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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原创集合短篇】十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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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叔镇楼百事兴~


1楼2014-05-30 18:27回复
    我了个去去去去清明真的是好久没来了啊~高中果真要忙的多Orz,不过清明因为加入了同学的一个群所以每周都要写一篇文交上去。绅士等筒子们估计还记得清明的短篇《铸剑》吧?那篇是写湛卢的,事实上,清明早就有这个打算,要给十大名剑各送一篇文。于是借着同学群里的每周主题,清明就在逐步完成十剑录。算上之前的湛卢篇,已经完成五把剑了好开心啊~于是决定把十剑录发到森林,先把前五把发上来吧,绅士,之前的《铸剑》帖可以删掉,清明会在十剑录这个贴里重发一遍。剩下四把剑随着写完随着往上发了,先发已经完成的五篇。


    2楼2014-05-30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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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铸剑》是湛卢篇


      5楼2014-05-30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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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明(轩辕夏禹)
        ……传说中,轩辕剑是一把黄金色的圣道千年古剑,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天界诸神将此剑赐予轩辕黄帝击败蚩尤之旷世神剑,后传与夏禹……
        轩辕夏禹是一把圣道之剑。
        ——题记
        “哎,子阳,白马驿之祸你听说了不?”于起像往常一样,带着“时事新闻”来拜访长年隐居的老友卢煊。
        “又来了……大唐这是要不久了啊。”卢煊长长的一声叹息。
        “哎,我说子阳,你倒是比谁都关心天下大势,怎么就不出仕呢?”于起见卢煊叹气,不由问道。
        卢煊不答——久久地不答。
        “爷啊,什么是圣道?”卢煊还不大的时候,唐就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那时教卢煊的私塾先生总爱在传道授业之余给孩子们讲点传说。那天,先生给卢煊讲了禹的故事,还说,禹是个圣人,他行的是圣道。小卢煊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他不懂什么是圣道,却又不好意思问先生,就回去问自己的爷爷。
        “圣道?……爷爷也说不好,……啊,有了!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早早睡下,明天天未亮的时候你就起床,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卢煊的爷爷慢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道。
        “您要带我去看什么啊?”次日,天未黎明之时,卢煊起床,揉着眼睛问自己爷爷。卢煊的爷爷笑了笑,把他带到了离家不远的一座山顶。
        “看见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么?”爷爷一指天边。
        果然,在东方将白未白的夜空上,有一颗极其明亮的星嵌在当中。
        “漫漫夜空中,只要那颗最亮的星一出现,就是快要黎明了,所以人们叫它启明星,”爷爷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圣道正如启明星,是给人们带来黎明的。”
        “那,禹是给人们带来黎明的人吗?”卢煊问道。
        “当然了。”爷爷又笑了,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刻着。卢煊呆立,想着禹和禹的故事,想着先生一笔一划地教他们写“圣道”两个字,却没有注意到,此时东方已经破晓了。
        “哎哎哎,子阳,子阳,子阳?”于起见卢煊一动不动,以为他失魂了,立马慌了神,连连唤着卢煊的字。
        “嗯?哦,文越。”卢煊回过神来。“子阳,我方才问你为什么不出仕,你怎么就魂游天外了?”于起不由怨道。“出仕?不,不到时候。”卢煊毫不犹豫,“嘿,你这话说的。那什么时候算‘到时候’啊?”“我不知道。”又是极为干脆的否认,于起自讨无趣,闲话两句,便告辞了卢煊。
        卢煊自顾自地关上了门。
        不错,是不到时候。卢煊的眼神不住地往榻下瞟。
        卢煊的爷爷在将死之时,一分钱的遗产都没有给卢煊留,只是给卢煊留下了一个长木箱。他说,那木箱里装着的是轩辕夏禹剑。那是禹的剑,是可以给天下百姓带来安宁的剑,是一把圣道之剑。但是,能够使用它的人,必须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所以煊儿啊,将来,不管天下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要着急。一定要等你的才学足够治国安邦时,才可出仕,方能自保且保苍生。出仕之时,带着这把剑。遇到家国百姓危难时,须尽全力靠自己解决。不到无计可施之时,不可打开此箱!”爷爷虚弱却又义正言辞地说道。
        于是,卢煊自此在山中隐居几十载。而那装着轩辕夏禹剑的木箱被卢煊放在了榻下,从未被打开过。他几次想出仕救大唐之难,却总觉得,自己还不够。
        不过,时间不会等他,天下大势不会等他。公元907年,朱全忠逼唐哀帝李柷禅位,唐朝灭亡。随后,便是纷乱的五代十国。面对着纷争,卢煊依然不着急,还是隐居山林,读书,属文,饮酒,躬耕。
        直至开平元年末。
        “什么?找我当军师?”卢煊看着头戴帅盔,身披铠甲的于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是啊是啊!梁王找你当军师呢!潞州围攻半年不下,我是将军,自当对此负责。可是军中没个好军师,我就算常山赵子龙附体,可也不行啊!所以我就向梁王推荐了你,还把你的文章拿给他看了,你现在收拾东西赶紧随我去汴州,让梁王见你之后就给我们当军师去。快快快,救战如救火呀!”已是老将军的须发尽白的于起还是有着年轻人一般的急性子,不停地催卢煊。卢煊见状,遂草草收拾了行装,刚要跟于起出去,又转回头来——他要拿那个木箱。
        此后,朝夕戎马倥偬的生活,再也无了隐居时的一份清闲安定。卢煊经常会想,自己现在出仕,到底是对是错?他总觉得,好像还不够,还不够。
        不仅仅是才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还不够。
        所有梁军中的将士们都承认,卢煊是个好军师。他不但为了战事煞费苦心,还会想方设法救济当地百姓。他出奇谋,使巧计,兴农商,抚军心,济庶民。后梁一时间占了明显的上风。
        得卢煊者得天下。将军们每每跟卢煊开玩笑时,都说这句话。然而卢煊总是轻轻地摆摆手,又继续一边咳嗽一边挑灯看兵书——已近古稀的他,如姜子牙一般,晚年出仕;但却并未像姜子牙那般风生水起。戎马生涯未足半年,他日夜兼劳,身体就已经不行了。每当这时,将军们便会说,算了,别打扰军师了,他很累很忙的。
        其实,他不理将军们的玩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还是时常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够。
        昏黄的灯光映着卢煊的白发,也映着他那些看不完的兵书。
        兵书里找不到答案。
        ……
        开平二年初,李克用病死,李存勖继为晋王,亲率晋军为潞州解围,大获全胜。这一次,就连卢煊的奇袭之策,也未能回天。
        呕心沥血时卢煊没有吭声,积劳成疾时卢煊没有吭声,挑灯夜战时卢煊没有吭声。然而这一回,潞州有失,白发苍苍的老军师卢煊,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泪如雨下。
        “子阳,别这样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看开了点,啊?”于起健步过来,一手紧握佩剑,一手拍拍老友的肩。
        那手上的力道也大不如前了。


