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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门虎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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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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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目张胆地回京城审问,正好潘仁美曾经参与设计建造附近小城中的监牢,那里的设备当然都很熟悉。
二郎想写信回去跟父亲禀明一下情况,可是士兵来报:“二少帅,辽军又来侵袭了。”
如今的二郎早已有名无实,只好派手下去问潘仁美怎么办。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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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春节快乐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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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写这段,我也是醉了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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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青莲这几日被耶律贤叫回去替明德指挥打仗,因为明德新婚不久,按规定,可以不上战场。
但是明德坚决要上战场,因为他知道对方的首领杨延广是杨延朗的二哥,青莲虽然一向心狠手辣,但陷入爱情的人,都是不理智的,万一下不去手,潘仁美创造的这么好的时机,就太可惜了;他也不希望青莲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青莲这么来回周折了一番,几天后的清晨才来到宋营,可是听廖文轩说,杨延朗被潘仁美陷害了,其实也不算陷害,只是那个证据是编的而已。
青莲知道潘仁美惨无人道,她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慌了,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担心过,她好怕这种感觉,好怕……
“你现在就去救他。”青莲命令廖文轩。
廖文轩大惊:“一个宋人,为什么要冒险救他?”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为什么了?”青莲冷冷地瞪着廖文轩。
廖文轩不敢再问,只是分析道:“现在救,恐怕不行。”
青莲注意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如果他告诉了明德就不妙了,就解释道:“我们可不做亏本的交易,他既然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怎么能放过他。”
“哦…既然潘仁美要报仇,就不会给我们人,我们只能抢,但是不能被他发现我们的身份,否则那杨延朗更加解释不清。只能晚上去。”
“好吧。”青莲不安的看着窗外。
_以前以后_璐
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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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段当成关于青莲的番外吧(无事瞎写,本来不想发滴,凑合着看吧……)
_以前以后_璐
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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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存稿发完了,现码字好累呦~
_以前以后_璐
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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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发糖了么
_以前以后_璐
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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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杨延朗毫无准备,惊得滚下床去,还没有回过神,便看到赛花闯了进来,想躲,却为时已晚。他别过头去,胡乱地抹去泪水。
赛花怔怔地看着杨延朗,恍如隔世,嘴唇发抖“四…”她已叫不出后面那个字。
杨延朗抬头看到赛花,这就是自己一直思念的母亲啊,母亲还是原来的母亲,只是他杨延朗却已不是当初的杨延朗了,顿了很久,颤颤巍巍地唤了声“娘…”然后一片静默。
杨延昭在外面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扫过面颊。
“你来做什么?”赛花很快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想到杨业,赛花还是无法平缓。
“我…”又是一片寂静。
“四郎,你真的…”赛花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盯着四郎的双眸,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投敌叛国,除非杨延朗他亲口承认。
杨延朗闭住眼睛,好像时间已经停止,很久很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赛花艰难地摇了摇头,然而泣血的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有半分心软,不再看四郎,深吸了一口气“滚!”
杨延朗没有作声,只是回头扫视了一下四周,干净明亮。
“还要我重复吗?”其实就连赛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要打扫四郎的房间,明知道他投敌叛国,自己又在期盼着什么?
杨延朗从地上站起,走出屋子,赛花跟了出去,突然,她在杨延朗后面举起了手掌,鼓足了力气,就差一步了,可是那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迟疑片刻,手软下来,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她想大义灭亲,不行,他是辽国的使者“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她只是…只是不想激起矛盾罢了!
杨延朗走到院中,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大堂,撩衣跪下。
“你要如何?”赛花不忍心看他,只是看着墙面问道。
杨延朗红着眼眶道“儿子回来,难道就不应该行跪拜礼吗?”
