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不似一楼那么喧闹，茶桌都是空空，似乎是被清了场，唯有扶栏边的桌上坐了两个人，皆是锦衣华服，一侧还站了不少随从。这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品茶，听着楼下的对话。
坐主位的那人听到“锦恒王”三个字，微微侧过头朝楼下看去，一双狭长半闭着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嘴角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我倒觉得年轻一辈里还是我锦恒王执牛耳，陛下的幼弟，六岁便被天外境宗师林鹤森收为唯一弟子，早几年就听说是天之境高手了。”一楼大厅继续话题，二楼的人继续品茶不语。
赞同声随之响起，更是有几桌的少女红了脸，捂着嘴笑了。
“啧啧啧，能被宗师们收为弟子的，果然都是天纵奇才。都是天之境强者，高下如何分呢？”
“这个就不好胡乱给你们说了，境界之事，我等只知道人境地境天境和天外境，每境之中如何划分这就不是咱们凡人能知道的。”说书人摇摇头，没给个答案。
“先生也说说白三公子吧。”有位少女用袖口遮了脸，羞赧的说道。
“对对，白三公子可得好好说说。”
“这夜阁的白三公子可是神秘得很，我可说不上什么辛秘。”说书人听到这四个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白三公子也是天之境的强者啊，倒是忘了他也算是后起之秀了，听说各大门派都很忌惮他。”有客人接过的话头。
“毕竟成名得早，四年前有人花大价钱请夜阁杀手刺杀一位天之境强者，就是白三公子的成名一战，啧啧啧，那年他才十八岁啊，就杀了踏入天之境上十年的强者，太强大了。”
“他跟朴灿烈锦恒王相比又如何？”
“估计是不相上下吧，毕竟都是差不多年岁的。”
“那也不见得，有人说他其实很老了，他总是喜欢戴面具，不戴面具的时候每次出现又不是同一张脸，听说擅长易容术，所以很少有人看过他真容，你们说这岁数不是假装的吧？”
“是啊，修为这么高又不露脸，说不定就是满脸褶子的白三爷爷在装嫩！”这话一落音，大厅里就哄笑起来。
二楼只有两个人的桌前，主位对面另外一个人听到这话，似乎是忍不住的笑了一声，脸上浮起好看的酒窝。
“咳咳，我得为他正个名，白三公子今年二十出头无疑，这个不必争论。”说书人抽着嘴角打断了哄笑声，“你们可要悠着点啊，白三公子毕竟是夜阁的杀手，夜阁的人神出鬼没的，可别被他听到了你们这么埋汰他。”
“白三公子哪能跟咱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计较啊。”先前说白三爷爷的那人打了个哈哈，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
“白三公子叫白什么？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跟他的脸一样神秘，不知是否是翩翩佳公子。”先前提问的少女又说。
“那自然是没有我们锦恒王标致的，不然也不会整天拿个面具遮了脸不见人，我看八成是个丑八怪。”另一桌的女孩揶揄了一句，“当年远远看过恒王一眼，真是惊为天人。”
“都说白公子一身白衣穿得极好看，那身姿一看就不是凡人，想来脸也不差。”先前那少女摇了摇头，很是不同意丑八怪这个说法，自顾自的撑了下吧喃喃说道。
“白三公子可不姓白。”说书人摇摇头，“只是他喜穿白，夜阁的人又称他为三爷，所以就给取了个白三公子的雅号。”
“啊，他不姓白，那姓什么？”
“这我可不清楚，最接近的一个说法是姓鲁吧。”说书人想了想说出一个姓来。
“前段时间不是有人在茶楼里说他真名叫刘壮实吗？”
“哈哈哈哈哈，刘壮实！哪个不怕死的说的？”又是一番哄笑。

楼下越说越没谱了，楼上的人收回了视线，不再听那些调侃。壶里的茶已经微凉，主位上的人用手碰了碰壶壁便收回，也不吩咐添水。
他一头乌发整齐的梳起成髻，头戴紫金冠，面如脂玉，虽是稚嫩，却透出一股天生而来的威严气质。细长的手指顺了顺披在肩上的头发，眼睛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人，终于是开了口。
“平民百姓可真是不知者不畏，敢这么调笑他。”总是半眯着的狭长眸子带着笑意，说话声音糯糯软软的。
“他自己听到都会笑死了，我回去得说给他听。”对面穿着一身淡青锦袍的人不知是回想到了满脸褶子的白三爷爷，还是刘壮实，又笑了起来。
“他人呢？又去哪个小镇游玩了吗？”
“没有，倒是想去玩，不过西边有点事，他回那边了。殿下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酒窝还在脸上，笑意却收拢了些。
“其实我是想找他的，联系不上，没想到他是去西边了。”说话的人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上等的料子，上等的绣工，这一件外袍就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你说吧，回头我转告他就是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这事急不急？急的话，我到他回程去截，省得他半路又跑其他地方去玩了。”
“也不算急，就是紫月门的掌门，最近不大安分，所以，要除掉他。”他端正的坐着，缓了一会，又接着说，“父亲交给我去做的，不让我动用家里的人，这是要逼我们亮底了。我想了想，还是找他来办比较稳妥。以后我也懒得藏着掖着，反正是要开始明斗了。”
“紫月门的那个掌门半只脚踏入天二境了吧，本来还说我就受点累帮你解决了，看来还是要等他回来。”抬手拿起茶杯，刚放到嘴边，又停住了，“殿下要离开盛京的话就通知我，我派人贴身保护你，说实话，你家里的那些人，我是不怎么信得过。”
说着瞟了瞟站在一边纹丝不动的侍卫，说这些事的时候也没有屏退左右，也心下了然是信得过的，于是不再看他们，继续抿了一口清茶。
“无妨，这两年大哥安插在我这边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我能带在身边的人都是亲信。哼，我可不是还会相信兄友弟恭这种鬼话的小孩子了。毕竟那一年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早就是一抔黄土。”说到旧事，他的脸上浮起一股戾气。
