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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清淡


1楼2014-04-16 04:09回复
    深深的高墙大院里住着一对兄弟。
    哥哥金风的母亲是金老爷的大夫人,而弟弟金绮金绮则是二夫人所生。但这丝毫不影响兄弟二人的感情。
    两人互相微笑着相扶成长,金绮无事总呆在金风身边,金风叫他“阿绮”,好听的声音里总有几分溺爱。当二夫人看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年轻的脸上是一贯的似笑非笑。
    大夫人身体欠佳,脸色苍白的她很少走出门来,二夫人也不常往来,因此两位夫人之间交集甚少。大夫人的发很黑,直直的发在床上铺散开来总是带着一种细微的清香。
    金风…她叫金风的名字时总是笑着,以一种极浅的笑容。
    二夫人不如大夫人素衣稳重,她艳丽明媚得耀眼,几近阳光般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只有她当得上冶艳倾城四字。而二夫人却又从来不施脂粉,素颜配艳衣。
    日子了无痕迹得如同花开花谢,两位夫人看着兄弟二人长大成人。在岁月的精心雕琢下金风生长成英俊潇洒的金大公子,金绮也成为可以颠倒众生的金二公子。只是金绮的脸太像二夫人,乍看起来很容易被误认为女子。两人的感情日益深厚,金绮偶尔的偏执也只有金风可以劝阻。
    一日,金风正与金绮说话,忽闻下人向他禀报大夫人病危。
    支开闲杂人等,大夫人低声向金风道:金风,我昨晚梦见你爹了,他问我为什麽不等他就嫁给别人,他说他恨我,决不会原谅我……!此时大夫人已精神恍惚,她说:金风,金连居不是你的生父,你本该姓陈……你本该姓陈……言罢便无声无息的死去。
    “娘!”金风低呼,门外传来轻微一响…


    2楼2014-04-16 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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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夫人
      当晚金连居,他现在的父亲便得知此事。他召来金风金绮还有金绮的母亲,当面宣布将金风逐出金家,且在外不许他以金姓自居。
      烛火明暗下的金连居面色阴沉,不再是金风记忆里的慈父。二夫人三十几岁了,看上去
      仍是二十许的少妇。她的容貌和金绮酷似,两人都是清俊绝伦的美人。此刻她不施脂粉的脸上正溢出些微的幸灾乐祸。二夫人从不用胭脂水粉,倒不是因她勤俭持家,而是她素爱干净,怕这些颜色污了她的绝世容颜。
      室内静得可听到窗外的夏虫鸣叫,金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金绮却开口道,我要他留下来。
      什麽 ?!二夫人大惊,脱口道。金连居也略带疑惑地望着金绮。
      他沉稳地道,他欺骗了我十七年感情,我要他偿还我。说罢,不及金父表态,金绮便拉着金风离开。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阿绮?…任金绮拉着衣袖,金风低底地问。
      金绮的手一松,以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了金风半晌,甩开金风的手大步跨入屋内。
      金风听到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好象又说错话了啊,真是的……他在金绮房前的台阶坐下,微微抬头,今晚月亮很圆呢,金风想。
      金绮站在窗前看着望月的人,眼中似有水光流曳。他的心思金风怎麽就不懂,他只是想把他留下来而已呀。喊了金风十七年哥哥,金绮轻易不想放弃这个性格温和的大他两岁的男子。
      夜色渐深,月色愈寒,金风有些困了,可他没有回去睡。月下他年轻的脸上略显忧郁,眼睛微微合起。突然一双手为他披上一件青色长衫,金风一惊回头。
      这麽晚了为什麽不去睡,金绮面无表情地问。
      金风微笑道,因为你还在生气呀。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金绮觉得更生气,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等他不生气, 这天底下有比他更蠢的人吗?!
      金风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略显难过的表情。
      好了,我不生气了。顿了一下,金绮问,你刚才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离开金家后该去哪里……


      3楼2014-04-16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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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金风长叹一声站在金绮门前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前金绮重重的关门声犹在耳畔。
        他又生气了……金风立在门前欲言又止。屋内金绮气得直咬牙,‘‘离开金家’’,他就那麽想走吗!
