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莩爱の王道┑【原创整理】The Flower Of The War(战地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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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莩爱w
这里是战地之花的整理版,在我没有end前请不要c楼w要不然我会申请删除的哦w
里面包含正文+番外四篇+宝宝文评 修改了之前的一些错字和bug以及情节破绽和称呼混乱w




以上是星子亲帮忙做的图欢迎拿去 表示诚挚感谢w


1楼2012-08-28 17:58回复

    楔子
    “爱思拉•英格威。”浑厚的男中音回荡在偌大的、金碧辉煌的大厅,“这是否是你的真名?”
    粉发幼曱女双膝跪地,雪白的长袍上点缀着暗黑的血痂和撕琜裂的口子,稚曱嫩的嘴唇颤巍巍地动了,“是。”
    “吾等,在此,以乌比克王国无上的王的名义宣布:爱思拉•英格威,低琜劣的血统,永远的三等公琜民,将流放至兰兹卡王国与吾国争议地区……”
    幼曱女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教琜皇。
    “永远不得进入乌比克王国,终日与孤独为伴,了此残生。”
    自外而内的寒气侵入幼曱女的皮肤。
    “若有违令,即刻处决。”
    窗外电闪雷鸣,爱思拉惊起,冷汗湿琜透脊背。


    2楼2012-08-28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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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还是那么猝不及防。爱思拉坐起,裹了裹曱本就单薄的衣服,看向窗外。
      闪电一刀一刀地劈下来,劈琜开了如水的夜空,夜空转瞬合拢,雨滴一次次收回对大地的统领。爱思拉理理头发,下床,走到窗前。闪电再次点亮天空,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爱思拉的脸庞倒映在漆黑的窗上。苍白,瘦削,粉发衬着紫罗兰的眸。她掰起手指算着日子,嗯,又是发救济品的日子了。
      尽管雨还是那么那么大,天还是那么那么黑,乌云依旧那么沉重地压抑着,还是可以隐约看到天模糊地亮了起来,从东方,由下而上。爱思拉走到柜门前,拉开,腐朽的木头吱呀的响声与柜子里简陋的一点点食物相映成趣。上个月还剩下一些东西啊,爱思拉就着清晨一点点的微光摸出半棵生菜,眯着眼细细端详。不错,是她前天从偷偷建的小菜园中挖出来的,当时那生菜根上粘连着星星点点的土粒,叶子上带了点晶莹的露珠,那么俏皮。爱思拉就着柜子里为数不多的几瓶水略微洗了一下,送进口琜中。
      蔬菜很脆嫩,纤维感十足,清新舒适怡人健康,爱思拉细细咀嚼,希望这样可以安抚一下饥饿的胃,不至于过分叫嚣。她坐到书桌旁,看着窗外闪电一点点熄灭在雨中,又看着雨也带着挽留地慢慢消失。思绪一生二,二生三,然后天亮了,有光进来。
      爱思拉最喜欢的便是早晨。她借着曙光环视着她生活了十年的小木屋。十年,转眼她十六岁了,每天只有早晨坐在书桌上,朝东的窗户里倾进缕缕阳光的时候,她才会感到自己是那么真切地活着。她真想对着阳光大喊“I feel you make me alive”。
      天越来越亮,原来时间的推移是那么明显。乌比克王国与兰兹卡王国的争议地区最好的一点便是,夜雨昼则停。雷雨的痕迹早就殆尽。爱思拉抽曱出一本书,旧版的柏拉图的《理想国》,书已经微微卷边,书页也发黄了,翻一翻便是哗啦的脆响。爱思拉小心翼翼地翻着书,一行读上很多遍,停下很久,想很久。
      思考的间隙她看见远处有马车慢悠悠晃过来。那马车十年琜前,或者更久,便开始向争议地区所居住的所谓三等公琜民们提琜供救济了。十年足够销蚀一辆木马车的车门、车板、以及马,还有车夫。爱思拉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车夫,仿佛自己是二等公琜民就怎么怎么样了,血统毕竟不能决定一切。不就是每月一次送些不足轻重的救济么,也就他那高贵的不识字的血统才配得上这档子事情。
      但命还是要的,为了活下去,在这个寂寥无人的空地不传响的地方活下去,为了某种执念……爱思拉走在吱吱呀呀摇摇欲坠的木地板上,推开朽烂了边缘的漏风木门,走下晃晃悠悠的台阶,去领救济。
      马车夫颇有些骄傲地琜下车:“哎呦亲爱的爱思拉•英格威小琜姐,您那救济又到了诶——”他把“英格威”三个字咬的很重,仿佛强调这个姓氏有多么的肮琜脏。爱思拉不理她,径直拉开车门,抱出为数不多的食物和衣服。两趟就见了底。食物和衣服下竟然压着一沓报纸,爱思拉趁那车夫对着镜子梳理自己油光水滑的山羊胡琜的时候偷了出来,匆匆跑回房间。
      报纸是昨天的,消息还算新。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醒目的标题:“两国关系日益紧张。”不用说,又是乌比克和兰兹卡的家庭小纠纷。
      爱思拉看完头版就懒得继续,手指覆上旧书“理想国”三个剥落的烫金小字,眼睛没有焦距地投向远方。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地区凛冽的寒风挟裹琜着子弹与炸曱药刺穿空气毫不留情。


      3楼2012-08-28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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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议地区的荒凉超出了普通程度。由于无人治理、无人看管,除了被贬于此的三等公民们,这里几乎就是无人区。该死的血统不公平待遇让乌比克部分臣民们怨声载道。
        爱思拉所居住的地方离兰兹卡王国的国境线非常近,非常近,走出小屋,像西边走上六七十步,便可以和潺潺流淌的小河撞上。小河不宽不窄大概五十多米,形成天然防线。上面只驾了一座桥,桥的中心一分为二,过了中间的警戒线便是兰兹卡王国。爱思拉喜欢那条河,手指探入小河时温润软滑的水流拂过,仿佛有无限的能量化作私语流入爱思拉的灵魂。
        在这种时刻爱思拉可以深切地感觉到哲思与灵魂的交融。
        但是今天有点不同。或许与刚拿到的昨天的报纸有关,爱思拉注意到一点别的东西。河的对岸出现了一个人。
        阳光这下不合时宜地冲破云层突围出来,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明晃晃刺着对面那人的眼睛。那人拿手挡住阳光,但爱思拉还是从手的背后看到了那人群青色的短发。云再次占了上风遮去阳光,那人也放下手开始捧水,然后畅饮。
        那是个少年,是的,约莫十六七的少年,短发碎碎地被风扬起,显出他的瞳,郁金色,跟阳光有的一拼呐。爱思拉不知不觉有点迟钝。
        少年喝够了水,擦了把脸,抬起头,猛然望见对面有个瘦削淡漠的少女,惊讶与慌乱瞬间闪过郁金色的眸。然后他轻轻站起。爱思拉也被这动作惊醒,晃晃头,比那人更快地跑开。
        真是……太失礼了……爱思拉理理裙子,擦干手,把脸埋进手中,让黑暗与清凉没过脸庞。脸还是发烫,爱思拉衷心希望这只是阳光的热度。想到阳光那对郁金色的眼又闪现了……视觉暂留怎么可以这么久啊!爱思拉暗自咆哮。
        等等……爱思拉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那边是兰兹卡王国,兰兹卡王国的少年……那么多年在国境线边从未出现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兰兹卡王国不允许未满十八岁人接近国境线五十米的,说是什么害怕误伤……
        那他是比较不显老的成年人?或者说……
        爱思拉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猜想。她再次向国境线跑去。