“住嘴!我没有你这的儿子!”赛花扬起手,素手碰到他的面颊,瞬间,苍白的面颊泛红,多了些异样的血色。
“若…若娘不答应,我便长跪于此。”杨延朗闷闷地道,他希望向从前一样,听娘说出怜惜的话语,可是今时不同往昔。
“随便…我不是你娘!”冷冷的话语,毫无从前的影子,她不再理会杨延朗,径直地走进屋里。
罢了…
没有也罢…
不叫也罢…
杨延朗没有理会嘴角的血迹,他知道是自己活该,咎由自取,苦涩的笑了,起码没有被轰出去,可以以这种方式多在天波府停留一会,他满意了。他的奢求不多,真的不多。
来来往往的仆人们看到四少爷,都只是一惊,然后议论纷纷,都绕道避开,一直在关注杨延朗的六郎,心中一阵酸楚,他想扶起来四哥,可是,他心中又怎么放得下…
仆人们可以记恨他,也可以原谅他,不过都是一瞬之间,烟消云散,忘却了罢,他们不过都是外人罢了。
事不关己,何必久念。
至亲之人,感触至深。
延昭他不一样,爱得多深,恨得也有多深吧,不,延昭确乎是恨不起来。
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坠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慢慢的,下起了雨,杨延朗仰望天空,任由雨水击打着他俊朗的面孔,他微微笑了,笑得苦涩,苦涩…
雨越下越大,佘赛花在屋里看着雨中的四郎,心揪成一团,她知道四郎从小就身体不好,哪里可以在雨中承受这般,倘若疾病犯起,自己就是在作孽啊。“你当初的誓言呢?是谁说要尽她所能护四郎周全的?”赛花在心中一遍遍问自己,难道今日真的要将自己的儿子逼死不成?绝不可以啊。
但是,赛花不能原谅,他要杀死他的六弟,俘虏他的亲爹,他不能算是我的儿子,也不能算是杨家人,更加不能算是我大宋人。这样的人,还能算是人吗?他是畜生,猪狗不如。
赛花终究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结,就算她说过不再让四郎受到伤害,那又何妨,是他投敌叛国在先,便不能怪我不仁不义。
赛花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再看四郎。
渐渐的,杨延朗身上未愈合的伤口,在大雨的冲刷下,映出了斑斑血迹,跪着的膝盖下面,累积出一个小水坑,将他的膝盖浸泡在里面,里面的水渐渐地变红了,颜色愈来愈浓。他的腿承受了太多重量,触动了之前的伤,杨延朗也感到愈发的痛。
全身湿透了,雨水带着他身上的血冲刷下来,冻得发抖了,痛得麻木了。
他没有资格喊痛,更没有资格求饶,这一切,只有他一人默默承受。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他早就习惯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延朗咳嗽伴随着头痛得厉害,他害怕被家人发现,硬是撑到了半夜,院子里的灯都熄灭了,整个天波府沉入了一片宁静。
杨延朗终于跪不住了,一只手斜撑到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杨延朗摸索着衣兜“还好带来了药,可以撑下去了。”他笑道。
延昭一直观察着四郎,看到四郎喷出一大口血,拿出了药,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层涟漪,终于按捺不住,冲了出去。
“延昭。”杨延朗在心中笑了,看到眼前的六弟平安的回来了,心中的一块巨石放下了,他不希望六弟心疼自己,欣喜的眼眸瞬间结冰。
当他看到杨延昭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时,便下定决心,不再做伤害他们的事了,不管回辽国怎样,反正自己死不足惜,他体会过他们受伤自己的心有多痛,比他杨延朗自己被误会还痛几千倍,他不想也不敢再体会了…
延昭看到四哥血肉模糊的膝盖,满身的伤,虽然心疼,但是被那冰冷的眼眸冻得透不过气来。
“你看到我还活着,很奇怪吧。你不是说你在辽国过的很好么?为什么吐血?为什么吃药?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你现在又怎么掩饰?”延昭一脚踢中药包,满满的一包药散落了一地“你活该!”
延昭他的心果然是受伤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善良杨延昭了,罢了,这不正如他杨延朗所愿么?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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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耶律贤听完明德的叙述,他在一日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把他给我找来!”
