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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泪湖兀自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对每一个弧度的细微不同很感兴趣：“我应该有话要说吗？”
魔尊没有笑，亦没有动怒：“泪湖，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没有。该做的我都做到了，我不认为还有任何问题值得您如此关注。”
魔尊的双眼仍被笼罩在阴影里：“你说戒已经是一颗死棋，想放弃他，我由得你。但你即使是为了取得灸舞的信任，也不至于不留名吧。”
泪湖不屑到：“我看您也不一定比我了解灸舞吧，他绝非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倾心于我的等闲之辈，若真的留名，恐怕只会更加让他起疑。”
魔尊似是半信半疑，道：“那你就有必要都这么大个圈子，将自己场边上的一根小刺放进那个盒子里吗？不怕他压根不会看见？”
泪湖笑得妩媚：“没这两下子，他还当什么白道异能盟主？”
魔尊道：“你倒也真信得过他。”
泪湖黛眉一蹙，嗔道：“我在这儿为您鞠躬尽瘁，您不信我就拉倒，反正我又不是浅梦，也不会稀罕的。”
魔尊也不理她，只沉吟道：“泪湖，你记住，永远也不要试图跟我耍小聪明。”
泪湖淡淡苦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
打开‘牢门’的那一刻，只有灸舞直视着慢慢起身的戒。
也是他开的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废除你的异能和记忆，让你做回一个简简单单的麻瓜，然后对过去的种种……既往不咎。”
戒突然冷笑一声：“既往不咎？才过了多久啊，盟主你就回来救世主般地跟我说可以‘既往不咎’？我没错！你凭什么来‘宽恕’我？”
“哥。”修的声音沉沉重重地响起，对上他双眼的一瞬间，戒的心里蓦地一惊，一下就凉了一大截。
——修的双目通红，仿佛整个白眼球都被血丝缠绕住一般，已红得有些可怖。
他说，哥，你已经可以不用再骗我们了。
阿扣拍去了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恨恨道：“证据都找到了，本来我还不肯相信，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我才明白，我那个爱记仇的小学同学才永远是看得最通透的人。”
戒的脸上闪过了转眼即逝的慌张。
冥长叹一声：“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戒，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对盟主说出哪怕有一点点不敬的话的。”
戒的语气忽而变得异常冷静，甚至是冰冷：“就因为这样？那你们又有没有考虑过证据的真假？来源是否可靠？”
灸舞同样冷冷道：“你都不好奇我们说的‘证据’是什么吗？”
戒沉默，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犯出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却忘了，若天要亡你，败北，往往都是如此轻易。
灸舞前后踱了几步，继续道：“戒，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眼下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是？”
戒见再也瞒不下去，索性冷笑：“我若真从一开始就是，哪还有你们的今天。”
修倒吸一口冷气。
戒悠悠地道：“本来我也和你们一样，从小便坚信自己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好铁时空的每一个人，既然有幸进了铁克禁卫军，就会拼了命也要做到不愧对自己双肩上的这份责任。可是日子久了，我就开始在想，为什么呼延觉罗家族的长辈们都比较喜欢修呢？为什么做团长的是他而不是我？”
修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哥，这些……你以前为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过呢？我以为——”
戒仿佛没听到一样：“论异能天赋，我自认输他一成，但论沉稳、论出事，我确信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仍然停留在原点。他可以几近弃时空秩序于不顾，拼了性命也要谈什么跨时空恋爱，到头来却没人怪他；而我只是想在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争取什么，难道这也有错吗？”
阿扣忍不住怒道：“拜托，连我都知道这不叫争取，叫背叛好吗！”
而灸舞则只是淡淡开口：“你知道你跟修的差别在哪里吗？若角色对调，他就永远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东城卫数人默契般地一同垂首，霎时间，95虚拟招待所中寂静地可怕。
修终于铁青着脸道：“盟主，我哥……就交给你处置了。哥，你放心，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我都会帮你换个方式……告诉呼延觉罗家的每一个人。”
阿扣、冥和镫也都再看了他最后一眼，算是作别。
离开之前，修还是回头说了一句话：“哥，对不起。”
而后灸舞双手交叉胸前，语气凝重地说：“他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你。”
“我知道。”
“所以呢？你接不接受我之前的提议？”
戒的唇边勾勒起了一抹很淡很淡的冷笑，他一字一句地道：“盟主，这次你恐怕是错了。我就是死——”
电光石火之间！结结实实的一掌已经落在了灸舞胸口上，绿色的魔光映着身后同样铺天盖地的绿色，刺得他双目生疼。
“——也不会甘心一生都庸庸碌碌、籍籍无名的。”
灸舞仍旧沉浸在惊诧之中竟回不过神来，只几个瞬间，一个问题却已然在他脑海中辗转了无数遍——戒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异能的封印呢？难道他的魔功已经强大到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抑或是……
只是，他此刻并没有时间去多想。
半秒，只半秒，金黄色的光芒就狠辣而准确地迎面袭来。
将绿光照耀得愈发薄弱，直至熄灭！
过度熊马的最折磨人了！第十五章
戒倒了下去，可他是笑着的。
——诡异、嘲讽地笑，仿佛是在同情着灸舞的执着和愚蠢。
灸舞有些吃力地蹲了下来，双眼被笼罩在阴影中。即便如此，他还是处于一种俯视的姿态，不怒自威，让戒不由得心生畏惧。