        6楼2014-05-30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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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不是姜子牙二不是诸葛亮三不是尧舜禹,失个败太正常了。啊?再说这也不全怪你呀,就是他夏禹转世,这个局面他也未必能挽回呀,放宽心。”于起见卢煊仍泪流不止,继续劝道。
          “夏禹!”谁料,于起话音刚落,卢煊就突然抬起头来,像想起什么似的,“——夏禹!”他又把“夏禹”二字重重地重复了第二遍,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冲回自己的军帐中。
          “……那把剑是禹的剑,是圣道之剑……”
          “……出仕之时带着这把剑……”
          “……到无计可施时,再开箱取剑……”
          “不错,爷爷,我现在无计可施了。”卢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出了那个陈旧的箱子。
          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了,本来以为无法挽回的事情居然又找到了回天之法,他能听见的只剩自己的心跳声了。
          然而,箱子吱吱嘎嘎地打开之时,他的心再次经历了第二次起伏。
          ——箱子里连块铁渣都没有,更别说剑了。
          ——箱子里只有一张已破损陈旧的写着字的纸。
          启明星无希冀,而人心有;轩辕夏禹无圣道,而人心存。
          纸上只有这么出人意料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启明星无希冀,而人心有;轩辕夏禹无圣道,而人心存。”卢煊一字一句地将那句话读了出来。
          是啊,启明星不过是一颗普通的星星,只因为它在夜空中最为明亮而昭示黎明,所以人们赋予它希冀;轩辕夏禹剑不过是禹用过的一把剑,只因为禹是圣人,于是人们称之曰圣道之剑。
          启明星不是希冀,但望星者是;轩辕夏禹不是圣道,但持剑人是。
          望星者的希冀,持剑人的圣道,无非来自内心。
          内心无望,满天启明星亦无黎明;内心无圣,千把轩辕夏禹亦为凡铁。
          所谓圣人,所谓圣心,所谓圣道。
          卢煊突然明白自己一直觉得不够的是什么了。
          兵书里的确没有答案,答案在他自己的心里。
          卢煊将纸轻轻放回木箱,合上木箱的盖子,传人将此箱带出帐外烧掉。随后站起身来,安安稳稳地踱向帐外军中。
          他知道,现在自己用不着轩辕夏禹了。
          ……
          “……轩辕夏禹者,圣道之剑也……上古时期众神取首山之铜,此剑乃成……初为黄帝之剑,后传于夏禹……相传此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夏禹之后,为商汤所得,大败上古三大邪刀……及至后梁,有一军师,名曰卢煊,字子阳,尝令手下烧一木箱,其手下问此木箱所装何物,煊曰‘轩辕夏禹是也’。然此箱掂来,未有承一剑之重量,故煊之手下生疑。又因煊为军师,手下不敢违其命,遂未开箱观之即将此箱投入火中。时年煊年岁已高而身体欠安,于开平四年染重病而亡。至煊死,仍无人能知木箱中所装之物是否真为轩辕夏禹剑。而自此,于史册中,轩辕夏禹剑再无一字记载矣……”——明·张平武《铸剑史杂论》