        4楼2012-08-2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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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座小桥近在眼前,爱思拉试图上桥,但很快被守桥卫兵拦住。
          “小姐,请不要过来,太危险了。”彬彬有礼却毫不客气的态度,是兰兹卡王国的守桥人,“若妨碍公务,将依两国公约处决。”
          爱思拉捏紧拳头,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惹事一边道歉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离去。我又不是没有办法,她兀自想着,六岁搬到这里来后不久就把地形摸透了。
          她离开小桥,观察四周。小河正中心有铁丝网,翻不过去也潜不下去,由于兰兹卡多平原,小桥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看到那边全貌情况——那边那个少年情况——的位置,大概。爱思拉闭上双眼,逆着阳光让双眼再次在手中陷入黑暗,整个争议地区的地形在视野中慢慢以爱思拉的小屋为中心、水墨般扩散开来,形成一块完整的小岛形状。定位……边境……是的!就是那里!爱思拉睁开双眼冲向西南方。
          那边,离边境线不算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坡。那高度……爱思拉边跑边简单计算,脑中建立起横截面的模型……够了,足够看到那边,少年起身时身体转动的大致方向和一瞬间眼神所指的地方显示这可以被坡最顶端上的视野范围覆盖。爱思拉更有自信地看着坡出现,然后迅疾地爬了上去。
          她扫视了一下,群青色发……兰兹卡王国是君主立宪制,在王位的继承上采取世袭制,只有特定家族可以继承,而群青色似乎已经是那家族的象征了……他发色那么纯正——爱思拉努力从脑海中赶走“像大海又纯净得像天空”之类的形容词——大概是血统纯正的贵族,看来一定是某任顺位继承人……名字……可恶,名字呢……报纸上好像出现过了……雷桑德拉尔?埃尔希德,不对,埃尔希德是大总管……那是……
          那么扎眼的群青色,终于出现了,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外,郁金色的瞳,似乎娇生惯养的样子,脸上的坚毅却又显示他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被宠坏的王子;普通的青色与白色相间的朴素短上衣,黑色的马裤;少年正张望着什么,看着远处走来的一个冰蓝发色的高大男子,叫了一声什么……然后他再次走向小河。
          爱思拉看准他走的方向,跑过去。今天非要逮住他不可!爱思拉暗暗下决心。虽然这么多年没见过除了马车夫以来的正常一点的人类,小时候所受的教导还是没有忘记的……彬彬有礼、和善可亲、装作若无其事偶然发现……爱思拉开始试图把少年的双眸抛在脑后,只是一味模拟应该说的、应该做的。
          小河近在咫尺。少年已经开始再次浇洗手臂。爱思拉赶快放慢脚步,紧绷着双腿一点一点走过去,朝河对岸喊着“你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只是普通地打个招呼、而不是另有所图。
          少年抬头,诧异了一下,很快看到了爱思拉,恢复平静,也大声说着:“你好……你是刚刚的那个……”
          “啊,是的,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呢,”她迟疑了一下,觉得也许自己先自我介绍显得比较有诚意,“我是爱思拉,你是?”
          少年也许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吧,略微有点慌乱。爱思拉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的反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套话的,不禁也有点乱了阵脚。她搓搓裙子,然后忽然停下。应该不会露出马脚,她想,一般的男孩子应该会认为这只是害羞吧……她试图把“也许真的害羞呢”这句话丢出大脑。
          大概是那几个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的动作,少年终于开口了,轻轻地说:“我是莩,来自兰兹卡。”
          ••••
          莩!爱思拉匆匆忙忙跑回小屋。
          刚刚理智使她停留下来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和他混熟了。他似乎很好交往,一听说爱思拉单独住在这里很多年,马上就说今后可以陪她聊聊天。约好第二天见面时间之后爱思拉便装作有些慌乱地跑开。
          跑回小屋,爱思拉飞速扯开报纸摊平,第二版正文……两国关系……兰兹卡王国王位世家第一顺位继承人莩兰乌多斯……爱思拉的眼睛定格在“莩兰乌多斯”五个字上。
          莩兰乌多斯……少年吐出“莩”字的口型还在眼前,这,就是他的真名么,莩兰乌多斯?