“那就好。”坐在另一边的人也不好接话，淡淡的安慰了一句，了甚于无。
“不说这些，听说我父亲已经决定把我叔叔叫回家，不知道局势会不会有变化。”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情绪有喜也有忧。
“他会回来？他老师同意他回来掺合这些事吗？”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疑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父亲似乎很有信心他会回来，已经着人去修葺他的府邸了。说到底毕竟是自家的事，还是有一份责任在，他的老师也不会不讲情理，我觉得这次他是真的要回来了。”
“这尊大神回来之后，你们家要不太平了，就是不知，你父亲是不是有意于他？如果他也进来搅这趟浑水的话，这事情就不是我们夜阁能控制的了。”
似乎是说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一时间竟没有接话。两人似乎都在思索着什么，窗外的鸟叫声悠扬悦耳，一阵一阵的随着花香飘进来。
“我相信他不会搅合进来，他性子那么潇洒，可不会甘心这辈子都困在这一国之地的，有的人志向就是在天上，跟我们这些在地上的始终不是一个路子。”终是打破了沉默，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对了，记得帮我跟那个家伙说一声谢谢，总是帮我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很愧疚。”
再也没有人说话，愧疚两个字里似乎真的夹杂着情绪，低低的散开了去，连窗外的鸟叫声都暂时的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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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锦帝爱花，这锦王宫内殿层层宫墙上都爬满藤生植物，有的墙角还堆着好看的花丛，此刻正有一队宫女捧着开得正艳的花，一盆盆摆在御书阁前的院子里，换下了一些开得不好的，维持着始终不变的姹紫嫣红。
吴世勋立在书房一边，看着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花儿开得正好，哪一盆不是奇珍异种，在外可是有价无市的，他却是看得意兴阑珊。往书桌那头望去，穿着金色锦袍，头戴黄金冠的人正认真的批阅着奏章，头低着，还是看得到眼角额前的皱纹。
“父皇，您交给我的事已经办妥了。”吴世勋开口说道，低着眼皮，面上是恭敬的样子。
“嗯，办得不错，这两年想来是我手段太温和，一个个都不太听话了。”说话的人还是低头批阅，一支笔写写画画。
“那紫月门……”
“剩下的已经交给内阁去办了，就不需要你管了。”终是停了笔，抬起头来看向吴世勋。
锦帝吴崇渊，是这锦国最无上的至尊，他在这高位已太久，骨子里都散发出尊贵和凌厉。他的眉眼跟吴亦凡有七分相似，双眉斜飞入鬓，一身的金色更是衬得他有种天神一般的威严气势。
“夜阁的白三公子肯接这件事，我没料到。”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却还是听得吴世勋浑身不舒服。
“我与他，还有阁主是故交。这次不能动用宫里的力量，我就找他帮忙了，反正他之前也帮过我不少忙。”吴世勋不动声色的说。
锦帝说的接字，吴世勋改成了帮，还承认了一些事情，这是在传递一个信息，夜阁是站在吴世勋这边的，而且并不是交易关系。
锦帝沉默了一下，随即慈祥的笑了。
“禀报陛下，恒王殿下到了，正在外候着。”门外响起了内侍的通报。
“快让他进来。”锦帝放下了手边的事，一脸喜色，吩咐道。
吴世勋也眯起了眼睛，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看向门外。
吴亦凡好多年没回锦王宫，要不是有人领着，这会怕是已经迷了路。这么多年，兄长这爱花的性子还是没变，一路走来到处是绿叶红花，空气里都满是花香，吴亦凡突然就想到那抹青草气味，深了想想，那双有着星光的眼眸就出现在眼前。
看过了眼睛，对面具底下的容貌就越发的好奇，也不知该是怎么样一张脸才配得起这双举世无双的眼睛，万一是张五大三粗的脸可如何是好？
“陛下请恒王进去。”
内侍恭敬的声音打断了此刻吴亦凡奇怪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就大步的走过回廊，走进了御书阁里，也没细细去看房里的人，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
“臣弟叩见陛下。”
“亦凡快快起来，林先生终于肯让你回来，朕可谢谢他了。”锦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扶起了吴亦凡，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嗯，长高了，成熟了。”
吴亦凡自小离开锦王宫，虽然锦帝是他唯一的长辈，可毕竟长久不见，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的场面，于是笑了笑，偏头看向一边老实站着的人。
“皇叔，我是世勋。”
昔日的小不点长大了，个子比之吴亦凡都差不了多少，白胖胖的小脸已经长开，眉宇间还是有一丝稚气，声音软糯糯的。
“我们世勋长大了，皇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吴亦凡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吴世勋听到这话，抿着嘴笑得开心。
“世勋啊，过几日就在你皇叔的府邸设个接风宴吧，叫上你几个皇兄，宫里上下除了长老阁，其他都通知到，重要的人都去。”顿了顿又说，“朕就不去了，你们聚聚，亦凡你也认识一下现在宫内都有哪些人。”
“是，儿臣这就差人去办。”说着，吴世勋就行礼告退了。