可这种情绪也只维持了几秒——戒的唇边又荡开了那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
他虚弱的声音仍是掩盖不住嘲讽：“你以为……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吗？”
灸舞心下一沉，再也忍不住从嘴角溢出的鲜血，颤声问道：“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密室中又多了一个人——闻声而来的浅梦。她本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却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戒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小，语气却竟然变得有些愉悦：“我……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王牌。”
那便是他此生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闭上了双眼，几乎是带着一种‘我死了你也别想要好过’的病态满足。
霎时间，数日来的疲惫、辛酸、委屈和伤楚一气毫无征兆地向灸舞袭来，他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全无半点盟主的风范。
他本已被戒伤得不清，此时又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触目惊心的大口的鲜血开始不断从嘴里涌出。他的意识开始变得很模糊，无奈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却还清晰地存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了浅梦焦急的声音，是不是触碰到了她温热的体温。
只是，他却还是潜意识地在思考，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是谁呢？
他想到了戒的目光，想到了浅梦，然后，他再也不敢想下去。
也再没有那个力气。
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第一个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浅梦。
他自嘲地笑笑，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又被她看了去啊。他轻咬下唇，开始出神地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其时什么也没有在想。
不知过了多久，浅梦悠悠转醒，一抬头撞上了灸舞认真而深刻的目光，不由得脸上一烫，立马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你……”“你……”
灸舞笑道：“女士优先。”
浅梦也没跟他客气，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的……下属，我已经把他葬下了。”
灸舞投以一个感激的目光。
浅梦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道出自己的疑问：“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被他伤得如此之重？重到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
灸舞的笑意仍未散去，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放心，一时半会儿保证还死不了。”
浅梦扯了扯嘴角，目光中带有疼惜。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那么地不想失去你。
二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灸舞几度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浅梦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便索性代他说：“我知道的，其实我没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你相信我。”
灸舞心里忽地莫名一痛，久久无言。
浅梦却笑了，清泉般澄澈：“我只希望一切能留给时光来证明。但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或者等什么时候你认为我可能是一分危险，我一定会走，绝不累你一分一毫。”
他听出了她声音的诚挚，不自觉地安心了不少。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这么愿意去相信她，哪怕这违背了自己该有的理智和原则。
——只是，他恐怕等不到让时光来证明的那一天。
所以，他不打算等，只是愿意去赌一把。成则大获全胜，败则满盘皆输！
他想要相信一次，信浅梦不会让自己失望。
正待开口，寂静却被一阵明朗的喧嚣所打破，原是风风火火而来的灸莱：“哥，你……”
门被推开的那瞬间，三人都陷入了别样的尴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灸莱，他看到半躺在床上脸色惨败的灸舞，气急败坏地埋怨道：“吼，哥！我才多久没看住你啊，你就又变成了这副德行！”
灸舞哭笑不得：“就你，还看着我？”
灸莱不服道：“你别看我年纪小，我绝对是很成熟的好不好！咦——”
他仿佛是刚发现浅梦也在场一般，神情微微一僵，后者朝他颔首示意。
灸莱有些含糊地道：“哥，她……怎么会在这里啊？是你让她来的吗？”
灸舞奇道：“你见过浅梦？”
灸莱挠挠头，蹙眉道：“是啊，之前在灭远远地见过一次。哥，她不是什么好人啦，你最好小心她一点。”
灸舞并不回答，而浅梦则是兀自思索着，自己的观察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连这都觉察不到？还是……
——还是，当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欧！！我的泪湖MM我对不起你！！你不仅炮灰了而且还严重地输在了戏份上啊啊啊。。。TAT 加戏！！俺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加戏的你相信俺！！【泪湖：一鞭子抽过来】第十六章
眼前之人负手而立，暗紫色的身影仿佛要融入这夜色之中。
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灸舞笑了，一双酒窝映在脸上：“这么巧，我也刚好料定你会在这里等我。”