          7楼2014-05-30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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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信
            ……欧冶子和干将为铸七星龙渊,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题记
            思考,是子平的一个小小癖好。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想想这,想想那,想的都是些闲事。
            不过,就算是这些闲事,子平也有太多是想不懂的了。而这些事,大多都跟他自家师父李为有关。比如,李为多年来放着安定不过,偏要带着自己辗转四方;比如,李为明明身体好好的,却一在街上看见郎中就兴奋;比如,李为一刻不离身边的那把剑,再比如……
            子平想不懂,也从不去问。他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徒,每天的生活只是老老实实跟着师父辗转各地,老老实实跟着师父学书法,老老实实研究笔法,然后抽空儿发个呆,瞎想个把分钟。于是,问题就这么一天天在子平的心里堆积着。
            说句老实话,在那个年代,李为的书法造诣绝对是没得说的。不过,同样被那时的人们津津乐道的,除了他的书法,还有他这个人。他每天到处游荡,高歌过市,不唱的时候也不闲着,满嘴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疯癫之辞;他随身几乎不带行李,只有一根堪称巨大的毛笔外加一把剑,以及跟在他后面的小徒儿子平。他一身的破衣烂衫,披头散发,还三顿离不开酒。而他赚酒钱的方式又十分奇特。只要想喝酒了,就会随便找家酒馆,在酒馆门前的地上用他巨大无比的毛笔蘸上水写书法。大伙儿都知道他,也都喜欢看他写书法,于是每次他写完就会有一圈人围上来,围观赞叹一番他的字,之后替他付掉酒钱。于是,李为就会狂笑一阵,狂饮一通,接着醉醺醺地离开酒馆,继续带着子平各地游走,一边教子平书法。
            子平跟着李为学习大概有五年,而这样的生活,李为自己则已过了有二十多年了。李为本来字叔才,时人因为他的不羁,送了他一个别字“叔(疏)狂”。
            子平仍然不懂李为,却又对李为佩服至极。李为的书法和人一般狂,尤其是喝醉之后。不过,细心的子平总是会注意到,有那么一两次,李为大醉之后会无意识地划拉出两个字“公济”。
            公济?是什么?人的名字吗?还是其他什么?子平还是想不通,却也还是不去问。
            子平的这些问题真正被解开的那一天,也是李为不再“叔(疏)狂”的那一天。
            那天,子平和往常一样跟在师父后面到处走,师父也像平常一样满面醉态晃晃悠悠。然而,就在他们路过一个小巷,和一个老者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老者突然就站住了,不由分说地拦住了李为。
            “恕老夫失礼,请问阁下可是李为李叔才?可认得屈拯屈公济乎?还有……为何阁下配有七……此剑?”老者的眼里闪出一丝兴奋的光芒来,却欲言又改。
            子平本以为师父会甩出平时惯用的“招数”,佯狂来打发走这个不明不白的老头儿。没想到,听闻此言,李为的酒居然登时醒了大半,激动得满面红光——就跟他平时在街上看见郎中时的神色一样。
            “正是李某!老先生莫非是公济之友?公济现在何处?可还……可还在世吗?”李为打连珠炮一般问了老者一串问题。
            “屈大夫他……这样吧,老夫带你去寻他。反正老夫各地辗转,找寻你两个多月,也是为了他的事,……不过,路程遥远,还请阁下在赶路这几天多存些体力,保持清醒……嗯,意思就是说,……先忍下几天酒瘾……”老者沉吟半刻,如是说道。
            “行!老先生要是能带李某找到公济,这辈子不喝酒了也可以,更别说这两天!”李为点头如捣蒜,眼中瞬间闪出异彩,回手就一把拽住子平,直把子平的手腕差点拽脱臼。“徒儿,走!你师父终于可以结束这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安安生生地教你书法了!”“师父,你这到底……”子平彻底懵了。
            李为笑了。
            “走吧,先启程,这事耽搁不得。师父给你讲就是了。”李为说着,一把把腰间的酒葫芦摔了,就跟着老者走了。一边走,一边不忘了给子平解开困惑子平已久的所有问题……
            ……
            三十年前,夜,李为家。
            “哎呀,公济!这么晚了出……你、你怎么了?”李为打着呵欠给门外的敲门者开了门。认清了敲门人的身份后,刚打算调侃两句,又马上将玩笑话都咽了回去,几乎惊而失色。
            门外人的黑眼圈和满面憔悴吓到了他。
            “我,忍不了了。”屈拯的声音虚弱又沙哑。李为赶忙把他让进来问。
            三天前。
            “屈大夫,快救救她吧!”
            一群人抬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闯入屈拯的家。
            “她怎么了?——病得这么重!”屈拯只扫一眼那个病人,就惊得叫出了声。
            “前两天她得了伤寒,恰好有个游医经过,我们就让他开了方子。谁想服了药之后越来越严重,成了现在这样了!”
            “什么?那方子给我看看!”
            屈拯接过药方,细细地看了一遍,脸色就变了。
            “这药方是错的啊!伤寒病开这东西,不就是要人命么?”屈拯一把丢掉那药方,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其他的一些药和银针,给病人检查,治疗,服药,施针。以图力挽狂澜。
            但是……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地挽救,也还是——还是无力回天——”
            “死者的家人们号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肝肠寸断哪!可是,那个庸医的错方子耽搁那病人太深了,我,我真的……救不了她……只能……只能看着他们哭得昏天黑地……只能看着……束手无策地看着……”
            屈拯说着,声音颤抖哽咽起来,话几乎不能成句。
            “作为医者,我忍不了了——不只这一回,这样的事,我看得太多了!太多人为了赚钱随便胡写一些医书去卖,也有太多人买这种医书拿来自治或充郎中治人,太多人因为这个而丧命——我忍不了了!”屈拯的眼里遍布血丝。李为已经愣了。
            “我要重写一本医书——一本囊括所有正确医术的医书。所以,叔才,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许多药方需要千山万水地去寻觅,核查,纠正。但是——”屈拯停了一停,似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李为终于赶在愤怒的屈拯停歇的一刻插上了一句话。
            “但是,我,……这几年,我看病,好多病人的诊费都没有收……不是他们不交,我看着他们家徒四壁,就不忍心收了……所以,我现在,一贫如洗,没有盘缠可以拿来做路费了,我想,我想……我现在只剩下了这把七星龙渊剑,是我家一位祖先偶然得到之后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我想把它卖给你,行吗?”屈拯支支吾吾,似乎不愿把话说出口。
            “卖给我?不行!”李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屈拯好一阵吃惊。


            8楼2014-05-30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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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盘缠,我可以支援你。但,这把剑,是一把相当难得的好剑,欧冶子铸它的时候费的心血绝不比铸湛卢少到哪去。这剑是无价之宝,你家祖先得到,祖祖辈辈传到你这儿而丝毫无损,何其不易!你不能把它给我。”李为平静地说着。
              “这怎么行!首先我不能白要你的盘缠,其次我远走天涯,身携此剑必有诸多不便,就当是你帮我保存还不行吗?”屈拯有些激动。
              “可这么一把剑怎么好让我这个天天握笔杆子的书生保管!这可是好剑!岂不……岂不糟践了!你四方行走正缺防身之器,拿着它有什么不行?”
              “若要防身,哪怕执一匕首亦可。你也知道这是好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也舍不得它跟着我流离。所以,这次除了……向你弄点钱之外,也是……想拜托你,保管好它……”屈拯抬起头来,直视着李为的双眼,“等再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要把这把剑还给我。而我,则会用一本我自己编撰的,最精确最优秀的医书,来还你。行吗?”
              李为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接过了那把七星龙渊。
              “好。我相信你。但,你可不要食言呐!”他在屈拯的眼前晃了晃七星龙渊,“你知道的,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如果我长久不回来找你,你可以带着这把剑找我。但是,要在你的书法练好之后。行吧,墨痴?”屈拯坦然问道。
              墨痴,是屈拯赠给李为的号。他常戏言说,李为的出生,根本就是老天为了给大汉添一笔浓重的墨色。
              屈拯的话没有丝毫夸张。李为爱书法爱到了一种入迷的地步,每天都在笔墨纸砚间徘徊往复。霜雪般的白纸一染上墨色就是如痴如狂,恰若墨龙腾云,乌鹏越江,潇洒而乖张。然而细细看来,却总像是缺了点什么在里面。旁人看不出所以,而李为自己则常叹之曰,缺少墨中之魂。
              然而这墨魂,却不是任何一个师父可以教出来的。
              凡事皆如此,若要做好,可与人学习;若要做精,便需其魂。而这魂,只能是自己勤练,自己悟出。
              李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当然。我李为若是言而无信,岂不愧对‘墨痴’之号?”他顿一顿,坚决道。
              “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啊,我可是相信你。”屈拯也轻轻地笑了一下,指着李为手里的七星龙渊。“你也知道的,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七星龙渊,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不必多言,只以此剑示之,离人的承诺,挚友的信任,知己的心,便早已了然。
              李为和屈拯,都是痴人。只不过,一个痴于绘墨,一个痴于济人。