“陛下，不用这么着急的吧。”吴亦凡一听这些麻烦事，眉头就皱了起来。
“其实是让他们认识认识你罢了，朕知道你对宫里的事没心思，不过既然回来了，还是要让天下知道你始终是我锦国的恒王。”锦帝几步又走回书桌前，坐了下来，又有些好笑的看着吴亦凡说，“你志虽不在这里，但锦王宫毕竟是你的根本，他日还望你关照一二。”
“陛下何苦取笑我，能否跨过天坎还是两说，以后也不知是不是要锦王宫来关照我。”吴亦凡眉头松了下来，听锦帝这番话的意思，竟是不准备拉他下水来搅合了。
“原本若不是当年林先生收你为徒，我还真有意于你。我这几个儿子，大的手段太狠辣，小的心地太善良，中间那两个是草包。所幸这几年大的收敛了不少，小的也心智成熟了，倒是可以再看看。”
“陛下现在还未决定？”
“还想再看两年吧，你也帮我看看。”锦帝比之在儿子面前，话倒是多了不少，说出口也都是商量的语气，“云刹天宫的继承人都已经选出来了，我担心宫主大限快到了，一旦他离世，你们年轻这一辈还要时间成长，恐怕会不太平，而且最近总感觉冥王殿那边不大对劲。
“我听老师说，五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冥王殿就老实了很多，怎么说，好像是太老实了。”吴亦凡顺着窗户看向西方，那边有个很不稳定的因素。
“希望是翻不起大浪，我正派宗师毕竟有三个，而且你老师还年轻，足够制约他们。还有东边的金家，当年雷霆手段打破了东边混乱的局势，一举创立东皇朝，与我锦国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也是个大患，不过他们没有宗师，便是最大的弱点。”锦帝说到这里，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总结了一句，“你们要赶快成长起来啊。”
吴亦凡心头一梗，名为责任的山石压了下来，透不过气。若是如此，何不生在普通人家？眼前是看不清的未来，何时能仗剑走天涯呢？
吴世勋交代给手下接风宴的事后，就留在了御书阁出来必经的小花园里，坐在亭子里沏上一壶茶，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在等待那道黑色身影出现的漫长时间里，吴世勋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很容易心悸，总是害怕，总是紧张，那是经历过生死一瞬的后遗症。
其实在他的成长中，吴亦凡并没有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一面又离开，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年纪很小的叔叔，因为吴亦凡身上有种正气，有种洒脱，那是几个哥哥身上所没有的，锦王宫里的人都没有。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来不屑去做坏事，骨子里全是金灿灿的没有阴暗面，也从来不在乎权力金钱，活得随性潇洒，所以吴世勋在吴亦凡身边，不会害怕。
这种气质吴世勋想了想，应该是从小就跟着一个洒脱的老师走遍山川河海，从这天地间所学到的胸怀，困在锦王宫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呢？
他身上又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霸气，举止之间总是有股上位者的气质，吴世勋又总结，这是生在帝王之家天生就带来的，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是否也有呢？
吴亦凡结束了悠长沉闷的谈话，没让侍卫跟着，独自走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小花园的凉亭里亮着烛火，吴世勋一个人端坐在那里。
“你在这等我吗？”吴亦凡走进了才发现吴世勋在发呆，便笑着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啊，皇叔！”吴世勋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双大手在眼前晃着。
“在发什么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吴亦凡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好笑的问道。
“没发呆，皇叔，这次你回来要待多久？不能待久点吗？”吴世勋期待的问他，脸上露出了好久都没出现过的小孩的表情。
“这次会待久一点的，老师给我放了长假，世勋啊，你真是长大了。”吴亦凡的眉目间柔和下来，用手拍上了吴世勋的肩膀，“长高了很多，都快赶上我了。”
“赶不上的，皇叔一直都那么厉害。”吴世勋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
吴亦凡看着煞有介事夸赞自己的小孩，心里一阵柔软，就像锦帝说的，小的心地太善良了。早两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有点变化，心下也了然，毕竟的帝王家的孩子，始终要长大，如今这四个孩子里要挑一个继承人，是残酷又无奈的。
如果是这四个孩子，那情愿是把锦王宫交到成熟长大的世勋手里，毕竟那个比自己还要大上好几岁的老大，吴亦凡不是很喜欢，另外两个，还真是如同兄长说的，草包了一点。
“听说陛下交给你办了紫月门的事？你可还适应？”吴亦凡问道。
“有什么不适应的，大哥不都处理了好多年这种事了吗？”吴世勋笑了笑，大哥这两个字叫得生硬冰冷。
“那天被我碰到了。”吴亦凡迟疑了两下说，“我回来的时候，撞见白三公子杀罗掌门了，我当时不知道是陛下的意思，还想救人，就出手偷袭了他。”
“啊？他没戴面具吗？你没认出他？受伤了没有？要不要紧？”吴世勋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伸手去摇晃他的手臂，似乎想知道手是不是还在他身上。
“呃，怎么不问是不是他受伤了？”吴亦凡就有点不好意思，假装严肃的问道。