他想泪湖兴许也是笑了，于是他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泪湖的声音中竟带有似有若无的欣喜：“这我可受不起，不过是履行约定而已。”
灸舞想再应上几句，思绪却被泪湖突然变得深沉的气息所扰乱：“灸舞。”她顿了顿，却不似是在犹豫：“我上次说可以把我自己也连带打包送给你，是认真的。”
他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这么巧，我当时的回答也是认真的诶。”
泪湖莞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用了这三个字。
她仍是平平地望着眼前的湖色，灸舞就在她身后。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变得有些恍惚，有些患得患失——她不知道下次有机会这样站在他身前会是什么时候，抑或是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于是她说：“灸舞，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信呢？”
“信或不信，从来都由不得我。”
泪湖淡淡冷笑，道：“你撒谎。”
灸舞不自觉地眉心一紧。他以为她会转过身来，可她却没有：“我想，你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我而已罢。”
灸舞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阵挥不去的压抑，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怎样疏解。
过了半晌，泪湖忽而幽幽地道：“过两天要起大雾了呢。”
灸舞暗自思索着她话中的深意，虽料到她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却没想到她竟就此头也不回地走开。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黑夜中愈发萧索的背影上，然后他忽然想到，这是他第一次目送她离开。
他不敢确信自己的对的，可他想他大概是听到了她遗留风中的声音：灸舞，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医仙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一种近乎痛惜的目光盯着位于地板与墙壁之间的某个定点。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下，灸舞突然心虚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确是做错了事，而如今就像个‘家长’般的医仙也的确被他气得开始在95虚拟招待所中转来转去，仿佛这样就能帮他发泄一点那累积下来的无处安置的怒火。
终于，医仙气急败坏地道：“盟主，你是故意要拆了我医仙的招牌吗？”
灸舞悠哉地将袋中最后一点薯片抛入口中，口齿不清地道：“如果前辈执意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医仙颓废地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道：“盟主，你……你知不知道，这多日来的操劳已经完全超出了你身体的负荷范围，还受了伤、吐了血……你知不知道，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意味着什么？”
灸舞的声音淡然得近乎淡漠：“什么？”
“一个月。最多最多，就一个月了。”
灸舞在心里打了些盘算，然后他竟笑了，笑意爬满双眼。
“谢谢您，医仙前辈！一个月，足够了。”
医仙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疼过一个孩子：“盟主，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如此地珍视身边的一切，为何却偏偏不懂得爱惜自己？你还这么年轻，连二十岁都不到啊？”
灸舞耸耸肩，道：“可能就是一天到晚操心太多吧，结果就反而没空顾好自己。”
医仙道：“那灸莱呢？你就没有先过，你若是死了，他该怎么办？”
灸舞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心下一阵悲戚：“目前来看，我没有退路了，也没有资格去多想这些，我怕自己会犹豫。至于小莱，今生欠他的，也只祈盼能待来生再还了。”
“来生？你想欠下几个来生，你又打算用多久来将一切偿还干净？”向来清冷的声音此刻竟似在颤抖，灸舞惊诧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回头去看她表情的勇气。
医仙很识相地辞别了95虚拟招待所，然后，整个天地间都安静得可怕。
浅梦一步步地绕到了沙发前，略一迟疑，坐在了灸舞身边。
“怪不得你说，你没有时间了。”
“怪不得你那么急着要去把一切办完。”
“怪不得你的脸色总是那么不正常地苍白，怪不得你会伤得那么重……”
灸舞悲伤而略带宠溺地一笑，道：“浅梦，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
浅梦也不自觉地跟着干笑了一声：“我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真枉我在魔界有声有色地混了那么多年。”
听到‘魔界’二字，灸舞心下又是一沉。
察觉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浅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最近两天准备出击攻打狄阿布罗？”
灸舞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胜算……有多少？”
灸舞轻轻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想到了泪湖说的话——
“浅梦，你愿不愿意帮我？”
浅梦见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是忽然燃起了新的希望，不禁也跟着莫名紧张了起来，只恍惚地点头示意。
灸舞正色道：“再过两天，这里就会起大雾。到时候，如果有了你的境阵相助，我想，我的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浅梦道：“可我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境阵之术毕竟是魔尊传授给我的……”