        在金风讶然地注视下,金绮猛然打开了门,再次关上门的房间笼罩在黑暗之中。金绮抓紧金风的肩膀,将头埋在那人胸前。
        阿绮?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金风试探着叫了金绮一声。
        金绮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在这时灿若星辰,哥,我要你发誓。
        金风没有言语。
        哥,金绮的语气带了几丝不容置疑,你向来言出必行的对不对?我只要你一个誓言,只要你说你不会离开我,我就会放心了。哥,我听着呢,你说,你快说啊!
        金风仍是沉默。
        金绮的手指深深掐入金风肩膀,他看着金风,只等着金风开口。
        这样的沉默似乎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最终溃败下来的只能是怀有期待的那个。
        哥!
        金绮的声音泫然欲泣。
        阿绮,明知道我言出必行又何必让我立这种做不到的誓言呢?金风锁眉道。
        为什麽会做不到,哥,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做到的呀!哥,答应我啊,答应啊!
        阿绮,够了,不要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何苦呢?
        金绮眼里的光芒涣散开来,他缓缓地道,哥,你为什麽要说出来呢,真的好过分…
        天晚了,休息吧。金风替金绮关好门,转身走下台阶,唉,他叹了口气,说,就算我不愿意离开又能如何呢?
        金绮翌日醒来四处找不到金风,见鬼,昨天那麽晚睡还有精力到处乱跑,他发现自己想骂人 。
        汀夏,我哥呢? 金绮问正在扫地的汀夏。
        汀夏正值而立之年,在金家待了十二年,也算是看着金家兄弟长大的吧。此时他停下手中的活儿说,大公子一早就被叫到二夫人房里了。
        来到二夫人房前,金绮伸手推门,却被一个侍女拦住,那个侍女轻声说,夫人现在不许旁人进去。
        金绮一笑:我不是旁人。言罢便要推门而入。
        二公子!侍女挡在门前。
        金绮将手搭在侍女肩上,道,你叫乘净对吧?人不错,够忠心,不过跟错了主子。将侍女轻轻推开,金绮一脚踹开二夫人的房门,他急急地问,哥,你在吗?
        不在。二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满地道,下次记得要敲门,还有,见了自己的娘礼数都忘了吗?
        完全忽视二夫人的苛责,金绮环视室内狐疑的重复道,不在?最终金绮的目光停留在房间里的一个大衣柜上。
        那麽,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搜一下。
        金绮直直地看着衣柜道 。


        4楼2014-04-16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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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见金绮执意要搜,脸色变了变,她拦在衣柜前厉斥:放肆!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娘?!
          当然没有。你是为了金家的财势才嫁给爹的,也是为了这个才对我好的。不过这些我无所谓,但是,你若是动了你不能动的东西,我会恨你。金绮冷笑起来。
          在金绮的面前,二夫人渐渐失了气势,金绮打开了衣柜。
          金风直直地倒了下来。
          金绮上前一步接住金风,这才发现金风的手上绑着绳索。金风的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一样。
          既然你已经犯了禁忌,那就怪不得我了。金绮说完抱着金风离开。
          青姨,您找我?金风敲了敲门,立在门边。
          进来吧,二夫人看着金风在桌边坐下,递了盏茶给他,道,大公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愿是什麽?
          轻啜了口茶,金风道,金风不知。须臾他微皱着眉问,青姨,这是什麽茶,味道好怪……
          二夫人笑了,她说,原来你也只是空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你的娘没有教你吗,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上好的龙井,不过茶里有迷药哦,当然除了迷药还有别的东西。
          还……还有什麽…… ? 金风问。
          二夫人扯起金风的长发,脸上露出和金绮极为相似的无邪笑容,她凑在金风耳边道,秘密。
          金风睁开眼睛,金绮问,那个疯女人对你做了什麽。
          疯女人?
          不要告诉我不可以这样称呼自己的娘,快回答我。
          我……金风道,…我忘了。
          忘了?那我亲自去问她。
          任金绮离开,金风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方才做的梦好真实,怎麽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金绮刚走不久,二夫人就走了进来。
          大公子,昨天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现在的心愿呢,你听好,我的心愿就是让你离开金家,离开金绮。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不许他爱上别人,不要他为了旁人悲哀哭泣,他的眼里只能有我,只有我才是他的神,也只有我才可以给他幸福。而你,什麽都不是。二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什麽都不是!他凭什麽为了你对我那样说话!