“他受伤？这不可能吧？”吴世勋狐疑的嘀咕着，“他有修一门功法，只要他愿意听，很远就能听到人的心跳声，偷袭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咳咳，你跟白三公子很熟？”吴亦凡脸上有点泛红，被后辈这样拆穿还真是不好意思，赶紧转了个话题。
“嗯，很熟的，我跟他们认识了四五年了。”吴世勋也没察觉自己的皇叔怎么突然红了脸，自顾自的说道。
“他们？”
“就是夜阁那三个，白三公子，阁主，还有边伯贤。”顿了一下，怕吴亦凡不认识，又加了一句，“边伯贤就是夜阁药庄林的主人，你听说过吧？”
“嗯，我知道，他的医术很厉害，老师提起过。”吴亦凡点点头，又说，“既然你们很熟，那我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就是……”吴亦凡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来一句，“你见过白三公子的脸吗？”
“当然见过，皇叔你想看啊？”吴世勋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过来，坏笑道，“他喜欢易容，见过他真脸的人可不多，不过戴面具的时候都是真脸，你下次可以摘了他的面具看个清楚。”
“咳咳咳，怎么摘，没近身就被他弄死了吧？”
“告诉你一个方法，他那面具是用白绢系住的，他不怎么会系结，短的那根一扯就松了，你要气势汹汹的肯定近不了他的身，不过如果是熟人朋友的话，他倒不会那么警惕，我第一次见他的脸就是这么干的。”
没想到吴世勋如此认真的帮他出起了主意，到底是十八岁的小孩，一说起好玩的事，心性又幼稚了起来，哇啦哇啦的说个没完。
“你是我叔叔，在他面前混个眼熟很容易的，只要他肯不外放内力跟你走得很近，就说明他对你不设防了，那么你就能下手了，不过你要自然一点，不要太夸张，不然会被他察觉的，毕竟这招我已经用过一次了。”
“呃，我尽量吧。”吴亦凡面上一副随便的样子，却是仔仔细细的听了，想起那双眼眸，好奇心就越发的浓烈了起来，“那他长什么样子？”
“不告诉你，自己看！”吴世勋得意的笑着，糯糯的声音都带着笑意，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偷袭了他，真的没受伤？”
“没有，他没出手，后来我就自报家门了。”吴亦凡摇摇头，“不过他跟我说，如果我长得丑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嗯，是他会说的话，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是挺仁慈的。”吴世勋点点头，笑得眼睛都弯弯的。
“他说他姓鹿，那名是什么？”
“哦？还告诉你这个了？”吴世勋很是吃惊，稍微愣了一下，还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了起来，“他单名这个。”
吴亦凡定睛朝桌上看去，一个漂亮的“晗”字出现在桌面上。
原来叫做鹿晗，这样的名字，果然跟那双眼睛很相配。

“世勋说是家宴，其实我本来是不好意思来的，不过平时总听世勋说，几个哥哥们照顾了他不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好哥哥，所以就硬跟过来了。”白三公子抬起手撑着下巴，望向了对面的大皇子，平淡的说道，“劳烦三位皇子照顾我们世勋了，今后，就放着我来吧。”
这话虽然语气平淡，听在那三个皇子的耳朵里就是炸雷了。大皇子内心一阵苦涩，刚刚看到这整个修炼界极富盛名的白三公子举止言谈中透着天真，还以为他的心智如孩童般天真不谙世事，心里本是松了一口气的。
还没安心得了多久，就听到这番话，虽然还是那样的说话风格，但明里暗里满是警告的意味，而且似乎是动了怒，不知道吴世勋到底跟他说了多少他们之间的金枝欲孽，甚至都能感受到面具底下那道凌厉的目光。
大皇子也不去计较这番话说得荒唐，一个外人居然叫亲兄弟不要照顾，放着他来，平时要听到这番话，自己肯定会一阵嗤笑，不过现下却只是整理了下表情，就朝白三公子温和的笑了笑，应了句“好”。
白三公子见对方乖乖的答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收回目光，开始低声和吴世勋说起话来。
这一回合你来我往，自然又是被席间的宾客看去了，今夜过后，跟锦王宫有关系的门派只怕是会炸开了锅。
吴亦凡却懒得去理会这些，眯着眼，举着酒杯，心下想的却是，原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没过多久这席便散了，客气的道谢后，宾客各自回家，一时间恒王府的门口尽是马车来接人，又是一阵喧哗道别声，大皇子带着二皇子三皇子坐进了同一辆马车。
刚一关上车门，大皇子就一个耳光朝三皇子甩了过去，面色铁青，气得嘴唇直哆嗦，这头三皇子挨了耳光，只是低头垂着眼看着地板，满脸通红，二皇子也不敢说话，正襟端坐着。
“你这个蠢货！谁叫你干这种蠢事的？皇叔的态度不明了，你在他面前就敢动吴世勋，万一他有立场怎么办？”大皇子张口就骂，一点情面不留。
“我也没动他啊，只是想让他出个丑的。”三皇子委屈的辩解。
“那他出丑了吗？我看今天最风光的就是他！白三公子那么护着他，都警告到我们头上来了！这是摆明了要帮他夺继承权了！”
“我怎么知道那个随从是白三公子啊？我还以为就是个下人，杀了就杀了。”三皇子也不会看脸色，就是几句蠢话说出来。
“先不说是不是白三公子，就算是个随从，要杀也不能在皇叔的府邸杀啊，真是被你气死了。”大皇子气得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面色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当年那次袭杀本来十拿九稳的，结果还是失手了，不然我们现在也不用这么头疼。”二皇子小心翼翼的说出一些旧事来。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现在他得了夜阁的助力，以后我们要动他就难了，不过还是要找机会，一定要除掉他，不然万一他比我先踏入天之境，我们就再也没办法抗衡了。”大皇子看着窗外，恶狠狠的说。
车厢里顿时一片死寂。

07
“嗯？”吴亦凡有些惊讶的看向吴世勋，听到他刚才那番话，满是意外。