          5楼2012-08-2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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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里爱思拉和莩聊了很多。爱思拉出于理性没有揭穿莩的全名和身份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兰兹卡少年,她估计莩也知道她是被流放的三等公民,还可能知道爱思拉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莩的身份。彼此只是心照不宣,爱思拉猜想,这样的话,这个少年还算蛮有头脑。
            不过每天和莩见面的时间里,爱思拉确实感到很快乐。十年,几乎缄默不语只能与一两本旧书为伴的日子的确很寂寞,于是爱思拉开始尽量拖长聊天时间。只是为了套出更多话来,爱思拉这样宽慰自己,但很快发现这个借口根本站不住脚,她毕竟不为两国中的任意一方工作或刺探,知道了也无法告诉别人。
            毕竟只是弱小无能低贱卑微的三等公民啊,爱思拉一阵心酸。
            但最近这种生活,比起原来波澜不惊的单调日子好太多了啊。爱思拉这天和莩聊完一些奇奇怪怪的国家体制问题之后往回走,看着天空的云再次堆积得越来越厚,暗自感叹暴风雨的再次即临。
            爱思拉走回小木屋,吱吱呀呀的地板依旧没有给她带来多大感觉。她坐到窗前,看书,继续研究她那本看了无数次的《理想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如果那能被成为曲子的话,爱思拉吐自己的槽——晃晃悠悠地时不时抬头看看乳白色的天。
            晚上果然大风雨来袭。黑压压的风推挤着这幢摇摇欲坠的小屋。爱思拉和往常应对这类天气时一样,缩在床上。她仔细想了想发现最近暴风雨天的晚上都一定会做那个让人反胃的噩梦……于是她临时决定不睡了,掐了下自己的胳膊驱走睡意。
            午夜的时候尽管风已经停了,雨却还在下,没有开始那么大了,但也一直延绵不断。爱思拉几乎要闭上双眼。
            “砰砰。”
            爱思拉警觉地起身。睡意让她的双耳效应不太灵敏,但她还是基本判断出了响声的方向。她看向那个摇摇欲坠的木门。
            “砰砰……砰。”门又被捶了几下。爱思拉等待了一会儿,没有了声音。最近形势比较乱,总有人跟三等公民过不去。她轻轻下床,打开房门,闪身躲在一边以免是某些极端分子恶意袭击。一个靠在门上的女孩子直接扑了进来,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6楼2012-08-2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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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身上似乎湿透了。
              努力抖动了下眼皮,却还是撑不开,这该死的仿佛被焊上的眼皮啊……模模糊糊有人叫她的声音,仿佛信号有问题的收音机一样,忽近忽远。有双手来到她的额头……很温暖很柔软的手,替她拂开额上厚厚的头帘……
              就这样睡吧,睡过去吧……耳边的呼唤越来越遥远,手的温度越来越迷离……
              再次醒来,终于勉强张开了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外已经有了隐隐的天光,揉揉视物有些模糊的双眼,刚要撑起身子,却被人按了下去。
              “不要起来,你受凉了。”十分干练而坚决的语气,带有命令的口吻,从某地飘出。这样强的气场让她在看不清声源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服从。
              她只看清了女孩的头发,紫罗兰燃烧的花海的炽热。她躺下去,听到女孩叮叮当当地忙活了一阵,然后端来一杯水。
              “现在慢慢、慢慢坐起来。把枕头放在身子后面撑住,”女孩帮她坐起,递给她水,刚刚好的温度。她喝下水,感激地抬头说谢谢,刚好对上那女孩粉色的瞳,关怀、担心、期盼、寂寞……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情一下子聚集在一个人眼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可以爆炸。
              “喝完了?”女孩伸手接过杯子,“你有点发烧,昨天着凉了。帮你换了衣服,我的衣服有点破,不过可以凑合。”停了一下,补充道,“你的已经洗了,今天天气还行吧,傍晚差不多就干了。”
              她搓捏着自己竹青色的头发,想道谢,又觉得一声谢谢支付不起别人那么多的帮助。
              “自我介绍下,我叫爱思拉。”女孩对着发呆的她伸出右手,“你呢?”
              她颇有些被动地也伸手,“我叫怜舟幸,请多指教。”
              ····
              爱思拉看着眼前这个竹青色头发竹青色眼眸带着金黄小铃铛的女孩,不禁感叹道这个女孩真幸运,在这前不见村后不着地荒无人烟一望无际的争议地区能碰上自己,昨天看她倒在自己脚下都半死不活了今天居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这个叫怜舟幸的15岁姑娘貌似来头不小。怜舟……跟东方某个世家有关系,是什么世家呢……多年的信息源断断续续导致爱思拉对外界不再有清晰的了解。直到后来聊天时提起,才弄清楚原来是草药世家。
              “我……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山郊野岭学习辨识草药……淋过很多次雨,吃过很多苦……所以身体并不弱……”她当时慢吞吞地这样说,“我的家族,是东方最大的草药世家……草药学其实是很神奇的学问……我这次,就是为了寻找不同种类的草药……才到乌比克王国来……”怜舟幸谈到草药学时两眼放光。
              爱思拉发现怜舟幸对于事物的认识十分清晰而准确,一针见血,说话虽然很谦逊而有所保留——这是东方人的特点——但是恰到好处地完全表达出了所有的意思。爱思拉非常佩服这女孩的头脑与思维,心想她一定是善于思考的孩子。正想着,怜舟幸突然开口:“对了,你叫爱思拉,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英格威的、和你同名的人?”
              爱思拉愣了一下,姓英格威、和自己同名?那不就是爱思拉·英格威我自己么。随后她装作事不关己地试探了下,“认识啊,这个地方住的人本来就不多,一来二去也就都认识了。”
              小幸于是从贴身的衣服中摸出一个东西,“这是一个姓怀理的人要我转交给她的东西,能不能带我去找她……喂,爱思拉不要拿……”
              爱思拉早已旋风般地抢过信,端详信封,上面工工整整的“奥洛·怀理”刺伤了她的某根神经。
              “爱思拉?”小幸试探性地轻轻说。
              爱思拉拿着信封发呆,半晌才有了一点反映:“我就是英格威。”


              7楼2012-08-28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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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莩……你相信有一天世界上不会有歧视么?”粉发少女指间玩弄着一株小小的野草,西方的落日懒洋洋地把光线送过来,映出紫罗兰的瞳里透出一丝落寞。
                河对岸被称作莩的蓝发少年单手撑地,专注而不失尊重地看着她,“也许总有一天我会相信,但不是现在,我亲爱的爱思拉小姐。”然后点头致意微笑。
                爱思拉轻轻晃晃脑袋,努力让眼中的雾气化开一点。“我哥哥……”
                “你有哥哥?”莩有些急切地追问。
                爱思拉深吸了一口气,睫毛微微颤抖。“我哥哥奥洛……他已经不再安全了,因为某种原因……”玩弄着野草的手指停滞多时,手背上啪哒溅起水花。
                莩紧锁眉头。“到底是怎么……”
                隔着一条河的对话究竟还是比较吃力的,尽管爱思拉已经努力找了小河最窄的部分来聊天,说话还是要靠微微的喊叫。爱思拉喊了一声:“这是他给我的信……”手拿着信伸出来,却不知道怎么给出去。手臂怎么可能长过河的两岸呢。
                莩似乎明白爱思拉的难处,他拿手指了指那边的桥:“去桥那里,士兵我摆平。”
                爱思拉到桥那里时,莩正在和守卫们交涉。也许王子的身份比较方便吧,士兵们行了个礼之后下了桥,守在兰兹卡境内的桥尾。
                “坐在这里吧,不要超过国境线,否则……嗯,你懂的。”莩用十分宽慰的语气说,“我骗他们,说你手里有很重要的关于乌比克王国的情报。”
                爱思拉勉强地笑了一下,把信递了过去。莩接过信,拆开,眼神游离在一个个字上。
                (奥洛的信)
                亲爱的妹妹:
                见字如面,虽然已经十年没有见到你了,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十年来不知可好?我至今非常抱歉,当初没有带着你隐姓埋名,害你在受了那么多非人折磨后又不得不忍受寂寞与荒凉。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非常成熟,足够面对各种各样的打击了。
                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你也许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我花了整整十年,在乌比克潜藏着、挖掘那场大屠杀的真相,但一切有关于此的记载都是空白。后来我利用议员的身份寻访了多个幸存者,最终拼凑起一幅完整的真相画卷。那是一个太过惨重的阴谋……信中不便言说。
                我的真实身份就要暴露了。老国王的身体早已被多年的享乐拖垮,但这并不妨碍他野心的膨胀与消息网的灵通,他知道了国内还有英格威家族的残余在躲藏,我怀疑被揭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勿念,正在想办法。
                好好过,找到机会我会来见你的。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清晰。
                哥哥 奥洛
                莩郁金色的眸子眯紧了。爱思拉只是呆呆的坐着。天空变得有一点阴郁。
                半晌,莩开口了,“我会去帮你找找,十年前那场劫难的相关资料。”