              9楼2014-05-30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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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剑,一朝承诺,一种信任,一对莫逆。
                次日,李为搜尽了家中所有的钱物珠财一并交给了屈拯,送屈拯到江边,折柳送别屈拯。一叶扁舟载走了一袭青衣,李为伫立岸边,久久地远望着,直至小舟渐渐消失在晨曦之中。
                屈拯再没有回头过。
                是时,杨柳垂堤,芳草萋萋,晨阳映水,江畔花开。
                正值春深。
                ……
                “所以我苦练了十年书法,最后终于悟出了我一直苦苦追寻的墨中魂。然而这时,公济还没有一点音信,所以我带着毛笔和剑就出来游荡了。一开始我也是寻寻常常的四方打听,后来我发现这么找没有效果,就开始佯狂——对,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并且我也不再四处给人做活挣钱,而是纯凭笔墨生存,同时行走四海到处寻他。效果果然十分显著,我的怪和狂逐渐在长安出了名,接着,名声越来越响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癫狂的书法家了。我就是想让自己的名声宣扬,再宣扬,宣扬得越远越好,这样,公济能找到我的几率也大一些。没想到,二十年了,他还是杳无音信。现在终于可以见到他了!老先生,谢谢你!”
                已经行了个把日子了,李为也在行程之余抽空儿把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了子平听。末了,还是忍不住对这老者道了一声感激。
                是啊,二十年,装疯,佯狂,颠沛,辗转,这样的李为早已与昔日白衣翰墨的李为相差甚远了。但李为的心,还是没有变。
                他还是他,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然而,处于兴奋状态的李为并没有过多留意,子平却注意到了。那老者,始终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而不敢说一般。而且,离目的地越近,他的神色,就越为尴尬古怪。不知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子平摇了摇头。罢了,跟着他走就是了。到底怎么样,等见了那位屈拯屈大夫就明白了。


                10楼2014-05-30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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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不落(纯钧)
                  ……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
                  纯钧是一把尊贵无双之剑。
                  ——题记
                  董守钧每每听人说到燕国又跟哪个诸侯国打起来的时候,就会用双手摸索着抚一抚那把名叫纯钧的剑,同时心底里开始隐隐担忧。
                  天下真乱啊。
                  其实,如果没有纯钧的话,天下乱不乱,跟董守钧关系并不很大。他双目俱盲,朝夕以算卦为生,一不上战场二不务农织,苛捐徭役找不到他,血染沙场用不着他,他自然不必关心天下。而且,董守钧算卦有个出名的特点,就是不爱跟人玩故弄玄虚。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能算的就是能算,不能算的就是不能算。”加之算卦颇准,于是燕国乡亲们跟他关系都很不错,大伙儿多多少少照顾照顾他,他的生活也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只是,纯钧在他的手里。所以,天下局势——尤其是燕国兴亡,跟他关系就很大了。
                  燕国兴,则纯钧易守;燕国亡,则纯钧难存。
                  董守钧的脑海里仍还深深地烙印着父亲董护钧的话。
                  “纯钧是一把尊贵无双之剑,春秋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即为铸此剑力竭而死。既然纯钧流落燕国又为我们董家所得,那保护纯钧就理应是我们董家的责任。”多年前的一天,恰逢回春时节,董护钧像往年春日一样站在一树盛开的桃花前面,一边跟小小的董守钧闲谈。可不同以往的是,这一回,董护钧的一脸表情却严肃得如同铁铸一般。“不可让应该被珍惜的东西丢失。懂吗?”
                  那桃花是董家故乡的一个小小特色。每年逢春,桃花便是毫不吝惜地开得漫山遍野。董护钧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这桃花了,每次看着它们,他都是一脸暖洋洋的浅笑。
                  不过这次,就连这一树桃花也没能让他的表情缓和下来。
                  “父亲,我们为什么不把纯钧上交给燕王啊?咱们区区黔首,保护它很难呐!”年少的董守钧粗心,时常丢三落四,自然不愿意做这种保管的苦差事。
                  “傻儿子,如今的天下,迟早不是燕王的。记住了,如果要上交珍惜的东西给王,就一定要交给一个贤能的、能长久的王。这个王,你爷爷没赶上,为父赶不上,你也赶不上。你的责任和为父一样,就是好好保管纯钧,好让你的子嗣把它交给贤王,让它不被埋没,不再流离。知道吗?”董护钧轻轻地摸了摸董守钧的脑袋。
                  “父亲,你怎么知道天下不归燕王?”董守钧昂起头看着父亲的脸。
                  “为父是干什么的?为父这些年来教你什么来的?”
                  “算卦……啊!这么说父亲你是算出来的?那、那天下会是谁的?”董守钧很有些吃惊。
                  “为父算不了那么远,也算不了那么细。只知道,这剑迟早会得到一个好的归宿,会有珍重它的人们来好好爱惜它。只是,不知这一日何时会到来。在此之前,我们董家祖祖辈辈的责任就是保护。可懂?”
                  董护钧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一抹坚毅,转而低声道:“尊哉纯钧,大哉纯钧,如星不灭,如日不落。”
                  “尊哉纯钧,大哉纯钧,如星不灭,如日不落。”董守钧沉思着,不自主地念叨出了董护钧的这句话。
                  现在的董守钧,每当细细地抚摸纯钧的时候,都会在心底里深切地认同父亲给纯钧的这个评价。
                  这样一把好剑,是有资格得到任何一位君子高士的保护的。但现在,这把剑,由无法看见这个世界的董守钧在乱世纷争中保护。


                  14楼2014-05-30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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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守钧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父亲在时,自己的眼睛还没瞎,肩上还没有这么大的责任;父亲走后,因意外而目盲的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却还要承担着为后世保护无价国宝的职责。
                    可惜,爷爷的音容笑貌早已消失在了风中,父亲的一举一动虽仍在记忆中徘徊,却也已经模糊不清。支持自己、鼓励自己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
                    真是累啊。
                    但是,值得。
                    “哎,董师傅,董师傅!”
                    就在董守钧沉浸在思绪中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哒哒的脚步声愈来愈响,到了自己跟前时就消失了,只听得来人微微的气喘。
                    “哦?雨兰呀!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董守钧听清了来者何人后,面色就缓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雨兰,是董守钧两年前算卦时认识的一个小丫头。这小丫头的家里挺怪,在那种封建王朝时期,谁人家里不是重男轻女?可雨兰家偏不;雨兰家是个富人家,她的爹娘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女儿,天天把她当小公主一般宠着,这一直让时人十分匪夷所思。而雨兰也没辜负她爹娘的宠,自小孝顺温和,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后来雨兰爹早逝,留下雨兰娘和雨兰过活,家底够厚,加之雨兰娘是个勤快人,天天织布为业,钱财不缺,日子倒也挺好。
                    只是,那一天,雨兰没来由地费尽周折打听到董守钧的家,急匆匆地来找董守钧了——急得满眼泪水地来了。
                    “董师傅,董师傅,您能去给我娘算一卦吗?她得了急病,就要死了!”雨兰拽着董守钧的衣袖,一副哭腔。
                    “要死了——还算什么?”董守钧不解。
                    “哎呀,怪我没说明白!我娘让我请您,想让您当着她的面给我算一卦——您算卦准又有原则可是出了名的呢!所以我娘相信您,她平日里就挺信这些的——到时候您给我算,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要说我一辈子平平安安大富大贵啊!不然,我娘走也走得不放心啊……”雨兰再也控制不住,到底哭了出来。
                    “可是……”董守钧算了半辈子卦了,从来也没撒过谎。他一下懵了,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求求您了!”眼看着小丫头情绪就要失控,董守钧连忙点头答应下来,随着雨兰去了她家。
                    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董守钧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极言人命运好的词汇安抚雨兰娘。雨兰娘一边听一边露出笑容,末了,还不相信似的问了一句:“董师傅,你说的是真的吗?”
                    “能算的就是能算,不能算的就是不能算。我董守钧算卦半辈子,从没唬过人。”董守钧像平时每一次算卦时一样义正言辞地说着,心里却明白,他这就是在唬人。


