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医生们见他好转,将他转送去对面的集中营。
集中营里的人大多拥有稳定的异能,但还是会被戴上方便随时解决爆发的项圈。没什么大用的人能在被清洗记忆后进入正常社会,而优秀的能直接得到重用过上王子公主一般的生活。像朴灿烈这种从高危孤儿院出来的,也很有可能在危险系数被定格为零的时候放入到社会。
集中营不像孤儿院,在这里可以拥有室友,房门不会被锁,充满着欢声笑语,只偶尔有一两个人被拉去打镇定剂或是突然爆发被很及时的引爆炸死。灿烈以前天天呆在孤儿院的房间里从很小的窗口向外望去,看集中营的操场上一群人打打闹闹。
可是灿烈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他宁愿回到孤儿院去每天被电击被灌药被全身扎满针管,他一想到白贤还在那里一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就难过。白贤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孤独和疼痛,没有人敢正眼他,没有人去和他一起坐在樱花树下辨别那些黑白琴键。
但灿烈没有办法回去,除非他不断地发脾气,再次被定为高危送回孤儿院。可这样做极有可能直接爆发,一旦爆发,白贤戴着的项圈就会直接被引爆吧。
灿烈第一次感觉到深深地绝望。他只能在这里等,等奇迹出现白贤能够被治好,被送到集中营来。
到后来灿烈才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自己没办法控制好愤怒时火焰乱窜,可是他也一直没有被治好,更别说白贤。
朴灿烈,异能为攻击性火,自身无法控制火的走向。七岁之后无伤人记录,出生以来无爆发记录,出生以来无杀人记录,安全系数降为零已持续十年,特此批准离营,请在每年一月一日返回进行复查。
十七岁的朴灿烈看着手中的的通知,久久不说话。
他不是想变得优秀过上好日子,他看过那些优秀的火,触发异能的人手往左一挥就绝对不向右,可他做不到。他只是不想被洗去记忆。
十年,他还想他。
没等朴灿烈将通知的纸张放好,就有人将他带到了手术室。手术室外有红色的字闪个不停:请准备接受记忆清洗。
灿烈知道他会沉睡一段时间,被抹去旧的曾经注入新的虚构的记忆,然后有人为他解开项圈,让他在睡梦中回到家,那里有他一出生就与他分开的父母。等他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这十七年都是和父母快快乐乐的生活着,他从来没有过什么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异能,他也从来没遇见过卞白贤,没有看见过一棵樱花树下,樱花花瓣落满钢琴。
他突然从冰冷的床上站了起来,推开身旁的医生,没命地向外跑。在他的身边不时有东西被烧焦,可是他没办法控制了。
“快!!有人爆发!!!引爆朴灿烈!!!”
“他的项圈不属于集中营!查不到编号!得有人跑去孤儿院!!”
“朴灿烈冲着孤儿院去了!!!”
“全面预警!全面预警!”
这种警笛声在常人耳里非常微小,但在异能者听来简直就是响彻云霄。集中营里的人纷纷跑回楼层里,只见操场上的火势越来越猛,四周的树木全数燃烧。
身后真是吵啊。灿烈跑到操场时,开始慢慢地走。他像个步伐坚定的战士,又像个蔑视一切的将军,因他而起的火焰们带着永不熄灭的姿态与他共同前行。
“丫的谁把一高危攻击性的怪物放集中营来?这里就没有异能是水的吗!!!”今天不幸值日的主治医生领着一帮特护医生冲向孤儿院,平生第一次为他的异能不是水而感到不爽。
倏尔,已经全身是火焰在熊熊燃烧的朴灿烈停了下来,远远的看见落樱飞扬的樱花树下一个白色的少年。少年发着光,但他并不觉得刺眼,而是说不出的好看。
你也长大了吗。我也是啊。
灿烈隐隐约约听见发光的少年在对他说话。他听见少年弹的曲子,应该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吧,可是灿烈再也听不真切了。火焰从身体里吞噬着他的听力烧坏他的嗓子,只会给他空留一副皮囊。他还能看见少年转过头来,微笑着回望着他。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灿烈说不出话,他死死的看着白贤,想上前抱抱他。可是他身上全是火焰。他控制着自己残存的意识收起杀戮之心,他才不会去伤害他的白贤啊。
“快快快!!有人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快查编号!!!”
“正有人去档案室找……等等!查到了!!是1127!!!”
灿烈只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白贤。十年过后白贤变得那么美好,他想仔仔细细的看,本来爆发之后不该有清醒意识的他,却认出了白贤,还轻轻的笑了起来,举起右手像是要和他的少年打招呼。
嘭。
世界突然归零于一声巨响,。离他还有十多米远的樱花树下,那个美好的世界突然被揉碎,某个白色的钢琴键飞出了十多米的距离,直直的抽打在他的左腿上,痛得他跪下。
他还没有来得及豪言壮语,说我朴灿烈是为你卞白贤而活着的啊。
还没来得及赴约,还没来得及拥抱,还没来得及一起弹完一首曲子,还没来得及跨越一扇门的界限还没来得及偿还十年的等待,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喜欢啊,所以别离开好吗。
他跪着,用尽全力向前挪动,带着全世界的火焰要去见他的少年。
微型炸弹爆炸后弥漫开去的硝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野,只负责按下引爆键不负责善后的主治医生领着一帮人回去救火了。
“灿烈?”
爆炸显然会惊动孤儿院的其他人。灿烈抬起头,看见他曾经的特护医生。
曾经最熟悉灿烈的医生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叹了口气。
“十年之间我一直怕这样的画面发生。可它还是发生了。”
灿烈无神的看着她,全身的火焰始终没有消下去,像是无助的孩子找到了仅有的保护层,不肯再轻易丢开。
“我知道你和白贤的项圈换过编号,在你走的那一天就发现了。我告诉白贤我可以帮他换回来并且不告诉任何人,他拒绝了。”
“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把违禁的秘密藏了十年吗?!”女医生突然喊出了声,抑制不住的哭起来,像是竭尽全力要让灿烈知道,一定要让他知道。
“是白贤一句话。”
“他说,这是灿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