                9楼2012-08-28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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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许从一开始我对她的感觉便是很清新很不同的。作为兰兹卡王国皇室成员以及第一顺位继承人莩兰乌多斯,面对那么多虚伪讨好的嘴脸和口蜜腹剑的小九九,我早已厌倦。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在她那纯净清澈的眸子出现在河对岸的时候我就,嗯,不被允许地,轻轻地……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
                  她是那么聪明和可爱的女孩子,智商想必很高的,第二次见到我时她大概便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但她还是愿意与我闲聊,要知道在国内少有同龄人与我聊天,这是贵族的悲哀——身体上的享乐必须以牺牲正常人的情感为代价。
                  我也知道她是某个家族的被流放者,毕竟当时两国签订契约,流放者可以在争议地区居住的。不过知道她是英格威家族后裔,也只是刚刚而已。
                  英格威,天哪,如此光耀显赫的一支,盛名曾经响透我国所在的整个西奥多大陆,他们的族人曾经可是无论在何处都受到盛情款待的啊。他们祖先的卓越才能通过每一代人的学习与传授,逐渐强大起来,甚至成立了本族独有的政治学、经济学、哲学体系,用来治国、律己,均是十分好的材料。这也直接导致了英格威家族后人们的气质与智慧不同寻常。
                  不知为何乌比克这样一个腐败而落后的小国会有他们家族扎根呢。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吧。
                  我说过要帮她寻找资料的。我一定会帮她。王子的身份可以进出二级保密库,不知道会不会寻到一些线索。
                  我找到哥哥雷桑德拉尔,他是我国军事统帅。我要求进入二级保密库,他果然问了为什么。“为什么,莩?”冰蓝色头发在军营灯光照射下泛着冷冷的光,把他那冰蓝色的眸子衬得更加寒冷。他对自己的弟弟为何如此冷落,难道还是因为那该死的王位?
                  “搜查相关资料。”我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回想人们说真话时眼睛的移动和面部肌肉的控制,嗯……眼睛应该移开假装在回想……“我听说乌比克王国历史上有过一个什么……军事漏洞,想查一下资料了解一下,你知道的,最近乌比克王国有点不友好,万一打起来……”
                  我作出一个非常为难的表情。他审视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轻轻点头同意,“这是数据库的口令,自己去吧。”
                  我道谢离开,他突然叫住我,右手搭上我的左肩,严肃地看着我。“不要泄露出去。”
                  进入数据库,我知道会有查询记录,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先查了一下军事漏洞一类的东西。唔……基本上到处都是漏洞,真弱智啊这个现任国王。
                  欲盖弥彰只查一个是不够的。我又查了一下乌比克官职的选拔制度,这个可以和军师挂上钩来着,“了解腐败的根源就可以制服了”,这个理由不错。然后查了一下他们现任的军事统帅的生平,然后查了一下他们的议员,最后假装不注意地翻看了一下乌比克种族歧视制度和二十年来驱逐记录。
                  乌比克王国的现任国王十分热衷于排除异己,经常设立一些莫名其妙的种族歧视制度来整人来着。
                  果然,近二十年被驱逐的家族就包括了怀特曼家族、乌兰泽多家族、还有……英格威家族。来看一下灭门案,如何呢?
                  已经启用了能用的所有模糊搜索和云查找,试过了全部的乌比克历史、百科全书、种族歧视论、名家族百科等资料和相关文献,甚至连西奥多大陆战争史都查过了,通通都是“无相关资料,请检查指令正确性”。该死,难道真的没有?真的如爱思拉哥哥奥洛说得那样,是一个阴谋?那为何兰兹卡的资料都没有?据我所知乌比克王国的所有媒体都八卦得很,这么大的篓子捅出来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不可能如此安静以至于兰兹卡的情报网和秘密情报处都没有相关资料啊。
                  等等……我所在的只是二级保密库,也许真相在一级保密库?那究竟是什么让我这个王子都不能知道……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出现了……
                  难道这场劫难与兰兹卡王国也有关联?!