                    15楼2014-05-30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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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011年,武汉湖北省博物馆
                      “……现在我们参观的藏品是于1965年湖北省江陵县望山一号墓出土的越王勾践剑。此剑属青铜剑,制作精美。剑长55.7厘米,柄长8.4厘米,剑宽 4.6厘米,剑首外翻卷成圆箍形,内铸有间隔只有0.2毫米的11道同心圆,剑身上布满了规则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格正面镶有蓝色玻璃,背面镶有绿松石。靠近剑格的地方有两行鸟篆铭文,共8个字———‘越王鸠潜,自乍用剑’。‘鸠潜’,一说鸠浅,为‘勾践’的通假;‘乍’为‘作’的通假,所以这八个字即‘越王勾践,自作用剑’。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史学家的考证,结合史书的描述,这把剑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尊贵无双之剑纯钧……”
                      某展柜前,一个年轻导游正口沫横飞地讲解着展品。
                      “可是,导游哥哥,你说这是越王的剑,可我记得湖北省不是古越国所在地呀?”一个十来岁的戴着一副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的小男孩打断了导游的讲解。
                      “哦,这个呀。关于越王之剑为什么出现在湖北境内,有多种解释。有些历史学家推测时楚国灭越国之后,此剑作为战利品被楚国收藏,但有历史学家研究发现出土此剑之墓在楚昭王或楚怀王时已存在所以也有一种更为受人接受的说法,认为越国曾经和楚国联姻,此剑为越国公主陪嫁,来到楚国,后世楚王将此剑赐予大臣,后来被人所发现。甚至有史学家大胆地猜测,是不是燕国人董守钧为保护此剑而欲将其埋在故越之所在,却因为种种无法解释的原因而埋在了古楚国所在地——因为在古燕国所在地的一座荒山上,考古学家们又发现了一座古墓,墓主人名为董守钧,生卒年不详,无字无号;虽然这座墓里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史料,但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字让考古学家们怀疑这把剑和墓主人董守钧有关——”导游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停。“导游哥哥快说,什么字?”小男孩推了推眼镜,昂起头来直望着导游的眼睛。
                      “尊哉纯钧,大哉纯钧;如星不灭,如日不落。”导游一字一顿地慢慢念着。
                      “真的假的啊!那这么说这把剑真的是传说中的纯钧,而且和这个董守钧有关?”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导游笑了笑:“说是那么说,不过至今史学家们也没明白这句话除了称赞纯钧外,到底还会有什么含义;也不了解这个董守钧的身份,只知道他是燕国人。不过话说回来,也未必他的墓上刻着,就和他有关;也未必就说明越王勾践剑就是尊贵无双之剑纯钧啊!”
                      “那,如果真是他想保护这把剑,为什么要埋在古楚国所在地呢?不应该埋在古越国之处吗?”小男孩的话音还未落,一个男人就一把拽过男孩:“行了,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一天天就喜欢这些没用的。你管人家埋在哪儿呢,没准董守钧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他是个路痴,把古楚国的地方认成古越国了呢!你给我消停着点,别给导游哥哥添麻烦了啊!”
                      “嘁,爸爸就会敷衍……”小男孩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便不再提问。
                      是啊,跟后人有什么关系呢?往事悠悠,千年已逝,何必再在乎这些零零碎碎的史海杂事了呢?
                      然而,小男孩的父亲随口一句玩笑,倒还真言中了一半。
                      雨兰之所以把纯钧埋在了古楚国之处,确实是出了意外,但不是因为她路痴,而是因为,她带着纯钧日夜兼程地往江浙地区——古越国所在地赶去时,途经湖北,却不幸被官兵查出纯钧,因而被杀。而纯钧,也就此归了楚王。
                      董守钧如果知道了,大概是九泉之魂也会愧疚和惋惜的吧。
                      不过,唯一一点令董家人安慰的,恐怕就是,董护钧的预言实现了吧。
                      没错,有资格得到纯钧的贤王,董家人没有一个见得到。但,千年之后,纯钧真的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有一群珍重它的人,研究它,保护它,爱惜它,以它为骄傲。
                      毕竟,人也好,剑也好,万事万物也好,最大的欢欣,大概就是被人认可自身的价值和付出吧。
                      纯钧,董家世代子孙,还有欧冶子大师,终于在后人的博物馆展柜里,收到了这迟来了两千多年的,最大的欢欣。
                      所谓尊贵无双。
                      ……
                      “……《越绝书·外传记宝剑》曰:‘扬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钩耶。’纯钧者,尊贵无双之剑也。欧冶子为铸此剑力尽神竭而亡……后此剑流落燕国,为董氏所得,自此之后,董家世代相传,护佑此剑……及至董守钧,燕灭于秦,秦欲使守钧为詹尹官,亦欲得纯钧,守钧遂将此剑托于一女子,并令埋剑于故越所在之地……后守钧逆秦之使者,乃引刃自尽……此女子亦于故楚之地湖广为官兵所察,而殒命于湖广,纯钧遂归楚王……惜哉此剑,自楚王之后,未曾有复得之者,纯钧亦无下落矣……”——明·张平武《铸剑史杂论》
                      注:1965年所出土的越王勾践剑,至今史学家仍未确定是否为史书记载之纯钧。为剧情需要,故文中取“越王勾践剑与纯钧是一把剑”的说法。


                      19楼2014-05-30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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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棕级福迷


