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漠无边的热砂,烈日当头的天气,身着黑色斗篷的侠客孤独地艰难前行。
——《逃》
正如这画的题名,那个姓车的,真的从顾非眼前逃了。
甚至连一丁点儿如何去寻他的线索都没给顾非留,就这么,像一阵烟似的,说散就散了,谁也不曾见到他,更不可能记得他,除了顾非。那人清秀的眉眼,墨发如漆,不喜言谈,却总是安静地听着她说,明明是比她年长不了多少的年纪,神情之间又多少带了些世间的沧桑……顾非回忆起姓车的腰间那把魔界匕首,不禁又怀疑起他真实的来历。
“……小兰说你是‘画中仙’,我不信。”顾非对着画中侠客的背影喃喃道,“虽不信,但不知你真实身份,又不知如何否认……唉,姓车的啊,姓车的,你总得让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话音未落,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异响。
“谁!”
下意识地,顾非迅疾捏了腰间的小石朝声响处飞去,嗵地一声,石头砸在窗棂,跟着弹在桌案上,滚了几下,不动了。
顾非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又没经思考就飞石头了。上次也是同样的状况,险些丢在小兰脸上,这次又……唉,也许爹说得没错,她有些莽撞的地方的确得改上一改了。
“嗯?”
顾非瞧了一眼那石头,很快便被桌案上一副画轴吸引了全部注意。
……画轴?顾非拧起眉。刚才她坐在桌案旁的时候,并没有那种东西吧?
难道,真的有人来过!?顾非反应过来,飞快跳出房门,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至少,庭院里雪地上的脚印,除却她和小兰的之外,并没有第三人的……!若是如此,桌案上的画轴又是谁放的?小兰?……不可能。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会消失得如此之快,再说,她刚才朝那个声音飞石头,如果是小兰,肯定早就尖叫了吧。
顾非百思不得其解,又细细听了听四下里的动静,几声鸟鸣,前院家丁有些吵杂的忙活声,除了这些,只剩她呼吸的声音了。
“……怪了。”顾非低声嘀咕,“难道见鬼了?”
——等等。见鬼?
鬼?……该不会是——!
顾非立刻返回屋内,抓起桌案上意外带些重量的卷轴,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一副普普通通的水墨画,白纸青墨描绘着司空见惯的山水,画的右下题了一行字,还不忘刻上不知出自哪家手笔的红印。
诗的字体是秀丽的小篆,顾非看了几遍,将那字念了出来,“前尘若有知,今朝未曾见……离时幽然风中散,聚刻晴明雪、中、还……”
顾非越念越慢,胸口的悸动却越来越快,这字——这字中所隐含的内容,难道,难道真的是——
顾非想起那日姓车的像雾一样消散在眼前,又猛然抬头看了看庭院的积雪,这情景,岂不是与这一行字极为相似?!真的是姓车的?姓车的要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怎么,怎么会……可是,万一是呢,万一真的……”顾非像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更是把方才对顾偲然的怨怼统统抛在脑后,姓车的那张清秀俊朗的面容似是在她眼前活灵活现,不禁让顾非有预感,她定会见到姓车的!
可是,前几日雪下得如此之大,到处都是雪后的痕迹,姓车的会在哪里呢?顾非重新回到画上,眼睛飞快扫着画上的每一个角落,山,还是刚才那座普普通通的山,可不知怎的,却教她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赫然,顾非一眼瞧见三个细小的题字,正横在云雾缭绕的山顶上,依然是小篆的字体——《记丹晴》。
“我想起来了!”顾非不禁喊了出来,“这是,丹晴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