杨延朗走了进来,提了一口气,不是紧张,也并非害怕,耶律贤稍微平复了一下,问道:“布防图呢?”他不想妄下定论,还是想听听杨延朗的解释。
杨延朗瞬间明白了,顺着意思回答:“我…不熟悉地形。”
耶律贤皱了皱眉:“你的事情,想必青莲跟你说了不少,你就算失忆,忘记了地形,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杨家男丁基本上了战场,办这件事绝不是一件难事。”
杨延朗淡定地道:“我没有机会下手。”
耶律贤心中的怒火不停的上窜:“在天波府三天,都没有机会,那我就不知道什么算是有机会了。”
杨延朗没有再过多辩解,他知道没用了…只是摇摇头,似笑非笑。
耶律贤几乎已经确定了杨延朗背叛了他。
“不如把他交给儿臣处理吧。”明德见状,阴森地笑着。
“好。”耶律贤盯着杨延朗“你应该叛徒的下场吧。”
“凌迟。”杨延朗苍白的脸上神情自若,仿佛不是在说他一般。
“知道就好。”耶律贤道“把他带下去。”
两个人过来押着杨延朗,重心不稳的他,似乎还要凭借着他们才可以离开。
杨延朗的面颊像冬日里的雪花绽放出最美丽的冰朵。
明德给杨延朗戴上冰冷的镣铐,将他关入死牢:“你放心,明天动手的时候,我会让他们慢点,让驸马好好享受一下。”明德对旁边的狱卒道:“严加看管。”
杨延朗没有力气多加理会,一身伤的他已经支撑不了沉重的镣铐,靠着墙边滑坐下来,一阵声响,他冰凉的手抓住链子,都已然麻木到感受不到寒冷。
死,对于他来说,是解脱,也是逃离,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殇。
透过窗,淡淡的月光撒在他苍白的脸上,气宇不凡,外面的繁星点点闪烁,叹息着,他只是可惜在辽国白白潜伏,却不后悔暴露了自己,倘若偷来布防图便罪孽深重,不仅仅是搭上杨家全家的性命,而且还有众多宋国人的性命,如此相比,还算是多利少害。
寂静的夜里,时不时还有老鼠窜动的声音。
“这本该是我承受的。”杨延朗嘴角上扬轻声自语,即便是凌迟,也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更痛罢。让它痛吧,越痛越好,身体痛了,心便不痛了。
无眠夜,杨延朗回想了很多,一件件,一幕幕的场景轻轻掠过,那次在街上抓贼,那次跟爹生气,那次兄弟们照顾他,还有那次娘安慰他…
铺天盖地追溯回忆蔓延时光,在天波府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派宁静祥和。在辽国边界外的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边一颗流星的陨落是怎样一种凄美。
几个士兵进来将他押走,只留下一阵镣铐的响声回荡在监牢。
杨延朗深邃的目光,是那般超逸绝尘。俊朗的面孔,还是那般超凡脱俗。在白色囚衣里的身体,微微颤动着。
“不,驸马…”盼香跑了过来,抱住杨延朗。
杨延朗抬眸,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只是那温暖渺小的转瞬即逝,凑近盼香的耳边:“快走,否则你会被我连累的。”
“不…”盼香不放手。杨延朗想推开她,无奈双手被紧锁,只是重复一句“快走!”
盼香摇摇头,她又何尝不明白,在她做这一举动的时候,便已罪无可恕…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如沙漠里的绿洲,让她看到了希望。他如黑夜里的灯塔,指明了前进的道路。他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她的生活。如今,他若离去,她愿意与他共赴黄泉。
他其实不想走黄泉路,他说过他是鬼,他怕路的尽头是光明,鬼最怕光,他害怕现形。
他想下地狱,因为那里是无尽的黑暗…
士兵拉开了盼香,押着杨延朗继续走向刑场,杨延朗回头看着盼香,不停的示意她快走。
她不知道他让她走,是被他当作了什么人。
若是是把她当作下人,护主的道理她懂,那她便不能走…
若是把她当作无辜的人,他的心地那么善良,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好报,那么她也不能走…
若是把她当作在乎的人,她更是不能走…
她多么希望是第三种,但是她不奢望,此生能感受到杨延朗对她的担心,足矣。她还是跟了上去。
杨延朗跪在地上,听候耶律贤读他的罪名,阳光暖暖的,洒在他的嘴角,勾勒出淡淡地白色。
行刑的时辰将至,杨延朗被绑到了刑架上,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淡淡的。
刽子手轻轻地拿起刀,向他走去。
“不,不可以…”眨眼间,盼香已将身体挡到了他的前面。
他还没有多想,恍惚间看到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胸膛。
她就这么倒下了,分明看到一行眼泪从他苍白的面颊滑下,她合上了眼…
淡淡的清香似乎全部散尽了,阳光也愈发的温和,却融化不了沉积的白雪。
她始终不敢问她在他心里属于哪一种,她害怕听到失望的答案。
刽子手扬起刀,刀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一朵血花在他身上绽放,染红了洁白的雪。
刺骨的寒风瞬间吞没了杨延朗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就像它不曾出现过一般。
刽子手将一盆盐水泼向他,只是怕他失血过多,提前死了。
寒风萧瑟,仅存的一丝阳光也被淹没在了往事的记忆中。
_以前以后_璐
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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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第二刀,刽子手再次扬起了刀。
不经意间,杨延朗的一丝黑发滑落,伴随着淡淡的发香,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没作一刻的停留,风卷着尘连同它们一起消逝了…
“住手!”青莲的声音急促而渐近。
她夺下刽子手手中的刀,迅速扔到了地上,刀穿透了那朵红色的花,笔直挺立地插到地面。
耶律贤看着青莲,从小对她百依百顺,可是这次绝不能如她所愿了。
万事皆可应,唯此不能依。
青莲坚定地看着杨延朗:“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完成,你不能死。”
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完成?这只是一个不想他死的借口罢了。她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立场,都永远会帮他。
她转过头撩衣跪下:“爹,求您放过他吧。”
耶律贤眉头紧蹙道:“莲儿,你回去吧。”
青莲用力摇摇头“不,爹,他可是我大辽的驸马,您这样做不妥!”