“听说，你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浅梦笑笑故作沉思：“好吧，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一试了，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灸舞望着她清雅的面容，忽然有些感动，他知道她此刻毫不犹豫地交给他的，是自己的命。于是他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变得肃穆而温柔，深刻认真到让她再也无法维持住方才挂起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对望了一会儿，短到仿佛只有一瞬，又久到仿佛足够把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中。然后浅梦一刹那间就流下了泪来，再不去试图掩饰那将自己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哀伤，动情地说着：“灸舞，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灸舞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再也无法忽视彼此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摆在眼前的情感。他微微前倾吻去了浅梦的泪痕，然后给了她一个很紧的拥抱，任由她贪婪地依赖着那种单薄却异常安心的他的气息，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他自己却一滴泪都没有流。
他这一次其实真的很想破例，不想还是只给自己两分钟的软弱和留恋而已……但奈何这不仅是他的责任，亦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早从他被任命为盟主的那一天起就死死地刻入了他的骨血。
于是，不多不少，两分钟后，他便放开了浅梦，一步一步地远走。
浅梦怔怔地坐在原地良久良久，似是不敢相信残留在自己怀中的体温是真实的。她蓦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个拥抱仿佛——
——会是最后一个。
第十七章
她将双手交叉在后脑勺，慵懒地在座位上向后仰了仰，略带讽刺地道：“这么久才想起来看看你的老朋友，你可真是想我想得不得了啊。”
浅梦轻轻一笑：“彼此彼此而已。”
泪湖挑眉倒：“这可比不了，我好歹也是去找过你的，不信你压根不知道。”
浅梦还是在笑：“找我？打着找我的名号去找他而已吧，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对我还遮遮掩掩。”
泪湖的一边嘴角也随之微微扬起：“好吧，那就当我是去找他好了。我不仅要找他，还要喜欢他，而且，总有一天，他就得是我的。”
浅梦不禁摇摇头，叹道：“泪湖，你到底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在害他？”
泪湖道：“你对他如何，我便也如何。”
浅梦道：“你倒也对我的人格真有信心。”
泪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仰视着浅梦却并无半点屈居人下的意味：“不是吗？以我对你的了解，即使是迫于无奈，你也不会愿意去为魔尊而刻意接近谁。更何况……那样的男子，任谁说为他心动，我都不会奇怪的。”
浅梦再次笑了，这一次悲伤却爬满了双眼：“可你知道吗？他……要死了啊……”
泪湖垂首，眸中映着怅惘：“我知道的。”
浅梦奇道：“你知道？真的？那你还提醒他我的境阵在大雾天可以奏效，你知道的，早一日发起攻击，就很可能会导致他早一日死去的啊……”
泪湖淡淡道：“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能从魔尊的精神防线寻找突破口，让他能够掉入境阵的圈套中。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我会倾尽我所有的努力，为你们争取这一分机会的。”
浅梦不禁提醒道：“可你也很可能会死的。”
泪湖不见悲喜：“我死不死，又关你什么事？”
浅梦沉默良久，缓缓道：“泪湖，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泪湖笑了一下：“是吗？我倒觉得，其实我从来都是个很容易看穿的人，反倒是你，我从来都猜不透你的用意。”
浅梦前后踱了两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开口道：“我？最近的我，才真是简单地可以呢，做着不违本心的事，说着无愧于衷的话。”
泪湖苦笑：“所以我才会嫉妒你。”
浅梦却不想让气氛下沉：“你不会吧，连‘羡慕’二字都不打算用了吗？”
泪湖不屑道：“放你的屁去吧，我懒得得跟你捡着好听的说。”
浅梦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我也有点羡慕你，我若是也成天这样‘屁’啊‘屁’啊的，魔尊也并不一定会像他如今信任你这般地信任我。”
泪湖冷冷道：“得了吧，就他还信任我？说来可悲，目前他也是不得不信，只因他实在是没什么可用之人了。可即使他现在‘信任’我，却也永远不可能像他从前倚重你一样倚重我。”
浅梦问道：“你想被他倚重吗？”
泪湖叹了口气，道：“说不想是假的——我也一直想逃脱，一直想他死，只是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罢了。当我发现脱离那个鬼地方仅是天方夜谭，我便换了个方向去想很多事……也难免希望能……不知道，希望自己至少能在那里混得好一点吧。”
浅梦有些哭笑不得。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也许真的并不怎么了解这个与她相处了多年的亦敌亦友的人。
泪湖接着道：“但没办法，谁让我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你天生的这张脸呢？”
浅梦闻言微微蹙眉，如果可以的话，她倒真的愿意与泪湖交换一下这张带给她太多困扰的脸……
脸？
浅梦双目中忽然有了些异样的光泽：“泪湖，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我那位素未蒙面的母亲和魔尊的故事来寻找那个突破口？”
——虽然这是大不敬，但只要能多一丝希望，一丝丝就好。
泪湖点点头，问道：“你了解的，有多少？”
“几乎为零。”
“零？”
“对，但幸而还有个‘几乎’。”
“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你只知道她的名字样貌吧。”
“再加上她的衣着形态，还有她的名字。”
两人陷入了沉默。然后泪湖将信将疑地问道：“就这些？”
浅梦点头道：“应该足以为我们争取所需的时间。”
“多久？”
“一瞬。”
“就一瞬？”
“往往致命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差别。”
泪湖缓缓点头，挑眉笑道：“幸亏我们的魔尊大人竟是个情种。”