          二夫人,你究竟在说些什麽,我一句也听不懂,金风听得莫名其妙,终于发问。
          你当然会听不懂,因为我在给你的茶里除了迷药还放了别的嘛,二夫人笑道。
          那麽请问,你还放了什麽?金绮从门外进来冷冷地问。
          二夫人怔住,说实话她很不希望这些话被金绮听到,可金绮还是听到了。
          什麽都没有啊,你听错了…
          二夫人有些慌乱地想要朝门外走,金绮抓住她的手腕,再次问道,说,你究竟还放了什麽?
          我说什麽都没有啊,你放开,放开!二夫人惊怒地想要挣开金绮的手,可金绮又怎肯放手。两人争执之间,金风欲言又止,将金风的神情看在眼里,金绮对他道,我自有分寸。
          二夫人突然低下头,停止了挣扎,金绮诧异地向她望去,却见她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上淌满了泪水。金绮一惊松手,二夫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金风,都是因你,金绮才会这般对我,看来我做的并没有错,在你茶里放忘忧花和噬月草并没有错。忘忧花会把你的记忆做成梦,让你每天做梦,梦醒之后你永生都不会记起那些曾发生过的事。从最近的事情开始,你会什麽都不记得,以前的事记不得,以后的事也记不得,不记得你是金大公子,不记得金绮,甚至不记得你娘,不记得金家。噬月草会让你在每一个月圆之夜感官分外敏感,对于任何东西轻微的触碰在你来说都相当于裂肤酷刑。呵呵,二夫人泪痕未干的脸上绽放出邪异妩媚的笑容,她低语道,对于你那痛苦的表情我很期待呢,金大公子……
          金绮在二夫人走后坐在桌边一言不发,金风问他:阿绮,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5楼2014-04-16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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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会知道是怎麽回事呢?金绮心中暗暗道。虽是如此,他还是对金风说:你好像喝了我娘给你的茶,她又好像在你的茶里下了药。哎,对了,哥你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金风笑了,他说,阿绮,你肯定是弄错了,我几时喝过你娘给的茶?
            金绮略一思索便脱口道:难道,我娘放了可以抹消人记忆的药进去…?!片刻后,金绮问金风,哥,你快想一想,还有什麽想不起来?!
            金风一脸好笑的看着金绮:你说我若是想不起来的话要怎麽告诉你呢,阿绮?
            那日后金风虽看来如常,但金绮总觉得他有什麽变了,是一种不甚明朗的直觉。
            又一日金风醒来,他失神地仰望着屋顶,心里略为烦躁,分明梦见了什麽却如何都想不起来,搜索记忆里的东西,竟寥寥无几,好象连母亲的脸也想不起来了。难道我脑子坏掉了?金风坐在书桌前,提起笔来,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要把还记得的东西记下来,一天之中,金风只画了张像。像上的是个美丽的男装女子,眉间七分天真三分邪气,画上还有个名字:金绮。
            黄昏他走出房门,见到一个人在扫地,刚想叫他名字问他金绮在哪里,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那人见到金风这般模样,道,大公子,您找二公子吧,他不在,好像出去找二夫人了。说完那人又低下头继续扫地。
            金风听了此话,仍站在那里,他觉得眼前这人好生面熟,自己应该认识才对,可就是想不起来。
            再次抬头,见金风还没走,对着自己的表情又好奇怪,那人说,大公子,您不会记不得
            汀夏了吧?
            扫地那人正是汀夏。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
            金府外。次昶酒楼。
            难得你会来这里找我,金绮。二夫人笑道。
            二夫人无事时常来次昶酒楼,因为这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物,也因为这里是她十二岁之前待的地方。
            你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何,有些事是不方便在家里说的。你究竟对他做了什麽?金绮问道。
            二夫人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她递了盏酒给金绮,金绮看了二夫人一眼,说,我想你该知道我不喝酒的。
            二夫人笑意不改,我在这酒里下了一种药,你可以选择不喝,但若是以你想知道的东西作交换呢?