“你不欢迎我？”白三公子顶着一张面具就凑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宴会散席之后，吴世勋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跟白三公子又留了一会，吴亦凡之所以这么意外，都是因为刚才吴世勋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让白三公子暂住在恒王府一段时间。
吴世勋解释说这段时间还有一些事要白三公子陪着，可是晚上又不能带他进宫，住外面又太失礼，所以借王府一用，他笑得弯弯的月牙眼看着吴亦凡调皮的眨了两下，还用嘴轻微的给出了一个“摘面具”的唇语，让吴亦凡顿时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慌了神。
吴亦凡赶紧平复了这见鬼的紧张心情，就笑着跟他解释，“欢迎的，只是我这条件也不是很好，怕怠慢了你。”
“王府条件还不好，那我们小白的阁楼就是狗窝了。”白三公子似乎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
“你们小白是谁？”吴亦凡翘起了眉尾，加重了你们两个字的音。
吴世勋在一旁解释道，“就是边伯贤，鹿哥平时是住在他的药庄林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还住一起？”吴亦凡下意识的就皱起眉头有些心急的问了这么一句，问完自己也愣了，明明也不是很熟，怎么会问这种带着情绪的问题。
吴世勋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笑得一双眼睛弯得都快看不见了。
“小白是我弟弟。”亏得这人还仰着脖子看向吴亦凡，一本正经的回答。
吴亦凡侧头看着少年这副天真的样子，似乎又在那面具的两条缝隙里看到了一闪一闪的星光，突然就很想伸手去摘那个可恶的面具，好把一切都看个清楚。
但是心里又在踌躇着什么，有点不敢去揭开，可能是匆匆一瞥之中看到的那双眼睛太美好，于是就怕摘开面具之后，那脸配不上这眼睛，该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才配呢？吴亦凡一直在心里勾画着，却总是不满意，怕自己勾画得艳俗了，辜负了这双眼睛。
于是再回过神来，就只剩他一个人站在花园里了，眼里一直还浮现着那白色身影远远的跟他挥手道别的情景，机会总会有的，吴亦凡勾起了嘴角。

吴亦凡想的是，这段时间在王府朝夕相处，还怕没有机会变得熟稔吗？可毕竟是想多了，吴亦凡一直在后院修炼，而那个家伙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有老实待在府里过，总是早出晚归，回来就直接去了客房休息，吴亦凡也不好去打扰，竟是难得碰到一次。
有天早晨终于是偶然碰到了，见他还是那一身白衣，脸上却出乎意料的没戴面具，露出一张有些黝黑粗犷的脸，吴亦凡撞见着一幕的时候当下就愣住了，细细盯了他的眼睛看，果然还是那日匆匆窥见的星眸，只是这双眼睛长在这张脸上，这张脸又配在这副身姿上，有种说不出的不搭调。
“你，没戴面具！”吴亦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冷静了，差点就伸手去扯看看是不是真脸。
“是啊，出去办事不方便，怕别人认出来。”白三公子倒是依旧天真，只是这么一张脸，举止还这么孩子气，真是让吴亦凡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不是你的真容吧？不是的吧？”
“啊，你很感兴趣吗？那我就偏不告诉你。”嘻嘻哈哈的回答了一句，伸了手挥了一挥便扬长而去。
留下吴亦凡目瞪口呆，心里嘀咕着，你这易容也易得太敷衍了吧，手那么白皙，脸黑成这样是怎么一回事？
自那日之后，吴亦凡就故意在早晨和晚上算准了时间在府里晃荡，倒也碰到了他好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打个招呼就出去了，每次又是不同的脸，有文弱书生的样子，也有满脸横肉的样子，也有难得一见的标致好看的样子。
于是在他说忙完了，要好好休息两天的时候，吴亦凡就找了他，说是要聊聊天赏赏月。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借口对方是怎么答应的，两个不熟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两人坐在了花园的凉亭里，六月的夜风都已经带了暑气，池塘里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蛙叫，吴亦凡看向夜幕中，那里挂满了碎星，就如同某人的眼睛，不过此刻可是看不到，这某人又戴上了面具。
“小白的池塘里夏天都没有青蛙叫。”
吴亦凡收回目光来侧头望去，白衣的少年正倚着凉亭边的坐栏往池塘里看去，薄薄的衣衫偶尔被风吹得飘起来，晕上月光，显得越发的雪白干净。
为了世勋给的计划好实施，吴亦凡故意放弃了圆石桌，而是两人并排坐在的凉亭的围椅上，此刻他脑后白绢系的结一伸手就能碰到，不过吴亦凡却不好动手，因为他身外有一层薄薄的内力。
这个家伙，并不放心我啊，吴亦凡自嘲的笑了笑。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聊，“为什么没有青蛙叫？”
“他在池塘里养了很多毒草啊，能毒翻一城的人。”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很好笑。
“他是你亲弟弟吗？”吴亦凡又问，自然知道不是，而且也并没有对那个养毒草的小白多有兴趣，只是想着怎么拉近点关系，聊聊家人自然是很好的。
“当然不是，他又不跟我一个姓，我姓鹿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有没有好好听？”声音就带了点嘟囔的感觉。
“鹿晗。”吴亦凡就笑了，低沉的唤道。
“啊？”果然他就吃惊了，抬起那张面具脸跟吴亦凡对视起来，“世勋告诉你的吗？”
吴亦凡也不回答他，只是调笑道，“你的名字比白三公子这个雅号可好听多了。”
