一天她会归别人所有，他不再是他唯一的依靠。再也许是韩筱柔不像从前一一拒绝每一个追求者，她渐渐开始和别的男生接触。比如穆子皓。
学校每年都会另外招两个复读班，这里面有因为高考发挥失常的优等生，与此相反当然还有各种原因的差等生，纯属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那种。穆子皓就是其中之一，他属于后面那一类。
原本就不在一个班，穆子皓又是比较酷话不多的那种男生，可是他偏偏和韩筱柔熟络的不得了。
终于挨到了放学，李赫宰将课本胡乱地丢进书包里，彭蓓蓓一早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探进头来笑眯眯地催促：“快点赫宰，一会儿没位置了。”
李赫宰瞥了一眼，发现门口有一个令他很碍眼的人——穆子皓。韩筱柔已经往他的方向走过去了，李赫宰揪着书包三两步挡在韩筱柔身前，双手环胸与穆子皓面面相觑。


第十二章
那一晚，韩筱柔彻夜未眠，不停地给李赫宰发短信打电话，手机、座机轮换着打，后来想想李赫宰一定是在气头上所以故意不接她的电话。于是凌晨三点多跑去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里，结果已经关机了。
彭蓓蓓说去医院包扎完以后李赫宰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这让韩筱柔更加的不安。她想去找金钟云跟着一块去找找李赫宰，但夜这么深了，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她裹了裹外套，一个人走在静默的街道，全然没有一个女孩子夜游的害怕，只有满满的对李赫宰的担心。
李赫宰清楚，依那只小白的性格一定会不吃不喝的等他，所以李赫宰只舍得消失了一晚就回家了。
刚一进门，韩筱柔‘嗖’的从沙发上窜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李赫宰瞥了一眼她的黑眼圈，绕过她，“不想接！”
然后随便拿了几张游戏碟去了金钟云家，顾不上换鞋就迫不及待的给手机冲上电，开机。
昨天放学的时候忘了把手机调出静音模式，心烦意乱肝火旺着压根就没感觉到震动，最后被她打没电了。
通话记录里三十几通未接来电，外加十几条短信，全是韩筱柔的名字。登时李赫宰的心里暖烘烘的，也踏实了不少。
那天的事，四个当事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再提起，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但是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彭蓓蓓爱惨了李赫宰，只要他不说，她就当自己傻看不出来这里面的事，一直跟他好下去。至于穆子皓，还跟原来一样每天放学找韩筱柔借笔记，韩筱柔对他也是与从前无二，该说说该笑笑心无介怀。她觉得穆子皓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所以真心的想跟他交朋友，帮他考大学。
随着期末考一天天的临近，韩筱柔跟穆子皓的接触更多了起来，每个周末都会去穆子皓家帮他温习功课。李赫宰虽然每天都赖在金钟云家，但是隔壁的动静他一清二楚。每到周末龘李家的大门早早的就有了声响，直到晚上才听见她回来。李赫宰想问，但又碍着面子。
“韩小白！”这天李赫宰睡不着，大清早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天。正巧看见韩筱柔背着书包往外走，这时才刚刚天亮不久，“你干嘛去！”
韩筱柔瞬间紧张了起来，但很快的镇定下来，装可爱微笑着说：“早~”
“你更早！”
“嘿。”
“问你呢！干嘛去！”
“那个，我，我要去上补习班！”韩筱柔边说边表现出赶时间的样子，“哎呀，时间来不及我先走了！拜拜！”
李赫宰看着韩筱柔逃一样跑走的背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韩筱柔学习这么好，怎么会再去上补习班，而且他记得韩筱柔曾经说过补习班的老师都是为了骗钱的，所以去上的都是傻瓜。李赫宰觉得现在韩筱柔是把他当成了傻瓜。
想想看，自从上次打架事件以后，他和韩筱柔之间的很多事都不再向从前了。韩筱柔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朋友，可能不是不爱交而是每天24小时的跟在他身后没有时间去交。所以韩筱柔的手机里只存了三个号码，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金钟云的一个是李建明的。但是一天晚上他起床撒尿时，看见隔壁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帘映出的人形明显是在打电话。李赫宰瞟了眼墙上的表，一点二十，那个时间她会跟谁讲电话？
李赫宰越琢磨越烦，折腾醒金钟云两人去打保龄、玩大型、滑冰刀，总之一天之内败了不少钱。期间给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你丫什么时候搬回去！”金钟云看着桌子上的一沓子水单，怨念的给自己涮了片羊肉塞进嘴里。
李赫宰挑了下眼，“怎么着！轰哥儿们呢！”
“你这算什么？离家出走？出了我家门就是你家。你到底叫个什么劲！”