浅梦道：“他若是个情圣才好。”顿了一顿，忽而幽幽道：“但是泪湖，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们成功了，可然后呢？魔尊死了，灸舞却……却也不能继续活着。”
泪湖心中一痛，啐道：“他他妈的必须给我们活着，不活也得活。一定会有办法的，不就是续个命而已吗，我就是把灭掀了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出一个这样的办法。”
说着竟真的就此踏着清辉大步离去，大有‘大闹天宫’之势，徒留浅梦怔怔地伫立原地。
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复杂而伤痛，脑海中反反复复重复的就只那一个问题：他真的可以不死吗？
真的，可以，吗。
抱歉的话说来了太多遍，于是乎，这次我是想说，我真的有在努力的！握拳！奈何学业已经开始把我折腾哥半死了。。。但我想应该不用太久的，我真的会尽量快点完结啊啊啊！！真的不想再害喜欢这文的读者无止境地等下去了TAT 第十九章
灸莱的双手深深掐着他的白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一定会知道。所以我总是在想着要如何告诉你、在什么时候告诉你，可是我太害怕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太害怕……”
灸舞冷冷道：“可你却有背叛我的勇气？”
灸莱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哀求而惶恐：“我没有！没有背叛你，真的，狄阿布罗魔尊只是让我帮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他答应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灸舞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声音竟微微抖颤：“无关紧要？比如想办法寻找机会让戒逃脱吗？”
灸莱双目里映着点点惊讶：“是。”
“那么你被抓去灭的那一次呢？是否也是你跟戒一起设的一个局？”
灸莱的神色中透着挣扎：“……是。”
灸舞静静冷笑，的声音依旧是不带温度：“这就是他答应你的不会伤害到我？”
灸莱一惊，忽然又开始止不住地抽泣：“不是的，不是的！那次是一个意外，不是的……”
灸舞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深深沉沉的一声长叹。
——你知不知道，每一场这样的意外，都足以要了我的命啊……
“还有吗？是否在这两天又有新的指示？”
灸莱小心翼翼地道：“……是。魔尊让我往你的灸亣能量水里加点无色无味的粉末，说是……是会让你精神紧张一点，以作为让他痛失爱将的报复。”
无色无味的粉末、无色无味的粉末……灸舞知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冰冻、凝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灸莱见他迟迟没有言语，只道他是在等着自己继续，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缓缓怯声道：“老哥，我知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铁时空，为了它，你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也同样有最珍视的东西啊……”
灸舞低声道：“是什么？”
灸莱迟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青春。”
沉默。这个两人之间从来都有些禁忌性的话题，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样的方式被提起。
灸莱说得有些动情：“老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看看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哪怕一眼就好……我好想好想每天早上不是对着镜子数皱纹，而是可以像一个普通的青少年那样挤痘痘，我真的好想啊。”
灸舞努力平复着心中泛起的点点涟漪，声调却隐约软了下来：“可是小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青春的代价是我的死，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灸莱已泣不成声：“不会的……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对不起，老哥对不起……”
灸舞只是摇摇头，倦意更浓：“小莱，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灸莱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并不是个问句。遇到这种情况，结果只可能是一个——监禁。幸而只到了监禁的地步，若是他真的犯了比这更不可饶恕的过错，灸舞不敢去想，自己是否下得去手。
凝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匆匆流过，他不知道他以同一个姿势在同一个位置上呆了多久，仿佛想了很多很多，近乎把这一生都迅速而漫长地过了一遍，脑海中却始终有种空空如也的感觉。刺眼的四壁是他与现实之间唯一的联系，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必须面对的无数新的问题与答案。
良久良久，鲜绿上映入了一抹柔和的墨绿。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如同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见一个这样的他。她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脸，目光停滞在他此刻的双眸上。它们太空茫、太深邃，她读不懂它们，又无法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望着它们，于是便跟从着自己内心的本意，缓缓抚上了他的发丝，就像在安慰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他竟哭了。
简单、直白的哭泣，连带着最原始的不住吸鼻涕的声音，没有半点灸亣镸荖·舞的影子。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这样放生啼哭的感觉，抑或是失去了那样的能力，却原来它可以回来得那么自然，仿佛想要放声大哭的念头已在他心中兜转了千百次。