“那是别人给取的，都这么叫我也没办法，听起来太弱了，我倒是更喜欢鹿三爷呢。”鹿晗就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雅号很是不满意，“像你多好，不管是吴亦凡还是锦恒王，都那么有气势，长得也很有气势，我就喜欢有气势。”
“那你喜欢我吗？”
“……”
“……”
呆住了片刻，鹿晗满是笑意的声音就传来，“喜欢啊，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不知道面具底下的脸上是不是笑得狡黠可爱，围在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内力顿时又弱了些。
“太贪心了吧，天下间那么多长得好看的人你全都喜欢？”
“喜欢啊。”这人干脆就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不如我也来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喜欢吧？”

09
此刻九龙座北山脚下的药庄林里，依旧是药香阵阵，安静得如同世外桃源，没有鸟叫虫鸣，果然也正如某人所说的，没有蛙叫声。其中一座精致的阁楼里，张艺兴正端坐在二楼书房的书桌边，扶额看着西边送来的密函，眉头轻蹙，另一只手还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看完后，他拿起密函揉成一团，攥在掌心里，运气内力一捏，这密函就化成了飞灰，飘了开去。起身走到窗前，往楼下池塘边看去，视线里就是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
不知红衣少年说了什么，那个白衣少年就开心的笑了，笑得甜甜的，很是温柔，于是张艺兴蹙着的眉头就松了开来，似乎是被那笑声感染到，脸上情不自禁的浮上了一个酒窝。不到片刻，他又警觉的朝树林的某处看了过去，细细感应了起来，然后就松了口气，笑着呢喃道，“总算回来了。”
朴灿烈正绞尽脑汁想着各种笑话说给边伯贤听，看到他笑得开心，自己也乐得合不拢嘴，这会又想起了一个段子，正要开口说，就见到边伯贤一脸惊喜的看向了自己身后，随即就起身飞奔了过去。
“哎，白白你去哪？”
“三哥！”
朴灿烈跟着转过身去，就看到那很久不见的翩翩身姿，一身如雪的白衣，还是戴着那么一张千年不变的面具，一点也看不出风尘仆仆，此刻他正和白白拥抱着，朴灿烈就有那么点吃味了，感觉像是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
“三哥回来啦！”于是朴灿烈就装作惊喜的也窜了上去，嘴里是亲热的喊着三哥，手却是暗戳戳的抓住边伯贤的衣服就往后扯，还用上了那么点内力，扯得伯贤一个趔趄差点倒在他怀里。
鹿晗一听这久违了的大嗓门，看过去就是那一脸的喜庆，又见他扯伯贤的小动作，就一阵好笑，就问，“嗯？你怎么又在这，被逐出师门了么？”
“三哥你还是这么幽默，哈哈哈哈哈。”朴灿烈笑出一口的大白牙，还装作无比自然的搂住了伯贤的肩膀，满脸都是得意。
“干嘛搂我，找死么？”
可惜还没搂热乎，就被发现了，伯贤皱了一皱小巧的鼻子，就甩开了朴灿烈的手，几步走回鹿晗身边，搂着他的手臂，搀着他往药庄里走去，丝毫不理会可怜兮兮站在一边的朴灿烈。
“三哥，世勋他还好吗？”
“他还好的，不用担心，我警告过他那几个哥哥了。”鹿晗摸了摸伯贤的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还给他做了魂珠，以后有事的话我就能很快找到他了。”
“那就好，三哥赶路累不累？”伯贤就安心的抿着嘴笑了。
还不等鹿晗回答，被扔在后面的朴灿烈就是几个剑步跟上来，大声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能说给我听吗？”
“真是烦人啊，你怎么还不回去？都在我这赖了大半天了。”伯贤一脸嫌弃的表情，放了鹿晗的手就转身过去跟朴灿烈闹了起来。
“刚才说笑话给你听怎么不嫌烦，有了三哥就不要我了吗？”
“呸，要你来干嘛？种在土里又结不出果来。”

鹿晗无奈的一笑，不再理身后那两个小孩拌嘴，看向了中间那座阁楼，二楼的窗前，张艺兴正微笑着看过来，于是鹿晗提起气来，直接轻盈的飞了上去，坐在了窗棱上。
张艺兴自然是见怪不怪了，这位爷就是不爱走楼梯，他那座阁楼里，楼梯上都一层灰了，此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他一句，“鹿爷，你就没一次是好好走楼梯的。”
“所以我当初就要伯贤不用修楼梯了啊，反正我也不会用的。”鹿晗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会到了家，就伸手将面具给揭了下来。
“这……”张艺兴一看这脸，就欲言又止起来。
“什么？”
“赶路虽然是辛苦，但您老好歹抽个时间刮个胡子好么？您这张脸上长着胡渣，真的让人很不能接受啊。”
“等会再刮，你先将就会吧。”鹿晗是满脸不在意，还伸手去摸了摸，“最近有什么事不？”
见他问起了正事，张艺兴扶额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的不去看他的胡渣，拿出一个小小的旗子，随手一掷，插在了地板上，结出了一个隔音的小型阵，一切妥当了后，就说，“还不就是云刹天宫的聚会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们两个都有邀请函。”
“你也去啊？”鹿晗似乎很是吃惊。
张艺兴假装怒道，“我为什么不能去啊，我是七老八十了还是怎么的？”
“噢，你也天一境了，差点忘记，你可快点修炼吧，你看我上次去杀的那个紫月门老头，修为都比你高，羞愧不？”鹿晗又恍然大悟的损了他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你还真是气人，他都老成那样了，我跟他比什么。”张艺兴气得牙痒痒，“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逆天么？”
“还有事么？赶紧说了我去刮胡子。”
“咳咳，钟仁也要去的。”张艺兴又说，“我们得装作不认识，你给我装像一点，别被云刹天宫的人看出来了。”
“嗯，知道了。”鹿晗难得的皱起了眉头，点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刚刚收到了密函，钟仁他们现在正在去东皇朝的路上。”