打架那天刚好金钟云没去上课，所以不知道穆子皓的事，李赫宰也没打算跟他说，打马虎眼的说是韩筱柔又惹着他生气了。从前李赫宰什么事都不瞒金钟云，管它是不是丢人现眼的。要说是因为打架挂彩这事还真不至于，可能就因为跟韩筱柔有关吧。


李赫宰的筷子在锅里搅和了半天也没夹上来点东西，要说这左手真就不好使，可偏偏右手上的伤又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金钟云把他的筷子往边上一扒拉，捞出点肉和菜放进他装着调料的碗里，“问你话呢！装没听见是不是！”
“这次我就是要让她跟我承认错误服软。”
李赫宰有时觉得自己挺二百五的，韩筱柔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始终陪在他的左右，让他摆脱了孤单，不用再蹲墙角里跟动植物侃大山了；终于有一个人会在他小伤小痛的时候为他悉心擦药，不用自己硬撑着了；换季的时候会惦记着给他添减衣服，把他收拾的人模狗样的然后去外面招蜂引蝶；他换女朋友从来没有顾忌过她的感受，而才一有个人跟她表白，她也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受不了了，这不是二百五是什么？
“你丫也快18了，能不能成熟点！”
李赫宰吃着金钟云夹来的东西，砸吧砸吧嘴说：“怎么我一说韩筱柔点什么你就急眼呢？”
金钟云脸上的表情一僵，喝了口啤酒，又往给李赫宰碗里夹了几片肉，“你喜欢筱柔吗？”
“……”火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回家吧，吃饱了。”
…… ……
夜晚天空飘起了小雪，穆子皓坚持要送韩筱柔回家。一路上他心里有很多想跟她说，但是始终没勇气说出口。
走到花坛的时候，韩筱柔甜笑着挥手告别，“就送到这吧，安全了呢。”
看到穆子皓表示赞同的回以微笑，韩筱柔笑得又灿烂了些，于是转身欲离开。
“筱柔……”穆子皓的声音很小，他在踌躇着。
“嗯？”韩筱柔重新回过身，歪着头看着磨磨唧唧的穆子皓。
“我……”穆子皓低下头，忽然不敢正视她，抓了下头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开口便忘了之前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我能抱抱你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决定要放弃了，但是我失恋的太突然了……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
不等穆子皓说完，韩筱柔就上前一步钻进他的怀里，双手交叠环在他的腰上，“后天的期末考要好好考哦，就当是一个鼓励的拥抱吧。”
穆子皓一下子怔住了，木木然然地缓缓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纤细的背脊。
飘雪的夜晚，静谧的花坛，拥抱的男女，所有的一切都压制着李赫宰的呼吸，眼神冷冷的，刀锋似的，还夹带着几分狠戾。他闭了闭眼睛，回手去拉金钟云，却讶异的看到了金钟云紧咬着后槽牙隐忍的样子。


第十三章
韩筱柔打开门，屋内黑洞洞的，摸到墙上的开关，摁下去，客厅立刻明亮起来。她在玄关换好拖鞋，直冲冲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急切地想要倒杯水喝。
边端着杯边走出来，抬头的瞬间被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水狠狠的呛到。
李赫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对于她呛咳的难受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回来了？”他的语气冷得吓人。
韩筱柔强压下还想咳嗽的感觉，拍拍胸口让自己镇静下来，“赫宰，你怎么不开灯坐在那儿？”
“过来。”李赫宰换了个姿势，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儿，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韩筱柔看。
韩筱柔对上他的视线，心头不由得快了好几拍，她还没在李赫宰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神情，冷酷阴沉。她背后也跟着有些发麻，只好温顺的走过去。
原本她并不想坐下来，但是李赫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直到她乖乖地坐在旁边，拿走她手中的玻璃杯随手放在茶几上，他才缓缓地开口道：“今天的补习班上得开心吗？”
面对李赫宰怪异的举动和意味深长的问题，韩筱柔再小白也多少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妙，但是她的临场反应能力着实的不好，磕磕巴巴的说：“啊？嗯……还好，就，就和平时差不多。”
“是吗？”李赫宰侧过身，修长的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微勾的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韩筱柔下意识地往另一侧缩了缩身子，他这样的举动无形中带给她一种压迫感，心里顿时升出对他的怯懦。