                  10楼2012-08-2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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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果然,清凉而让人窒息。爱思拉坐在边境线旁边,身旁便是守桥卫兵。已经是第三天了,爱思拉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它们柔柔地隐藏起自己的锋芒,留下浸染般的水渍;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有来呢。
                    萤火虫漂浮在空中。爱思拉伸手慵懒地抓了一把,虫子轻轻巧巧地绕开了。百无聊赖之下爱思拉回想着那天莩离开时的话。“我会去帮你找找,十年前那场劫难的相关资料。三天之后的傍晚,小桥旁不见不散。”
                    她没有手表,只能凭借多年的生物钟和越来越疲倦的双眼判断,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月亮悬在天空上方,爱思拉怎么看都像它在笑她的痴。我生平,最恨言而无信的人!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牢骚抗拒睡眠,却发现自己完全恨不起来。
                    有蛐蛐低语。现在差不多夏天,但夜里还是有点舒服得恰到好处的凉气。小溪在桥下流淌,哗啦哗啦哗啦,有种奇妙的清凉的催眠功效。眼前的萤火虫一点一点模糊了……爱思拉揉揉眼睛。星星好像变大了,晕染的光芒越来越柔和,像水,慢慢飞过来,然后一切都暗下来了……有人在说“晚安”,是一个温柔恬适的嗓音,柔软而安静,让她想到了温柔的父亲和母亲……好像有人为她轻轻盖上被子……
                    “晚安,爱思拉。”
                    ····
                    狂乱的旋风越来越大,刮动了已经燃起大火的房子,烟熏味浓烈地旋转上升,跌跌撞撞的腿上沾染了火星与尘灰,辣辣的火舌舔舐着自己遮着口鼻的手和手臂。呛得喘不过气了……要窒息,要窒息,要窒息!
                    然后一双手臂抱起自己,冲过重重烟雾和嚣张挥舞利爪的火舌,撞破一道烧的半焦黑的木门,怀抱垫在自己身下,倒在地上。热浪一阵一阵扑来但不再那么撩人,空气重又变得清新而冷冽。但眼前那橘红色发着光芒的家是怎么回事?回头见到他未被熏伤的另一只眼睛留下从未见过的晶亮泪水……
                    他们呢,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和女人,最最受人敬仰的英格威家族的温柔当家和贤淑妻子,最最可爱的……
                    回身,一脸苦涩的期待。“哥哥,爸爸和妈妈呢,为什么没出来?”
                    ····
                    “爱思拉?爱思拉?!”
                    迷迷蒙蒙爱思拉睁开双眼,眼睛酸胀,湿漉漉的,半天都无法聚焦。迷乱地睁了半晌,眼前渐渐出现一对郁金色眸子正对着自己的眼睛,轮廓渐渐清晰。“啊……是莩。”声音有种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颤抖。
                    “做噩梦了么,爱思拉?”莩一脸担心的神色,手越过边境线轻轻覆上爱思拉的眼睛。“先休息一会儿吧。”
                    爱思拉挣扎着打开莩的手,“不要碰我,嗯,对不起啊,不习惯。”然后自己用冰凉的手敷了敷发烫的双眼。
                    快要天亮了,爱思拉看到东方隐隐约约的光亮斜着打下来,迷蒙的晨雾弥散。爱思拉发现身上有一条毯子。
                    “昨天晚上是你……”她说着就要揭开毯子。
                    “别,早上冷。”莩坚决地命令。爱思拉乖乖把毯子盖上去,盖毯子确实暖和一些。清晨的露水在慢慢凝聚,莩单薄的衣服似乎有一点点濡湿。“你不冷么。”别扭了半天之后爱思拉终于开口。
                    “挺好啊。”
                    又是沉默。
                    “那个,昨天晚上迟到……真的是对不起啊。”莩打破冷场的局面,嗓音有愧疚的感觉,“所以昨天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快要睡着了,就干脆给你盖了条毯子让你睡,本来觉得地上冷想让你睡到守卫的值班室的,但守卫不让。真讨厌,找个时候撤他们的职,哈哈开玩笑的啦……”
                    爱思拉干笑了下。
                    “昨天晚上……”莩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喘气一会儿哭来哭去对对对不起我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啊……”
                    睫毛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爱思拉迅速控制了一下几乎就要上扬的眉头,“没什么……小事儿而已。”
                    莩嘴角撇了下去。爱思拉见他沉默了半晌,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郁,眼睛生硬起来。过了一会儿莩突然突兀地说,“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什么?爱思拉百思不得其解。“我没……”
                    “为什么不肯相信身边的人呢,是因为过去而不肯相信,还是因为猜忌而不敢相信?是害怕受伤而拒绝相信,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保留?”莩第一次在爱思拉面前显现出这样的坚定。
                    守桥卫兵知趣地下了桥,站在兰兹卡那边的桥墩。
                    “我……”
                    “不要辩解了。”莩皱起眉头,“我生气了。所以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把昨天晚上梦到的都说出来。”
                    这样强硬的莩,他的王者气场让不曾害怕过的爱思拉敬畏起来。爱思拉抖动了嘴唇,终于开口。


                    11楼2012-08-2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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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抖动的嘴唇终于合上,此时曙光已然初现。爱思拉抱紧腿,将脸埋入毯子,一股干净温暖的味道探入鼻腔,让她感到宽慰和安心。
                      莩只是拍着爱思拉的背,沉默不语。爱思拉突然问道:“不是不能越过边境线么……”
                      “啊,这个,只要不完全越过,就可以了,伸手什么的倒是没问题,要不然我怎么给你盖上毯子的。”莩满不在乎地笑。
                      爱思拉忍不住也咧开嘴,自己刚开始还战战兢兢生怕沾到那条红红的警戒线,连裙子都整整齐齐理好,现在一想真有点傻的可爱。不知者当无罪啊。
                      “说起来……我们的正题不是十年前那场浩劫么……就是我刚刚……”爱思拉目光涣散了一下然后恢复坚定,“就我刚刚梦到的那场宅邸大火,是怎么回事?”
                      莩见爱思拉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与干练,满欣慰的,于是也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查到的线索。“很奇怪……我可以进入二级保密库,连乌比克历年被下达种族驱逐令的家族都列出表来了,却找不到英格威家族销声匿迹的原因。”
                      “怎么会……”爱思拉惊诧地扬起眉毛,无意中看到莩严肃的神色还蛮可爱的。低头低头低头!爱思拉逼迫自己去想资料的问题,“难道是在一级保密库或者……”
                      “根本不存在?”莩补完下句,看到爱思拉赞许的神色后说,“你很聪明。这正是我开始想过的。然而兰兹卡王国的情报网十分通达全面,这一点我十分确信,所以只要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特别是幸存人英格威大小姐还在我面前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资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揪揪下巴,“而且这样的事件,我们的情报库不可能连我都瞒着。唔,大概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是兰兹卡的王子,一直没有明说,今天坦白咯。”
                      爱思拉表露出“明白”的神色,于是莩继续说,“所以我有了第三种猜想。”
                      “会不会……也许这个事件牵扯到很多国家的很多政党和很多制度,比如……兰兹卡?”
                      爱思拉表情凝重了。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十年之久的破烂屋子早已滋生起甜甜的朽木味道。爱思拉坐在书桌前,看着上午的天空,十指对接面对窗口的清风荒地,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真的是牵扯到兰兹卡的一个阴谋……那么有多少人参与其间又有多少人是策划者,有多少人对英格威家族觊觎已久或痛恨至极?或者是因为族内某些人的关系……该死是谁呢……英格威家族的人无一不是高尚的,不是树敌……那是……
                      “种族歧视”这个莫名其妙的词语划过爱思拉的脑海,“难道是因为……”
                      “叩叩叩。”门被敲响,爱思拉的思路断在这里,无奈地去开门。吱吱呀呀的破门开启后是怜舟幸草绿的眸子。
                      “幸,三天前我才把你送走,你怎么又回来了?……抱歉,没有嫌弃的意思啊。”爱思拉很是疑惑地询问。
                      幸好脾气地笑,“没事儿呢。我是来送消息的。慢慢讲吧。”
                      “我三天前刚好碰到一个路过的少年,有着茶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这是细节问题不用深究了,他驾着一辆刚刚翻修过但依旧破烂的马车朝乌比克王国驶过去,我便要求搭车。”幸顿了顿,仿佛一下子说的太多了喘不过气,“然后因为我有怜舟家族中立者通行证,所以可以出入西奥多大陆绝大多数国家来研究草药。结果我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下车之后碰到了一个有着火红头发、衣着很考究但刘海却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男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在和两个路边乞讨的老人交谈,并且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金币。后来我上前赞叹他的善良时才知道他是乌比克的王子、下一任国王沙拉曼达·法尔。”
                      “沙拉曼达·法尔?他就是下一任国王么?”爱思拉急急问道。
                      幸仔细回忆了一下,“是啊,他非常谦和有礼,没有贵族的跋扈反而十分绅士,让人感到很舒服。这样的人才适合当国王呢。”幸眼里有柔光闪烁。“然后我向他问起了英格威家族的事情,你知道的因为你那天表情不太对……”她停了停,见爱思拉在专注地听着,便继续讲:“他只说这事情与我没有关系,不要过问为好。然后他告诉我,呃……这真是个令人惋惜的消息……”
                      爱思拉猜到了一半,眼色有点暗沉,“是关于那天让你给我信的人的事情么?”
                      “是的,”幸说,“他说,奥洛·怀理现已经正式退出国会,销声匿迹,让我把这件事再传达给你。”
                      爱思拉暗暗舒了口气,只要没被发现真实身份就好。
                      “不过……”幸现在十分开心的样子,“有一件好事,想和小爱分享一下,可以么?”
                      爱思拉点头,微笑,“当然可以,请便。”
                      “我……”幸仿佛快乐得说不出话了,“我被沙拉曼达邀请在乌比克王国担任临时军队卫生部部长,将来可以自由地利用乌比克的天然资源研究草药学了。”