                        20楼2014-05-30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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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承影的~
                          清辉(承影)
                          ……承影剑铸造于周朝,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殷天子三剑。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承影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
                          ——题记
                          黄永的小茶馆清静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去隔壁画室看石焕画剑。直到听见有人踏进自家茶馆,吆喝一声“黄老板哟——!”,他才急急忙忙地奔回茶馆,“客官吃茶?”
                          石焕画武器的手艺在长安城还是很出名的,尤其是画剑——大部分人找他画画也确实都是让他画剑。不过,黄永第一次搬到长安,见到石焕的时候,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画画——石焕双目呆滞,丝毫没有神采。很显然,他是个盲人。
                          盲人画画实在少见,连光明都看不到的人,怎么能画出光明?但石焕做到了。他画剑的方式很特殊,不管画什么剑,他都会先把要画的剑细细地摸一遍,随后抬笔即画。两三天左右,一幅让人叫绝的画就诞生了。或者与其说那是一幅画,莫不如说那是一幅增加了艺术色彩的复原图,逼真而不失神韵。拿到图的人往往都会赞叹一番,满意而归。
                          黄永有时候会听到茶馆里的客人们谈论石焕。没叫石焕画过画的人提起石焕,一般都会好奇,有的还会有些敬畏;但叫石焕画过画的,说起石焕来,总是一个字:怪。
                          的确。石焕画画貌似凭心情,有时客人拿来的是大将威震四方的名剑,可石焕画的时候脸色却是沉着的;而有时客人拿来的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剑,石焕反而神采奕奕地画下去。虽然画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都会让人叹服,但石焕的脸色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秉光兄,”这天,黄永又来看画,“恕永冒昧……你到底想画什么样的剑?”黄永看着石焕画画,问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石焕浑身一颤,缓缓回过头来,仍旧是无神的双目。“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见你有时候画剑很高兴,有时候画剑脸色很不好看。是因为剑不同的原因吗?”
                          “好聪明啊,孟延兄,”石焕笑了一下,“其实,有些剑实在不该被用来当做武器。这样境界的剑,我只画到过两把。”
                          “不该被当做武器的剑?……”黄永愣了一下。
                          “对的。不是所有的剑都应该染血,有的剑,染血是一种玷污。”石焕说着,离座去拿来了两幅画,“这两把剑的画,是我画完之后求着剑主人,甚至倒贴钱,才留下来的。”石焕顿了顿,“其实这样干有些不厚道,人家拿剑来特地找我画的,结果画完了还不让人家把画带走。但,我真的想把它们留下来。”说着,石焕将卷轴展开。
                          “嗯?……这两把,……是剑?”看到画上虚影一般的东西,黄永有些疑惑。“是的。看起来稍微清晰一点的剑,叫宵练;另一把,叫含光。”石焕淡淡道。
                          “宵练、含光——殷天子三剑之二!”黄永闻言吃惊。
                          “对的。宵练在白天能看见影子,在黑夜能看见亮光,但总也看不见形状;含光则是从来看不见形体,但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剑气,感觉到它们的形态,所以得以画出这两把剑。”石焕轻轻抚着画卷,就像在抚摸含光和宵练,“它们和其他的剑不同,我能感觉到。其实,还有一把剑,是它们两个的兄弟剑,叫做承影,那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是我一直想摸一摸,一直想为它画一幅画的剑。只是,恐怕它已经失传了……”
                          “黄老板哟——!”这时,旁边的小茶馆里又传来了客人悠长的呼喊。
                          “哎——来嘞!客官稍候!”黄永一边高声应和,一边拔腿就跑,一溜烟地回到茶馆,迅速调整好一张笑脸,“客官吃茶?”
                          石焕只觉一阵哭笑不得。唉,孟延这家伙,真是个“大忙人”啊。石焕笑了笑,拿起笔来,继续他未完成的画作。
                          承影……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了吧。
                          只怕是毕生画剑,终也要留下一笔遗憾吧。
                          ……
                          时光从不会饶人,就算盛世如唐,也不会。
                          来小茶馆的客人们落了座后,总爱笑眯眯地逗逗黄永聪明可爱的小女儿,关切地询问黄永满腹经纶的大儿子中举了没有,或是同情地感叹一句,黄老板的头发又白了几根。谈笑风生间,却忘了自己也已是青丝不复。黄永不在的时候,客官们也不会再拖着长音喊“黄老板哟——!”,而是会直接叫着“老板娘哎,来壶顾诸紫笋——”。
                          不过,这样的叫法只是偶尔。现在的黄永,已经很少离开店里了。
                          因为石焕在二十来年前,就已经因其画剑之才而被召到皇宫当画师去了。
                          黄永曾经致信给石焕,也曾绞尽脑汁打通各路关卡去看望过石焕,不过,都只是一两次而已了。开明的皇帝会开恩特许黄永见一见石焕,但黄永仍然不能从石焕无神的眼中读出什么,只是能感觉得到,石焕一直掩藏在心底里的深深叹息。
                          他不用问也知道,石焕在叹息什么。
                          那家伙都快七十了,估计真的是没机会遇到承影了吧。
                          黄永至今还记得二十几年前,他去画室看石焕的时候,石焕说起承影时,那神往的话语。
                          “见过清辉吗?”那天,石焕问了黄永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然见过,就是日月的光辉嘛,每天都见啊。”黄永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他是明眼人啊,想看看清辉的话,当然易如反掌。可石焕的眼睛是盲的啊,他也许渴望见一见清辉,却永远也见不到呢,自己这么说,不是伤了石焕么?
                          然而石焕的脸色却一点也没变,嘴角反而流露出一抹笑容:“我也见过,小的时候,眼睛没失明时见过,日月之辉我都见过,”石焕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说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一样,“晨阳的恢弘壮观,皓月的皎洁清明,我,都见过。”石焕反复地重复着“我见过”这三个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吓得黄永以为自己的话伤了石焕,连忙道歉:“秉光兄,对不起,我……”
                          但石焕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道歉,神色兀自暗淡了些许,“但是,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了……”
                          “秉光兄,……”黄永有些不知所措了。石焕到底怎么了?
                          “……但我还牢牢记得,记得我见过的那些清辉。也许,也许承影就像清辉一样啊……”石焕的双目依然无神,脸却有些微微地红了。