            看着金绮喝完那杯酒,二夫人说,放心好了,里面没有什麽毒药,我只是放了可以让人四肢无力的久田粉而已。今天是十五吧,,晚上会有一场好戏呢。我在金风的茶里还放了忘忧花和噬月草。
            那是什麽?金绮问道。
            前者让他忘记所有,后者让他在每一个月圆之夜痛不欲生。
            你……!金绮惊怒,却无法起身。


            6楼2014-04-16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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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金绮如此,二夫人神情黯然:你这般看重他,可知他置你于何地…?就让我今晚来替你问问他,看他在你和噬月草的解药间会选择哪个。
              金风瑟缩在床角,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就算碰到被子也会痛得厉害,黑暗中金风睡意全无,呆呆地看着从窗间倾泻的月光。门在寂静间被“吱呀”一声打开,月光涌入室内,银色的光芒里,金风看不见来人的脸。
              那人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金风看到的是一个二十许的绝色女子,金风心中第一句话是:这个人我又不认识…第二句话是:这张脸好象在哪里见过?
              烛光里那个女子朝他笑了笑,金风承认瞬间他以为她是仙子,因为她笑得那样美,笑得那样无邪。金风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
              仙子样的女子走近开口道:金大公子,你现在还记得我吗?那女子向着金风伸出一只手,金风惊惧地后退,却仍是被抓住左手腕,肌肤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样,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很痛对不对?女子道,那日金绮为了你对我所做的现在我百倍还你。那女子正是二夫人,她的手指渐渐收紧,金风感到手痛得几乎像要断掉一样,便试图挣开二夫人的手。
              二夫人冷笑道,挣扎吧,你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不知金绮看了你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随即她又故作惊讶状:哎呀,不知金大公子还记不记得金绮是谁?
              我当然……当然记得……金风道。
              记得也好,二夫人说,你只要离开金绮我就给你解除这种痛苦的药,怎样?
              她说得很大声,因为她知道金绮在听。二夫人支走众人将无法动弹的金绮放在房门外,用绣帕塞住他的口,她要金绮亲耳听见金风为了自己会抛弃他。
              我想要解药……
              二夫人满意地笑了,她想金绮该对金风死心,该对金风绝望了。
              金绮欹在门边,冷清的月华撒了他满身,他的眼中吸纳了所有声响,寂静泛滥成灾。
              可是……我也不想放弃阿绮……
              虽然不明确地记得金绮究竟是自己的什麽人,但隐隐觉得那人对于自己一定很重要,更何况他是自己目前唯一记得的人呢,金风怎肯轻易放弃。
              二夫人松开握住金风的手,抬手用手指拂过他的脸颊、下颌,最终将手停在金风的咽喉:那就由不得你了,既然是你自己要选择死亡,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二夫人手上骤然用力,疼痛和窒息让金风感到死亡近在咫尺,他就会这样死掉了吧……
              金绮听见那句“可是……我也不想放弃阿绮……”眼泪无法克制地滑出眼眶,又听见二夫人要杀金风,更是流泪不止。这时一个人走近金绮,俯身替金绮拔掉口中的绣帕,金绮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对那人道,汀夏,你快去救我哥……带他离开金家……离开我娘……过些时日再来接我……
              汀夏点头进去,过了片刻就抱着昏迷过去的金风出来,经过金绮身边时,他对金绮说了一句让金绮很不安的话,汀夏说,对不起了,二公子。


              7楼2014-04-16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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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汀夏
                三个月过去了,金绮并没有等到汀夏来接他。汀夏带走了金风,而且销声匿迹。二夫人虽不知是谁打昏自己带走金风,但只要金风不在金绮身边就好了,她没兴趣知道究竟是谁。
                金绮去了汀夏的住处并在那里等了一整天,汀夏、金风和汀夏的弟弟汀临都不见踪影。金绮这才肯相信自己的直觉,汀夏背叛了自己。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金绮站起身来,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说,虽然你救了我哥,但不要妄想我会饶过你,汀夏……
                金风醒来看到一个面容有几分憔悴的男子,他略带犹豫地问他:你是谁……我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那男子抬眼看着金风:我是汀夏,你是汀临--我的弟弟,这里是我们的家。
                金风便轻声叫了汀夏一声“哥”,随即他讶然地道,哥,你怎麽哭了?
