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歧—
夜色越来越浓重，整个雪原渐渐地布满了风雪，夹杂着雷电。
莱特绕着雪花和苦茶一起掉进去的冰雪湖泊焦急地走着，时不时掏出匕首在雪地上划出几道刀痕。
“雪花！”莱特看着越来越迷蒙的风雪，禁不住大喊道，“雪花听到了吗！如果还活着就快出来！”
话音未落，平静的湖面突然凸起一片水波，巨大的破水声夹杂在纷纷扬扬的风雪中爆炸开来，雪花破水而出，兽化已经消退了，她猛地在水波中心甩了甩弄湿了的头发，右手探到水里一把抓起在昏厥过去的苦茶狠狠地摔在地上，苦茶仿佛石头般不断地被风雪湖水冲刷着，脸上的伤口慢慢挪动的蠕虫一般愈合着。
“她……死了么……”莱特看着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苦茶，小心翼翼地看着雪花问道。
“不，没死。”雪花反手擦了擦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苦茶，“再说，她也死不了。”
“哦……”
“帮我把她扛起来，走失的姑娘，应该把她送回家不是么？”雪花看着莱特，嘴角挂上一丝戏谑的笑，眼底是说不尽的笑意。
莱特看着她沉默地点点头，左手发力一把将苦茶抓起扛到肩上，漫天的风雪仿佛密集的飞叶，雪花和他顶着苍茫大雪向一片灰白迷蒙走去，渐行渐远。
身后，一丝不易觉察的幽绿紧紧跟随。
幽绿之后，则为殷红。
—【泰隆地区·巡血溪】—
“你把我叫道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天水紧紧地盯着小奇，一股股浓重的杀意倾巢而出。
“我……只是想告诉你点东西而已……而且……”小奇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神溃散迷离，“我想我们……需要合作。”
“合作？”天水望着她，心中的怒意减轻几分，但背在身后的手依然紧紧地握住匕首。
“嗯。”小奇突然抬起头看着天水，眼神猛然间有了聚集，天水一愣，小奇原本迷离混沌的双眼，此刻却倒映出了她的影子，无比清晰。
“那说说吧。”天水定了定神，干脆找了块赶紧的巨石坐了下来，但浑身的防备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面对小奇，她不敢给予太多信任。
小奇她太可疑了。
“你们是想要去攻略【三圣之巅】吧？”小奇慢悠悠道，“但是，不得不说啊……你们太弱了……”
“我知道，”天水看着小奇，突然轻轻挑了挑眉，“你是想帮我们变强？”
“你很聪明啊。”小奇看着天水忽然笑了，笑得很天真，“我知道怎么让你们变强，但是作为回报，你也应该给我点什么，这是交易，也是合作。”
“嗯……”天水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半晌不出声，小奇也不急，也就气定神闲地坐着等待着天水给予她的回复。
“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天水忽然反问道，眼底忽然添上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当然。”小奇幽幽地说道。
“那么，你能在我变强之后，带我去【陌生域】吗？”
天水紧紧看着她，眼神坚定不移。
小奇欣赏地看着她，挑了挑眉，说：“你想要……改变未来？”
天水紧紧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好，两个愿望，两倍的代价。”
小奇笑了。
“你要给我什么？”
天水看着小奇，轻轻地说道：“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是只要能达成条件，我有什么值得付出的东西，你就拿去吧。”
小奇笑看着她，嘴角不经意地上升一丝诡异的弧度。一种阴谋得逞的微笑。
“成交，现在，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泰隆地区·契约兽山洞】—
我呆着角落里，瑟瑟发抖。
【墨发女】的枝条温柔地垂下来，搭在我的肩上。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瞬间包裹住了我，我紧张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念叨着长鞭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本以为我已经能追上她们的脚步了，但现在看看，还是差的太远了，我呆不住了，心中开始慌乱起来。
天水……你在哪儿……天水……快来救我……
我实在耐不住了，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旁，探头看着，确定外边空无一人，我才敢慢慢挪开脚步。
我悄悄地一路小跑到一条不知名的溪水边，这条溪水和其他的小溪不一样，整条溪水呈现出一种血色般的艳红，溪水不断地在水渠里翻滚汹涌着向前流去，恍惚间我有种置身于修罗地狱的错觉。
墨发女突然猛地抽了一下藤蔓，厚重的藤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吓得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想发作呢却隐约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这两个声音……很耳熟。
我猛然惊醒，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天水和小奇的声音吗？我刚想激动地冲出去认亲求保护呢，却被天水的一句话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
“溆乙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世界，关我什么事？我跟她很熟吗？”
我愣住了，心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窟，凉得逼人。
我不相信，我紧地蹲下，耳朵凑近了灌木丛，虽然我知道偷听不是什么好动作，但现在，真是万不得已了。
果然，小奇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充满了不屑：“真绝啊你，如果溆乙知道了她究竟是什么东西，以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你能赢她吗？”
我冷汗唰地冒了下来，什么叫“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是人吗？如果有一天天水真和我打起来的话，不应该是天水瞬杀我么？什么叫“天水能不能打赢我”？不科学啊。
我抽了口冷气，冷静下来，的确，我对天水她们，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们的过去，她们的经历，她们的一切的一切，我都无从知晓。