她的心亦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她听到他说，浅梦，为什么偏偏会这样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跟魔界有来往，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太多事。我为什么就没能再多注意他一点，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啊。浅梦，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她淡淡笑道：“如果是论把责任适当地归到其他人身上的本领，你的确是失败得不行。”
他还是笑了，尽管苍白。
又过了许久。
他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人都渐渐地重新被笼罩在独属于他的光彩中。浅梦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最不需要的一句话从来都是“你要振作”。 眼前的人拥有着任何人都不得不钦佩的强大韧性，即使是当他经历了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短暂的歇息后他仍可以记得将自己的情绪排在最后面，绝不给他人造成一丝一毫的负累。
而他唇边重新挂起的笑容则明澈坚定得让她仰望，让她崇拜。
他看着她，对她说，浅梦，对不起。
“谢谢。”
已近黎明。
暗褐与墨绿一前一后地伫立在苍茫大地之间，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他们谁也看不见谁的神色，却听出了彼此声音中很多很多难以名状的心绪：“起雾了。”
“嗯。”
“第一次觉得雾色也可以这么美。”
“对啊，第一次。”
第一次。
尘烟渐浓。
灸莱的双手深深掐着他的白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一定会知道。所以我总是在想着要如何告诉你、在什么时候告诉你，可是我太害怕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太害怕……”
灸舞冷冷道：“可你却有背叛我的勇气？”
灸莱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哀求而惶恐：“我没有！没有背叛你，真的，狄阿布罗魔尊只是让我帮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他答应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灸舞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声音竟微微抖颤：“无关紧要？比如想办法寻找机会让戒逃脱吗？”
灸莱双目里映着点点惊讶：“是。”
“那么你被抓去灭的那一次呢？是否也是你跟戒一起设的一个局？”
灸莱的神色中透着挣扎：“……是。”
灸舞静静冷笑，的声音依旧是不带温度：“这就是他答应你的不会伤害到我？”
灸莱一惊，忽然又开始止不住地抽泣：“不是的，不是的！那次是一个意外，不是的……”
灸舞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深深沉沉的一声长叹。
——你知不知道，每一场这样的意外，都足以要了我的命啊……
“还有吗？是否在这两天又有新的指示？”
灸莱小心翼翼地道：“……是。魔尊让我往你的灸亣能量水里加点无色无味的粉末，说是……是会让你精神紧张一点，以作为让他痛失爱将的报复。”
无色无味的粉末、无色无味的粉末……灸舞知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冰冻、凝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灸莱见他迟迟没有言语，只道他是在等着自己继续，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缓缓怯声道：“老哥，我知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铁时空，为了它，你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也同样有最珍视的东西啊……”
灸舞低声道：“是什么？”
灸莱迟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青春。”
沉默。这个两人之间从来都有些禁忌性的话题，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样的方式被提起。
灸莱说得有些动情：“老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看看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哪怕一眼就好……我好想好想每天早上不是对着镜子数皱纹，而是可以像一个普通的青少年那样挤痘痘，我真的好想啊。”
灸舞努力平复着心中泛起的点点涟漪，声调却隐约软了下来：“可是小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青春的代价是我的死，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灸莱已泣不成声：“不会的……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对不起，老哥对不起……”
灸舞只是摇摇头，倦意更浓：“小莱，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灸莱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并不是个问句。遇到这种情况，结果只可能是一个——监禁。幸而只到了监禁的地步，若是他真的犯了比这更不可饶恕的过错，灸舞不敢去想，自己是否下得去手。
凝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匆匆流过，他不知道他以同一个姿势在同一个位置上呆了多久，仿佛想了很多很多，近乎把这一生都迅速而漫长地过了一遍，脑海中却始终有种空空如也的感觉。刺眼的四壁是他与现实之间唯一的联系，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必须面对的无数新的问题与答案。
良久良久，鲜绿上映入了一抹柔和的墨绿。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如同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见一个这样的他。她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脸，目光停滞在他此刻的双眸上。它们太空茫、太深邃，她读不懂它们，又无法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望着它们，于是便跟从着自己内心的本意，缓缓抚上了他的发丝，就像在安慰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他竟哭了。