“为什么要去东皇朝？暴露了怎么办？这是谁的意思？”鹿晗一听这话就急了，噌的一下就从窗台上跳下来，跺着脚连连发问。
“师尊的意思。”张艺兴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些担忧，最近师尊似乎开始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旧伤复发，怕等不了下一个十年了。”
鹿晗听到这里，仍是沉默，一双眼睛里星光明灭，张艺兴看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所以，我们可能要随时准备了，鹿晗。”
“本来还想着还有十年可偷懒的，真是无趣啊。”鹿晗耸了耸肩，刚才那一派黯然是神色一扫而光，又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情。
“十年后其实更稳妥，不说别人，就说你，肯定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只可惜不知师尊还能不能再等等。”
“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告诉你，我这次一行，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眨了眨眼，鹿晗神秘的说道。
张艺兴就笑了笑，不去看他，转身在书桌上收拾起来，懒洋洋的问，“又是世勋那样特别的吗？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你也说特别。”
“不是那种，世勋跟伯贤一样是弟弟。”鹿晗转头望向楼下跟朴灿烈打闹的伯贤，嘴角含笑，接着又看向张艺兴，说，“当然也不是你这种。”
“那我是哪种啊？”张艺兴一脸假装好奇的样子，逗得鹿晗噗嗤一笑。
“你和伯贤对我来说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人，不要忘记，我们的命都是彼此的。”鹿晗收了笑意，难得正经起来。
张艺兴眼神失焦了片刻，喃喃自语，“谁能忘记呢？遇到你们是我之幸。”
这边刚说到严肃的话题，张艺兴都差点陷入回忆，那头鹿晗跳跃的思维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但是他的话，我说不上来，是另外一种特别，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
“这可好笑了啊，长得好看还能成特别？鹿爷，你认识的人里哪有长得丑的啊？”张艺兴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啊，你就长得丑。”说话的人一本正经。
“……”笑声戛然而止，张艺兴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就此仙去。

盛京的锦王宫里，吴亦凡正和锦帝以及那几个侄儿一起用餐，这次没有外人在场，才真的算是个家宴。不同于大皇子和吴世勋的从容，二皇子和三皇子倒是满脸的拘谨，他们对这个严厉的父皇，心有敬畏。
吃了一半，锦帝放下筷子对着大皇子问道，“平时你们也可多和皇叔请教些修炼上的法门，世祯，你还是没有突破的迹象吗？”
“回父皇，已经有松动了，相信再过不多时，就能进入到地二境界。”吴世祯恭敬的回答，眼睛稍稍瞟了一眼对面吃着佳肴的吴世勋。
“嗯，你们四个人里，也就你的修为最高，以你的资质，也不知十年内能不能进入天一境。”锦帝面露担心之色，他的四个儿子，竟无一奇才，以至于这次的试炼圣境他们都无法进入，十年后若是吴世勋争气，倒还有一次机会。
吴世勋心内却是实实在在的发出了一声嗤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淡定的用餐，偶尔会抬眼看看吴亦凡，微笑的跟他说上两句话，但就是不理会那三个哥哥，锦帝自然看得到这局面，他也不去点破这种奇怪的气氛，只当做不知道。
吴亦凡思索再三，也停了筷子，趁着现在家宴好说话，就开了口禀告，“陛下，我过两日就启程去云刹天宫了。”
吴世勋听到这句，就停下了筷子，意兴阑珊的端起了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怎么这么急。”锦帝就疑虑的问。
“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办。”吴亦凡一时想不起什么理由，只好拿私事应付了过去，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特定的某个人，这也算是私事吧。
既是私事，锦帝也不好过问，只是准备安排同行的侍从步辇，被吴亦凡婉拒了，他习惯了一个人，真要弄这阵仗，肯定是浑身不自在的。
一顿饭，锦帝依旧是庄重严肃，其余的，两个人吃得唯唯诺诺，两个人吃得各怀心事，还有一个人吃得心不在焉，此刻又看着白色的凉拌豆腐发起了呆来。

11
左绕右绕的，足足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出了林子。吴亦凡就看见一方小小的天地，大片的药田，小巧的池塘，三座精致的阁楼，景色很美，空气里有着好闻的药香味，是鹿晗身上的那种，于是吴亦凡就深深的吸了两口。
池塘边的躺椅上正躺着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一本书正摊开来盖在脸上，虽然没有露脸，而且白衣的样式看着差不多，但那身段气质却并不像是鹿晗，于是吴亦凡也没有贸然开口。
“白白，你看我带谁来了！”一旁的朴灿烈倒是嗷嗷大叫着朝那边跑过去。
吴亦凡只好跟了上去，顺便四处看了看，最后停在了池塘边，那白衣的少年被吵醒，很是不耐烦，拿下了脸上的书，露出一张小巧温柔的脸来，他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你怎么又回了？才走了多久啊？”
白衣少年睁开眼睛看到一旁的吴亦凡，瞬间神色就紧张了起来，惊慌的站起身，直接向后忙乱的退了好几步拉开了距离，怒目的瞪向朴灿烈，呵斥道，“朴灿烈，你疯了吗？居然敢带人进来？”