原来……我们不是朋友么……我蹲在地上，几乎快哭了出来。墨发女的藤蔓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来回扫着，温柔地安慰着我。
我忍了忍，憋了一口气，凑下去继续偷听。
“不能，没有人会用命去挑战一些不值得的东西，”天水慢悠悠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你也是聪明人，不会去挑战一些无谓的东西对吧？”
小奇笑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我看来竟有些诡异至极。
挑战……？
为什么要挑战？而且还是挑战我？我这么弱，有什么好挑战的？欺负弱小么？不科学啊她们没理由要对我下狠手啊。
越来越……痛苦了。
我伸手擦了擦差点溢出眼眶的泪，却不料碰到了身旁的灌木丛，发出了声响。
糟了。
果然，不出一秒，天水和小奇的脸马上出现在视野内。
呵呵。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在她们的沉默中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扬起没心没肺的笑，指了指墨发女。“天水快看，这是我的契约兽，它叫墨发女，你们认识认识。”
天水狐疑地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冲我笑了笑。
小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片黑暗的前方，远远地看着这边。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嗯。不过不完全。”天水看着我，半晌还是叹息出声，轻轻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走向鬼舍的方向。
“知道了，就快去支援吧。”
“诶？”我不解，天水她不在意我听到刚刚的对话吗？
“长鞭叫你等在原地的对吧？可你离开了。”天水看着我道，“她刚刚来过了，说你已经不再契约兽洞穴等她了，所以我让她先去帮迷蝶她们，我想，你自己会摸索过来的，果然呢。”
啊……说的也对啊。
“那么快走吧，”她笑笑，“另外，苦茶去找那个兔耳发型的女孩了，但她从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我想，她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因为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实力能力，所以我们不敢贸然前行，只好等人员聚齐才能去找她。”
什么……
能为难苦茶的家伙？那个看起来斯文温润的兔耳女？开什么玩笑。
“现在我们先去找迷蝶她们，”天水说，“然后再去找苦茶，当然只有现在。”我无言，只有点点头。
——【泰隆地区·火焰洞穴】——
“怎么办？”梦莲看着洞外肆虐的国军，皱了皱眉。
“原地待命。”迷蝶捂着腹部被国军打出的血洞，痛苦出声，“现在白泠绒蝶的灵力回复了吗？”
“没有。”梦莲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刚才和国军的战斗已经导致了白泠绒蝶的灵力大幅下降，虽然还有另外一只契约兽，但我不能很好地控制它，贸然放出，可能适得其反。”
迷蝶看着她，微微垂了垂脑袋。
从巡血溪开始分开，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国军对她们的狙击却一直未曾消停，甚至愈战愈勇，直到她们躲进火焰洞穴都还精力旺盛，这不合理。
按理来说，他们追杀她们，差不多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中，一直未换人休息，大幅消耗了的灵力、体力应该使他们感到累倦了啊，怎么会……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定有什么细微的地方是她没注意到的。
“姐，你看。”梦莲忽然拍了拍迷蝶，快速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洞外。
迷蝶微微探身，费力地看向洞外。洞外，刚刚还在到处作威作福的国军像是蒸发了似的，一点影子也不见了，兵刃碰撞的杂音也消失殆尽，四周顿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火山熔岩活动发出的隆隆回声。怎么回事？迷蝶警惕地快速扫视了一圈，缩回了洞穴。
“怎么样？现在要出去吗？”
“再等等，”迷蝶依旧看向洞外，“等会儿再出去。”
梦莲看着迷蝶，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似的，猛地把迷蝶拉了过来。
“什……”迷蝶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了洞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梦莲捂住了嘴。
“姐，你听我说，”梦莲死死地捂住了迷蝶，尽管迷蝶没有挣扎，但她手上的力道还是大了几分，“从这里走向天水她们那边至少2个小时的路程，而且现在我们都受了伤，在半路就会被国军发现击杀。所以，我想冒个险，我现在要放出我的另外一只契约兽，但我不能完全控制它的行为，它的精神力似乎已经超越了我，放出它来可能会有危险，但你不要怕，如果真有什么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所以，姐，如果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管我，快逃！去找天水她们！也不要再来寻找我这只契约兽！也不要再来找我……或者我的尸首。”
迷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梦莲看着她，突然苍凉地笑了笑，猛地一把推开了迷蝶，同时胸口迅速漾过一圈空气涟漪，在空中不断扩散，紧接着，迷蒙的黑雾瞬间充满了整个洞穴。
迷蝶刚想喊叫，却突然看见梦莲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脸。
她笑了，轻轻开口，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突然，黑雾剧烈翻涌，挡住了梦莲，胸口的契约印记红光爆射，黑雾中一连串稀里哗啦筋肉破碎的声音猛然响起，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挤满整个洞穴，电光火石间，森然利爪猛然破出黑雾。
迷蝶看着慢慢从黑雾中走出来的契约兽，恐惧瞬间压满心头。她低头，看着契约兽身后的一片血腥，绝望痛苦的情绪瞬间充满了身心。
她想起了梦莲刚刚的口型。
她说，别管我，快逃。
“梦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