“嗯。”韩筱柔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跑回房间，离李赫宰远一点。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倏地起身，抬腿往卧室方向走，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一屁股又跌坐在了沙发上，接着他的身体压了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两侧，压低着嗓子说：“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
看着韩筱柔精致的脸蛋和难掩的慌张，刚刚她和穆子皓相拥的画面就再次跃进他的脑海之中，他只觉得心里很乱很不是滋味。她被别的男生抱在怀里，她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而此刻面对他却是这幅神情。
他的黑眸中泛起隐隐地怒气，冷笑一下，“穆子皓教你这么说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才知道他们挨得这么近，好像只要她稍稍往前探下脸就可以碰到他，这样的距离让她几乎不敢呼吸了。
“回答！”
对上他的眼神，韩筱柔吓得说不出辩驳的话来，怔怔的看着他。
“你去上补习班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对不对！！你把我当傻瓜是不是！那家办的补习班会上到半夜10点！！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李赫宰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天这么晚了他送我回家不可以吗？”韩筱柔坦然的看着他，她大概猜到李赫宰暴怒的原因了。
韩筱柔理直气壮的反问他，这对李赫宰无疑是当头一棒，“他凭什么送你回家！送你回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抱你吗！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送你回家你都去投怀送抱！！”
刹那间李赫宰抛开了之前所有的隐忍，忘了有一个词叫不动声色，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他只知道自己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韩筱柔在穆子皓的怀里笑得开心的画面。
“李赫宰！你混蛋！子皓哥是我的朋友！他送我回家不可以吗？抱一下又怎样！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朋友？！抱一下又怎样？！” 李赫宰一把拎起韩筱柔的左臂，力道很重，像是要捏碎她似的，“是男朋友吧！他亲过你了吗！你们下次是不是准备上床了！！”
韩筱柔心中残存的反骨被李赫宰轻蔑羞辱的话语所激起，负气地大声说道：“对！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就算我和他上床关你什么事！”
全世界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安静了。
李赫宰静静看着韩筱柔倔强的小脸，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一直在他心里盘旋的那句话，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全然没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不关我的事吗？”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轻颤了一下，渐渐地松开，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从他的掌心缓慢的滑落，所有过程都被放大放慢，最后碎在地上的声音如此的清脆。
他木木然地开口，底气不足，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问过叔叔了，如果我们不愿意，他是不会勉强的！”
经韩筱柔这么一提，他才猛然想起来，原来她离他这么近，近到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我……”
“你不是从来都没打算娶我吗？”
李赫宰发觉自己的心里面很酸，涩涩的疼。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我也喜欢你’又被她硬生生的堵了回去，“闭嘴！”
“我们做兄妹好不好？我和穆子皓……”
“我叫你闭嘴！”
“我和穆子皓只是……”
后面的话，李赫宰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到，他捏起韩筱柔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韩筱柔一瞬间的怔住后开始拼命的推搡他的禁锢，死死地咬紧牙关拒绝着他的亲吻。