                      12楼2012-08-2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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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爱思拉不知道自己是这几天过于兴奋还是过于疲劳,竟记不清自己橱柜里还有很多救济粮。等她在连续不知道吃了什么的几天后终于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时,她终于想起来在那阴暗潮湿的橱柜里有些东西大概已经烂掉了。
                        从上次救济粮送来已经过了半个月。这是她从搬到争议地区之后最最波折的半个月,从与莩的相遇开始,相继遇到了怜舟幸、哥哥的信,以及一系列的谜和阴谋,加上一大串重复而每次都稍有不同的噩梦。前两天送走怜舟幸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就在她已经纠结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的时候,早已清空的肠胃终于帮她摆脱了思维上最尴尬的一次局面。
                        唔……和着熹微的晨光踮脚打开橱柜朝里面张望,每个月送来的勉强拿来补补对脂肪需要的速食火腿已经开始长毛,没办法为了表示国王对这些三等公民的蔑视,所有稍微拿得上台面的都是在过期边缘的食物。爱思拉没有丝毫怜惜地把火腿和其他一些开开胃的小零嘴扔进她的小菜园当肥料,顺手从菜园摘下几颗不知名的小浆果带回屋子,洗干净咬下一口。甘甜爽口的汁液溢满唇齿之间,爱思拉爱死这种味道了,清爽而甘醇,比起泥浆一样黏糊糊油腻腻的肉来,蔬菜和浆果就像修剪过树叶的清晨带露的风。想着风,眼前迷蒙看见了被风撩乱的碎发,群青色地飘舞在郁金色的眸子上……
                        爱思拉晃晃头。吃完浆果清点了下柜子里的食物,嗯,还剩下一些干粮,大概一个星期的量。看来剩下的半个月不仅要省着吃,而且还要靠着自己的小菜园了。爱思拉并不觉得有什么悲惨,她对事物的兴趣本身就不高。
                        太阳出来了,今天似乎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艳阳天呢。爱思拉兴致大好想要去散散步。打开房门却见到一辆破烂的马车吱吱呀呀驶来,似乎是那个二等马车夫的车子。真稀奇,爱思拉暗自喟叹,居然提前半个月就来了,是送救济品的么?
                        耐心等了等,车子在小木屋停下。骑在马背上的不是那个脸上已经是风蚀地貌的车夫,而是换成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爱思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茶色的短发,灰色的眼睛,一件朴素的斗篷里是旧却整洁的衬衫和V领毛衣背心,脸上是微微有些高傲却并不显得惹人厌烦的神情。他翻身下马,没有像马车夫那样恶心地叫唤爱思拉的全名,也没有先去开车厢的门,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核对了一下纸上的内容后,朝着爱思拉微微鞠了个躬。
                        爱思拉的眉毛稍稍扬起,表示惊讶。男孩子抬起身:“您好,尊敬的爱思拉·英格威小姐,我是新任的救济品派送员,萨普·怀特曼。”然后他的唇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请问对于今后的救济品,您有什么需求吗?”
                        被尊重的感觉令爱思拉感到有些不适应。虽然她对于这位新人的礼节感到非常喜悦,但还是在瞬时间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你是……怀特曼家族的后裔?”
                        “是的,英格威小姐。”
                        “不,叫我爱思拉吧。”爱思拉有点别扭地纠正,“那么,恕我冒犯,你的母亲是?”
                        萨普的眼睛肃杀了片刻,然后恢复平静,“是海伦迪娜·怀特曼,英……爱思拉。”
                        海伦迪娜?爱思拉突然想到,那个宅邸中常来拜访的美丽成熟的阿姨,总是一来便拥抱着爱思拉,说她是“英格威的小公主”,橙色的波浪卷发扫着爱思拉的脖颈,似乎严厉却温柔无比的……“你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爱思拉回忆着海伦迪娜阿姨的音容笑貌,急急地问萨普。
                        “她……”萨普沉默半晌突然岔开话题,“请问您对今后的救济品有什么需求吗?”
                        爱思拉有点急眼了,“你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她是那么迫切地想得到海伦迪娜阿姨的消息,就像一个与现世已经失去联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细细的连向外界的蛛丝。
                        萨普很生硬,抄起双臂显出抗拒的姿态;然而过了一会儿却软了下来:“你认识我的母亲?她是怀特曼家族的族长。”
                        爱思拉突然觉得和他交谈很累,但看萨普已经有接受这次谈话的倾向,于是她放慢节奏努力变耐心,“我是英格威家族的女儿,你的母亲以前经常到我家拜访……不过我从未见过你,你母亲没有带你来过英格威宅邸吗?”
                        萨普移开视线回忆半晌,“噢,母亲带我来过你们宅邸一次,但因为我太怕生所以没进来……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就是当时站在大门口迎接我母亲的人!那个粉红色中长发的小妹妹!啊,对不起,太失态了。”萨普有些尴尬地抖抖斗篷上的灰。
                        “是啊……不过我从未见过你呢,真可惜。”爱思拉觉得这是切入话题的好机会了,“那么现在你的母亲……”
                        “她……”萨普眼神很黯淡,语气不再那么彬彬有礼,而是颓废落寞,“她现在在乌比克王国的阿莫杜斯一级监狱,是AA级在押犯人。”