“别怕啊，白白，这位是……”朴灿烈赶忙开口解释。
“你不经我允许就敢带人进来，到底知不知道我夜阁仇敌多？是想要让四哥把这阵法给改了吗？”话也不让说完就被打断，面目温顺的少年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朴灿烈被吼得缩了缩脖子。
朴灿烈知道这次边伯贤是真的生气了，他总是这样，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无比的戒备。看他骂完了，朴灿烈就赔笑着说，“白白，你别怕呀，就算是来寻仇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边伯贤不领情，还是怒目而视，一点都没有消气的样子，朴灿烈就厚着脸皮嬉笑着跑去闹他，一边咯吱他，一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边伯贤被咯吱得痒痒的，心就软了下来给了个笑脸，开始还手。
其实边伯贤并不是生气，或许有那么一点生气吧，但是更多的是突然出现的未知事物会让他有些恐慌，他很没有安全感，源于一段黑色的记忆。
吴亦凡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出现居然把这里的主人给吓到了，想要道歉，可对面那两个人正打闹得开心，像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活人，他又不好意思总是盯着看，只好撇过头去，看向池塘里的水生花草，假装赏起了花。
好半天了，那边嘻嘻哈哈的声音才低了下去，朴灿烈说，“白白，这位是锦恒王吴亦凡，是三哥的朋友啊，这几天三哥不是还总是提的吗？我真没有随便带人进来。”
“啊，你怎么不早说！”说着伯贤又瞪了朴灿烈一眼，后者心里委屈死了，心里念叨着，谁叫你一见人就发脾气不听解释，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边伯贤也不管那张委屈得拧成一团的脸，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近了些朝吴亦凡说道，“原来是锦恒王殿下，伯贤刚才失态了，请海涵。”
吴亦凡抱拳欠了一下身说，“无妨的，我这样冒失的走进来才是失礼了，望边公子见谅。”
“要不要这么文绉绉的？白白你装什么斯文……”朴灿烈在一边很不怕死的说。
“要你管！你怎么还不回去？都快要入夜了，你师父又要骂你的。”边伯贤一边引着吴亦凡坐到石桌边，一边去推搡着朴灿烈，两人又打闹在一起。
吴亦凡很是无奈，也不好开口阻拦，只好坐下等待，这林子太安静了，没有鸟叫，没有蛙鸣，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音，这里是个静谧悠闲的好地方。属于树林里特有的青草香味混着的药草香，很容易让人走神，吴亦凡又神游了一圈，回过神发现那两个家伙还没有消停的样子。
一时又有所感应，就朝某一座小楼看去，不是其他两座，就是那一座，他一眼就找到坐在二楼窗台的那个人，难得没有戴面具，他穿着跟边伯贤差不多样式的白衣，那双灵动的眼睛正望向自己这边。
“吴亦凡，你是来找我的吗？”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吴亦凡还是看见了鹿晗脸上那动人的微笑，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能看见，就像近在眼前，于是点了点头。鹿晗就很开心，直接从窗口飞了下来，一袭白衣被风吹动得翩翩飞散，说不尽的俊雅风姿。
鹿晗到了跟前，刚想说话，就听到一边闹得正欢的两个人，于是又瘪了嘴，朝他俩说，“你们俩还在闹什么呢？朴灿烈快点滚回去，你一来我家小白就很疯，都被你带坏了。”
朴灿烈这才看到鹿晗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立马不吵不闹一脸乖巧，讨好的跟他道别，“三哥，那我回去了，我明天再来。”说着依依不舍的跟伯贤挥了挥手，又跟吴亦凡笑了一下，就钻进了树林。
“求你明天别来啊，吵死了！”鹿晗眼睛睁得圆圆的，朝那已经快要消失的红色身影喊了一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功法，那声音硬是朝外扩散出去，犹如回音。
“噗”一旁的边伯贤没忍住笑了出声，眼睛笑得眯眯的，很是可爱乖巧，鹿晗就回过头来，一脸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吩咐，“你去做饭，今天有贵客，多加两个菜。”伯贤就乖乖的应了，又朝吴亦凡笑笑，转身回了他自己的阁楼里。
吴亦凡看着伯贤的背影发了呆，他敏锐的察觉到鹿晗对边伯贤有一种很深的感情，只是他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兄弟感情，因为锦帝对于他自己，三个大侄子对于世勋，亲兄弟之间，都不是这样的。
鹿晗心里很高兴，他的心情一般来说都是很不错的，包括杀人的时候，外人总是害怕他，可其实他这个人脾气很好，很少生气。但是今天的好心情却是另外一种，或许可以称作惊喜吧，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听到坐在那里的吴亦凡幽幽的问了一句，“小白真的不是你亲弟弟吗？”
鹿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一边跟吴亦凡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反问出一句，“你觉得我俩长得很像？”
“不像，你跟世勋倒是有点像。”吴亦凡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回答道，下一秒就看到鹿晗呆住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豪迈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吴亦凡，你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