“不要……”
李赫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掰开她的下巴，将舌头伸进口中用力的搅拌，她躲闪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不安分的大手也已经在她的身体上失控的游走，最后停在她的胸前，隔着内衣揉捏着。炙热的唇瓣移到她的颈间。韩筱柔感觉到了李赫宰身体上的变化，他喘着粗气，啃咬着，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样。
“呜……求求你不要……”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泪下来，哭着乞求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李赫宰的吻戛然而止，他错开身子看着她布满泪水的小脸，心里仍然翻腾着一股说不出的欲望。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韩筱柔哭，从她来到李家的那一天起她好像从来没有哭过。那一颗颗泪珠子如数跌进他的心里，滑过，然后搅乱了他的心。
后来，李赫宰在酒吧里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他在醉死过去之前，拨通了彭蓓蓓的电话，“我们分手吧……”然后将手机丢进酒杯之中，自嘲的笑了笑。
那晚，李赫宰拥着一个陌生女人进了一家宾馆，直到天明也没有出来……


第十五章
李赫宰虽然年岁尚小还不够成熟，但是脑袋瓜子着实的聪明。穆子皓那句‘我凭什么告诉你’就足以让他断定韩筱柔是知道的，所以那天与穆子皓干架，她表面上偏袒穆子皓，其实归根结底全然是为了他。
还有，每周末跟穆子皓在一起谈的是学习不是爱情，偷偷摸摸借口上补习班也是不愿他误会。再有，说和穆子皓好上了，也是一时负气的气话。
李赫宰双手插着裤袋，咧嘴‘嘿嘿嘿’的傻笑着，活脱脱像个超级大笨蛋。但是吧，眼前又好死不死的闪现出她和穆子皓拥抱的画面，登时心里又开始泛起憋屈。明明是他的媳妇儿，他还一下没抱过，怎么就让别人先吃了豆腐！而且，这‘豆腐’还一点都不反抗！如果韩筱柔当时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儿拒绝的姿态，李赫宰觉得他心里应该会舒服点。
‘离家出走’三天后，李赫宰心情复杂的回了家，一打开门就有菜香味儿从厨房里飘出来，家里被收拾的窗明几净。这种幸福感享受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它的溢于言表。
淡淡的。我们生活中很多情感都是谈谈的不易察觉的，太浓烈太外露反而会让人觉得腻，不踏实。
韩筱柔站在灶台前翻炒着鸡蛋，由于背对着厨房门口，再加上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李赫宰进了厨房她都没发觉。
他双手环胸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俯下上身，探头说：“我不是说过以后三餐都叫外卖嘛！”
突然响起的男性声音吓了韩筱柔一大跳，挥着炒勺猛地转过头，没想到他的侧脸离她那么近，所以在她看清是谁之时，薄唇也随之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唔……”
韩筱柔慌张的后退躲闪，竟忘了身后就是灼热的炉火。李赫宰条件反射性地环住她的腰，大力的往怀里一拉，竟也忘了她手中滚烫滚烫的炒勺。
“啊！！”顿时，李赫宰捂着脸退后了好几步蹲在地上。臭丫头报复呢吧！
韩筱柔一把拽起痛苦不堪的李赫宰，一只手压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的将他的脑袋摁进刚刚洗菜的冷水里。
李赫宰双手撑着水池的边缘，挣扎着要起来。虽然知道这是烫伤急救的最佳方法，但这是洗菜的水，会不会有农药？会不会感染？会不会越弄越遭？
“不准动！”韩筱柔对着李赫宰的后脑勺一嗓子大吼，吓得直说胡话，“再动，再动我就咬死你！”
…… ……
沙发上，李赫宰的左脸上留下一条红肿的痕迹，韩筱柔侧坐着，倒好了正红花油的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开始嗷嗷乱叫，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故意‘调戏’韩小白。
“很疼吗？”韩筱柔满脸的内疚，声音里透着委屈的调调。
“哦哦哦，疼死了！”他的确是在‘调戏’韩小白，心里贼欢喜的看着韩小白关心在乎他的样子，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心里头怎一个‘爽’字了得。
蓦地，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搭在他的肩上，左边脸颊冰冰凉凉的，一阵温热的气息轻轻抚过。
韩筱柔半跪在他身前，上身前倾，沾满了正红花油的指腹在他的烫伤处轻柔的涂着。粉嘟嘟的小嘴也跟着凑到他跟前，微微吹着气，带着甜甜的橘子香。
“这样还疼吗？会不会好一点？”她粉嫩粉嫩的小脸上一双小鹿斑比似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轮廓，微嘟的嘴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李赫宰感觉一股电流袭遍全身，酥酥麻麻的。