                汀夏将金风搂在怀里,低头轻吻他的长发,没什麽,临,哥只是高兴,以后哥什麽都听你的……
                金绮敲着栏杆,似在想着心事,风将他的黑发撩至面前。二夫人在金绮身后看了他半晌,他也恍然未觉。自从那件事后,金绮眼里好像真的没有她这个娘了。可对金风所做的一切二夫人都不后悔,况且她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忘忧花和噬月草都无药可解。只是这个样子的金绮让她心疼,当初她可是亲口说过要给金绮幸福的呀,如今却……二夫人咬了唇离开。
                对金风的失踪,金老爷的话至今还令金绮心寒,年过半百的金连居说,既然他不是我的儿子,不见了不是正好,又何必费事去找他呢?金绮说了声“好”,就再也没去向金老爷请过安。
                金绮站在那里好久,终于眼睛一亮,笑着自语道:就这样做,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汀夏日日看着金风,眼里总是有几分哀伤,还常在金风不注意时掉下泪来。他叫金风“临”,而不是“大公子”,因为他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汀夏的弟弟汀临半月前死了。
                或许他这样有些独断专行,或许这对金风来说并不公平。现在的金风不记得一切,汀夏说什麽他就信什麽,英俊的脸上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天真稚气。笑起来的时候,因为心中无杂念,笑容更显纯净。可当他得知汀夏对他的欺骗时,脸上又该是怎样破碎的神情。但愿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时刻,但愿他永远可以守护这样的笑靥。
                金风日日都会用一段时间发呆,像是在回想着什麽,那时的他仿佛失了魂魄。不过,跟汀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发呆的次数就渐渐少了。
                汀夏无父无母,只有小他十岁的弟弟汀临相依为命。汀临自幼聪慧,只是身体不太好。身为兄长汀夏事事为汀临打算,汀临也事事都听他的。后来汀临迷上了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整日早出晚归,可人家根本不屑一顾。汀临为了见她一面,不惜在深夜淋雨病重,汀夏劝过汀临,也求过那个女子,全都无济于事。
                他守了汀临几夜,在黑暗中,他不知道弟弟是否听得到自己的话:临,那个女子真的就如此重要吗?值得你这麽……作践自己,不惜性命、不惜离开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吗?你真傻,临,就算你死了,难过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汀临的身体自那晚开始好起来,在他能下床走动的那天,他对汀夏说:哥,我爱那个女子,爱得无法自拔,就算以生命为代价,只要她肯爱我,我也……
                汀夏给了汀临一耳光,汀临倒在地上,嘴角淌着血,抬头望向汀夏,目光悲哀,没有一丝怨恨:“哥……”
                汀夏深深后悔,不敢相信自己竟动手打了汀临。他轻轻抱起弟弟,替汀临擦去嘴角的血,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睡去,然后锁了房门。
                不管之后汀临说什麽,汀夏都没有给他开门。
                两日后汀临被汀夏发现死在房中,汀夏抱着弟弟的尸首泣不成声。


                8楼2014-04-16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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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相信汀临就这么死了,可冰冷的尸体在他怀中又岂能是假?没有汀临,汀夏根本活不下去。就在他想要自杀随汀临而去的时候,他记起一张脸,那张脸好看得如同神明,脸上的茫然寂寞令人动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
                  大公子!汀夏细一回想,惊觉金风确实和汀临有许多相似之处,况且他近来好像什麽也不记得了。一定是神让他来替汀临陪伴自己的,所以才取走了他的记忆。于是他在那晚带走金风,对金绮说了声“对不起了,二公子”。
                  可是他会不会对不起金绮太多,汀夏在金家十二年,金绮和金风的感情很好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为了自己做了昧心事。
                  这些日子,有金风在身边,汀夏好像又回到了和弟弟汀临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幸福,可幸福之余也有因对金绮的歉疚而产生的不安。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将金风送回金绮身边,没有了金风就是没有了汀临,没有了汀临汀夏又该如何活下去。
                  汀夏发现每逢十五、十六晚上,金风都会很痛苦的样子。汀夏看着心疼却又无奈,只有将金风打昏来减轻他的痛苦。然后他坐在金风床前一夜无眠。
                  金风似是记不住任何事情,每天都会问汀夏“你是谁”和之类的问题。汀夏每天含笑告诉金风相同的话,或是每天重复相同的谎言。
                  真正被这谎言催眠的不是金风,而是汀夏自己。汀夏心甘情愿地陷入自己制造的幻觉中,在这里他可以和弟弟汀临在一起,永不分离。这就是汀夏眼中幸福的所有诠释。
                  临,如果你在,我就什麽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临,如果你能回来……
                  哥,金风叫他,汀夏回头,向着金风微微一笑,问道,何事?