                        13楼2012-08-28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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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萨普骑着马离开,灰黑色的斗篷在阳光的明媚中格格不入地轻摇。他的口袋里已经装上了爱思拉的要求:每次送救济粮时带上一本约定好的书以及最新的报纸。
                          爱思拉希望改革后的救济品可以满足自己的阅读欲望和时政需求。她知道自己需要最新的消息,她必须让自己和外界有联系,不然等到哪一天她真的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自己与外界相隔十年已经像隔上整整一个光年的距离,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等她不再有现今的活力与青春,或许会一辈子耗在这个地方如陷入黑洞一般无法自拔。
                          接下来的半天她在小菜园里伺弄了下长势平稳的小菜和浆果,一边回想着那个叫阿莫杜斯一级监狱的奇怪地方,以及AA级在押犯人……她很久都不在乌比克生活了,况且她六岁就来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根本没有接受过关于乌比克的刑法有关的知识。她努力判断,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AA级一般而言是比较高的等级,可是监狱还分一二三级?她从未听说过乌比克这样一个奇怪的制度——或者父母不愿让她知道?看萨普的表情,海伦迪娜阿姨可能是被判了很重的罪,但是她?海伦迪娜•怀特曼是爱思拉所见过的最正直、最刚正不阿、最强势而最温柔的女人,作为怀特曼家族族长,将庞大家族的各个分支各个部门管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人会犯重罪?爱思拉百思不得其解。
                          嘿……看着一颗蔫蔫的小浆果爱思拉忍不住笑自己的蠢。小浆果被旁边的杂草盖住,缺少阳光使它又小又青。难道海伦迪娜阿姨就不能是因为某种权力的压迫而被陷害?
                          那么……也许今天要麻烦一下他了。爱思拉猛地站起,头部的缺血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却在黑暗视野唯一的光明下走向通往小河的笔直的路。
                          果不其然,最近莩就像搬到河边一样,河边是他的帐篷,白底,青色的藤蔓缠绕般的花纹,典雅庄重朴素。莩坐在帐篷口,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短上衣和青蓝马裤,目光迷离投向远方。爱思拉大喊:“莩!”
                          莩被惊醒一般转过头,看到爱思拉,郁金色的眸子不禁弯起来。“爱思拉?好几天没来了啊。”然后伸手指指小桥,起身走过去。爱思拉懂这是什么意思,老规矩了。于是她也走过去,顺便思量着她灵光一现的想法:如果一个人的血统是由所谓的高贵血统和低贱血统混合而成,乌比克会怎么对待?
                          路程很短,爱思拉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坐到边界线旁边。莩早已坐好,还让守桥卫兵离开了桥。“今天有什么问题?”莩笑容可掬。
                          “搞的就跟我只有问题一样。”爱思拉嘀咕了一句,然后说,“唔,其实确实有问题。”
                          莩噗嗤一下笑出声,嘴角浅浅的笑窝很可爱。爱思拉楞了一下继续问,“你知不知道,乌比克王国的囚禁的相关制度之类的?”
                          "啊哈!”莩很激动,左手握拳锤着右手手掌,“最近刚好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然后他回忆着说:“乌比克王国的话,监狱由一级到五级,一级监狱是最最高等的监狱,意味着里面关押的犯人罪行最为深重,一般都为政治犯,或者对国家利益造成极大触动的人,当然按乌比克王国这个腐败程度的话,如果把国王惹烦了估计也会关进去。”
                          爱思拉直接忽略掉他的后半句调侃,“那么犯人有没有分等级的情况?”
                          “那个,当然有啦。”莩很聪明地正经起来,“分为S级,AA级,A级,B级,C级。一般S级是穷凶恶级的罪犯,AA级稍微次一点,往下就以此类推咯……爱思拉?”
                          爱思拉呆滞在桥上。艳阳天竟然带给了她梅雨季节的湿冷气息。她亲爱的海伦迪娜阿姨作为这样的重犯关押在监狱?她相信海伦迪娜阿姨是好人,那到底是谁如此可怕,可以将如此巨大的家族直接摧垮、甚至将德高望重的族长都栽赃陷害?


                          14楼2012-08-28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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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爱思拉百无聊赖地坐在小菜园,手指不停地拨弄着一两株小野草。自从遇见莩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聊过了。莩前两天告诉他,由于兰兹卡有些事宜需要商讨自己要暂时搬回首都沃尔兰,大概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然后第二天他的帐篷就消失了。爱思拉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她终于发现短短半个月内莩已经成功地占据了她心里的某个位置,并且毫无疑义地扮演了朋友,伙伴,乃至更重要的角色。
                            她不由得回忆自己还没有碰到莩时的漫长十年。那十年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那时她只是浑浑噩噩有如梦境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地标性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记忆宫殿中,一片蛮荒般的死寂。现在的感觉像是一个拥有过一切而失去的人,无论如何也恢复不到之前的了无牵挂。她甚至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思考原因,然后她边嘲笑自己迟钝的大脑边得出结论:BINGO!记忆如丝。
                            心乱如麻的寂寞空虚让她忘记了,今天是拿救济的日子。她直愣愣发呆,完全忽略了越来越近的马车。
                            “爱思拉小姐?”萨普发声。爱思拉吓了一大跳,差点摔进菜地。萨普连忙扶住她,“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我是来送救济的。”
                            爱思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稳住表情,“好,我……”
                            “然后,今天还有人来拜访您。”萨普仿佛瞒着什么地说,然后神神秘秘地退出小菜园,“请速来。”
                            爱思拉很奇怪,一边整理仪容一边想,神神秘秘的,又来谁了,该不会国王来了吧哈哈哈哈。
                            走到小木屋正门处,救济已经搬下车。萨普十分尊敬地左手拉开马车车厢的门,伴以微微欠身的姿势,右手摊开向前:“请下车。”
                            一袭黑色斗篷出现,斗篷上火一般鲜红的短发和长度遮过眼睛的刘海十分惹眼。爱思拉呆滞了……一切都符合小幸的描述,是他……她单膝下跪垂下头,微微颤抖地声音十分恭敬地说道:“沙拉曼达•法尔,王子殿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不好意思,屋子很简陋,随意坐坐吧。”爱思拉有些局促地想要从床底下刨出一两把凳子,失败后无奈地请他们坐在了床上。“于是……王子殿下您今天来,有何贵干?”
                            “请叫我沙拉曼。”沙拉曼很淡定地微笑了一下。一时的沉默。然后沙拉曼那疑似十分轻柔的嗓音打破了寂静,“我饿了。”
                            爱思拉差点哐当一下砸在地上,饿了……饿了……饿了……这是一个出访的王公贵族会说出的话么,那么孩子气那么幼稚,再配上沙拉曼舔舔嘴唇撇撇嘴角的傲娇动作齤……爱思拉不得不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突然犯近视眼。“我去拿……”爱思拉扶额,走到橱柜,打开柜子发现没有食物之后跑到小菜园摘下三四颗浆果,洗一洗之后拿回小屋递给沙拉曼。沙拉曼倒也不客气,接过就吃,吃的还挺香。看来不那么娇生惯养嘛,只是偶尔有点奇葩而已……爱思拉看着沙拉曼彬彬有礼把浆果递给萨普和自己,内心感叹一句之后微笑谢绝。
                            “爱思拉小姐……今天来见你,首先是要通报一件事情。”吃过小点心之后显得正经许多的沙拉曼终于正襟危坐,“乌比克王国现在的状况不算很好。老国王还没有去世,所以国内种族歧视者依旧气焰嚣张,所谓的一等公民们正在享受自己最后的特权。你知道的我作为临时执政,也不便修改法律,所以暂时不能帮你平反之前家族所蒙受的罪。”
                            “啊……所以呢?”爱思拉很认真地听,她直觉这将是一场很重要的谈话。然而她又突然发现了什么……正当她纠结要不要说的时候,沙拉曼开口了,“不过,老国王大去之日不晚了,也就是说,我正式即位的日子也很近了。现在,萨普,”他突然转向坐在他旁边的萨普,“你每天用鸽子或者猫头鹰或者亲自,反正无论怎么样吧,将当日报纸传给爱思拉小姐,可以办到么?她需要了解时事。”
                            “是的,王子殿下。”萨普恭敬地回话。
                            “哎呀都说了叫我沙拉曼啦,你们就那么尊敬我啊。”沙拉曼仿佛对“王子殿下”这个称呼很不满。然后他忽略掉爱思拉对这语气的惊异继续说,“等我即位之后,会有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国内的腐败分子,尽量为曾被排斥的乌兰泽多家族、怀特曼家族、英格威家族——也就是爱思拉小姐隶属的家族——准备好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当然如果你不愿回来我也不反对,不过我发誓在我即位之后,不会跟老国王一样采取排异政策的。”末了他又自恋地补充,“哈哈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我是个好人的。”
                            爱思拉担心地看着沙拉曼。
                            “当然,爱思拉小姐,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哥哥的安全。”沙拉曼仿佛读懂了爱思拉的心思,立马说。
                            爱思拉开始认真地思量,如果她回到乌比克王国……那么多年她靠自学积累的知识,终于可以有用武之地了,她的价值也将会体现出来……更何况,见到了那么多年未见的哥哥,她也将知晓所有灭门案的真相……一切都会清晰起来。然而她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场暴雨,在暴雨下她推测出了乌比克和兰兹卡爆发之日不远的那场战争……
                            也许等她回到乌比克之后,面对的不仅是真相,还有血腥。她明白自己会被沙拉曼任用,不是自恋,然而她清楚她的能力。在争议地区的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恬适寂寞的生活,虽然很无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面对。
                            沙拉曼依旧破开僵局,“如果还没有想好的话……可以先考虑一下,到时候再给我答案。”他起身,萨普也随之起身。沙拉曼面朝爱思拉,微微欠身:“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是英格威家族的光荣女儿。我对你表示尊重。”
                            然后他转身走向小木屋。
                            “诶,等等!”爱思拉叫住他。老早就发现的事情,现在大概应该说明一下。
                            “什么?”沙拉曼回头微笑。
                            爱思拉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刚刚吃浆果的时候,你嘴角的果汁,还没有舔干净。”