一生最善用刑的她,却唯独不敢看他受伤,哪怕是一丝一毫。
耶律贤道“正是因为他是驸马,所以更要严惩不贷。”
青莲还在极力争取:“爹,您不能因为他失误一次,就断定他叛国,您不能随便冤枉人!人都是会犯错的,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女儿求您了…”
青莲晃着杨延朗的衣角:“你快说,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刑架上的杨延朗脸色惨白,衣服还在不停地滴水,顺着青莲的手滑下,是红色的…
他不愿,又如何?他怔了一下,计划还没有完成,自己不能死,对,不能死,然后机械地照着青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耶律贤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不可!”明德似乎看到了耶律贤要放人的场景,道“此时,爹若放人,那便是视国法为儿戏,日后更无法威慑他人!”
耶律贤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明德好像已经看到了希望,微微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许久,耶律贤挥挥手,示意刽子手继续行刑。
“你敢?!”青莲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把刀,径直地指着刽子手。
刽子手在冷风中瑟缩,为难地两边看。
明德等不及道“你知道违抗父王命令的下场吗!”
刽子手还是站在原地。
青莲的狠毒是众所周知的,她在辽国的威信也远远高于明德,甚至于她的父王。明德对此一直怀恨于心,这便是他与青莲做对的原因罢。
眼下,耶律贤的颜面何在?耶律贤似乎也有一些愤怒,对着刽子手道“方才的话没听见么?”
青莲看到周围的侍卫也都一点一点包围过来,她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
气氛越来越凝重,青莲紧皱眉,举起了刀,突然,她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爹,您难道希望您的孙子没爹吗?”这本是她想给爹的惊喜,只是现在若不说,便无法扭转局面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她为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他懂么?
耶律贤怔住了,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是大辽未来的希望。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秒,迟迟不肯离去…
青莲有些按捺不住,一刀指向腹部“若爹不答应,那就先取了孩子的性命!”