简单、直白的哭泣，连带着最原始的不住吸鼻涕的声音，没有半点灸亣镸荖·舞的影子。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这样放生啼哭的感觉，抑或是失去了那样的能力，却原来它可以回来得那么自然，仿佛想要放声大哭的念头已在他心中兜转了千百次。
她的心亦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她听到他说，浅梦，为什么偏偏会这样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跟魔界有来往，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的太多事。我为什么就没能再多注意他一点，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啊。浅梦，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她淡淡笑道：“如果是论把责任适当地归到其他人身上的本领，你的确是失败得不行。”
他还是笑了，尽管苍白。
又过了许久。
他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人都渐渐地重新被笼罩在独属于他的光彩中。浅梦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最不需要的一句话从来都是“你要振作”。 眼前的人拥有着任何人都不得不钦佩的强大韧性，即使是当他经历了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短暂的歇息后他仍可以记得将自己的情绪排在最后面，绝不给他人造成一丝一毫的负累。
而他唇边重新挂起的笑容则明澈坚定得让她仰望，让她崇拜。
他看着她，对她说，浅梦，对不起。
“谢谢。”
已近黎明。
暗褐与墨绿一前一后地伫立在苍茫大地之间，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他们谁也看不见谁的神色，却听出了彼此声音中很多很多难以名状的心绪：“起雾了。”
“嗯。”
“第一次觉得雾色也可以这么美。”
“对啊，第一次。”
第一次。
尘烟渐浓。
其实我会说我在30号半夜就打出来了吗，结果microsoft word 竟然坑爹地把一整章全！吞！了！！！！！！
吐血遁走。。。 第二十章
天地间恍若万物消散，于空无终又化为空无。
他缓缓抬手，迷雾中只能大致地看到手掌的轮廓。
轻蔑一笑——浅梦，果真是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栽培了。
他一步步沉着向前，周身已泛起足把大雾割破的绿光。
“等……等等！”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他驻足，微有诧异：“你？你不该在这里的。不管你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里都没你什么事了。”
对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却不敢直视他双眼：“您……知道我已经败露？”
他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样，您……就别去了吧。”
“这又是为什么？”
“他们……我哥他，他……我担心您的安危。”
哦，事成了么。
他继而一笑，忽地扼住灸莱的喉咙：“你凭哪一点认为，一颗废棋的话对我还有价值？没猜错的话你还是逃出来的吧？呵，原来我们的白道小盟主竟然不济到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住。”
终在频临窒息的瞬间再度获得呼吸的能力，他捂着喉咙咳嗽不止。他听到对方居高临下地说：“倒是谢谢你，一不小心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的，这样看来，他们果真还是要让我失望了。”
“等……等一下！您……承诺我的……”
“一切结束之后，本尊心情好的话，兴许会兑现。”
他望着他头也不回地步步远去，一下甩开了仍置于喉咙处的手，爽朗一笑，不动声色地开始抹去脸上的一条条皱纹。
不对，有哪里不合常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位对手的了解不够深，可错究竟出在了哪里却一时说不清——
沉默，万物声色忽然尽数退却，只剩下一抹亮丽的绯红于雾中若隐若现。
——那样的绯红色！
能把一身纯色的绯红穿得如此动人心扉的，天上地下只她一人。就连浅梦……
浅梦？他如遭重击，轰地一下定在了原地，指尖刚好才触到她发鬓。
然后她不急不缓地回过了身，仿佛她已用一生的时间来习惯这个动作，只为迎接他这样出现在她身后的一瞬。
她看着他，然后叫着那个只有她才会懂得的名字。
“阿布。”
……阿布。
他的手一颤，偏离了她的脸颊。他原本以为，此生都再也不可能面对着她的身影，听她并不温柔地叫上他一声阿布。他还记得，在很久以前的曾经，他对自己说过，如果能有机会再见到她，再真实地听听她的声音，他可以倾尽他的所有。包括他的宏图霸业，他的盖世魔功，甚至是他的命。
他原本以为，一别十余年，该淡的总是淡了。却没想到，那只是他的以为。
流年暗转，他竟还是那个可以为博红颜一笑而倾尽天下的狄阿布罗。当她再一次这样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世界还是可以因为她，而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的指端情不自禁地划过她柔顺的发丝，缠绵地停在了她的发梢处，不愿抽离。他看着她，深深地说：“我好想你。”
眼前的佳人笑得清浅而幽深。他从来都觉得，她的眼睛不只是窗口，而是漩涡，一旦望得深了，望得久了，便再无归途。
——他甘愿被这样的圈套绑住，一生一世。
绑住。绑住？！
魔尊蓦地一惊，一瞬之间仿佛贯穿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冷却凝固。他的手不知何时竟已被那‘发丝’紧紧缠住，所掠过的纹路刚好计算在了他掌中所有的大穴要害，逼得他不敢轻易动用这只用以发功的右掌。他认得这种奇特的触感，因为那正是他自己当年交给浅梦的他认为最适合她的武器——筝弦。
没想到她已将它练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她也别忘了，这门功夫是谁创始的。