看着近在眼前的韩筱柔，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翻滚，甚至不可控制的张嘴胡言乱语，“再近一点……”
韩筱柔的脸‘唰’的一下绯红，撇开视线，缩回身子。屁股挨上沙发，脚丫也重新穿进拖鞋里，然后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正红花油。
李赫宰用意念狠狠地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猪啊！再近一点？丫的胡说八道什么呢！韩小白一定以为他是个臭流氓！
“咳咳！”为了掩饰尴尬，李赫宰干咳了两声，酝酿了半分钟才想到搭话的台词，“家里还有红花油呢？据说治烫伤什么的挺灵。”


“嗯，还好没有起水泡，这个红印应该有几天就消了。”
“那啥，你说要是……”单眼皮，小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瞄着身边端正坐好的韩筱柔，“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她语调平静，“不会的。”但是所有的紧张全表现在了动作上，小食指抠弄着红花油瓶身上的贴签。
“万一呢？咳！到时候你嫌我丑不嫁我了怎么办？”
‘当’的一声，韩筱柔的指甲尖猛得划下，指关节磕上玻璃瓶。刚留长的指甲斜着裂出一个小口子，破到了肉里，有血微微渗出。
她刚要把手指头含进嘴里，就被李赫宰霸道的拉了过来，“怎么了？”
韩筱柔拧着劲儿，用力的往回扯，“没事。”
“给我看看！”
“没事了啦。”说罢，韩筱柔起身。
“诶！”李赫宰仍然坐着，拉着她的手腕，不想她逃掉，又害怕力气太大弄疼了她，“我，那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才不娶你呢。”这句话说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韩筱柔的眉头皱起，整个小脸儿委屈的拧巴着，“你先放手好不好，你弄疼我了。”
李赫宰慌张的马上松了手，只见韩筱柔一溜烟儿的跑上了楼，愣愣的，又一溜烟儿的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两个厚厚的本子，放在他的腿上。
“这是我给你整理的一份笔记，另一本是练习册，都是基础题。”
“什么意思？”李赫宰不屑地翻着笔记本，挑了眼薄唇紧抿的韩筱柔。
“我那天是去给穆子皓补习功课，我只是很想帮他考大学而已。”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也想让你好好学习……我知道，你不是学不好而是不想学。你不想学，是因为叔叔。你一定不想被他左右人生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学习，就没有选择大学的机会，又怎么能不被左右？”
韩筱柔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李赫宰好好学习。学校里同学老师之间流传的那些话，说他一事无成，靠老爸。韩筱柔不爱听，因为都是对李赫宰的看不起。
李赫宰木讷的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末了落下一句：“我喜欢有上进心的男孩儿……”后，撇下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李赫宰，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晚饭是炸酱面。李赫宰很爱吃面条，尤其是炸酱面，不等韩筱柔叫他，李赫宰就自动靠了过来，但是他却不会拌面，每次都是韩筱柔拌好了，他吃现成的。
李赫宰挠挠头，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够清楚，“明天开始给我补习功课。”
“……”韩筱柔停下手里拌面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他。
“那什么，我不想为了跟老头子作对耽误了自己的未来。”李赫宰的屁股上像是长了颗钉子似的，扭来扭去的坐得一点也不自在，“可不是为了你最后说的那个。”
“……”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怕韩筱柔睁着那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她就偏偏一句话不说的盯着他看，“跟你说话呢！明天给我补课！”
“嗯！好！”
“还不快拌面！饿死了~”李赫宰的表情很难形容，似笑非笑。
接过她递来的炸酱面和一棵嫩绿嫩绿的黄瓜，刚要迫不及待的大吃特吃，猛地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她，“对了，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复印店吗？”
“啊~”韩筱柔恍然大悟，看着李赫宰得意的吃着面条，嘴角上沾着炸酱，随后露出娴静温柔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