“不…”最后,耶律贤还是心软了,声音低沉道:“罢了。”拂袖而去。
明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无奈,陪同耶律贤一同离去。
青莲注意到了盼香,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拂过,阴森森的道“把她扔到乱葬岗吧。”
杨延朗久久地看着盼香,他曾经说过什么?他一遍遍的回想,明明说过帮助她,为什么她却走了,为什么…
“走吧。”青莲满眼爱意,搀扶着虚弱的杨延朗,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随着青莲慢慢离去。
月黑风高的夜晚,没有星星,漆黑的天空单调乏味,没有任何点缀。
杨延朗只身一人跑到乱葬岗,他只看到她被一卷破烂不堪的草席包裹着,他轻轻抱起她,生怕弄疼了她。
在一座山坡下,他就那么一寸一寸地挖下去,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曾经的一幕幕明明还放映在眼前,为何瞬间便破碎了…
他轻轻地将她放入,替她整理了发髻,又一点一点地将她掩埋在土壤中,亦掩埋在了岁月中…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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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他外时日久,她抱着他褪下他的的衣服,细数着他身上的疤痕。曾经白皙的皮肤在一道道疤痕的缝隙中还依稀可见,只是似乎更加珍贵。
他紧紧闭目,任由她摩挲着伤口,无言语。
不久,他抱她上床,没有情话,只有缠绵。
她的笑容甜甜的,尘世间最怕对细作有感情,可她明知道,却偏偏中了这世间最愁的毒。
他对她,只有利用,或许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感情吧。
但是她心甘情愿,哪怕只是被利用,她不在乎,她只要他的心里永远记得她,便够了……
这几日,杨延朗在养伤,青莲则是陪着他。
她从闺房中拿出了潘仁美与辽国证据,那是她负责管理的,那里还有其他布防图,只是缺少虎狼谷的地图,若他需要,她愿意全部给予。
她似乎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曾几何时,她不再对国家尽职尽责,她不再因为明德的自私,与哥哥极力雄辩,她只是在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只是对她来说,有意义罢了。
你会后悔的!她也曾告诉过自己,只是爱的太深,无法自拔,后悔?她轻蔑一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终于,她把潘仁美是细作的证据交给他的那一刻,他满眼喜悦,激动间,竟撕裂了伤口,还在滴血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不愿相信,那是…暂时的。
对于虎狼谷的地图,她只给了他一份昊天塔的地形图和机关图,其它的无能为力,真的无能为力,因为她无法踏入禁地,他淡淡地道“无妨。”他心中有数。
他闲来无事,竟与窗外的小鸟挑逗起来,她在一旁看着他笑容灿烂,嘴角也不由得随他上扬。
几日后。
他踏入监牢,“驸马。”守卫便有十几人。
杨延朗从衣服的夹层中摸索出一块令牌,金碧辉煌,那是青莲的物品,不过,她与他之间没有界限,她的东西便是他的。守卫点点头,打开了监狱的门。
她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还时不时的摸摸肚子。
人间地狱,寒气蹿入他的背脊,潮湿阴暗的环境倒是有几分熟悉。他不觉打了个寒颤,走得很慢,四周瞧瞧看看,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突破口,下一间就到了关押杨业的地方。
杨延朗深提了一口气,攥紧拳头,不是因为恨,紧张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怕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被爹看到,仅此而已。
爹,杨延朗颤抖着的口中怎么也喊不出。
杨业坐在稻草地上,背对着外面。
杨延朗看到爹一夜苍老,银发飘飘,已是泪流满面,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能够看爹一眼,已经满足了。
他站了良久,终是没有叫出“爹”他不敢打扰爹,只是怕爹看到自己会更生气罢。
杨延朗轻轻地向后退去,就像他来时的那般轻。
“既然来了,何必这么躲躲藏藏。”杨业平静地转头,扫了一眼外面,目光锁定在一角“出来吧。”
杨延朗靠在墙上,心狂跳不止,手中的令牌“啪”的一声滑落,他不敢拾起。
随着那一声过后,霎时安静了,犹如冬天里的花草,夏天里的冰雪,寂静的毫无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杨延朗不敢再多耽搁了,怕的是害了爹,身体前倾,屏息掠过地面,手指触碰令牌,回首间,已无影无踪。
“胆小。”杨业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骂道,又轻叹一声“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杨业似乎是释然了,他对于四郎,大概是爱多于恨吧,他宁愿相信四郎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或者说是有计划的。
杨延朗一口气跑出去,喘着粗气,眼泪却在不经意间溢满眼眶。
她一直都没走,她也暗自庆幸自己没走。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希望是一种厚重感、安全感,但对于杨延朗来说似乎只有沉重,压得完全透不过气来。
他只是抿抿嘴,笑了。那笑容是神秘的,让人琢磨不透的。仿佛一阵寒风掠过,丝毫没有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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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杨延朗看着别人忙忙碌碌,自己的时光浑浑噩噩,在辽国一直都是这样,如果说他们每天过得充实,那自己的日子就应该叫虚度吧…
不,不是的,他实则不是如此的。若时光倒流,他还会选择走这条路,毅然决然,义无反顾。
倘若牺牲自己一人,便可挽救一家人或是天下人,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梦见发着光的草原,一身伤回到很久以前,他选择不恨,带着平静走远,醒来后遗憾是长夜…
杨延朗缓缓起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旁,望着外面,月色笼罩,一片安宁寂静,在他看来,确乎是一片死寂。
他轻轻提起一支笔,仔细打量了片刻,又在手里把玩。许久,他的手轻轻拂过桌面,桌面上平铺的书上多了一笔,他看着,看着…目光深邃,看不穿,猜不透。
青莲一直看着他,她多么想去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可是她连接近都做不到,又何来安抚呢?