                  哥,你怎麽了?刚才你的表情好悲伤……金风关心地看着汀夏。
                  汀夏摇头:悲伤?我才没有,有临陪着,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汀夏是最快乐的人,蒙上自己的眼睛沉浸在幸福的假象中,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是最可悲的快乐之人。
                  临,你好好在家不要出去,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好的,金风应道,哥,要早点回来哦。
                  汀夏买了一些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正打算回去,路边人群中的一段对话传入他的耳际:
                  那麽,风寒你会医吗?
                  来点有难度的好不好,我是神医,专医疑难杂症的神医,这些小病犯得着找我吗?
                  汀夏拉起人群中自称神医的人,道:你说你是专医疑难杂症的神医对吗?
                  临,我回来了,我还请来了一位神医给你看病。
                  金风给汀夏打开门: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得病啊。
                  神医打量了金风之后,对汀夏道:这位公子什麽都不记得了吧?
                  汀夏对神医说,他是什麽都不记得了,不过,我不是让你来医这个的。我弟弟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很痛苦,什麽都不敢碰,你可有医治这病的良方?
                  神医沉吟片刻,道:我看他像是中了噬月草之毒,我这里有味药你先煎了喂他服下,他吃了药会睡一天一夜,睡醒就没事了。
                  汀夏谢了神医,付了药费送他出门,便去为金风煎药。
                  金风看着汀夏真要把那些药给自己吃,心里有些不安:哥,我没有病,不吃药好不好?
                  临,汀夏心疼地看着金风,你自小身体就不好,怎麽能不吃药呢。
                  汀夏将煎好的药喂给金风,金风一会儿便睡着了。不久后门外传来人声,汀夏警觉地从门缝向外看,看到门外有一群人,领头的那个正是金绮。
                  他慌忙地想要叫醒金风,金风却如何都唤不醒。汀夏抱起金风,越墙而出,劫了一匹马疾驰而去。
                  待金绮等人破门而入时,早已人去房空。金绮看着空空如也的室内,咬牙冷笑,猝然回身,重重给了身边手下一耳光。挨打那人正是汀夏从街上请来的“神医”。
                  为了找到汀夏和金风,金绮派人装扮成医术高明的人到附近村里游荡,好不容易有了信儿,竟然晚了一步。金绮说,快追,找不到人,你们全都给我滚!
                  金绮和金风不在一起已有三个月了,这三月间金绮一点一点变得暴躁,甚至是凶残。对一个人的担心和思念,可以扭曲一个人的本性吗?
                  二夫人眼见金绮的变化,金绮变得越残暴,她心里越高兴。她的儿子终于可以不必事事都听那个人的了。
                  那人是谁?自然是指金风。金绮以往很听金风的话,而今金风不在了,金绮做事越来越有自己的手腕,和二夫人昔年的风采倒是颇为相似。
                  未找能到金风,活捉汀夏,金绮心中烦闷,半夜一个人在街上晃悠。月色当空,影徒随身,金绮想到金风该是和汀夏在一起,而汀夏又不知对他编了怎样的谎言,就想要把汀夏亲手杀掉。
                  汀夏,我一定要杀了你!
                  骏马载着二人在旷野里奔驰,汀夏带了金风一心只想离金绮远远的,最好让金绮永远找不到他们。只是从门缝里看了金绮一眼,汀夏就觉得二公子好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暴戾之气重得吓人。难道带走大公子竟对他影响如此之深吗?
