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接上——天翼的子弹射入了方俞的左肩,血花在她肩部绽放开来,方俞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痛,上次中枪后的疼痛就让她生不如死,现在这疼痛又来了,伤口扯动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感觉神经,让她全身都在往外冒着冷汗,疼痛也抽光了她身上的力气,方俞只能退到墙边靠着,把身体的重量依附在墙上。天翼没有受伤,应着枪声倒下的是他身后的一个日本兵,她不是日本人吗,为什么要救自己?却反而让自己受了伤,天翼诧异的看着方俞,可周围的形势让他来不及多想就立马又置身于枪淋弹雨之中了。
日本兵看到方俞向着他们自己人开枪,立即也对她发起了攻击,方俞背靠在墙上一一应对着,可是她伤处的血越流越多,终于支持不住顺着墙身体慢慢往地上坐去,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多了一道支撑的力量,方俞侧头一看,原来是罗斌扶住了她。
“方俞,你怎么样?”罗斌急切的问。
“我还好,支持的住。”方俞不想他太担心。
天翼看到了从院墙外飞身而入的罗斌,看见他一进入院内就直奔方俞处,一把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方俞。见到罗斌,天翼一边朝着他的方向靠过去,一边喊着,“哥,你怎么来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罗斌的身边。
罗斌责怪的往天翼身上一拍,“臭小子,方俞她是自己人,你开的什么枪?”显然刚才的事罗斌都看见了。
从小到大,天翼对罗斌都是崇拜的,也是无条件相信的,既然罗斌说方俞是自己人,就算天翼的心里再有疑虑,也消了大半,甚至开始自责伤了自己人,可天翼是个不太会表达情感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继续朝周围的鬼子开着枪。
罗斌继续责怪着,“你小子是拿屁股想问题啊,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俞梅”两个字还没有出口,方俞却出声制止了他。
“罗斌。”方俞叫了一声。
罗斌听到声音低头看向方俞,方俞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接着又动了动身子,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了袖珍相机,交到罗斌的手上,“这里面是鬼子在苏浙皖的军事布防图,交给你了。”因为牵动了伤口,疼痛让方俞喘着气,话说的断断续续。
“好,你放心。”说着罗斌将相机揣到怀里收好。
天翼听他们说着任务,听着方俞说话的声音,那和俞梅一样的声音,一回头看到方俞肩上的伤,血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仿佛又回到了俞梅离开的那个夜晚,他的梅就是这样在他怀里走的。只来的及叫了他一声“天翼”就走了,她应该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吧,顿时心里像被什么压着似地,十分难受。看着方俞越来越虚弱,天翼担心着她的伤势,得尽快救治。天翼向院里扫视了一圈,发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军车,于是回过头来,“哥,那边有军车,咱们冲出去。”
“好,你过来背上她。”
天翼来到方俞前面,背对着她蹲下,罗斌把方俞扶上天翼的背,掩护着他们往车的方向前进,天翼边走边大声喊道:“王文渊、王富贵,带弟兄们上车走!”
所有人都朝着军车方向靠过去,罗斌把天翼和方俞扶上车后,立即跳上驾驶座,王富贵和王文渊也各跳上了一辆车,将车发动后,朝着司令部大门的方向缓缓驶去,并大声喊着,“大家快上车。”独立团的战士们都开始往车上走,上了车的战士继续开枪打着鬼子,掩护着其他人。待所有人都上车后,三辆军车冲破司令部的大门,冲了出去。之后王富贵发出信号弹,所有作战人员开始有序撤退。
军车上,天翼把方俞放下躺着,拿衣物给她垫着头,自己则坐在她旁边,方俞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可嘴里却喃喃的在说着什么,天翼见了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可听见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方俞喃喃的直叫着他的名字“天翼”“天翼”,叫的天翼心里一紧,在团里,方俞从来都是叫他“方团长”的。只有上次自己冒昧的闯进她的房间,突然见到他,她叫他“天翼”,还有刚才发现他要中枪时的危急时刻叫了声“天翼”,现在又……,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天翼的思绪乱了,她为什么总让自己觉得那么熟悉?她又为什么会帮日本人骗自己?她究竟是什么人?天翼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而此时,天翼也很担心,担心她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一回到团部,天翼就抱着方俞冲进了团部医务室,他把方俞放在急救台上,急切的喊着:“张医生,张医生。”
张医生闻声而来,叫了声:“方团长。”接着他看到了急救台上的方俞,立即走过去,没等天翼开口,就检查起方俞的伤势。张医生用剪刀剪开了方俞肩上的衣物,衣物已经被血浸湿,粘在身上,只能强行撕下,张医生看了看方俞的伤,有些担忧的对天翼说:“需要立即手术,取出子弹,现在已经失血过多,不知道她能不能挺的住。”
天翼点点头,“那就拜托了。”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妨碍医生做手术,说完他看了昏迷的方俞一眼,就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天翼出来后,看见斌哥已经站在门外,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医生说需要做手术,取出子弹。只是失血过多,不知道能不能挺的住。”
罗斌听后,闭上眼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担忧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走到靠墙的长凳边坐下,没有说话。天翼也走过去,在罗斌身边坐下,想了半天,开口问道:“哥,你能告诉我方俞究竟是什么人吗?”
罗斌看看天翼,“不是告诉你她是自己人了吗。”
“可我总觉得她像一个人。”
“像谁啊?”
“像俞梅。”
罗斌一听却笑了,用手拍了拍天翼的肩,“ 既然有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不去证实一下呢?”
“可是俞梅在2年前就已经……,”提起俞梅,天翼声音有些哽咽了。
“如果不去证实,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罗斌看着他富有深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