                          24楼2014-07-16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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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篇章武剑,不是十大名剑之一,甚至谈不上是好剑。但它是诸葛亮的佩剑,所以清明很想给它写一篇,然后就写了~嗯,姑且,充作十剑录的番外篇吧。
                            砥柱(番外·章武)
                            ……房子云曰:唐人尚书郎李章武,本名方古,贞元季年,为东平帅李师古判官,因理第,掘得一剑,有“章武”字。方古博物亚茂先,曰:“蜀相诸葛孔明所佩剑也。”师古为奏请改名章武焉。盖蜀主八剑之一也……
                            章武剑是汉丞相诸葛亮的佩剑,没有称号。但,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称号的话,我认为——
                            ——章武是一把正道之剑。
                            ——题记
                            姜维自从归降诸葛亮之后,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诸葛亮到底会不会武?
                            看起来他是个只文不武的书生啊,但倘他真如此,为何带着那把剑的时间比带着他众人皆知的羽扇的时间都要多?姜维想不明白。
                            没错,姜维投降前,听说过诸葛亮,也以为他是天天扇不离手。可归降了之后他才发现,诸葛亮真的忙起来的时候,根本腾不出手来拿扇子。但不管他再忙,剑总是跟随着他左右的。而且,更奇怪的是,以姜维的眼光看来,虽说那剑貌似是个佩剑,但诸葛亮通常并不把它佩在腰间,而是就放在案上,忙公事忙累了就抬头看一眼,然后马上就能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这把剑能给丞相如此影响,难道丞相他……其实是个武艺高强之人?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原因……
                            “咳,咳……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瞬间把姜维拽回现实。姜伯约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丞相都病成这样了!姜维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一边站起,忙侧身去看病榻上的诸葛亮。
                            “咳咳咳咳…伯约,水…咳咳…咳咳咳…快…”诸葛亮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胸口给咳嗽震得生疼,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姜维见状吓得不轻,急忙端来一杯温水递给诸葛亮,慌乱之中差点把水整个儿扣在诸葛亮身上。
                            喝了水的诸葛亮咳嗽稍微缓解了一点,靠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目微微闭着。
                            “丞相,您再不醒,我等还以为……”姜维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咳……伯约?”诸葛亮睁开眼,无力地看着姜维。“丞相,维本来欲与您商讨引敌出战之对策,不想刚一进帐门,就见丞相伏于案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案上文书皆染鲜血,丞相则已不省人事。维遂将丞相安置好,并请医官为丞相诊治。医官说丞相这是劳累过度了,丞相,您可是大汉的顶梁柱啊,您……”
                            “伯约。”诸葛亮摆了摆手,不让姜维继续说下去。“扶我起来。”“丞相!”姜维一愣。“扶我起来。”诸葛亮的语气加重了,坚定地看着姜维。“……是。”姜维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他知道诸葛亮要干什么。
                            坐在案前的诸葛亮病得身子都直打晃儿,却还是颤颤地拿起笔来,仔细地阅着文书。
                            那把剑,就放在桌案上。
                            “那个,丞相……”姜维没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何事?——哦,对了,”诸葛亮反应了过来,“依现在看来,司马懿是认准了坚守不出,先前我送巾帼妇人之饰羞辱他,他非但不中计,还用了‘千里请战’之计平定了军心,如此,我军应做好长期驻扎的准备。伯约,即日起,我军分兵屯田,与魏国百姓共同种粮自给自足,军一分,民二分,与司马懿对峙下去!”“是!”姜维点头,离开军帐。
                            诸葛亮叹气,目光又落到那把剑上。他抬手轻轻地抚了抚那把剑,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起来。
                            ……
                            “伯约将军!呼……呼……伯约将军!不好啦!呼……”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个小卒突然连滚带爬地来找姜维,说话直带哭腔。“怎么了?”姜维心头一阵不安。莫非……“丞相,他,熬夜,昏倒……呼……呼……”小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比划带说,还是因为过于着急,只蹦出几个词。
                            但是,这几个词就够了。姜维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他二话不说,撇下那小卒就飞奔到诸葛亮的军帐。
                            帐内,诸葛亮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眉头微皱。正在给诸葛亮号脉的那位医官,脸色沉得如死灰一般。见了姜维进来,医官的脸色更难看了。
                            “伯约将军,”医官似乎有点愠怒,“下官上次不是嘱托将军看好丞相么?将军也不是不知道,丞相总是不顾自己身体地劳碌,将军真不能管一管丞相么?”
                            “……我,……唉,军中繁忙……丞相现在怎么样了?”姜维有点心虚地问道。是啊,上次丞相倒下,医官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常来看着点丞相,怕的就是丞相又不懂顾及身体。可军务确实也不少,作为大将军,确实是……很有些忙啊。这不,他已经几天不来找丞相了。
                            就连医官都知道,丞相是汉的顶梁柱呢。他又何尝不明白?但话说回来了,他要是真能劝动丞相,那么哪里还用得着医官了,丞相的身体怎么会差到这样?
                            倒也是的。丞相的公事实在太多,为人又太谨慎负责,处罚二十军棍以上的事都要亲自处理,像他这样的,哪有个不累倒?唉,如果要是没了丞相,真不知道……
                            “丞相气血极度虚弱,病入膏肓,怕是……”医官欲言又止,回身去看诸葛亮。却见诸葛亮眉头皱得更紧了,满头虚汗,表情十分痛苦。医官大惊,连忙叫跟在身边的小学徒去端汤药来,自己则迅速地取出银针给诸葛亮针灸。姜维更是慌了,不由分说地过去,急得轻轻地摇晃起诸葛亮的肩膀来,一边小声唤诸葛亮,想要弄醒他。医官和姜维这么一折腾,不多时,诸葛亮就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丞相,做噩梦了?”姜维见诸葛亮醒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武……伯约?”诸葛亮人是醒过来了,但魂魄仿佛还在梦境中徘徊,喃喃自语着。
                            “章武——章武?”姜维一愣。
                            “伯约啊……咳咳……”诸葛亮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神志也完全清醒了,“……把章武帮我拿来。”诸葛亮看着姜维道。
                            “丞相,这章武……”说老实话,虽说诸葛亮和姜维的关系仿佛师徒,但在平日里,诸葛亮除了教姜维兵法阵型之外,很少再对姜维说其他的。所以姜维跟着诸葛亮这么长时间,除了知道诸葛亮身体不好之外,还真不怎么了解诸葛亮其他方面的事。至于章武是什么,那就……“就是桌案上那把剑……拿来。”诸葛亮费力地抬手一指桌案。
                            原来就是那把剑啊!姜维恍然大悟。这把剑名叫章武?这名字好熟啊,好像以前听过……对了,子龙老将军没下世之前,曾跟自己提过,先帝在位时,年号就是章武,后主继位后才改年号为建兴的。那么,这“章武剑”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好……”诸葛亮无力地抚着章武剑,眼神里却放出异彩来,“伯约,咳……咳咳,扶我起来!”又一次,诸葛亮又一次要求姜维扶他起来。
                            不过这一回,姜维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丞相,您要是还想多活些时日,就别一醒来就去拿毛笔和文书!”
                            姜维第一次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和诸葛亮说话。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哈哈,伯约,你想多了……哈哈哈……”诸葛亮闻言居然朗声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姜维笑糊涂了。“丞相你……”“伯约,我不是要忙公事……你先扶我起来!”“……是。”姜维只得暂且压下疑惑,将诸葛亮扶起。
                            诸葛亮刚一站起身,就去拿章武剑——尽管他几乎没有力气去提剑了。
                            “丞相你要干嘛?”姜维看不懂了。
                            诸葛亮没有答话,而是步履蹒跚地直接出了军帐,四处望了一下,向一块巨石走去。
                            姜维突然有点明白了。
                            诸葛亮定定地看着那块巨石,接着猛地举起章武剑——
                            ——姜维一瞬间有些恍惚,眼前的诸葛亮仿佛年轻了几十岁,没有久染沉疴的病体,没有兴复汉室的责任,有的只是与章武剑融合在了一起的毅然决然,恰如,中流之砥柱。
                            诸葛亮未必会武,却承载了很多武者不能承载的东西;诸葛亮未必有扭转乾坤之力,却是汉的依靠——砥柱一般的依靠。
                            然而,现实到底是现实。剑击到石头上沉重声响,终是告知了一切残酷。石头连个裂纹都没有,诸葛亮却虚弱地倒在了地上,章武剑被丢到了一边。
                            “丞相!您这是干什么呀!”姜维连忙去扶诸葛亮。“咳咳……真不行了。我刚才心里想着,再问问天意吧,如果亮能以章武剑劈开这块石头,就证明亮挺得过这一次,汉室可兴。看来……咳咳……”诸葛亮无奈地笑了笑,“也是我老了,要是年轻的时候,拿章武劈开一块石头又算得什么呢……”
                            姜维想对了一半。诸葛亮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但也确实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没老——更确切地说,没病的时候,还是能使得了剑的。
                            不过,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毕竟,诸葛亮已经不是年轻时了。
                            “天意啊……”诸葛亮长叹了一声,继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咳得嘴角冒血。“什么天意,丞相,别乱想!您没有力气,维来帮您劈这块石头!”姜维一把抓起章武剑。“算了伯约……咳咳咳咳……死生有命,扶我回去……”诸葛亮摆一摆手。
                            ……