                            15楼2012-08-28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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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辆,爱思拉感叹,十年真的是很长的时间啊。连乌比克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国都有那么多轿车了。十年来她第一次感到还生活在现代。
                              是啊,古旧的马车,传统的报纸,几乎没有通信……这些原始的环境能让人感到相对于快节奏金属感现代生活的闲适安逸,但对于一个渴求知识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欲求不满,忍不住令爱思拉觉得自己与现世已经脱了节。
                              她现在在乌比克王国首都斯理顿的普莱德宾馆(取‘pride’骄傲之意),更名为爱兰•沃尔,一个不痛不痒的普通公民姓氏。沙拉曼安排好人为她做了假身齤份证还给她加了一个出国留学后归国的头衔,令她即使不身价倍增也不会招人怀疑。
                              爱思拉躺在床上,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仿佛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就来到这个地方,然后住了四五天。感觉似乎在沙拉曼拜访离开百无聊赖的十天后的上午,她收到了一只灰色鸽子传来的信。鸽子等爱思拉解开信后便跑到小菜园啄吃的了。爱思拉闭上眼,不出半秒眼前便浮现出那行令她心脏狂跳的句子:“老国王已去世。萨普待命准备接你来乌比克。同意与否回信告知。”当时自己的手足无措与她平时的干练果敢成反比,她不敢去想乌比克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是否还在。但她还是回复了,信背面多了一个字:“去。”上次当作救济品送来的墨水力透纸背。
                              然后她就去了边界线上的小桥。还是那几个守桥卫兵尽职尽责地站在那里。爱思拉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
                              “噢,是爱思拉小姐。”其中一个卫兵认出了她,“王子殿下离开这里之前给你留下了一点东西。”
                              半分钟之后她拿着承载着莩留言的条子离开。但直到下午登上去乌比克的马车时她也没弄懂上面的文字。
                              “电邮:xxxxxxx@xx.com?什么玩意儿?”她呆滞半晌,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手机号码,xxxxxxxxxx;专线:xxxxxxxxxxx。”什么号码,哪里的号码,手机跟专线有什么区别……
                              在车内琢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可怜兮兮地开口:“萨普,我跟不上现代社会了,怎么办?”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礼貌,无非多了一些茫然。
                              “放心吧,王子殿下……唔,明天就是国王了……已经安排了专人协助爱思拉小姐学习电子产品的使用和乌比克现代的情况。”萨普回头很宽慰地笑了一下,“所以不用担心啦。另外进入乌比克王国之后你的新名字便是‘爱兰•沃尔’,是一名出国留学归来的学生。这是新身份,一定要记好。”
                              爱思拉已经无言。难道现在我落魄到自己的名字都要靠别人做主?
                              爱思拉睁开眼,敲门声刚刚好响起。她下床走向房门,心想这大概是那个教她用电子产品的科研部的安吉拉。真是的,明明就蛮简单么,所有的电子产品都一个模式,摸索两下就都会了,还整整教了四天。爱思拉埋怨着打开门。
                              门外不是安吉拉。一个白金色头发的女孩子直视着爱思拉,蜜桔色的瞳仁纹丝不动。
                              爱思拉有些诧异,就这么敲开一个陌生人的门?但她还是有些疑惑地礼貌询问,“请问你找……”
                              “你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眼睛依旧盯着爱思拉。
                              什么玩意儿啊,爱思拉莫名其妙,“我不懂,什……”
                              “我说过了,你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对不对,爱思拉•英格威?”
                              爱思拉有点发昏,她可是以爱兰•沃尔的名义住进来的,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啊。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如此震惊,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有着超脱世人的淡静,以及非凡的能力。她究竟是……
                              等她反应过来,女孩子已经走开,爱思拉这才看清她头上戴着一个不符合季节的花苞苞耳罩,一身纯白带蕾丝边的长裙飘逸在身后,白金色的头发在走廊灯下泛着微光。仿佛猜到了爱思拉的疑惑,她留下一句话。
                              “我叫克莉斯丁,预言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爱思拉呆滞的看着她与迎面走来请她下楼的萨普在楼道拐角擦肩而过。萨普似乎很是惊异与克莉斯丁的出现,而爱思拉关注的却是,克莉斯丁……预言师?
                              


                              16楼2012-08-28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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