杨延朗没有理会青莲,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坐下。
她静静看着那永远对不上的目光,倍感失落。可是不管如何失望,失落,都始终阻挡不了她追爱的迫切。
东边的朝霞点缀着黑暗的天空,一点一点逐渐取代了它。
杨延朗始终坐在那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青莲看着他的专注,一时竟不敢打扰他,连盼香都不在了,除青莲之外,竟再没有一个人了解他,更没有人能照顾他了…
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天,青莲叹息着,杨延朗只是坐在那里,并非整个人被掏空一般,在青莲看来却好像失去了魂魄。
一整日,也许他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阴霾“随他吧。”青莲轻声自语。
青莲轻轻触摸他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杨延朗似笑非笑,眼眸深邃。
夜幕降临,平静无波的辽国和往事并无不同,只是风异常地大。
杨延朗让青莲先休息,青莲也没有再打扰他。
夜半时分,一场恶梦,一头冷汗的青莲突然坐了起来,嘴里喊着“别离开我,不要…” 她喘着粗气,渐渐清醒了。
一只鸽子飞向高空消失了,她并没有在意。
她忽然发现,身旁空空如也,被子也是冰冰冷冷,她的心中有些不安,她想等他回来一起睡,点亮灯,坐了很久很久,她看到桌上摆放着书卷,青莲无聊中随意翻着书看。
她注意到一个字被圈住的同时,外面的警钟响起,她一惊,猛地站起来,不小心将书滑落,露出了书下面的昊天塔地形机关图,青莲的目光移向墙面,那里原本有一把极其锋利的佩剑,现在竟无踪迹,瞬间,她的脑子天崩地裂,“不…”青莲摇着头,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只留下两扇门在原地随着沙沙的风声摆动着。
书中那个字是“回”,青莲知道,杨业还在辽国,潘仁美叛国的证据也在杨延朗手里,那么“回”的意思便有很多了,但是毋庸置疑,不管是哪种,杨延朗犯下的都将是滔天大罪。不论他自己是否回去,都会罪无可恕的。
杨延朗穿着士兵的服饰,混了进去,整张地形机关图已经深深地刻入他的脑海。
“当昊天塔每层层檐的铃铛全部想起并且可以持续五分钟的时侯,便是机关塔内机关失效的时刻。”杨延朗看着不停的大风,数着时间,一步步走向打开机关塔的开关。
他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将会是万箭穿心的结果。
时间到了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按下机关,密道的门缓缓打开。
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杨延朗顺着走进去,灯火通明,墙上都写着“禁地”,最里面是一幅壁画,杨延朗打开壁画,有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摆着的便是虎狼谷的地图。
不久,昊天塔顶飞过一只信鸽,是那时杨业战败一起到辽国的,信鸽身上带着的便是虎狼谷的地形图以及那些证据。
杨延朗放下了心中的巨石,扳倒了潘仁美,再加上这张地形图,日后的大宋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杨延朗蜕下剑鞘,右手持剑,满目杀气,一步一步逼近监牢。
把卫的士兵见状,对视一眼,也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驸马,请出示令牌。”
“挡我者,死!”杨延朗慢慢抬起手中的剑。
两士兵走了上来,霎那间,一道寒光划过,两抹血色,两人倒地。
_以前以后_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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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里面的士兵涌了出来,包围了杨延朗,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刀刀下去,此时他若心软,那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对自己的残忍还不够多么?可是这一次,绝不可以。
他突破了包围圈,冲了进去。
“四郎…”杨业欣慰自己没有怨恨是对的。
“爹,随我离开…”杨延朗抓住杨业的衣袖。
此时,辽国的警钟长鸣,大批辽兵赶向这里。
杨业摇摇头,他明白自己有伤在身,倘若一起走,定当连累四郎。就算可以逃离,在他们眼里自己也已成为死人,回去也将被以叛国罪论处,但是四郎不一样…
杨延朗怔住了,他以为爹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勉强地笑着道“爹,我们一同回去,我们可以扳倒潘仁美,我们也掌握了地形图,我们…”
“不必了。”杨业打断了他,缓和地目光,道“我都知道,四郎你是好样的,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四郎心急如焚,哀求道“爹,我求您了,跟我走吧。”说话间,双眼已含满泪水。
杨业果断道“哭什么!你赶紧给我走!”