                  箭已离弦,汀夏想他除了避开金绮一世之外,已无路可走。
                  低头看看金风的睡颜,汀夏轻声道,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一起逃亡吧,临……


                  9楼2014-04-16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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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来?金绮迟疑,我……
                    算了,娘,你不必现在回答我,认真考虑一下吧。若你执意要走,我不会强留,可他是我的收藏,你不能带走。栖霜敢这样说,是看出了金风对金绮的重要性,金绮是决计不会丢下金风一个人走的。
                    栖霜也不想金绮留在这里不开心,因为,他真是把金绮当作娘一般的爱着。在那天早上,他刚醒来时,金绮对他笑着说“醒了”的时候,栖霜就想要扑到金绮怀里大哭一场。他是多麽渴望有一个温柔的娘啊。
                    而栖霜的娘,在栖霜六岁时就死了。
                    栖霜亲手递给他的娘亲一杯毒酒,看着她死去。因为,那个女人在丈夫死了两年后,想要改嫁,想要背叛他的父亲和他。
                    于是,在她出嫁那天,栖霜让她死掉了。这样,她就永远是他的娘,永远不会背叛。
                    可栖霜也永远丧失了娘对他的爱。
                    此后盗贼山每月的这个日子都会迎娶一位夫人,栖霜第二日从那些女子眼中看到的不是慈爱,而是恐惧。所以栖霜让越给她们一盏茶,她们喝下去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栖霜不想杀她们,在她们无法说话后,再派属下送他们回家。
                    他没有让金绮喝那盏茶,他想要金绮留在他身边。
                    金绮看着金风,目光深沉。
                    他不想留在这里穿着女装装扮女子,那太荒谬,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如果这样,金绮宁可去死。可要他不管金风一人走掉又怎麽可能。夜深人静,金绮抱着未醒的金风流下泪来,金风在他怀中神色安详。
                    次日金风醒来,对着在他床边的美丽女子问,你是谁?
                    虽早知他很可能不记得自己了,但当金绮亲耳听到金风这样问的时候,心里的酸楚还是无法言表。
                    我是……
                    他是盗贼山的夫人,你是他的一件收藏品。栖霜走进门来接过金绮的话来说道。
                    金绮低下头,栖霜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但猜测此时金绮的脸色绝不会好看。
                    收藏品?金风略带疑问地重复。
                    就是说,你是他的所有物,凡事都要听他的话,不可擅自做任何决定。
                    金绮似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去。
                    一会儿,栖霜出现在金绮身边,金绮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见金绮如此,栖霜脸上不见丝毫怒容:娘,你就没有话要对他说吗?
                    金绮看也不看栖霜:该说的你都说了,我还要说什麽,又还能再说什么呢?
                    金绮已两日没有回家,金连居倒是不急,着急的是二夫人。对盗贼山的事她略有耳闻,心里已隐隐对金绮的下落有了答案。她在等,等盗贼山的人将哑了的金绮送回来。只要金绮一回来,二夫人便可放心的对那些伤害过金绮的人下手。可金绮却迟迟不见踪影,二夫人抓紧了丝帕,再等一日吧,一日后他再不回来,就上一趟盗贼山!
                    金绮在盗贼山虽受着夫人的礼遇,可却总感到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时刻盯着他。那目光来自越。尽量忽视那个言语不多的疑是盗贼山总管的人物,金绮想只要和金风在一起就好了。
                    见了金风后,金绮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哪里还管栖霜如何。栖霜着实有点后悔将金风给金绮看。
                    越啊,你说我怎样才能把他留下来呢?
                    少主,越说,只要你想他留下,他一定会留下来的。越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
                    真的麽?那样我就再也不会寂寞了。栖霜笑着跑开了。
                    越看着栖霜的背影,神色复杂:栖霜少主,那个使你远离寂寞的人,不能是我麽?