绿光乍起，筝弦断裂的同时，他看到另外数十条弦同时疾速向他袭来，灵动而凌厉。他计算着每一条所攻击的角度，计算着浅梦惯有的思路，然后一条一条地收于自己的掌中。如此周旋良久，终于将它们尽数归拢，暗自提起魔功，绿色的光芒顺着那聚起来犹如绳索的数十根筝弦落在了筝弦另一头的人身上。
缕缕鲜红的血丝从她嘴角边涌出，他看到她那一身已变得很刺眼的绯红渐渐蜕变成了墨绿。天地间不断旋转、变换着，他知道境阵已破。
他看了看眼前那些不知好歹的铁时空艺能行者们，轻蔑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先前的掉以轻心和方才与浅梦的那番较量，确实已损伤了他的元气。
——灸舞，我终于还是跌入了你的圈套。
而你，却也休想逃出你命定的失败！
电光石火之间，刺眼的鲜绿与金黄繁琐而夺目地交织在了一起，直截了当。魔尊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攻向了灸舞，这个他其实早已稳操胜券根本不可能胜过他的铁时空盟主。
或许他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所唯一认定的那个，足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的人，便只是灸舞。只有他，无关异能，无关他是否已早已是在做垂死挣扎。
他敬重眼前这个人物！而首先向他发起攻击，便就是他狄阿布罗魔尊敬重对手的方式。
——好快。
天地间恍若万物消散，于空无终又化为空无。
他缓缓抬手，迷雾中只能大致地看到手掌的轮廓。
轻蔑一笑——浅梦，果真是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栽培了。
他一步步沉着向前，周身已泛起足把大雾割破的绿光。
“等……等等！”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他驻足，微有诧异：“你？你不该在这里的。不管你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里都没你什么事了。”
对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却不敢直视他双眼：“您……知道我已经败露？”
他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样，您……就别去了吧。”
“这又是为什么？”
“他们……我哥他，他……我担心您的安危。”
哦，事成了么。
他继而一笑，忽地扼住灸莱的喉咙：“你凭哪一点认为，一颗废棋的话对我还有价值？没猜错的话你还是逃出来的吧？呵，原来我们的白道小盟主竟然不济到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住。”
终在频临窒息的瞬间再度获得呼吸的能力，他捂着喉咙咳嗽不止。他听到对方居高临下地说：“倒是谢谢你，一不小心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的，这样看来，他们果真还是要让我失望了。”
“等……等一下！您……承诺我的……”
“一切结束之后，本尊心情好的话，兴许会兑现。”
他望着他头也不回地步步远去，一下甩开了仍置于喉咙处的手，爽朗一笑，不动声色地开始抹去脸上的一条条皱纹。
不对，有哪里不合常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位对手的了解不够深，可错究竟出在了哪里却一时说不清——
沉默，万物声色忽然尽数退却，只剩下一抹亮丽的绯红于雾中若隐若现。
——那样的绯红色！
能把一身纯色的绯红穿得如此动人心扉的，天上地下只她一人。就连浅梦……
浅梦？他如遭重击，轰地一下定在了原地，指尖刚好才触到她发鬓。
然后她不急不缓地回过了身，仿佛她已用一生的时间来习惯这个动作，只为迎接他这样出现在她身后的一瞬。
她看着他，然后叫着那个只有她才会懂得的名字。
“阿布。”
……阿布。
他的手一颤，偏离了她的脸颊。他原本以为，此生都再也不可能面对着她的身影，听她并不温柔地叫上他一声阿布。他还记得，在很久以前的曾经，他对自己说过，如果能有机会再见到她，再真实地听听她的声音，他可以倾尽他的所有。包括他的宏图霸业，他的盖世魔功，甚至是他的命。
他原本以为，一别十余年，该淡的总是淡了。却没想到，那只是他的以为。
流年暗转，他竟还是那个可以为博红颜一笑而倾尽天下的狄阿布罗。当她再一次这样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世界还是可以因为她，而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的指端情不自禁地划过她柔顺的发丝，缠绵地停在了她的发梢处，不愿抽离。他看着她，深深地说：“我好想你。”
眼前的佳人笑得清浅而幽深。他从来都觉得，她的眼睛不只是窗口，而是漩涡，一旦望得深了，望得久了，便再无归途。
——他甘愿被这样的圈套绑住，一生一世。
绑住。绑住？！
魔尊蓦地一惊，一瞬之间仿佛贯穿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冷却凝固。他的手不知何时竟已被那‘发丝’紧紧缠住，所掠过的纹路刚好计算在了他掌中所有的大穴要害，逼得他不敢轻易动用这只用以发功的右掌。他认得这种奇特的触感，因为那正是他自己当年交给浅梦的他认为最适合她的武器——筝弦。
没想到她已将它练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她也别忘了，这门功夫是谁创始的。
绿光乍起，筝弦断裂的同时，他看到另外数十条弦同时疾速向他袭来，灵动而凌厉。他计算着每一条所攻击的角度，计算着浅梦惯有的思路，然后一条一条地收于自己的掌中。如此周旋良久，终于将它们尽数归拢，暗自提起魔功，绿色的光芒顺着那聚起来犹如绳索的数十根筝弦落在了筝弦另一头的人身上。
缕缕鲜红的血丝从她嘴角边涌出，他看到她那一身已变得很刺眼的绯红渐渐蜕变成了墨绿。天地间不断旋转、变换着，他知道境阵已破。
他看了看眼前那些不知好歹的铁时空艺能行者们，轻蔑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先前的掉以轻心和方才与浅梦的那番较量，确实已损伤了他的元气。
——灸舞，我终于还是跌入了你的圈套。
而你，却也休想逃出你命定的失败！
电光石火之间，刺眼的鲜绿与金黄繁琐而夺目地交织在了一起，直截了当。魔尊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攻向了灸舞，这个他其实早已稳操胜券根本不可能胜过他的铁时空盟主。
或许他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所唯一认定的那个，足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的人，便只是灸舞。只有他，无关异能，无关他是否已早已是在做垂死挣扎。
他敬重眼前这个人物！而首先向他发起攻击，便就是他狄阿布罗魔尊敬重对手的方式。
——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