四郎不停地摇头“爹……”
杨业阴下脸道“滚!”说罢,斩断了衣袖,蓦然,一头撞向了墙面,鲜血汩汩流出。
“爹………”杨延朗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感觉好像轻飘飘的,他完成了所有要做的事,似乎生无可恋了…
他呆呆地扶起爹的头,轻轻地整理着他的面容,他的手中拿着爹给的那块血玉,反复抚摸着,空洞的眼眸不在闪动。
不久,千千万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哈哈哈哈,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明德的兴奋激动无以言表。
杨延朗紧紧地握住手中地剑,轻轻抬起,迅速转身刺向明德的喉咙。
扬起地上的沙尘,明德没想到,此时的杨延朗居然还会拼死反抗,情急之下用手臂挡住了剑,地面瞬间一片血色,“给我上!”
士兵们纷纷涌了上来,此时此地混入一片交战中。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了,辽兵倒下一片,却又源源不断地攻上来。
杨延朗的力气渐渐用尽了,身上多处负伤,力不从心。
明德示意他们都停手,脸上摆着一抹坏笑,自己拿着剑走了上去“有点意思。”
明德抬剑,指向杨延朗的胸口。
“哥!”青莲一把夺过明德手中的剑,站到杨延朗旁边,小声道“挟持我!”
“你不恨我吗?”杨延朗没有那么做,反倒问她,笑得邪魅。
“都什么时候了!”青莲一剑架到自己脖子上“哥,你若不放他,我便死在你面前!”
“青莲,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杨延朗看着青莲的脖子渐渐出血,神色似乎认真地阻止道。
明德虽然总是跟青莲做对,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知道青莲能干得出来,倘若失去青莲的性命,他还是不忍心的,那毕竟是他的妹妹,亲妹妹。
况且,杨延朗他就算能暂时离开,他也活不过明日,那么多辽兵的性命,总要有个说法吧。
“好好好,全部都依你。”明德示意士兵让出一条道。
青莲对杨延朗喊道:“你先走,快走!”
杨延朗还想再说什么,被青莲一把推了出去,明德顺势夺下青莲手中的剑,揽过青莲,一步步逼向杨延朗。
“哥……”青莲挣扎道。
黎明前的茫茫夜色,似乎尤为黑暗。天空飘起了雪,渐渐的,地面堆积了落下未融化的雪,白皑皑的。
杨延朗一步步后退,后面已经无路了,是万丈深渊。
是六弟当初坠崖的地方,杨延朗浅笑…
明德道“束手就擒吧,辽国的律法不会放过你的!”
杨延朗没有理会,看着满面着急的青莲道“此生于你,无以偿还,待来生吧。”一阵风扫过,几丝黑发拂过面颊,霎那间,变成了银色,不是雪的白色,确乎是银色的……
曾几何时,他不再是那个在湖边读兵法的少年,距离那些遥远的事物很多很多年了吧…
青莲不停地摇头:“四郎……”
杨延朗放下手中的剑,看着青莲道:“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我…对不起…”他现在也只能说这三个字来表达歉意了,手中的玉佩轻轻滑落,上面的“朗”字依旧清晰可见。
杨延朗,可以说他是个忠臣,他愿为国家,将自己置身水深火热之中。也可以说他是个孝子,他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忠义两全,他这一生,宁可让天下人负他,他也绝不负天下人。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对不起他杨延朗自己,他亏欠自己的,无以补偿,一世的骂名,千古的怨恨,他杨延朗只有自己一人承担,无人分担,不求任何,只因他是宋国人,他是天波杨府的四郎,若他不承担,不知是否会有别人,无论如何,他都甘愿是他自己,无怨无悔。
至于青莲,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本不想欠她,只怨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心甘情愿复出,这可不可以算作是不相欠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含笑消失在了断魂崖的尽头,却无能为力……
茫茫的白色掩盖了地上重重叠叠杂乱的脚印,更掩埋了他最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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