                    越深知自己的心意呀,在他第一次见到栖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孩子,深深的喜欢。
                    那年越二十一岁,栖霜才七岁。越是一个流浪的孤儿,几天前刚被一个老人收留,并拜那老人为师。师傅带他去吃饭,在一家酒楼越看见了被众人环绕的栖霜。所有人都对那个孩子毕恭毕敬,栖霜稚气的脸上,是那个年纪不该有的威严,和不易被人发觉的深沉寂寞。
                    越想要站在他的身边,想要抱起那个孩子,给他最多的爱。
                    越从众人口中得知那孩子是盗贼山的少主,辗转了大半夜后,他离开了师傅,去了盗贼山。当他来到山脚下时,已天色大亮,盗贼们围住了他。越的脸上没有恐惧,他无视盗贼们的警告,执意上山。当盗贼们对他出手时,越刚想还手,却又忍住了。行走江湖,谁不会个一招半式?可大概没有谁会想带一个会武功的人在身边吧。
                    要和栖霜在一起,越必须弱。
                    越被打得无力站起的时候,仍不肯表示认输。
                    栖霜出现,阻止了盗贼们制造命案。他来到越面前,说,你究竟想要什麽?
                    越讶然。
                    栖霜继续道:若是这里没有你很想要的东西,我不信你会不惜性命,独闯盗贼山。
                    是,栖霜少主,这里有我很想要的东西……只要他在,我就一定要上盗贼山……越说。
                    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的意志令我钦佩。如果你留下替我做事,说不定有一日我会将你想要的东西赠与你。
                    一言为定,越说。
                    一言为定。
                    ……
                    两年了,栖霜还是不懂越的心思。越想他可以等更久,他不会主动告诉栖霜,他要等栖霜自己发现有人在等他,越要栖霜明白,他并非一人,他还有越。虽然这等待可能会很漫长,但他甘愿。
                    栖霜,不能让你远离寂寞,是我最大的遗憾。
                    金绮听见有人敲门,虽然很不解这麽晚了会有谁来,但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越。
                    这麽晚了,何事?金绮问。
                    夫人,不请我进去说话吗?越的声音冷清得有些骇人。


                    14楼2014-04-16 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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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夏睁开眼睛,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
                      金绮居高临下的掐住汀夏咽喉,看着他毫不挣扎地死在自己手中。甩了甩手,金绮笑了,笑声飘忽不定,透着几分诡异。
                      这时有人破门而入,金绮定睛一看,却是越和栖霜,栖霜倚在越的肩上。
                      金绮,你好狠心。越的声音满怀恨意。
                      金绮听得不明不白,问道,什麽?
                      栖霜死了,被你害死了!越吼着,显然对金绮这种态度很不满,你一下山,盗贼山就出事了!你娘在河里下了剧毒,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鹦鹉、笨马……还有栖霜……
                      为什麽只有你没死?金绮略为疑惑。
                      因为我心情不太好,没有吃任何东西……栖霜不是被毒死的,他碰巧在河边看到你娘,是被你娘打死的!!
                      被我娘打死的?金绮于栖霜并非毫无感情,甚至他还很喜欢那个曾经叫他‘‘娘’’的孩子。怎麽说死就死了?
                      我娘是曾经在盗贼山附近出现过,若人是她杀的,你打算怎样?金绮问。
                      有句话叫“杀人偿命”!
                      越看着金绮眼里涌现出了杀气:你娘为你灭了盗贼山,她应该很爱你吧。我就杀了你,为栖霜报仇,栖霜也一定很希望你去陪他……
                      看着怀里已死去的栖霜,越再抬头眼里的柔情尽敛,清亮的剑向着金绮刺来。
                      眼见剑就要刺穿金绮的咽喉,越的身形猛然一顿,重重倒下。
                      嘴角溢血的垂死之态证明越已油尽灯枯,“金绮……”颇为不甘地唤着这个名字,越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就此死去。
                      够了……你该安息了……一只蓝色绣鞋迈了进来,二夫人蹲下抚摸越的脸:师弟,你和那个孩子死后会很幸福,安心去吧……我的儿子我会好好照顾……
                      金绮见越倒下,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看着越和栖霜,他忽然觉得悲哀。
                      娘,救救他吧……
                      为什麽要我救他,他一心想杀你,就算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你。
                      因为,金绮的声音听起来疲倦至极,他死了我会难过。


                      16楼2014-04-16 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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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设想的狗血情节如今还真不忍再续……


                        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4-04-16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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