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晚餐》
晚餐:巴斯蒂篇
傍晚的余晖还未吞噬掉街角行色匆匆的人影,午时那场大雨洗尽阴沉,夏日也不再因铅灰的天空而烦闷压抑。巴斯蒂安抬起雨刮器,耐心地等待交通信号灯变换,汽车前挡风玻璃经过雨水的冲洗后,透明无疵。
“再这么弄会把刮片弄坏的!”萨拉坐在副驾驶室,和颜悦色地警告巴斯蒂,“雨都停了好半天呢!”
巴斯蒂乐意听萨拉的抗议,“你休息一会儿吧——”
“还有多长时间到?”萨拉噘起嘴,不愿接受男友的关心,“我有很多话等着跟莫妮卡讲——”
“你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巴斯蒂的热情被眼前长龙般的塞车冷却,他关掉引擎,关上了内心某股期盼的热切。
在几名酒店工作人员的耐心疏导下,繁忙的交通恢复运作,街道已褪去夕阳时分的寂静,穿上夜幕降临后的不安与躁动。萨拉和巴斯蒂双双被暖色、明亮的灯光带入下一重喧嚣。她的脸饱满、富有光泽,订婚的兴奋之情依然在她身上发挥作用,甚至使她难以集中精神去发现巴斯蒂眼眶躲藏的那角犹豫。
“到啦!”萨拉指着前方的高楼,欢欣鼓舞,“我在餐厅等你,16楼——”
“嗯”巴斯蒂半晌才点头答应,心跳得比刚才剧烈,他轻轻吸一口气,把萨拉送至电梯口才调头驶入地下车库。
车里只剩下巴斯蒂一个人,他从裤兜掏出一枚环戒,随意地套在左手无名指上,解下萨拉为他挑选的深蓝色领带,大口大口地呼吸。
“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巴斯蒂对着后视镜拨弄头发,嘴里反复呢喃道:“一顿饭而已——”
莫妮卡的热情很快消解了萨拉与卢卡斯之间的距离感。他们三个人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彼此都尽力与对方熟络起来。当巴斯蒂朝餐桌走去时,看到三个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友。
卢卡斯的笑容是他捕捉到一第一个画面。
“巴斯蒂,这边!”莫妮卡招手道,“等你好长时间了——”
卢卡斯则站起身,给了巴斯蒂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最近怎么样?”卢卡斯寒暄道。
“还行,你呢?”终于熬过了尴尬的见面礼,巴斯蒂迅速从卢卡斯温热的怀抱前逃出,拉开座位,安稳地坐下。
“嗯,不错”卢卡斯伴在莫妮卡左侧,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晃过餐桌。巴斯蒂连忙点头道:“不错就好,不错就好——”
“亲爱的”萨拉转过脸,男友的异样神色也引起了她的不安,“你不舒服吗?”
“没有啊——”巴斯蒂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的额头”萨拉滤过先前的高兴,担忧写上她神采奕奕的面颊,“你又流汗了,是不是胃还在痛?”
“怎么了?”卢卡斯急忙伸过手指,对方冰凉的额头让他大吃一惊。
“从昨天开始他就这个样子”萨拉舒朗的眉眼此刻焦作一团,“一口东西都不吃,身体发凉,还往外冒汗——”
“我去趟洗手间就没事了”巴斯蒂支支吾吾地就要离开餐桌。此时,服务员已开始上菜,尽管每样都是巴斯蒂的最爱,却无心留恋。他甚至感觉到,身体里的所有器官加在一起都无法担负起这次短暂会面所带来的真实的、硬梆梆的疼痛。
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只喝过两口朗姆酒。