                            27楼2014-07-16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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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说,这是咋的了?他们平时都忙得脱不开身,今天怎么都来找丞相了?”
                              当晚,一个守帐的小兵看着接二连三进入诸葛亮军帐的将军们,悄声问自己的同伴道。
                              “谁知道呢。八成,要出大事了。”那同伴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答,一边偷偷伸着脖子往军帐里看。
                              军帐里,众将围在诸葛亮旁边,诸葛亮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随着他慢慢地说下去,将军们也慢慢地一个一个地退出军帐,无一例外,神色都凝重得如无星的夜空。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姜维。
                              “伯约……”诸葛亮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到了,姜维不得不俯下身子。“……我给你整理的那些兵书……可要好好研读啊……”“是,丞相……”姜维拼命忍住泪水。“还有……八阵,平日里……记得练一练啊……关键时刻,用得上……”“维记下了!”“对了,还有……咳咳……”诸葛亮说起话来有些力不从心了,“章武……拿来……”
                              “章武?丞相,您这时候还……”姜维不明白了。“伯约,章武给你……”诸葛亮说出了一句让姜维意想不到的话。“啊?”“亮死后,不需任何陪葬品,穿平时的衣服,墓穴大小……容下棺材即可……咳咳……章武剑……就给你了……”诸葛亮推了一下章武剑。“丞相,这章武剑,到底有什么含义啊?”姜维终于忍不住了。
                              诸葛亮笑了一下。
                              “……章武本来是先帝的年号……取的是彰显武功之义,攻取中原兴复汉室,必须凭借武功呢…咳咳…还有,‘章,乐竟为一章。十,数之终也。武,定功戢兵,止戈为武’当年汉高祖将章武县如此命名,为的是取结束战争,开启和平之意…我想,先帝定年号章武,除了彰显武功,恐怕也有一点这个含义吧……毕竟,谁也不想在乱世中辗转了……”诸葛亮缓了缓气,接着说道,“至于这把剑……先帝在章武元年采用金牛山的铁矿,让工匠蒲元造了八把宝剑,其中一把给了亮……咳咳……现在,你把它拿去吧……”诸葛亮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姜维再也忍不住了,忽地一下泪如泉涌。
                              丞相是汉的顶梁柱,现在,他要走了,章武剑留给了自己。大概,这顶梁柱,也要换成自己了吧。
                              不管是彰显武功,还是结束战争,章武二字,都给了丞相太大的压力。现在,丞相也该歇一歇了。
                              他,太累了。
                              “哎,伯约,别哭啊……亮死了你就要把眼泪哭干,那等汉室复兴之后,你胜利的泪水岂不是就不够流了……咳咳……咳咳咳……”虚弱的诸葛亮开着玩笑道。
                              姜维闻言,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是啊,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再把泪水流成汪洋吧。
                              现在,他得让丞相放心,他得挑起兴复汉室之任。
                              他得代替丞相,做汉的中流砥柱。
                              姜维“刷”地一声,将章武剑稳稳地收在剑鞘里,仔细地佩在腰间。
                              “丞相,您放心吧!维一定不负丞相之愿!……哎?丞相?丞相!您醒醒啊!……”
                              汉的兵士和百姓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八月的那天晚上,他们看见了夜空中有一颗赤色的大星陨落在了五丈原处。自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的丞相了。
                              ……
                              “……章武剑,蜀主八剑之一,蜀相诸葛孔明所佩剑也,非列于十大名剑之中……然余以为剑之气非源于铸剑之材,而源于剑之主矣……故章武虽无名衔,因孔明为人淡泊、忠义、高尚之故,余愿称之曰正道之剑也……《古今刀剑录》云‘蜀主刘备,以章武元年岁次辛丑采金牛山铁铸八剑,各长三尺六寸。一备自服,一与太子禅,一与梁王理,一与鲁王永,一与诸葛亮,一与关羽,一与张飞,一与赵云。并是亮书,皆作风角处所,有令称’……孔明死后,章武遗于汉将姜伯约……伯约之后,章武遗失……及至唐,此剑为李师古所得,故更名曰师古剑……自此之后,章武再无下落……”——明·张平武《铸剑史杂论》


                              28楼2014-07-16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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